<<流云逐月>> BY 珂笙

名震江湖的晓风明月楼楼主月重华也有这一天? 

居然会被宠爱的小男宠司马流云暗算! 

这种奇耻大辱怎么能不报复回来。 

只是人倒霉,喝水也能塞牙缝, 

居然又倒霉的落在他的死对头手里。 

不过月重华的倒霉运总算走完, 

不只被一个陌生人救了出来, 

还…动了心? 

一个欺骗的人可以得到幸福吗? 

司马流云不敢奢望。 

他只能轻声问:「重华,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 

爱本是含笑饮毒药。 

在一个错的时间遇到一个对的人,而这个错的时间会让司马流云永远的失去他? 

不甘心就这么结束,是不是我把欠他的都还清了,这样就两清了… 

如果爱是苦痛的,我不要再爱一次;倘若是甜美的,那我已满足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46:00 +0800 CST  
大光明宫。

 世间传说,多年前的江湖曾有这样一个隐秘的殿堂,不为普通人知晓,而有幸知晓的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最有身份的人,他们三缄其口,从不对人提起。

 世间传说,那里的人周旋在朝廷与江湖之间,调停了江湖和朝廷的矛盾,平衡江湖中的各种势力,只因有他们在,处于权力交换时期的朝廷与动荡的江湖才能安然共存。

 世间传说,那里的人都有两种身份,大光明宫的主人是朝廷最有权势的侯爷,而他的属下,都是朝廷秘密的将军。

 世间猜测不断,在朝廷与江湖中都权势熏天的侯爷和他麾下八位将军到底是什么身份,却从无定论。

 只是,传说永不消逝。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47:00 +0800 CST  
1
司马流云听到窗外响起了环佩铿锵叮当,金铃玉珠微微摇曳之声,脚步声却是听不到的,他拉拉手腕上的链子,链子轻轻一响,十分玲珑。

 那些微的声音停在了门口,他一贯如此,到了门口就命侍女停下等候,自己一人进来。

 晓风明月楼的楼主月重华闻名于江湖的除了精研用毒用药之外,便是其起居的排场,月重华起居华美精致,日常用具无不精美,更兼便是在自己家里,也是娇妾美童随侍左右,数十人跟在身后伺候,气派非常。

 此刻,随从都等在院子廊下,有人掀开了帘子,月重华走进来。

 司马流云想起身相迎,奈何四肢的腕上都上了金链,链子收的短,只能抬高一尺,司马流云无法坐起来,先闻链子一阵响,他却只能仍是四肢张开的躺在床上,低声道:「流云恭迎楼主。」

 月重华微笑,坐到床边:「躺着迎我吗?」

 司马流云微微红了脸,弯弯的狐眼更弯了弯,自有天然妩媚流转,也不敢辩解,只得说:「楼主恕罪。」

 他只着小衣,乃是锦绸中的极品雪色锦绸所制,色白而微微透明,如水般凉滑,轻柔的贴在他的身上,衣下两点茱萸此时在月重华的注视下不由的微微挺立起来,隐约见到嫩红。

 此时在金链束缚下四肢大张,姿势自是十分不堪。

 司马流云脸上红晕更盛,眼波流离不敢看月重华一眼,低眉敛首,身躯竟不由的微微颤动。

 这般羞涩妩媚却又柔顺的样子,自是惹人爱怜。

 月重华却不,他爱见司马流云这样子,却更爱他流泪喘息,宛转求饶的样子,尤其乌发散乱,雪白的身上布满青紫印记,哀哀求饶的样子。

 月重华漫不经心的拿手从他腰间小衣钻进去,滑至胸膛,捉住一侧轻轻一揉。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48:00 +0800 CST  
月重华并未发觉,他只是似乎发觉了一种新的乐趣一般,索性一手掐住司马流云的脖子,将他在床上固定好,肆意亲吻。

 司马流云渐觉呼吸困难,脖子上紧紧压制着他的手强而有力,夺去了他大部分的呼吸空间,他只觉渐渐昏眩,竟不由的挣扎起来。

 月重华正在得趣,早已放松了注意,更兼身下的人一直顺从惯了,从无挣扎,此时突然挣扎起来,竟把月重华挣到了一边。

 月重华从来高高在上,向无忤逆,哪承想竟被这个柔弱的男宠给掀到了一边,不由便沉下了脸来,随手便是一巴掌,清清脆脆的一声响。

 只是一转眼才看到,司马流云似乎还没发觉自己挨了打,却竟是仿佛死里逃生一般的惊惧,剧烈的咳嗽着,脸涨的通红,身子尽力的想要蜷起来,将四肢的金链扯的笔直,仿佛就要将他的手足扯断了一般。

 月重华不由自主一怔,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手抱住他,另外一只手便解开了他四肢的金链。

 司马流云束缚被解开,立刻紧紧的蜷起来,咳嗽停止了,只是喘息剧烈,目光涣散,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月重华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耐心,竟一手把他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按摩着他光滑的裸背,助他顺气,等着他缓过来。

 只是还没彻底缓过来,却见他失神的微微张开殷红的唇,水润丰盈,终于不由的又一口咬上去,不过下意识的温柔了许多,一只手轻轻扶住司马流云尖尖的下颌。司马流云渐渐回过神来,抵在他肩上的双手犹豫着似乎想要绕上去,却终是不敢,只是轻轻的搭在上面,婉转承欢。

 月重华心情大好,略略退开,见司马流云雪白的面孔上微红的掌印,不由失笑,顺手替他揉了揉,笑道:「好些了?」

 司马流云低下头,低声道:「是。」

 月重华往后躺下来,司马流云本就坐在他怀里,此时便成了跨坐在他腰上的姿势,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便要下来。

 月重华却一手握住他的腰,道:「别动。」

 身下热物蠢蠢欲动,司马流云脸又红了,眼中又似要滴出水来一般,却只是疑惑,往常这种状态,月重华早已将他压在身下了,此时却这么好整以暇的样子,也不知是又有甚么新鲜花样了?

 想到月重华往日那些「新鲜花样」,司马流云嫣红的脸转白,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有点僵硬起来。

 月重华在他胸前嫣红茱萸上一阵搓揉,便笑道:「你自己来。」

 司马流云一时不解。

 月重华的吩咐一向只说一次,谁也不敢不明白,司马流云便亲眼见到他一名亲近属下一时不明没有立即执行,月重华当即沉下脸来命拉出去抽了十鞭子。

 可是此时他实在不解。

 司马流云一向乖觉,此时越发惊惧起来。

 月重华却似乎心情很好,竟又说了一次:「你自己放进去。」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4:00 +0800 CST  
此刻月重华真气凝滞无法催动,而且这银针甫一插入,便令心口护体真气泄出,时间越长伤害越大。

 司马流云低声道:「楼主请勿妄动,也不要高声说话,流云胆小,若是吓到了流云,这手不稳,银针插入深了,伤了楼主便不好了。」

 他的声音仍是玲珑晶莹,如冰块轻轻撞击般的悦耳,往日月重华爱听这晶莹声音哭泣哀求,此刻却让他听得咬牙切齿。

 可是他的确不能动,银针若再插入一分,便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月重华冷道:「你要甚么?」

 司马流云笑道:「流云要的不过是楼主身外之物,只要楼主去年练的那十丸五龙圣丹也就是了。」

 那五龙圣丹乃是异数,月重华从小便有奇遇,得龙髓一瓶,虽珍贵却难以入药,随年岁增长,月重华在药学上修炼已登峰造极,于是尝试取自己脊髓,添加许多珍贵药材,竟成功练得十丸五龙圣丹,得益于月重华百毒不侵的体质及龙髓,此药服后不仅能洗练经脉,使功力大增,竟也能百毒不侵,武林中人自然梦寐以求。

 月重华练得这灵药,虽未曾大肆宣扬,但人之常情难以锦衣夜行,也有酒醉之后透露给了几位好友,渐渐流传出去,武林中也就有人得知。

 不过月重华用毒用药手段厉害,武功也臻一流高手境地,更兼广受武林几大势力庇护,有人虽有心劫宝,终无一成功。

 没料到此刻,这婉转承欢的小男宠竟然是个卧底。

 月重华道:「既然要那个,就在我卧室暗格里,你放我起来我拿给你就是。」

 司马流云笑,色如春花:「那暗格里放着的流云可不要,楼主把这镯子赏了我就是了。」

 一只手就去褪月重华左手腕的镯子。

 月重华大惊,却不敢挣扎。

 五龙圣丹虽贵重,到底命是更要紧的。

 司马流云将镯子带在手腕上,欣赏了一下:「可惜大了些。」

 他本来生的纤细,自然不如月重华带着合手。

 司马流云笑道:「这五龙圣丹好是好,却总要楼主精气养着,多费精神?不如赏了流云,楼主也轻松些。」

 五龙圣丹离了月重华精气,便只能保存十五日,否则功效大打折扣。

 月重华眼见东西落入司马流云手里,倒冷静下来,道:「你如何得知?」

 「知道什么?楼主炼药?还是镯子?楼主忘了流云的名字了吗?」

 司马!

 月重华瞳孔收缩,司马!

 江南望族司马,其先祖曾是晓风明月楼弃徒,自然对月氏一族多些了解。

 是以知道如何制住月重华,知道如何保存五龙圣丹。

 月重华冷冷道:「司马流云,你纵然掌握了我的要害也杀不了我,你等着我灭了你司马满门。」

 司马流云笑道:「的确是我功力太不济了,不过待我带回灵药,族长与几位长老护法服用,倒是百毒不侵,更兼功力大长,只怕楼主也奈何不了了吧?」

 他小心的放开手:「楼主这银针之害只怕也三个月不能复元吧?到时灵药功效只怕已经融入经脉了。」

 他慢慢从月重华身上爬起来,见他那硬物早已萎靡下去,不由一笑,竟拿粉嫩股间去蹭一蹭,笑道:「怎么这么没精神呢?」

 自己便开始着衣。

 穿到一半,眼珠子一转,笑道:「楼主也试试新鲜玩意儿?」

 说着便动手将月重华四肢锁在金链上。

 月重华不敢挣扎。

 司马流云在月重华健硕的身体上摸了几下:「真不错,可惜今日没得时间好生摸,今后再说吧。」

 他衣着不整,露出大片雪白滑腻肌肤,此时调笑,更是春色无边。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5:00 +0800 CST  
月重华却是满心怒火,冷道:「你还想有今后?」

 司马流云想了想,他偏头的姿势十分可爱,可是此刻在月重华眼中却十分碍眼。

 司马流云道:「是啊,今后说不定没这机会了呢,得再摸摸。」

 他撅撅嘴:「你摸了我好久,这帐是怎么也要不回来了。」

 嘴里说着,手上却不闲着,果然摸了又摸,气的月重华吐血,终于决定再不说一句话。

 司马流云摸了半日,终于恋恋不舍的住手,慢条斯理的拿绸巾子绑了月重华的嘴,温柔的说:「不痛吧?痛的话告诉我。」

 可怜月重华哪里说得出话来,若是眼光能杀人,司马流云早死了千万遍了。

 司马流云看一切齐整了,笑道:「我知道楼主御下严厉,院子里的人一时半刻是不敢进来的,不过也耽误的够久了,虽然舍不得楼主,还是得走了,容流云告退。」

 笑嘻嘻的从窗子出去。

 冷风从打开的窗子送进来,月重华脸色越发青白。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5:00 +0800 CST  
2
两个月后,江南望族司马全族一百三十六口一夜之间暴毙,无一活口。

 经官府初步检疫,司马家族均是被毒毙,但无法查出是何种毒药,官府怕引起瘟疫流行,不许将司马家族掩埋,将整个司马府付之一炬。

 有人说,司马家族死后,进入司马府的人踏进去便倒下,无人能出来。

 有人说,那一夜司马府火光冲天,整整烧了一夜。

 也有人说,司马家族是因为得罪了晓风明月楼才遭此厄运。只是晓风明月楼却从来没发一言。

 不管世间如何传说,在江南名声赫赫数百载的司马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城东的那片废墟而已。

 当年的荣耀早已逝去,车水马龙的景象也已消失,甚至来凭吊的人也很少。

 此刻,江南绵绵的春雨中却有一个人站在废墟前沉默。

 应该说,是两辆马车停在路旁,四个人站在废墟前,一个在对着废墟发怔,三个人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个举着伞遮住前面那人,自己与身边两人却整个露在雨中。

 江南的春雨虽细,时间长了仍是能打湿衣衫。

 有路人经过,好奇的看一眼。

 站在前面那人容颜艳丽无双,一双弯弯的狐眼自然妩媚,虽只穿一件素白的衣衫,稍有眼力的人却都看得出那是苏州锦绣坊出的精品,用的是每年只产出五匹的内绣,手工也是锦绣坊苏坊主亲自动的手。

 在雨中站了良久,那人终于缓缓转身,上了马车。

 跟在他后面的三人将他送上马车之后,便上了后面的车。

 马车里干燥温暖,装饰的豪华精致,甚至还有一张看起来就十分舒服的软榻,虽受马车限制不能太大,躺上一个人倒也刚刚好。

 这时候上面就躺着一个人。

 这人虽躺着,竟也看得出俊美贵气,身上的衣衫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虽在榻上滚来滚去也一丝不皱,这样的天气,他竟还懒洋洋的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手炉。

 见人进来,便笑道:「流云,看完了?有什么好看的?」

 司马流云似乎这才终于从怔忡中醒过来一般,微微一笑:「当然不好看,但总要来看一眼。」他在榻前的波斯长毛的地毯上坐下来,背靠着床榻,伸直开两条长腿,不由的又微微叹口气。

 那人俯卧在榻上,一只手伸过来拍拍他的头,顺便挑了一缕头发卷着玩:「看你,看了又不高兴,何苦来看呢,还叫我陪你跑这么一趟,累死了。」

 司马流云道:「我也没有不高兴,不过看到这个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到我娘死那么早,没来得及看到这一天。」

 他转过头去看着床上俊美的青年,道:「小天,你从小便是大少爷,自然是不明白的。」

 赵杭天挑挑眉头,不语。

 司马流云知道他不明白,赵杭天虽然贵为大光明内堂将军之一,掌握宫中财权,可是除了赚钱却是什么也不会,对人情世故简直便像是个孩子般的任性,可是就是这样,便让人觉得不管对他倾诉什么都没关系。

 司马流云眼珠子一转,就往榻上爬,赵杭天不干,推他下去:「别上来,回你车上睡去。」

 司马流云还是爬,可怜兮兮的说:「小天,人家好难过,让我躺一下。」

 赵杭天犹豫着缩了缩手:「只能躺一会。」

 司马流云早趁他犹豫的空子爬了上来,钻进他怀里,整个脸都埋在他身上。

 赵杭天不舒服的动了动,还是忍不住推他:「你干什么。」

 司马流云含含糊糊的嘟哝:「抱一下嘛,人家真的好难过的。」

 赵杭天终于忍住了。

 司马流云缩在他怀里得意的笑,还说:「我就不明白,你不是给人伺候惯了的吗,怎么有人离你略近一点你就怕成那样,连下面的人都只能在院子里伺候,只能进屋放放东西罢了,那也算伺候吗?」

 「我的事要你管吗?」

 「我哪敢管你,你不给我钱用怎么办,我不过觉得奇怪罢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就是不惯给人伺候。」

 司马流云笑:「有好命也不懂受用,像我家司马大哥,钱没几个,那排场可不小,伺候的人都绕屋子一圈了还不够,我一时做点别的去他还骂人。」

 「你伺候他?你不是他弟弟吗?」

 赵杭天的声音里带着吃惊。

 司马流云却只是笑:「是啊,我五岁便每日跟着他上下学了,端茶递水的,若是有什么不对了就叫院子里跪着去……」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8:00 +0800 CST  
司马流云有些出神,这个时候他的面孔看起来说不出的灰暗,让赵杭天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都不由的轻轻拥抱他,听他喃喃自语:「那样厉害的太太,那样厉害的少爷,有时候真是埋怨我娘为什么会傻到生我出来,可是被打的时候,娘扑到我身上,却觉得比自己挨打更疼。」

 他把整个人更往里缩了缩,低声道:「你不知道没收房的丫头和老爷生的孩子只是奴才不是主子吗?」

 赵杭天静默了一会,把他脸从怀里拖出来,仔细的看了又看,流云的脸在他手里,也不挣扎,却笑道:「好哥哥,你看什么呢?」

 赵杭天仿佛被火烫到一般缩回手,司马流云还笑嘻嘻的挨过去,赵杭天退了又退,直到退无可退,嘴里说:「你别过来。」

 仿佛一只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

 司马流云总算停下来,笑道:「小天真是老实。」

 赵杭天很不高兴的说:「你这样子哪里像从小被欺负的?你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司马流云笑道:「什么样子才像被欺负的呢?哭哭啼啼还是躲了又躲?」

 他偏着头瞅着赵杭天笑,赵杭天觉得司马流云偏着头的样子实在很好看,可是每次他偏着头,就定是在打鬼主意,是也躲都躲不及。

 念头还没转完,司马流云已经笑着扑在他身上:「那我觉得小天这个样子就很像被欺负的样子啊,让我欺负欺负吧。」

 手已经十分不规矩的乱摸起来。

 赵杭天又踢又打,差点没连牙齿也用上,才总算把司马流云掀下去,顺便一脚踢到榻下。

 怒道:「司马流云,你给我滚一边去。」

 司马流云嘟嘟嘴,委屈的说:「小天哥哥,人家只是不想去想那些难过的事而已嘛。」

 赵杭天头皮发麻:「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司马流云怔了一怔,低声道:「我不会。」

 司马流云轻轻一笑,赵杭天觉得他这种笑容看起来心里仿佛就堵上了一块,很不舒服、他说:「我只会奉承,逢迎,讨好……还有求饶,哭泣。」

 他水盈盈的狐眼里突然敛去了水气,清亮幽黑的看着赵杭天:「对喜欢臣服的人哀求,对喜欢逢迎的人奉承,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赵杭天皱皱眉头,终于又伸出手给他。

 司马流云高高兴兴的抓住他的手,又爬上榻来,爬进他怀里。

 赵杭天显然仍是很不习惯,可推他的手停在半空,到底最后还是颓然落下,嘀咕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会说的又是不是哄我的。」

 司马流云道:「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么多真话,小天,你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因为你从来没有难过过,所以你不懂得伤害别人。」

 赵杭天想了想:「侯爷说过,流云的话最多能信三成,他还说……」

 他犹豫着要不要往不说。

 司马流云却大感兴趣:「说什么?」

 赵杭天模仿侯爷的腔调:「小天,若是你一个人和流云一块,最好一句话也不要信。」

 司马流云大笑,在赵杭天身上滚来滚去:「侯爷真可爱。」

 赵杭天翻个白眼,可爱?

 司马流云停住笑,趴在赵杭天身上,认真的说:「小天,就算一句话也不能信,你也要相信,在我心里,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赵杭天又翻个白眼,说:「在这里够久了,咱们进城吃饭去吧。」

 司马流云点头,命起步,马车慢慢往前,他伸长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叹口气:「那么多痛苦,最后也不过一片废墟。」

 赵杭天一向不懂得安慰人,只得拍拍他的头,仿佛对一只委屈的小狗。

 司马流云回过头笑笑:「从小我就对自己发誓,定要杀了司马家每一个人,现在做成了,我却也没有多高兴……」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8:00 +0800 CST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竟还不如和你说说话来的高兴。」

 连赵杭天这样的笨蛋都知道他这句是在胡说,伸手掐掐他的脸:「虽然知道你在胡说八道,可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听得很高兴。」

 司马流云悠然笑道:「自然,每个人都喜欢听奉承话,就算不信,也喜欢听的,侯爷也不例外。」

 赵杭天哈的笑一声。

 司马流云笑道:「我是最敬重侯爷的了,所以逮着机会就连忙奉承两句。」

 把赵杭天笑的半死。

 司马流云还能不笑,一脸认真的说:「真的,若不是侯爷收留我,我竟不知该怎么办,而且我也不敢妄想侯爷竟然肯收留我,和月重华敌对并不是好事。十丸五龙圣丹并不值得。」

 赵杭天道:「侯爷胡作非为惯了,他怕什么?他做的事也没人猜得到的,倒是有一点奇怪,你既然知道月重华厉害,为何还那样做。」

 司马流云道:「我怕什么,我不过就是死在月重华手里罢了,我这条命有什么贵重的吗?我若不自己设法,一辈子做司马家的奴才吗?倒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当初从司马家大少爷那里知道司马家想要派人接近月重华,伺机夺取那十丸五龙圣丹,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想了许多办法,做了许多事,终于说服司马家族长老派我去卧底,买通晓风明月楼的一个坛主,把我作为礼物送上去,在晓风明月楼半年,我费尽心思讨好月重华,终于拿到了五龙圣丹,我知道,这样一定让月重华替我灭了司马家,就算月重华没气的那么厉害,我也要撩的他气成那样才行。」

 赵杭天不语,只是等着他往下说。

 司马流云便是最喜欢他这种温和,虽然这种温和或许很大的可能是来自于他的懒,可司马流云仍是喜欢。

 「死在月重华手里也没关系,他替我杀了司马家,要我的命也是应该的,我知道他做事细致,一定会仔细调查来龙去脉,所以我说的全是真话,是司马家派我去的,是他们教我怎么制住月重华,怎么拿五龙圣丹,只有一点他们料错了,我要的根本不是立功回司马家能够进族谱,他们也太拿司马家族当回事了,我就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所以拿了东西我没有回司马家。」

 赵杭天道:「那你是怎么找上侯爷的?」

 司马流云笑道:「我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拿着灵药也没用,便宜不相干的人倒不如给个好人,我用在司马家盗出来的联络方法找到侯爷,没想到侯爷对我那么好,一点也不犹豫就收留我了,还拨了侍卫给我用,而且,几位哥哥对我也那么好。」

 他说的哥哥自然是侯爷麾下的各位将军以及在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

 「侯爷是好人?」

 连赵杭天都皱起脸来,别的没注意,就听到这两个字。

 司马流云看的好笑,伸手揉他的脸:「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

 其实有什么秘密的呢?连侯爷也不会记得,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偶尔一次作客他府,看到一个不知犯了什么被饿了三天的孩子,那么小那么瘦弱那么可怜,他看不过,趁着身边无人随手便递一盒点心给他。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少年自然是忘了,可那个孩子还记得,那盒点心的回报便是十丸五龙圣丹。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8:00 +0800 CST  
马流云出了一会神,记忆中那丰神俊朗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翩翩的美男子,气度高贵如天上神祗,更加只能仰望不敢接近了。

 过一会司马流云回过神来,不由失笑,一时没说话,赵杭天竟然已经睡着了,那么安静从容,从来没有难过过的人,真让人羡慕。

 司马流云一生也不可能这么安静从容了。

 他低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侯爷肯收留我,那十丸五龙圣丹是万万不值得的,可是我竟留下来了,我只是……只是想知道能不难过的,能高高兴兴的过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他望着窗外出神,过一会微微笑了:「原来感觉这么好……」

 「什么感觉这么好?」

 司马流云失笑,低头一看,身边的赵杭天却是醒了,眼睛很朦胧,还满是睡意的样子。

 「你怎么醒了?」

 「我也没怎么睡着,打个盹而已。」

 「小天,你这么一会醒一会睡的,对身体不好。」

 赵杭天翻个身,离司马流云远些,趴在榻上嘟哝:「不用你管我。」

 司马流云蹭过去,硬挨在他怀里。

 赵杭天又推他:「你老贴过来做什么,也不知什么毛病,见了谁也往人家身上贴,偏偏他们都纵着你。」

 司马流云不管,还是四肢并用巴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冷,被人抱着才觉得暖和。」

 赵杭天挣不过他,只得让他挨着,顺手在他身上摸一把:「哪里冷了,明明很暖嘛。」

 司马流云道:「很冷,我心里冷。」

 赵杭天突然想起来:「你是在担心?」

 司马流云一时摸不着头脑:「担心?担心什么?」

 「月重华,你不担心他吗?他那么厉害,用毒用药出神入化,若存心报复也真难防备。」

 「呵。」司马流云突兀的一笑:「我不担心。」

 赵杭天自然不会明白司马流云的心思,说:「你别以为侯爷分赐了五龙圣丹下来,百毒不侵就不用怕月重华,也不过是抗毒强些罢了,若是顶级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9:00 +0800 CST  
司马流云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多半是活不长的,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担心有什么用,或许我只担心侯爷会不会着了他的道才是。」

 赵杭天撇撇嘴:「你担心他?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那样的人哪用的着别人担心,月重华……也真斗不过他……」

 司马流云听出话里有话,连忙道:「怎么了?」

 赵杭天想了想:「本来侯爷命我不告诉你的,可我想你成天担心那个家伙也不是个事,还是告诉你,让你尾巴再翘高些。」

 说着还在他那该长尾巴的地方拧一把,司马流云「哎哟」一声,揉了又揉,哀怨的看他一眼,看的他寒毛都竖起来:「你那套给我收起来,真不知月重华怎么吃的消你的,我还真消化不了。」

 司马流云嘻嘻一笑,果然收起来,笑道:「好哥哥,快点告诉我。」

 赵杭天道:「月重华大概命不长了,他如今落在他的死对头烟五侯手里,说不定就快没命了。」

 司马流云一怔。

 他并不知道烟五侯与月家是怎么结仇的,但却知道两家仇深似海,月重华落在烟家五侯手里,自然再无生机,而且死前不知要经受怎样的折辱。

 他说:「他怎么会被烟家抓住的?」

 赵杭天懒洋洋的说:「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侯爷做的手脚,这种事情,他一向是不会亲自出面的,背地里做些什么就难说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59:00 +0800 CST  
司马流云默然,他一向心思聪敏,能独自一人在司马家长大便是靠了这份心机,此刻沉下心来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八九分。

 月重华被他所伤,一时难以复原,又撑着一股气要灭了司马家,是以终于没有等到三个月自己完全复原,而且他并不知司马流云没有将五龙圣丹拿回去,想必是念着司马家高层抗毒力强,便用了毒药之后再施了月家独门的药,定是想要迷倒毒不死的那几人。

 月家独门药极为霸道,但需月重华内力催动,他本身伤未愈,又强行运功,自然就更衰弱了。本来灭了司马家后修养一段时间自然能好,可没料到有人早打了他的主意,将他重伤未愈的消息透露给了烟家,便折了他的翅。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0:00 +0800 CST  
侯爷真是好手段,轻轻巧巧就除了一个潜在威胁,兵不血刃。

 司马流云暗暗叹口气,侯爷的心思果然没有人能猜得到,他到底要的是什么,要做些什么。他为什么为自己出头,他会不会是在自己找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事情盘算好了,知道会有今日之事?

 司马流云暗中抖了一下,横竖看来,侯爷也是占了几头好处,得了圣药,除掉月重华,又卖了人情给能和晓风明月楼齐名的烟家,自己半点亏也没吃,甚至连出力也很少。

 太可怕了,司马流云第一次有了种惧怕的感觉,轻轻一抖。

 赵杭天似乎又想睡了,声音很懒:「你怕什么,有这样的主子岂不是很放心?」

 司马流云不知该说什么。

 赵杭天好奇的看他,说:「莫非你是舍不得月重华?」

 司马流云竟然罕见的红了红脸,嘴硬的说:「我怎么会舍不得他。」

 赵杭天果然好骗,想必也只是随口说一说,撇撇嘴接受了:「我想也是,你跟他又没多大关系。」

 司马流云笑了笑,又出神了。

 赵杭天也不管他,只管自己睡。

 马车到了城里,后面车里的下属过来请示要去哪里,赵杭天才醒过来,对司马流云道:「你想去哪里吃饭。」

 这才发觉司马流云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就没动过,直勾勾的出神,赵杭天不由的皱眉。

 「你怎么了,怕侯爷怕成这个样子?」

 司马流云随口答道:「侯爷?侯爷怎么了?」

 赵杭天觉得好笑:「你不是在想侯爷的事?」

 「当然不是。」司马流云答的极快,随即回过神来:「啊,是,我是在想侯爷。」

 赵杭天道:「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不过我懒得管你,什么地方吃饭去是正经。」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0:00 +0800 CST  
马流云似乎又有点走神,低声问:「月重华什么时候陷落烟家的?」

 赵杭天道:「你管他那么多干麻?哦,你是怕他还没死?你放心,侯爷说他快死了那就一定快死了,肯定活不下来。」

 司马流云脸色似乎变了变:「是吗?」

 「当然,你放心好了,烟家的地牢那可是铜墙铁壁,比咱们宫里的黑水牢也差不多,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你不用担心了,今后只管快快活活的翘尾巴好了。」

 说得流云也忍不住笑一笑,说:「好哥哥,你想吃什么?流云今日孝敬你。」

 赵杭天不屑:「你花的钱还不是我赚的?趁早一边去,我早习惯了,谁都喜欢逮着我一块出来,都指着我花钱。」

 司马流云笑道:「这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的车比侯爷用的还好,花钱比侯爷还大方,大家都喜欢你。」

 「是啊,除了那家伙,专喜与我作对。」

 司马流云会意,他来此虽才两个月,却早已精乖的把里头情形摸的熟了,知道赵杭天与金马堂将军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1:00 +0800 CST  
最不对盘,偏又都是最要面子的人,见了面比众人都来得亲热,一向懒的近乎冷淡的赵杭天立即笑的花儿似的,金马堂将军更是热情的了不得,攥着赵杭天的手就不肯放,那场面实在好看。

 别说自己第一次看到觉得热闹,便是其他几位看惯了的将军,见堂将军进门来也都不禁精神一振,歪着倒着的都坐正了看热闹,尤其是琼王堂将军君如意,竟叫人端盘瓜子儿磕起来,司马流云几乎笑死。

 这时候便安抚赵杭天:「他与你作对就是他不对,今后不给他钱花。」

 赵杭天哼一声。

 司马流云陪笑:「小天,我们吃饭去?」

 赵杭天道:「你想吃什么?」

 司马流云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不是这里长大的么,不知道吃什么?」话说出来才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闭了嘴。

 他一向不懂道歉之类,此时看着司马流云,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司马流云却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道:「对了,记得这里有一户姓董的人家,祖上曾出入朝堂,家里的厨子是御膳房总管的徒弟,据说一味金丝鸭脯做的极好,只是是人家家厨,又不是酒楼。」

 饶是像赵杭天那样的家伙,也知道司马流云是故意刁难,不过却心中倒是松一口气,他更怕这个家伙闷在心里不说。

 当然,很久以后,赵杭天才知道这种软弱的心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听司马流云说了便对在外面等他示下的属下吩咐:「吴六,既然司马公子想要去吃金丝鸭脯,今天的午饭就去董琪家里吃吧。」

 吴六恭敬的答应了个「是」,立即带了人先去安排了。

 司马流云怔住了。

 赵杭天若无其事的说:「这会去也是等着,先去替你做几件衣服去。」

 司马流云道:「走的那天才看到你又送了两箱衣服来,我连看还没来得及看呢,又做什么。」

 「那天给你送去的是这春天的衣服,夏天快到了,先随便做些来预备着,等夏天衣服用的新鲜花样出来了再好好做。」

 司马家族也是望族,司马流云眼里见的多了,觉得这世上的奢华排场也就是那样了,哪承想这跟着赵杭天这一路,见他轻描淡写安排的,就算是两个司马家族加在一块比起来也觉得寒酸。

 到了董府也是,长年关着的大门打开了,董家的当家董琪在门口迎接,一口一个赵少爷叫的连司马流云也觉得热情的可怕。

 可是赵杭天只是淡淡的笑着,随口说几句话就让董琪笑容满面,连茶也是从丫头手上接过来亲自奉上。

 「赵少爷喜欢吃金丝鸭脯,上次经过本城怎么就不来寒舍用饭呢?也是鄙人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命人做好送到赵少爷那里去了。」

 「也不是多喜欢,不过流云今日来了兴致要尝尝,就陪着他过来。」

 「是是是。」

 司马流云在一边微笑,赵杭天这时便又半点看不出不通世事了,倒是那种懒洋洋的不冷不热反透出许多高贵矜持。

 或许他温和的天真的一面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来,想到自己也成了这其中一个,司马流云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可是……司马流云又不由的出了神。

 「流云、流云?」

 充耳不闻。

 忍不住掐一把。

 「哎哟,干什么?」司马流云跳起来。

 「问你呢,现在就去用饭?你今天一直魂不守舍的做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司马流云警觉的把后半句吞下去:「做好了就去用吧,早上起的早,你自然饿了。」

 「你就不饿吗?」赵杭天白他一眼,起身。

 董琪连忙陪笑在前领路。

 董府的金丝鸭脯果然名不虚传,又鲜又嫩,另外几个菜翠玉豆腐羹、蜜汁火腿、清蒸鲩鱼、白烧四宝也极有水准,看不出是仓促所作。

 董琪陪在一边说简慢了,赵杭天不大理他,他抬头看看,却见司马流云碗里是空的,不知他在吃什么,仔细一看,眼神盯着不知哪一处在发呆。

 赵杭天好笑,敲敲他的碗:「吃不惯?」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3:00 +0800 CST  
「啊?没有啊,很好吃。」

 「什么很好吃?我都不知道你在吃什么。」

 司马流云仿佛终于醒过来,看看空碗,有点尴尬。

 赵杭天道:「我不管你想什么,老实把饭吃了再想吧。什么要紧事值得这样。」

 司马流云垂下头来,终于打起精神吃饭。

 这才发觉菜真是极好的,尤其是饭后端来的桂花糖藕又甜又香,司马流云十分喜欢。

 他悄悄问赵杭天:「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糖藕呢?」像一个高兴的小孩子。

 赵杭天道:「你管那么多,有钱还会没处买吗。」

 司马流云过一会又说:「这厨子不错,我们也找一个这样好的。」

 赵杭天道:「我不惯吃这种甜腻腻的菜,你找一个放你院子里好了。」

 「哦。」

 赵杭天起的早,早撑不住要去补个觉了,司马流云一反常态没有黏上去,倒叫他好好睡。

 赵杭天没理他,径直去董琪早命人收拾好的上房歇午觉去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3:00 +0800 CST  
2
地牢里亘古不变的腐臭潮湿血腥之味月重华并不陌生,在晓风明月楼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去一次地牢,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楼主,高高在上。这个时候他却是阶下囚,被锁在墙上,死亡的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月重华觉得喘不过气来。

 或许支撑不了多久了。

 烟五侯显然很了解长期浸淫在药物中的人身具的抗药性,他也不施酷刑,只用药物慢慢的折磨他,普通人早已应该是死了的分量,月重华却一时死不了,可却比死了更难受。

 他在迅速的衰弱,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嘴里发苦,连剧痛都已经麻木,只是手脚不时的抽搐一下,若不是将他锁在墙上的缭铐,早已倒在了地下。

 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新药物呢?

 能不能撑过去?

 撑过去之后又有什么?

 晓风明月楼的属下试图营救过两次,都失败了,烟五侯与晓风明月楼长期为敌,早已将晓风明月楼的力量摸得清楚,挡得从容不迫。

 月重华隐约间有了种绝望的感觉。

 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过的感觉,此时已经慢慢袭来,或许很快就将排山倒海。

 为了一时的不谨慎竟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黑暗中的人或许别的感官尤其灵敏,月重华听到非常轻微的一声门锁的响声,在这样安静的地方也轻的仿佛微风吹过。

 月重华等着,他觉得身边有了一个人,微微的温度,显然贴得很近。

 来人在他耳边非常轻而迅速的说了一句:「跟我走。」

 声音很年轻,微微的沙哑,听在月重华耳中说不出的好听。

 月重华决定随他走。

 没有比留在这里更坏的境地了。

 他手上的撩铐被轻巧的打开,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拉着他走。

 手有点凉,有点湿,或许是冷汗。

 月重华也很紧张,他知道烟五侯的手段,一路上安静的可怕,月重华尽力屏住呼吸。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4:00 +0800 CST  
可是整个逃亡过程顺利的几乎不合常理,他们是趁着外面的守卫换班的时候逃的,地牢里的守卫药的味道,那是一种迅速有效药,药效几乎可以持续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可以跑很远了。

 外面有人接应,给他们换上了侍卫的服侍,后门备了快马。
 月重华看不见,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只有人人都在控制呼吸,听得出紧张。

 烟五侯的手下至少有三个已经变节或者是卧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等他们真的跑了一个时辰,月重华才相信自己已经逃脱,身后那人紧紧的搂着他,心跳的厉害。

 他说:「我们在这里换马,两人骑一匹马太慢,容易被追上,我在这里藏了两匹好马,换了再走。」

 月重华说:「我看不见,不能骑马。」

 「什么?」

 「烟五侯下了毒,我看不见了。」

 那人的手骤然搂紧了:「看不见……」

 他的另外一只手慢慢伸过来,在月重华眼睛上碰触了一下,又像被火烫着一般缩回来,声音很小,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看不见了。」

 那微微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难过,仿佛心脏被绞成了一团似的痛苦。

 为什么他会为了自己的眼睛那么难过?

 月重华挺直了背,那人似乎比他矮些,把脸贴在他背上,微微发抖。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5:00 +0800 CST  
月重华道:「如果找得到药物或许毒性能出来,可是需要好几天。」

 那人似乎抓到了希望,陡然振奋,「能好吗?你的眼睛能好吗?」

 「我有七成的把握。」这句话的语气却似乎像是十成把握。

 身后那人一下子振作起来:「那么我们先藏起来,我早已命人去联络晓风明月楼,让你的人尽快来接应你,我们躲到来人了就好。」

 带着月重华转了个方向。

 渐渐的地势拔高,似乎在往山上走。

 那人道:「山上有个小山寨,可以躲一躲。」

 「烟五侯会来搜,不要在有人的地方比较好。」

 「嗯,我们藏在山洞里,这一带我来之前已经查看过了,有藏身之处,有山寨在附近会比较方便一些,我已经安排人装成逃亡的样子往前去了。」

 「可能没有什么用,烟五侯知道我看不见,走不远。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势力范围,到底离他近一些。」

 「可也只得这样了。」

 「也对。」

 月重华停顿了一下,问:「敢问阁下是?」

 那人没有回答。

 月重华也没有再问。

 渐渐的有枝叶拂面,似乎走进了丛林,马走得很慢。

 月重华更虚弱了,药性发作的剧痛随着马的颠簸一点点加剧,他遍体冷汗,完全不能自己坐,只能靠在身后那人身上。

 「你怎么了?」

 「没什么,药性发作而已。」

 「很难受吗?」

 「没关系,一时也解决不了的,发作一阵子就会停下来,我们继续走。」

 身后那人更紧的搂住他,用衣袖给他擦汗。

 手在微微颤抖,月重华抓住他的衣袖,他痛的发抖,需要抓住一点什么,就如抓住救命的浮木,手指紧紧绞着,指节发白。

 他看不见,不知道那人的眼眶发红,有泪水掉落在他身旁。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6:00 +0800 CST  
轻轻说:「忍一忍,就快到了。」

 月重华身受剧痛,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耳中轰鸣,整个人完全瘫软下来,连呼吸都困难。无意识的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却咬紧了牙没有哼一声。

 待这阵剧痛过去,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平躺了下来。

 有人在用清水为他拭擦,那手很轻柔。

 月重华没有动,那人也没有发觉他恢复了知觉,只是轻轻的擦拭着,一点一点小心温柔,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清水带来微微凉意。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呼应,清晰可闻。

 那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停留许久,那手很温暖。

 月重华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抚摸过,从小虽身受父母宠爱,却没有这样的温情举动,后来楼中的娈童艳婢更是对他又惧又怕,无人敢有此动作。

 月重华平生第一次经受这样的失败,也是第一次体味这样的温情。

 这样太过陌生的感觉让他甚至有点不安起来,微微动了动身体。

 那手仿佛被火烫了一般缩回去。

 「你……醒了?好些了吗?」

 「药性已经过了,再发作还有三个时辰,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山洞里,洞口在一棵大树后面,又有藤蔓遮掩,很隐蔽。你还会发作?」

 「烟五侯的药很霸道,换个人早已经死了。」

 「那怎么办?要买什么药?你说能拔毒的。」

 月重华听他声音惊惶,突然就笑了:「是可以拔毒,可是不能买药,烟五侯知道需要用哪些药,药店里定有人监视。」

 那人又急了:「不能买药怎么拔毒?」

 月重华道:「我自然有办法,没有月重华解不了的毒,不过时间长些罢了。」

 「要用什么吗?」

 月重华伸手给他,那人握住那手,扶他起来坐着。他却不答,只是问他:「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那么总得有个名字让我叫一叫吧。」

 那人沉默,再开口道:「我叫随风。」

 「随风,为什么救我?也不能说吗?」

 随风又沉默了。

 月重华却没有追问,只是道:「我束发的丝带里有金针,烟五侯没有搜到。」

 随风忙替他取下来。

 月重华道:「我看不到,只能教你认穴,我听得出你身具内力。」

 「是。」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7:06:00 +0800 CST  

楼主:想榴莲

字数:73093

发表时间:2009-03-09 00: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4: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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