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情缘系列之 《绝色男nu》by吕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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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09 18:3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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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09 18:40:00 +0800 CST  
烽火情缘系列之 《书生将军》by吕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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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情缘系列之 《绝色男nu》by吕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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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情缘系列之 《芙蓉军医》by吕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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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情缘番外篇 《真龙假凤》by吕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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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09 18:48:00 +0800 CST  
楔子 



 唐之盛世,首推贞观之治,后为开元盛世,其间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长安城内一片繁华荣景,国运昌隆之象令朝野礼赞大唐天运历久弥新,盛世千秋。 



 但自开元二十四年起,唐玄宗宠信李林甫,因而疏贤臣,不再任贤纳谏、励精图治;近小人、亲奸佞、纵情声色、渐肆暑欲、怠于政事,终至开元盛世逐渐萧条,遂使后世留有“春宵苦短日高超,从此君王不早朝”等句讥之。 






 所幸,当时北方赖有三位名将驻守以为屏,使强敌不致南下兴兵扰民,然即使是贤能之臣、忠义之士,无法遇明主亦无力回天。 



 “龙城飞将皆俱在,胡马难以度关山,东有镇远北灵武,西有威武护大唐。”等诗句盛传于民间,百姓口耳相传,孩童可歌可吟。 



 然,史事如镜,能臣与昏君,终究只能存在一方,孰存孰亡,且看天命如何为之……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1:00 +0800 CST  
第一章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滚滚翻腾的黄沙,阵阵叫嚣的北风,两军对峙各据一方,为首的大将似有默契般地隔着一条涓流对望,任两方旌旗飞扬,许久,似相互凝望又似彼此衡量,双双均企图看出对方的弱处加以击杀。 






 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末已——两将身后是一时间无法细数的兵士,有老有少,个个执刀张弓、杀气腾腾,却又异常地静谧,气氛诡谲。 






 须臾,两军大将高举手上闪着银光的大刀一喝,座下的马匹骁勇冲向敌阵,牵引震天的嘶杀叫阵声和身后紧跟着举刀挥舞的步兵举步冲向前,就在一方先行踩过涓流时,仿似已注定了孰胜孰败一般,大军压境有如豆象踩辗脚下的一群蚂蚁,互不留情的砍杀于焉开始。 






 若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鲜血染红大地,差点就教人忘了原先土地的颜色,坐在马背上的两军为首者,眼中只有对方,全然将对方看作自己的敌人,为了除去这敌人,必须排除挡住他路的兵士,举起利刃砍杀前来击般的小小士兵,两将的眼中只有彼此。 






 终于,将与将之间只有一个马步之隔,双双露出诡异的笑,没有吆喝声,马匹已受主人命令向对方冲去。 



 银光交击出红色火光,一方吃力接下,一方冷凝微笑以对,孰胜孰败仅一招间决定。 



 忽而一方俐落地闪过银刃,一方将首末意识到情况生变,甚或可以说在他还来不及感觉到痛时,便见自己的头颅和身体分家,视线愈来愈模糊不清,被急急奔逃的士兵踩在脚底,想呼喊已无能为力,竟成一坏黄土冤魂! 






 得胜的一方将领冷笑末减一丝一毫,更因己方的胜利而狂笑,招来随侍的副官,接过恭敬递来的大旗,狠狠插上敌军败将从马上掉落的尸首,狂妄的笑声作为欢送敌人溃不成军撤退的贺礼,讽刺且张狂。 






 黄沙依旧滚滚,北风依旧叫嚣,然一将功成万骨枯,败将末有功,更留有一身耻辱,死后史家留何评价已不可知,只知在战后的黄土地上,血河取代涓流,数不清的尸首替代倚流而生的矮草,夕阳与血同时染红大地,胜利的旗帜在风中飞扬,写着胜国之名—— 






 大唐 



 幽州,亦称范阳,为感唐扼制东北咽喉的重地,而卢龙镇则为扼守东北之军事重镇,亦同时控制东北与大唐百姓之交易,故虽名为军事重镇,也因地近北族蛮夷而成为南北货交易之商业重镇,繁华荣景与江南苏杭无异。 






 虽为重镇,亦难免有异族人打粮草之事情发生,其中尤以契丹人为最。每逢秋收,家居近北之百姓必遭其抢夺收成,但自从西门独傲被册封为范阳节度使以来,打粮草之事逐年减少,西门独傲之名于契丹族人耳里,与食人猛狮无异,因此,近几年东北再无征战,百姓得以安定。 






 西门独傲,官拜范阳节度使,册封镇远将军,其功迹非一时间足以道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故唐朝皇帝将东北十万大军交子他手,镇守边疆以防奚、契丹二族南下侵扰大唐百姓。 






 然,拥有重兵必定忠于唐主吗? 



 这个疑问始终盘旋在副将丁忠心里,只不过他没胆去问,主子的性情捉摸不定,就像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一介小兵忽而受他拔擢成为副将。 



 昂首阔步向将军府主堂,右手握着远从长安城传来的急令,他的脸色不见一丝急迫,长年征战,早将他的性子磨得冷静。 



 “敢禀将……哇哇……”昂首阔步仅止于跨过主堂门槛,取而代之的是踉跄步伐与慌张,磨得冷静的性子此时似乎没啥用处,咚的一声,丁忠双膝跪下。“请、请将军恕、恕罪!丁、丁忠不是有意要……” 






 低沉的笑声和娇笑的女声在主堂里回荡,丁忠拗黑的脸此刻是红成一片,连抬头都不敢。 



 主堂之上唯一一张象征兵权的高位,现下正坐着将兵权悬挂在身、将几乎半裸的女子拥在身上的主子。 



 天!这里是主堂,是将士们有可能经过之地啊!丁忠在心里直呼,瞧见这光景的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想了想,丁忠心里不禁发毛,主子会怎么惩罚冒犯他的人实在没有人拿捏得准。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1:00 +0800 CST  
“下去。”比笑声更为低沉的命令佣懒出口。 



 “是!”丁忠得令,心下正庆幸主子不怪罪于他,立刻弯身向后退。 



 “不是你。”低沉的声音带有淡淡的笑意,把丁忠的紧张和庆幸看成一出有趣的闹剧。 



 “啊?”丁忠讶然抬头,只见半裸女子早已不在主子怀里,才知道被斥退的人是她不是他。 



 “进来。”与先前女子欢闹的男子外衫大开,露出一看便如是练家子的厚实胸膛,他运整衣都懒得,完全不在乎自己凌乱的样子会给部属什么样的想法。 



 “是。”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丁忠哀怨地想,已经做好掉脑袋的打算,幸好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不会祸及其它人,“丁忠自知有错,请将军降罪。” 



 “长安传来什么消息?”西门独傲只手撑额,完全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佣懒低沉的嗓音问傻了丁忠。 



 “呃?”一时意会不过来的丁忠愣在当场。 



 堂上冷然的眼朝阶下跪着的丁忠扫一眼,薄唇缓缓开启: 



 “你以为我会为一个没有价值的女人责罚能上场打仗的你?” 



 “丁忠不敢。” 



 西门独傲勾勾食指,“把手里的传令交上来。” 



 丁忠步上阶梯,恭敬地呈上传令,立刻退回原地跪下。一会儿,低沉的哼笑在自己头顶响起。 



 “又有仗打了。”先前冷如寒霜的眼中忽而闪动兴奋的精光,唇角斜挑,彷佛多日末曾进食的野豹今日终于见到猎物般,流露出饥渴与迫不及待的强烈气息。 



 这嗜血的模样,让丁忠打从心底起了寒颤。 



 老实说,他很怕见到主子有这种表情,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虽仍摸不透主子的性情,但至少也知道当见着主子露出像现在这样的表情时,就代表北方边境将有战事发生,而且绝对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主子对敌人不留活口及斩草除根的作法,让他们范阳军在民间又有个“肃杀军”的名号,就不晓得堂上的主子知不知情了,但丁忠推测向来没有任何事能逃出他盘算的主子定是知道,而且乐在其中。 






 “敢问将军,这回我们的敌人是……” 



 “契丹。”西门独傲简短道:“皇帝的意思是要我攻溃契丹,一统北方。” 



 是他太多心吗?丁忠偷偷抬眼瞧主子的表情,斗胆地问:“将军为何面露不悦?” 



 不悦?“到底是跟我多年,丁忠。”西门独傲起身步下阶梯拉起他,径自往外走。 



 丁忠自然紧跟在后。 



 “如果击溃契丹,对唐朝皇帝而言是一项可名扬后世的功迹:但于我……这并不是我所想要的结果。” 



 “将军?” 



 “如果取下契丹……”西门的傲突然停在后园花丛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无心赏花,但他似乎故意使人有此错觉似的将目光落在绽开的杜鹃上,这份假象的优闲,随着他勾起的唇角与吐出的话语在一瞬间冷冻成霜。“以后还有仗打吗?”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2:00 +0800 CST  
“将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丁忠呐呐开口,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就当是我说笑。”西门独傲冷眼瞥向副将。当年一眼看出他是可造之材而破例提拔他,只可惜他太忠心了,才会三不五时被他随意的一句话给吓呆。 



 丁忠颔首以对,可是在见到主子摘下一朵盛开的杜鹃揉碎在掌心时,他就不觉得主子刚才是在说笑。 



 “不用跟来。”西门独傲转身向马厩,头也不回地离去。 



 丁忠得令,留在原地,目光落在被主子毫不怜惜丢在泥地上的杜鹃花。有句话叫“辣手摧花”,是不是在说主子的行径? 



 更何况,有哪位臣子会称当今圣上为“皇帝”或“大唐皇帝”的? 



 之所以会疑心主子对大唐的忠诚正是因为这样啊,丁忠瞪着残花,脑子径自陷入思考。 



 当圣上封主子为范阳节度使、册封为镇远将军领兵到幽州驻守时,他确定自己看见主子脸上的笑意;还有到这儿之后主子完全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一律以“皇帝”称之的行径,要他不怀疑主子对圣上的忠心都不成。 






 可是,虽然无视远在长安的圣上,主子却也没有拥兵自重的举动啊!就是这点让他迟迟不敢认定主子有反叛之心,明明不将当今圣上放在眼里,却又事事依圣上旨意出征打仗,阻止奚、契丹南下扰民,他真的不懂主子心里在想什么。 






 主子到底是忠于大唐还是有谋反之心? 



 滚滚黄沙,阵阵烟尘,北方景色说苍凉也还不至于,但要说它繁华,又不若长安、江南的情景。只能说,因为长年累月的战与守,让幽州自有一股活络的气氛。 



 御赐的天山宝马飞快奔过驰道,冲出军营,不一会儿便来到山脊,放眼望去,如巨龙似的屏障映入眼帘,是各朝各代为因应北夷南下而建的长城。每一个朝代,只要有北方异族,这巨龙便不断延长,大唐也曾差遣过数万名百姓前来建此屏障。 






 若说这条巨龙之于他西门独傲有何益处,只能说它让他能站得更高,将北方景色一举收入眼底。 



 又百战打了。不以为上回将南下打粮草的契丹人击杀得溃不成军,赶回北大荒后就没有机会再战,想不到大唐皇帝还会下旨主动宣战,呵呵,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身为唐朝名将之一,西门独傲自认没有什么忠与不忠。当初投身军旅原因无它,只因它是唯一一个可以杀人却不必负任何罪罚的地方,是以,投身军旅对他而言无疑是如鱼得水。 




 经年累月的征战,再加上嗜杀的性子,让他在短短两三年内便跻身为二品将军之列,然这并非他本意,他要的是一个不需理由便能杀人的场合,身封将军就代表待在难有战事的长安城时日多,而亲赴战场的机会少,众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华富贵与闲适安逸在他眼里远比不上范阳年年不断的战事。 






 当大唐皇帝听信李林甫之言以镇守北方为由调他远离朝廷时,虽说他向来不满李林甫巧言令色、三番两次拉拢他的卑劣行径,但这回李林甫因嫌隙而向大唐皇帝谏言调他离京,坦白说,正遂了他的心意。 






 他不在乎大唐是否能永世不朽,也不在乎当今圣上是不是汉人,他在乎的是有没有战场能让他生存。当鲜红的血染满手握的大刀,甚至溅上他的脸、流进他的眼时,只要能证明他仍活着,管他血不血腥。 






 黄沙依旧滚滚,烟尘仍然阵阵,卷起漩涡似的飞沙,西门独傲眯起眼挡住袭来的沙尘,黄澄澄的沙如一带布幕,将过去历历呈现在他眼前—— 



 一名妇人发了疯似的披散着原先乌溜、总是梳理整齐的发,脏了一身原本光洁高贵的装扮,纤纤玉指指着一个孩子,水样的双眸似见着妖怪般的疯狂,樱唇逸出恐惧之语:鬼之子……你是可怕的儿的孩子!不是我的儿子,不是!不是!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2:00 +0800 CST  
“该死!”西门独傲低咒一声,蹲下身子,跪倒在沙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低吼:“滚!不准再烦我,快滚!” 



 他的声音痛苦得恍似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哀兵,一反在众将士面前的冷硬无情。现在的西门独傲用不着一把刀,一支匕首便能教他送命,断了大唐的北方屏障。 



 “谁在那里?”陌生的语言闯入西门独傲嘶吼的天地,将他从失控的回忆中猛然震醒。 



 “谁?”西门独傲手握刀柄循声探去,终于在数尺外难得的湖水边发现声音的的人。 



 大刀一挥,停在距离声音主人几吋之外,没有西门独傲一贯会听见的尖叫求饶声,刀锋前的人甚至连自己差一点就命丧他刀下的警觉都没有。 



 西门独傲不得不停下杀式,眼前所见的人令他错愕失神。 



 金色的头发!他从末见过有哪个人拥有一头如黄金般的头发,还有翠绿如玉的眼睛,普天之下有哪个人能拥有这样一对特异的眼睛? 



 还有他那乳白肤色——汉人向来肤色梢黄,只消在日阳下曝晒须臾使成黜黑;而眼前的人不是,就他交战的经验看来,眼前陌生人的外貌并非契丹人,那他到底来自何方?可说他不是契丹人,他身上却又着契丹服饰。 






 他到底是谁? 



 “怵言?是你吗?”仍然是西门独傲听不懂的语言,像在问来者何人似的,在半空中挥舞的双手无力脆弱地表明自己看不见。 



 西门独傲终于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一个契丹瞎子。 



 但是契丹人不可能有金发绿眼的容貌,眯起眼审视从末见过的外貌,西门独傲想起曾听人提过怛罗斯人多半有可怕的金毛和具妖力的绿眼,难道…… 



 “你是怛罗斯人?”西门独傲问。 



 “不是怵言!”金发绿眼的人慌了起来,既不是他认识的人。又不自报姓名,他的一颗心更慌了,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好不容易探到身边的树枝撑起自己,才走几步就跌倒在地,很是无用。 






 即使如此,他还是半爬半以手探路想逃开。 



 “你要逃到哪里去?”半是好奇他的长相,半是觉得有趣,西门独傲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发现掌中的腕细小有如女子,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孔异于汉人,却轮廓分明、格外清丽;要不是他身着契丹男子服饰,他会以为他是名女子。 






 有意思,这样一个绝丽出尘的——契丹瞎子。 



 “放、放开我!”是谁抓他的手?是谁在他面前?怵言呢?他人到哪里去了? 



 “怵言!救我、救我!” 



 “你会说汉语。”听见那句“放开我”,西门独傲扬起唇角。“很好,省下我问话的时间。说,你来自何方?是契丹人还是怛罗斯人?” 



 “我……” 



 “公子!”一声吆喝打断西门独傲的盘问。 



 眼前男子露出令西门独傲不悦的放心神情,身后急急的脚步声又让他不走不成,在战事未明前如被敌方发现,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会找到你的。”临走前,西门独傲无视那厢是何神情,径自说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你……”到底是谁?无神的绿眸看似扫过眼前的景象,却看不到一草一木,是慌得忘了自己的眼自小时候一场意外后便没有作用。 



 “公子!”呼喊声一次比一次近,让西门独傲不满地锁起浓眉。 



 “你是谁?”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是颤抖,但他勉强自己问出口。 



 西门独傲破天荒地回答了他:“西门独傲,记住这个名字。”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2:00 +0800 CST  
第二章 



 厮杀声四起,人心惶惶。浩浩荡荡的军队随着大唐旗帜攻破营州城外的驻兵,直朝契丹王的王宫前进,士兵们一路上谨遵主帅命令——遇契丹男子则杀,绝不留活口,全然不负肃杀军的名号。 






 西门独傲领着主车一举攻进契丹王宫,嗜杀的性子一起,连血气都沾上双眼,一手驭马一手挥舞银刀,白光挥动间不知又百多少人头落地。 



 因大唐肃杀军到来而骚动不安的契丹王城里,一群后宫殡妃、幼儿奴婢全聚集的皇后寝宫,颤抖着身子各据一处,个个惊恐相视,不知道此战过后自己能不能、 



 会不会存活下来。 



 “还是以身殉国吧。”深感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契丹族军着实难以对抗十万大唐雄军,主持后宫的皇后沉稳开口,惧死的苍白却背叛她爬了满脸,双手在水袖内微颤,道出唯一能走的路。 






 若亡国是天命,那么以身殉国是他们身为契丹王族的宿命。 



 缤妃皇子、太监宫女们相视无言,彷佛已默认亡国的事实和以身殉国的下场。 



 只是,由谁先开始? 



 这样的一个疑问浮现在众人交流的目光间,像是在问:你要先自戕吗?只是没人敢问出口。 



 文弱的皇长子最后终于捺不住一群人等死的沉寂气氛,一手指向在最角落处,宛如事非关己的不动僧人般入定坐在玉椅上的皇弟,虽然不承认那家伙是他弟弟,然而出自同血缘是不变的事实,由不得他反驳。 






 “就由你开始!”死亡会议一个人失控,现下契丹王族长子就是陷入这般情境,“来人,赐毒酒!” 



 “是!”有人开头作先锋,把矛头指向全族人都心知肚明最没有势力、最被人厌恶,甚至不破全族人所承认的皇子,做奴婢的自然迎合,将毒酒送到他面前。“请。” 



 “你敢!”忠心为主的护卫挺身挡在主子身前喝道。该死的一群人,要以身殉国是他们的事,为什么要殿下跟着起哄,更何况他家主人根本无意与契丹族人同生死:“退下!” 




 “怵护卫……这是……皇长子的意思。”被喝得心惊胆跳的婢女嗫嚅道,目光不时投向下令的皇长子,寻求支持。 



 果不其然得到主子的声援:“我的话你敢不依从?怵言,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的职责是保护殿下,无论今日契丹亡国与否,除非殿下同意以身殉国,否则微臣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殿下。”怵言不卑不亢地道。 



 “你……该死!”举步踏离众仆围绕的区域,来到皇弟面前,那份根深蒂固的轻视就算亡国在即也不改一分一毫。“夏侯焰,你怎么说!” 



 无神的绿眸望向声音处,只见一抹淡笑浮现在轮廓异于契丹族人的美颜。“很抱歉,皇兄,夏侯焰无意与契丹共存亡。” 



 “你说什么?”倾身冲上前的态势被怵言硬生生地挡在中间,尚未亡国,他皇长子的尊严已被这该死的臣子玷污,“退下!” 



 “恕微臣抗命。”怵言不动如山,硬是把会伤害他主子的人隔开。 



 “你——” 



 “皇兄若真决意与契丹共存亡,夏侯焰必在你死后予以厚葬,让后代契丹子弟知晓契丹有你这么一个忠于契丹的皇长子。” 



 “夏侯焰,你敢!” 



 “为何不敢?”夏侯焰笑容末减,眼盲的他相信怵言定会保他周全而放心地侃:侃而谈:“你常说我并非契丹人,是不知来自何处的野种,这样的我又何须为契丹的亡国以身相殉?”从小便在族人的轻视下长大,现在要他如何为契丹卖命?哼,可笑!到亡国之际还不忘要欺负他,拿他为俎上肉。 






 “你——”皇长子气极。 



 “契丹亡国又如何?”如果他真是父王的亲生子,那也只是半个契丹人,但就算他认定自己流有契丹血又怎样?契丹族人,甚至是父王都直指他是病故的亲娘和外人生的野种,只因为他承袭母亲的一头金发和绿眼。多可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金发和绿眼是怎生模样。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2:00 +0800 CST  
“要以身殉国是你们的事,又何必拖不愿意的人一起送命?敢问在场诸位,你们是真的想为契丹送命吗?这样的忠诚有何意义?”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站在生与死的线上开始游移不定。 



 “你、你妖言惑众!” 



 妖言?“唉,皇兄,我只是不愿你死前多造罪孽,伤及无辜。”难得能说出真心话,他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不开口忤逆皇兄,偏偏挑在亡国时刻。 



 从古至今,在亡国之际能谈笑自如的有几人? 



 “夏侯焰!”该死的野种,竟敢违抗他的命令!“来人,灌酒!” 



 “是!”仆人领命。 



 “谁敢上前,休怪我拔刀相向!”怵言出声喝道。 



 “怵言,退下!”皇长子喝道,反而惹得怵言拔刀。 



 “微臣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恕臣无法从命。” 



 “皇兄,你一意孤行、祸及无辜的举止教人不敢苟同,请恕夏侯焰无法从命。怵言,带我离开,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契丹境内。” 



 “说得好。”掌声响起,与说话声同时出现的是整齐一致的奔跑脚步声,转眼间,唐朝步兵已将寝宫团团围住。 



 “你是谁?”契丹语一出,就见看似为首的男子勾起唇哼笑。 



 “亡国之民还敢用契丹语同我说话,嗯?”西门独傲倚在雕梁边,神色自若地巡视众人,最后将眸光落在角落虚的主仆二人上。 



 “你……你在说什么?”皇长子不懂汉语。 



 夏侯焰启口将西门独傲的话转为契丹语重述。 



 “好大的胆子!”皇长子怒道。 



 “大胆!敢对镇远将军不敬!” 



 西门独傲单手挡去副将丁忠作势上前的身子,冷眼扫向暴吼的契丹遗族。“身为契丹王族竟然不会汉语,可笑、愚蠢、无知!”冷言冷语非但蔑视了契丹一族,更让围住王城的众兵哈哈大笑。 






 这个人真坏,更有一副毒舌。叹口气,夏侯焰还是将西门独傲的话一五一十以契丹语重述,再次惹来契丹皇子的咆哮。 



 “我说过会找到你的。”虽是意外,倒也让他心情大好,尤其是在他听见那些话后。呵呵,这样孱弱的反相下竟有一身反骨。 



 “西门独傲?”夏侯焰问道。 



 “你还记得。”西门独傲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你竟是王族中人。” 



 “殿下……” 



 “无妨。”夏侯焰扬手阻断护卫担心的话语。“我和他有一面之缘。”虽看不见,但听声音便能辨别。原来他是大唐将军。 



 “一面之缘?”好笑,真的好笑。“你看不见,何来一面之缘?” 



 看不见!被刺到心中最深的痛,夏侯焰只能一贯地无奈叹笑,“你见过我便成,我看不看得见你又有何意义?” 



 这种委屈的口气倒不像刚才说出一番精采言论的人了。西门独傲皱眉,更添本就浓郁的肃杀之气。 



 “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插话的是不得不出声的皇长子,尽管已经被大唐气势震慑得无法顺利成言。 



 “要说就说汉语。”愚蠢的家伙,战败之民竟还不能看清事实,要他这个胜者听他的契丹话。 



 唉!夏侯焰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再当一次译官,“你打扰他们以身明志。” 



 “哦?想殉国以示忠诚?”西门独傲觉得这事真愚蠢。原来这种愚行不单大唐有,连北方蛮族也有。“我成全你们。” 



 “你敢!”吐出这话的是一心护主的怵言,生怕主子会就此丧命,早知道就该先带主子逃离营州,可他哪知道唐军进城速度如此之快。 



 “看来真的得为契丹陪葬了。”无所谓,反正他这命来得怪奇,活着只是让世间多一个无用的瞎子,死,又有何惧。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2:00 +0800 CST  
只不过为了从未接纳他的族人陪上一条命,多少都有点不甘心。 



 “怵言,若能逃命就逃,不须陪我一起做这无谓的殉葬,你并非契丹人。” 



 “殿下……” 



 “契丹已亡,你也不必再奉什么命了,能逃出这里就逃吧!”夏侯焰吩咐道。 



 “我说一定要找到你可不是为了杀你。”西门独傲冷哼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夏侯焰。 



 “那你……”话末竟,夏侯焰整个人突然被打横抱起,快得让他连抵抗出声都来不及。 



 “殿下!”怵言想要护主。 



 西门独傲冷眼瞥向怵言,倒是挺赏识的撂了句:“就像他说的,能逃就逃,我会命人放你一条生路。” 



 “你……”怵言被他所言震住,握刀的手迟迟没有出招。 



 “忠心只会换来愚行,你并非蠢人,该了解我的话意。”啊,他还想到另一个理由,“还是你和那家伙一样,不懂汉语。” 



 “我懂!”受他轻蔑,怵言被激得急吼。 



 “很好,那就为我所用吧。” 



 怵言瞠目,被他的话震慑得不能动弹。 



 “将、将军!”丁忠慌张地叫道。哪有人在战场上招揽敌方人才的?“您、您……” 



 “无损你在军中地位,你大可放心。”西门独傲道。 



 “不是这事!我……” 



 “还有什么琐事?”回眸挑眉,当场将丁忠冻成人柱。 



 “没、没有。” 



 “那就替这些想死的人完成殉国的愿望。”他边说边抱着夏侯焰离开,无视众人错愕的目光,兀自下着命令:“不准留活口。” 



 “是!”众兵一喝,冲进寝宫展开另一场屠杀,一时间,尖叫求饶声不断,恐怖得让夏侯焰闭上眼,捂住耳朵。 



 再回神,感觉自己坐在马背上,正在疑惑的当头,捂耳的双手被坐在后头的人扯开,重新听见声音,已没有方才可怖的哭叫求饶。 



 “瞎眼的你就算不闭眼也看不见这一幕,何须费力。”西门独傲嗤道。 



 “你留我活口若是只为羞辱我,大可一刀杀了我。”夏侯焰怒道。 



 杀?“时候到了我会。” 



 时候到了?夏侯焰的剑眉拢起,看不见的眼转向身后,微启的口在吐出话而被西门独傲打断。 



 “你叫什么名字?” 



 “夏、夏侯焰。”突然被问及姓名,夏侯焰愣愣地答道。 



 “幽静如水,焉能成焰?”夏侯焰,多不适合他啊! 



 “你……啊!” 



 缰绳扯动马辔,天山宝马前蹄一抬,教夏侯焰整个人顺势躺进身后宽厚的胸膛,尚未从惊吓中定神,便又领受马儿奔驰的剧烈颤动,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到底他打算怎么处置他?夏侯焰暗自思量。 



 碧绿的眼眸连自己身处何地都看不见了,更何况是未来?夏侯焰淡淡自嘲,心惊胆战得很难再有悠然的神情。 



 一声嘶鸣划破晴朗日空,哒哒不停的马蹄声随之停止,夏侯焰仔细聆听身边的声音,听见潺潺流水声、树叶枝枒摩擦的竜窣声和背后西门独傲沉稳不变的呼吸声。 



 “这里是哪里?”夏侯焰开口问道。 



 西门独傲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马背上落地,伸手抱他下马走至湖边。 



 双脚踩进冰冷的水,夏侯焰慌得抓住他的双臂,“这里是哪里?” 



 “这么胆小倒不像方才在朝阳城里说重话的人,夏侯焰。” 



 “你……”没料到他会有此调侃,夏侯焰愣了下,不知如何因应,他根本不懂他让他活着是为了什么,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带他到这里。 



 “把一身膻味给我洗干净。”西门独傲下了道命令,不等他反应便将他丢进冰冷的湖里。 



 时临六月,北方也只不过是微暖而已,湖水冰得令人打颤,转眼间,夏侯焰已经脸色苍白、双唇泛紫,两手不住地摩挲手臂,缩着身子抵挡源源不绝的寒意。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3:00 +0800 CST  
冷、好冷…… 



 “这、这样对我……很有趣是吗?欺凌一个看不见的瞎子,原来你大唐也不过是教化末开的……蛮族。” 



 “原来不是胆小如鼠。”西门独傲哼笑,脱下御赐明光甲及军服,裸身跳进湖中,任冰冷湖水如针刺进骨子里。 



 暖意近身,夏侯焰直觉就是伸手探去,在触到西门独傲温热刚硬的胸膛时又立刻缩回手。 



 “你下来做……”话未完,夏侯焰已经被两只粗壮的手臂圈在刚刚不小心碰到的胸口,愣得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你、你……” 



 “我怎么?”西门独傲的视线落在只看得见发顶的人身上,“本将军只有让人服侍过,还不曾服侍过人,你该觉得庆幸。” 



 “啊!”下一刻,夏侯焰忙着阻止试图解开他身上衣物的手,看不见的他只能胡乱一抓,抓到一只手算是一只,“你做什么?” 



 “你不洗我只好亲自帮忙。”西门独傲说得好象自己很委屈似的,挣开夏侯焰根本算不上箝制的手,忙着解开他的衣物。 



 “你、你……”夏侯焰脸上一红,急得大吼:“西门独傲!” 



 “看来你不像外表般孱弱。”很好,省了他许多事。 



 “住手!”救不了自己的衣服,转眼间,他身上已不着一丝一缕,伸手向四周湖面搜寻,却抓不到半件衣物蔽体,他狼狈地咬紧嘴唇忍受这折磨和羞辱,不发一语。 



 失神的绿眸染上火红怒意,如瀑般的金发覆盖水面上的身子,完全不知自己此刻的风情有多魅人。 



 “你也会生气。”还以为拥有天人般的外貌合该就有大人般的性子,没想到他也会像凡人一样动怒。掬起耀眼的金发,西门独傲知他看不见,放心地低首将唇压在掌中的发上。 




 夏侯焰转身背对他,仍旧不发一语。这般的羞辱比要他为契丹殉国还糟,他真的后悔,后悔为什么逞一时之强坚决不饮下那杯毒酒,如今才会落得遭人欺凌至此的下场! 




 一只手从身后揽上他的腰身,打断他的思绪,他急忙握住腰上的手使劲拉开,偏偏又比不上西门独傲的力道,徒劳无功地做无谓挣扎。“你做什么?” 



 “替你洗去一身膻味。”西门独傲说,另一只手也张狂地抚上夏侯焰的身,倾身凑近他细闻,“你身上没有契丹人惯有的膻味,反倒……有股香味。” 



 “你、你走开!” 



 他当他是什么?这姿态、这般亲昵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为何留你活口?” 



 瞥见他忽然变得更苍白惊慌的神色,西门独傲扳过他面向自己,欣赏他错愕惨白的表情,彷佛欺负他是他目前最大的乐趣;夏侯焰的脸色愈惨白,他眼里的笑意愈盛。 



 “你……你……”夏侯焰冷得说不出话来。 



 “我找到你,所以今后你夏侯焰只属于我西门独傲一人所有。” 



 夏侯焰冷得听不出说话者的话是否是认真的,但这句话却就此命定夏侯焰的未来。 



 湖水依旧寒冷,却敌不过西门独傲这么一句话。 



 打从心底发起的颤动,让夏侯焰忘了自己此刻正裸身浸在冰冷的水里;比起冰水,西门独傲的话更让他害怕。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8:13:00 +0800 CST  
如此看来,那不是梦了……夏侯焰在心里叹道。倘若只是恶梦一场那该有多好,他宁可留在契丹继续被视作野种,但是契丹已经亡国了,唉。 



 怵言不明所以,只当他生病无力,出手扶他生起。 



 “现在觉得如何?需不需要请大夫看看?” 



 他摇头,苍白依旧的唇饮进怵言送来的水,总算解了喉间的灼热。“我人在哪里?” 



 “怵言?”身边温暖的气息忽地消失,夏侯焰心惊地挥舞双手。“你在哪里?不要吓我!怵言!” 



 怵言赶紧上前让主子抓住他,迟迟才道:“我们在镇远府,西门独傲的将军定。”身为亡国奴又屈居敌人屋檐之下,虽说他本就无忠于契丹之心,但主子是契丹人,他多少是有点顾忌。 






 “西门独傲的宅邸!?”他在西门独傲的宅邸:“怵言,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带我走,走得愈远愈好!不能留在这,我不能……” 



 “殿下请冷静!”怵言反手握住主子纤细的双臂,被这份他从未在主子身上见过的慌张震住。“殿下!如今我们是战俘,只能任人处置。” 



 战俘!夏侯焰的金发因为摇头而散乱,半遮半掩的容颜除却脆弱只剩害怕。“我们不能留在这儿!西门独傲他……” 



 “我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慵慵懒懒进入夏侯焰的耳,乍听之下是全然无害,但夏侯焰心知肚明。这名男子没有一刻无害。 



 “我打扰你们了吗?”眯起的黑眸看着夏侯焰凌乱的衬衣、削瘦的肩、白皙胜云的胸膛、散乱的金发与无神脆弱的绿眸,皆在无意中燎烧他腹间的欲望与……厌恶。 



 那该死如天人般的圣洁无辜是要装给谁看?要谁同情? 



 “将军。”没有察觉到西门独傲异样的怵言起身行礼,退至一旁。 



 “怵言?”为什么要用这般恭敬的言词对西门独傲?“怵言,你……” 



 “他已是我西门独傲的下属,你有什么意见吗?”西门独傲径自替怵言给了答案。 



 “我仍可负责照顾殿下,保护殿下安全。”这是他答应归入镇远府的原因,虽然他并不明白何以西门独傲会应允让殿下和他一同住进镇远府。“一切与契丹灭亡前无异。” 




 怵言用自己的忠诚为他俩换一个栖身之所?夏侯焰再也无力坐起,瘫倒在床铺上频频摇头,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 



 “殿下?”从未见主子有过这般绝望的神情,一时间怵言也慌了。“请殿下明白,若怵言不答应,你我只有死路一条,我只求护殿下周全,别无他意。”西门独傲丢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两条路给他选,为了主子他又能如何?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带主子冲破镇远军的包围逃出幽州啊! 






 “我明白。”扯出一抹苦笑,夏侯焰只能认命,谁教他眼盲,注定成为他人的负担。“是我对你不住,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怵言心甘情愿。”从一见到主子就立誓尽忠,他不觉得自己被连累什么。“怵言会保殿下周全,与契丹未亡前一样。”他再次保证。 



 “不会一样了。”低喃出对将来的无奈,他知道一切都会不一样,并非怵言所以为的没有什么会被改变。 



 “殿下……” 



 怵言想反驳夏侯焰的说法却被打断。 



 “出去。”当他不存在吗?被主仆二人冷落在一旁的西门独傲,终于忍不住动气了。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4:00 +0800 CST  



 “殿下身体未愈,需要静养。”他进镇远府,并不代表对西门独傲尽忠,他怵言只有一个主子——夏侯焰。“请将军离去。” 



 西门独傲挑起眉,颇有兴味地连呼啧啧:“这里是我的镇远府,可不是契丹王城,我待在哪儿还需要你的同意吗?” 



 “我的职责是照顾殿下。”怵言毫不退怯的应答。 



 “契丹已经亡国,没有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你既已归人我摩下就该听命于我。”蠢奴!难怪注定只有奴才命:“出去!” 



 “恕怵言无法从命。” 



 “你不怕我杀了你?”西门独傲威胁道。 



 “不要!”出言喝止的是床榻上听出西门独傲杀意正盛的夏侯焰。“怵言,你先出去。”不能让怵言白白送命,他已经连累他太多,不能连他的命都拖下水。 



 “殿下……” 



 “先出去吧。”夏侯焰命令道。 



 “是。”怵言依令退出房内。 



 西门独傲反身关门上闩,一步一步,刻意缓慢且发出声响地走近床榻,黑眸注意着听他脚步声愈近、眉头蹙得愈紧、唇咬得愈苍白、身子骨愈是颤抖的夏侯焰。 



 呵,光是用声音就足以折磨得他不成人形,像风雨中独在巢中的孤雏,可怜兮兮。 



 “怕我吗?”掌心搬上他苍白的颊,还来不及感觉到肌肤的触感 夏侯焰已经怕得跳开,摸索四周吃力地爬到床的最角落缩成一团。 



 “不要碰我。” 



 “你愈是这样,我愈是想要你。”西门独傲握住垂落在床的金发。一个瞎子,看不见任何东西,更看不见自己的发被他握在手中把玩,多可惜,如果他看得见,此刻自己就可以看见他更惊恐的表情,那又多了一项乐趣。“尽管逃、尽管躲,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夏侯焰将脸埋进屈起的双膝,不去听、不去想他信誓旦旦的言语。他只怕他又像在湖边那样,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践踏蹂躏,他禁不起那样的一辱,再也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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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怵言是一个忠心的护卫。”微卷的金发与修长的手指交缠,西门独傲抬手将发凑近鼻间,嗅着婢女在他昏迷帮他沐浴时所用香料的气味,淡淡的香味如同江南夏初盛开的茉莉。 




 绿眸从双膝间露出,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因为感觉不到西门独傲人在何处,可又不敢伸手探索而慌张蹙眉。 



 他人在哪里?离自己有多远?又要对他做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在心里冒出,化成害怕与惊惧。夏侯焰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他需要怵言,需要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在身边,才能消除一些他对西门独傲的恐惧。 






 “想逃吗?”长臂一伸,勾揽夏侯焰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他扯进怀里,西门独傲倚在床梁,欣赏他徒然无功的挣扎,和想呼救又怕守在外头的怵言闻声冲进来见到这情景的压抑。“怕让怵言看见这一幕?” 






 “放开我!”生病末愈的暴吼听来像轻喃,一点威吓意味地无,听得西门独傲直叹。 



 “刚出生的猫都叫得比你大声。” 



 夏侯焰咬牙垂下脸,双手揪着被褥,忍住一波又一波的晕眩与难受得几乎撕裂全身的异样感受;西门独傲的接近唤醒他的身体在湖边的记忆。 



 自小就看不见的他,为了补足自己眼盲的缺憾,便不停锻炼其它的感官,努力让自己过得与常人无异;眼不能见,至少也能用身体去感觉周遭事物、用手去看东西、用耳去听辨来者何人……再逼自己一个一个去记,久而久之,靠身体记忆已成习惯。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4:00 +0800 CST  






 此刻,他恨自己有这份可笑的本颔,他全身上下因为西门独傲的接近而忆起当日难堪羞耻的感受! 



 “放开我……求你放开我!”不要再这样折磨他,他只是一个于世毫无用处的瞎子啊!“放了我……你!” 



 “休想。”壮臂加重紧箍的力道,斩钉截铁的语气告知绝不改变的意念。“我说过你属于我。” 



 “我不过是个瞎子,你……” 



 “你和怵言的主仆之情好到什么地步?”西门独傲问。 



 夏侯焰一愣,想不透他此问的用意何在。 



 “怵言是个忠仆,你夏侯焰又是个怎么样的主子,值得他为了保你,委屈自己投入我麾下,嗯?”曾与怵言过招片刻,探出他有的是本事独自一人逃出幽州城,偏偏,他为了夏侯焰甘愿留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侯焰不明白他的话。 



 “他为你屈居成为我手下,而你能为他做什么?” 



 失焦的绿眸蒙上顿悟与不可置信,缓缓回头,感觉到脸颊拂过一股热气与浓浓肃般的血腥味。 



 “不相信?”眼盲心倒不盲,他早该知道的,那日在契丹王城内听见的那番话,便可知夏侯焰绝非属世俗愚昧之流。 



 “我能以你的命要胁怵言为我所用,当然也想看看你这个做主子的会怎么看待他的命。”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要不顾怵言的命违抗我也可以,或是从今以后依顺我也成,怵言的生死就全看你如何抉择。”他只手托颊靠在屈起的膝上,观赏好戏似的看着夏侯焰因他所言而忽白忽青的脸色,“你的决定呢?” 






 “这般凌ru我于你有何好处?契丹可曾犯你大唐疆土、伤你丝毫,让你以此作为报复?”夏侯焰不懂。 



 “契丹与我既无怨也无仇,只是很不巧,大唐皇帝欲取契丹一统北方,你正巧被我遇上,而我也一时兴起想将你纳入掌心把玩,无因无果,全系巧合。” 



 “折磨一个目不能视的弱者会让你感到快乐?”夏侯焰忿忿地说。 



 这句疑问让西门独傲的眉拧起,他移转话题道:“你的决定如何?” 



 他的言下之意是若不顺从,他将取怵言的命;已经连累怵言够多了,他不能再害他丧命。 



 双肩因沉重的呼吸而颤动,轻启双唇吐出可悲的决定: 



 “随你,一切都随你。” 



 语毕,一只手扳过他的脸,还不及意会西门独傲要对地做什么,双唇已被牢牢锁进霸道的封缄之中,了悟之余却吐不出内心深处的叹息。 



 他终究逃不离乖舛的宿命,和注定终生眼盲一般,他躲不过既定的命。 



 不挣扎了,再多的挣扎、再怎么抵抗宿命,只会让自己落得更悲惨的遭遇。那日的不肯以身殉国换得今日西门独傲的百般凌ru,若再违抗无力改变的命运,只怕这回将危及他人。 




 不了,就此认命吧,一个瞎子哪里需要什么傲气,于世无用之人何来尊贵之说。夏侯焰反复对自己这么说着,努力想说服自己不要在乎被践踏的一切。 



 哪怕被践踏的是他仅存的孤仿与自尊。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4:00 +0800 CST  
第四章 



 粗糙的指尖抚过怵言送上的花卉,夏侯焰静静感受指尖传来如丝缎般的触感,嗅进一抹淡雅幽香,轻声道:“是百合。” 



 站定在凉亭一隅的怵言先是点头,而后想起主子目不能视,改以开口回道:“是的,殿下。” 



 “别再叫我殿下,契丹已亡,没有王族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殿下,我只是个平民百姓。” 



 “但是……” 



 “就叫我夏侯焰吧,怵言。” 



 “夏……”困难地吐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改不了口,怵言一脸为难,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请殿……公子恕罪,怵言改不了,可否以公子称之?” 



 “我视你知唯一的亲人啊,怵言,而你欲如此见外。” 



 “称您一声公子已是怵言的极限,请公子见谅。” 



 见谅?夏侯焰摇头。“怎能怪你,是我累了你,得陪我在这儿受罪。” 



 “我并没有受罪,只要公子安好,我就好。” 



 “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设想,不要因我而耽误自己。” 



 “公子要赶我离开?” 



 “你知道我只信任你一人。”夏侯焰喃喃低叹:“何苦将自己的命交给我,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护你?” 



 “公子?” 



 “没事,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夏侯焰起身,扶着凉凉护栏沿边而行。 



 怵言上前搀扶,立刻被夏侯焰拍开,“不要碰我!” 



 主仆二人间的气氛为之一僵。 



 “我……”惊觉自己失态,夏侯焰百般叹息又无奈。 



 “我以为公子对镇远府的地形方位尚未熟悉,才出手相扶,有失礼之处请公子恕罪。” 



 “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看不开,冲不破因西门独傲而筑起的心防。无法再与他人碰触使然,怵言只是好心,是他失礼。“我自己会走。” 



 “可是您不了解镇远府的方位,怎么……” 



 “总要习惯的。”仰首任北方暖阳照在脸上。奇怪,脸上明明感觉到温暖,心中却一阵寒凉,暖不了,怎么都暖和不了。“这个地方我总是要习惯的。” 



 “公子心里有事?” 



 夏侯焰摇头,佯装无事地漾开笑:“你多想了,我只是想早些熟悉这个地方,毕竟这儿是我的牢笼不是吗?” 



 “公子若想离开,我会设法……” 



 “我不想离开。”天知道他有多想离开,也知道一旦他说要离开,怵言会不惜一死带他离开;然他更清楚自己是个累赘,怵言带着他绝对逃不过西门独傲的追捕,他又何苦教他走上绝路!“如果你想离开,尽管说一声不,就算是不说也行。” 






 咚的一声,怵言单膝跪地,“怵言誓死跟随公子。” 



 “别又跪下去了。”听见清脆的点地声,他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怵言的毛病就是人固执拘礼,才会不懂得为自己着想。“起来,我无意试探你的忠诚,全是以朋友身分劝你,你要多为自己着想,别顾虑我。” 






 “公子心里肯定有事。”公子日渐单薄的身子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每日从校场赶回镇远府就见公子倚窗发愣,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教人看了不忍,到底公子是在愁些什么?“何不告诉怵言,怵言定会为公子效力。” 






 “真的没事。”相伴多年真的不容易瞒。“你在校场可有遇到困难?以降兵之身成为大唐校尉恐怕会引来许多怨怼。” 



 “没这回事。”怵言不忍逼主子过甚,顺着移开话题:“这也是我感觉疑惑的地方,没有人将我视为契丹降将或特意刁难,只当我是大唐校尉。” 



 “这样啊。”夏侯焰半倚靠亭柱,撑着日渐孱弱的身体。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数日未曾好好进食,实在很难打起精神。 



 “怵言说句话,公子不要见怪。” 



 “有话就说,你我不必客气。” 



 “镇远军十万余数皆服膺于西门独傲一人,谁居将领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帅名叫西门独傲。怵言有些了解为何大唐皇帝会将北方交由西门独傲镇守,而契丹为何会禁不起一战便告灭亡。” 






 “从古至今,所有英雄豪杰都有让平凡百姓臣服为他卖命的特质,若没有这样的特质,如何领兵?”夏侯焰闭上眼半寐半开口:“若你所言属实,那么他成为一的霸主也是意料中的事。”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4:00 +0800 CST  
“何出此言?”怵言一惊,镇远军为大唐十二道兵力之一,可主子的话中有话,暗指西门独傲可能拥兵自重,叛离大唐。 



 “镇远军臣服的人是西门独傲而非大唐旗帜,试想,若他登高一呯欲在漠北称王,天高皇帝远,大唐皇帝又能奈他何?再者,大唐气势已由盛转衰,各地节度使各拥重兵,只要有异心,都可割地称王,大唐开宗太祖不也是因为拥兵太原而兴兵灭隋吗?” 






 啪、啪、啪——连连掌声来自不知何时倚在拱门边的西门独傲,唇色上扬,眼中有着淡淡的讶异。 



 假寐的眼忽而张开,夏侯焰无意识地握着衫摆暗绞.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西门独傲的出现和消失一样毫无征兆,每每让他心惊。 



 “如果你看得见,我定给你参军之职。”西门独傲笑道,目光转向怵言,“你在校场练兵结束了?” 



 “是的,将军。”怵言答道。 



 “再练一回。” 



 怵言抬头,不懂他的意思。 



 “由丁忠检阅。”西门独傲侧首瞥向身后副将,“丁忠,和怵言去校场。” 



 “是,将军。”丁忠得令,强压下听到被主子收容的契丹人所说的话时的震撼。这话还是听听就算,别传出去的好,天老爷,谋反哪!那个契丹瞎子竟敢说出这种不要命的话来!他暗暗叫糟,急急挥手招来怵言一同离去。 






 偏偏,怵言末移一步,反道:“我先送公子回房再……” 



 “我会命人送他。”西门独傲不容反抗地道:“去。” 



 “你说我仍可照顾公子!”坚持先送主子回房休息的怵言,当场又跟西门独傲杠上。 



 “去吧。”嗅出火药味,生怕怵言有什么闪失,夏侯焰开口:“如西门……将军所言,自会有人送我,怵言不必担心。” 



 “是,公子,怵言告退。” 



 立时,后园只剩二人。 



 “你在护他。”听不出是介意还是谈笑,西门独傲的语气如平日一般慵懒,只是眼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我连累。”夏侯焰头颅斜靠在梁柱上,在怵言面前强打起的精神在西门独傲之前就毋需再装,闭目好一会儿,又伸长双臂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脑中边回想怵言带他来此的一路上告知的步伐距离和方位,现在他只想回房休息,不想和任何人交谈,尤其是西门独傲。 






 “我说过会差人送你。” 



 “我自己会回去。” 



 “是吗?”西门独傲纵身飞落在夏侯焰面前,等着他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才移了三步,夏侯焰伸长的手便触到他结实的胸膛,他立刻如遭电击般将手缩回。 



 他在他的前方!错愕染上夏侯焰碧绿的眸子,连连退了好几步。怎么会?之前听声音明明是在他的左后方啊! 



 西门独傲哼笑他如惊弓之鸟的无措模样后,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一声不吭就抱起他,胡乱在园内绕了几步才放下他。“这样你还能自行回房吗?” 



 白皙的容颜因为一阵昏眩而更显苍白,昨晚因为西门独傲的侵犯让他一夜无眠,现在他又故意搅乱他默背的方位让他回不了房,他到底要逼他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夏侯焰疲软地蹲下身子,想了想,索性坐在泥地上,屈起双膝埋脸闭目。 



 此时他庆幸日己目不能视,此举若惹人侧目,至少他看不见,便不用去理会。 



 好累,真的好累……如果能就这样沉沉睡去永远不醒的话,怵言便可以不必顾虑他自己逃离幽州。他记得怵言曾提过自己是江南苏州人,如果能逃,想必他会回苏州吧! 




 “宁可在这儿丢人现眼也不肯向我求援?” 



 垂了满地的金发回予他静默的答案。 



 “夏侯焰?”西门独傲伸脚戳他几下,也不见他有一丝响应,“夏侯焰!”好大的胆子,竟敢反抗他,把他的话置之不理! 



 他蹲下身,大掌抓起一把金发,正要猛力向后一扯逼他抬头之际,就见纤细瘦削的身子往他这方侧倒,金发的主人落进他敞开无防备的胸口,头颅垂枕在他的心窝,呼吸低浅缓慢,呯出的热气袭上他的胸膛。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4:00 +0800 CST  
西门独傲为之愕然,脸上惯有的冷峻邪气如被敲出一道裂缝的面具,漏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让西门独傲此刻的脸显得可笑。 



 若是有人正巧从后园经过,绝对会因为看到西门独傲现在困惑的模样而大笑,从此不再视他为鬼神之属。 



 当然,那还得西门独傲并未将他灭口才成。 



 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西门独傲不可置信的盯着夏侯焰,无法相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开眼入睡。 



 “哈哈哈……”有趣,真的有趣:西门独傲抚额大笑,不消说,夏侯焰的拗脾气给他极大的乐趣。 



 若不是这样,如何引起他捉弄的兴趣? 



 双臂伸入夏侯焰身下,西门独傲将他抱起,“若被人瞧见我这般待你,今后我西门独傲的威严岂不扫地?”俯首看着夏侯焰的睡颜,他喃喃自语地轻笑道。忍不住俯首吮吻他被金发半掩的额。 






 在他怀中的夏侯焰像是有所感应以地动了动身子,双眉蹙起,露出痛苦的表情,轻启双唇不断低喃:“求你……求你放我……不,不要!” 



 西门独撤含笑的唇立刻抿紧,怒意猛然袭上心头,忽起的怜惜因为夏侯焰的梦呓消散无踪。 



 梦中有他难道就如此痛苦?该死! 



 说不上原因的,一股怒气就此萌生,像尖刺刺进他的胸口,不会要人命,但会痛,该死的夏侯焰竟让他感觉到痛! 



 “绝不饶你,夏侯焰。”西门独傲咬牙低声嘶吼,深深的挫败激得他立誓道:“我绝不放手,绝不!” 



 恶梦当头的夏侯焰仍不知自己梦中轻吐的哀求与滑落的热泪又为自己添上一笔惨绝,抱他回房的人已是怒气满溢,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够了……啊——”依旧剧烈的痛楚感和沉重的压迫感让夏侯焰苦苦哀求,巨大的侵占远超出他所能忍受的负荷,频频抽搐的身子偏又将西门独傲往更深处牵引,惹来更大的痛苦。 






 “不会只有这样。”湿热的汗滴落在泛红的身躯,西门独傲俯视身下金发散乱的人儿,邪笑轻扬。 



 “停……求你停下来……啊!”绿眸盈满痛苦的泪,却也矛盾地因无可掩饰的欲望而显得异常晶亮,金发随主人的扭动挣扎更加凌乱,显得美艳可人。 



 而这一切只有他西门独傲能看。只能属于他! 



 拉起平躺在床榻的夏侯焰,西门独傲握住他一脚脚踝拉开,另一手游移至他腰背猛力将他压向自己,两则躯体相贴有如双手台掌,毫无缝隙。 



 “啊——”一波剧痛如利刃划过全身,夏侯焰弓起紧绷的身体却适得其反,反而再一次尝到撕裂身体般的疼痛。 



 西门独傲忽然伸手将夏侯焰的后脑压向自己,恶狠狠地吻着他,以惊涛骇浪的霸道占去他的唇、他的呼吸和他的痛苦呻吟。 



 不顾他的挣扎、他的泣声哀求,一意孤行地满足自己勃发的孟浪。 



 直到报更声三响,西门独傲恍如狂纵过后的野兽,慵懒地测躺在夏侯焰身侧,把玩他一头黄金般的卷发,吻上他的发似乎已成习惯。 



 结束了吗?彷佛在地狱走了一遭回来,气息末平的夏侯焰如同过去的每一天缩进床内侧,不愿贴触到背后的西门独傲,神智虽已涣散,却因为他并未离去而不敢大意,硬是勉强自己清醒。 






 金发忽然被扯,夏侯焰不得不翻身正对着他,酡红的脸、粉嫩湿润的唇,全是他西门独傲的杰作。 



 “你是我的。”霸气地宣示zhuquan,西门独傲拉过他吻上眉心,果不其然,立刻被一双手推开他刻意营造出的亲昵,令他浓眉不悦地紧锁。 



 看不见他表情的夏侯焰仍然和之前的每一夜相同,对他专断的结语没有予以响应,身子更防备地往床内缩,启唇试探地问:“你可以走了吗?”既然已经结束了,应该可以让他有片刻的时间喘息吧! 






 之前,西门独傲只要餍足就会离开这里回他自己的宅院,但是今天他迟迟没有离去的打算,这举动教他胆战,怕他又想出什么法子要羞辱他。 



 “这是我自己的府邸,我爱睡哪儿是我的事。” 



 他言下之意是……会意的夏侯焰突然颤跳起身,想起自己身无寸缕,慌忙抓了床被遮掩,曲起身子缩进角落,长发垂落盖上整张惊慌失措的脸,风中孤雏似的可怜姿态正惧怕着此刻近在眼前的狂风暴雨。 






 “你太聪明,省了我浪费唇舌的时间。”西门独傲轻松的语气反教夏侯焰害怕得直打颤,然而此刻他说话的神情末若语气般轻松,目光带有深深的探索,只差没将眼前脆弱的小动物层层剥开看个仔细。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5:00 +0800 CST  
“你不能留在这儿!”心慌意乱下,夏侯焰浑然忘记他要求的顺从二字,满脑子只想着:天!难道连一点喘息安心的时间也不给他吗?真要逼他到这极地步才甘已? 



 “我不能?”黑眸危险地眯起,原本慵懒恍似盘踞探幽林地的豹子般的身体突然绷紧,转变成凶猛的猎杀者移向角落,凑近唇将热气吹到夏侯焰脸上。“你说,我不能?” 




 夏侯焰缩得更近角落,嗅到他的气味,感觉到强烈的压迫,他的身子颤抖个不停,久久不能成言。 



 西门独傲伸手拨开他遮脸的发,这才瞧见绿眸中的恐惧害怕和闷不吭声直流的泪。 



 该死!水做的应该只有女人。夏侯焰——这名字既然属火,又何来那么多眼泪可以流? 



 更该死的是——他竟然因为这样而动摇! 



 冲动地握住他的手腕,拉他入怀紧紧拥在胸前,西门独傲连连咒骂自己何必多此一举;他厌恶他的碰触,他何必自讨没趣。 



 再者,惹他痛苦是他一开始就引以为乐的事,更决心要捉弄他直到厌烦为止,他又干嘛像自己挨了一刀似的跟着他痛? 



 “不准掉泪!”最后,他不减霸道地吼。 



 他何尝想掉泪?被搂进他怀里的夏侯焰全身绷紧不敢动弹,心里有更多的不满和委屈。 



 自己又何尝愿意像个女子一样掉泪?但连用来所受的委屈早超出他能忍受的范围,偏又绝不能让怵言知情,天晓得他已经不像人,反而像只被人豢养的牲畜,这样的他难道还没有资格掉泪?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宣泄情绪的方式,难道他连这也要夺走吗? 






 “不准再哭!”头顶霸道的命令再度落下,但已经没有威吓作用,只让夏侯焰的泪掉得更凶。 



 夏侯焰听见他突然暴怒的嘶吼,虽然害怕,但还是止不住泪,满脑子只记着今晚他得悬着一个心惶惶不安地度过,又担心日后天天得这么过,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因受不了而选择自戕。 






 但他深知若有一日他自戕,西门独傲绝对会迁怒怵言,杀他泄愤。 



 “该死!”西门独傲恼怒地吻住他的口,拒绝再看那双什么都看不见就只会掉眼泪、偏偏又该死地吸引他的目光,逼他不得不去看的碧绿眼珠。 



 夏侯焰无力也不能抵抗,只是一径地承受,直到西门独傲忿忿然地跳下床、弄出好大的声响离去后才敢有所动作。 



 扶着床沿慢慢挪动身子下床,夏侯焰跪在地上摸索被西门独傲丢散四处的衣物,探出衣袖领口所在为自己穿上,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勉强套上裹住身子,狼狈的样子更显得可怜。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穿戴得如何,他看不见也不知道哪里穿错,过去穿的是他熟悉的契丹服饰。可以自己换穿整齐;如今换成唐服,他不知道该怎么穿才对,但总比衣不蔽体好,每日清晨奉命替他打理的仆人也不至于起疑心。 






 拖着大片衣摆而不自知的他转身又伸手在半空中探路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数着步子,一、二、三、四……以如此方式走到每一扇窗前确定窗子是否关妥。 




 光是这样一个寻衣、穿衣、探路、关窗的动作就花上他好一段时间,之后夏侯焰再依样画葫芦,伸长双手探路并数着步子朝门板走去,终于摸到门边,赶紧再走两步伸手握住另一扇门,之后,挪空一手朝半开的门口探了探,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总算放松了僵硬的表情,双手同时台上门板。 






 夜过去了。 



 费了好久工夫,等他确定完毕,四更锣也已敲响,他才摸着墙沿路采到忱椅所在,躺上去闭眼入睡。如此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只是怕西门独傲并没有真的离开,现在确定他走了,他才容许自己安心地躺在已经逐渐习惯的枕椅上开眼入睡。 






 然,即使他如此小心,伸手可及之处毕竟有限,所以一直没有发现门前看着他一举一动的人影。 



 那双神色复杂的黑眸,每夜每夜,总是跟随着他小心翼翼的防备举动,直到他关上门扣紧闩为止。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5:00 +0800 CST  
第五章 



 “眼不见为净,耳不闻谓静,唇不语为默,心不思谓愚。”夏侯焰自嘲地学起晋人殷浩在半空写字边吟道。 



 “公子何出此言?” 



 “只是闲来无事自娱娱人。”夏侯焰浅笑,时日久了,倒也真能在怵言面前装出与在营州无异的风轻云淡,不让他起疑心,“你该去校场了不是吗?” 



 “是的,但公子近来瘦了许多,怵言要盯着公子吃完早膳再去。” 



 “啊?”夏侯焰好半天才理解他的话,想起自嘲前他在做些什么。“是吗?我还没吃完?”十指往桌上一探,果不其然手掌托起的碗还有些重量。 



 “您变了。”怵言道出观察数日的心得,担忧地皱起粗眉,“怵言还记得您是随遇而安的人,如今看起来很不快乐。” 



 “有吗?”夏侯焰放下碗,改摸双颊,故作不解,“我想八成是因为我还念着契丹族人,你知道的,遗忘需要一段时间,不必担心。” 



 依主子的性情,一月有余的时间还不足以淡忘吗?常年跟在身后看尽主子一举一动的怵言压根儿不信,更何况他很清楚主子根本没把契丹灭国当一回事。 



 一定有其它事困扰主子,让他不快乐。 



 “快去校场,别误了时辰。”夏侯焰端起碗,一手执着扒了口粥。“我会好好用膳,快去,别让人以为你恃宠而骄,徒惹不必要的麻烦。”说着,执着的手探向桌上菜肴,再来进一口以示证明。 






 怵言得到主子的保证后,才放心地纵身以轻功飞奔向校场。 



 细听身旁已无人声,动着端碗的手陡然放下,撑起身欲探路回房;多亏有怵言帮他,让他很快地记住方位,能自行来回于厢房和后园之间。他后来才知道,西门独傲将他置于镇远府最少人经过也最角落的偏院,这恐怕是他对他唯一一件算得上好的事了。 






 “你答应他要好好用膳,难道你想食言?” 



 又是他!“北方没有敌人让你操心了吗?”为什么他老是来扰乱他仅存的宁静时刻?难道大唐的将军每个都像他如此轻松,三天两头不去军营地无妨? 



 “愈来愈放肆了。”近日愈见他反骨外露,是耐不住了吧。西门独傲很是期待,偏偏一张嘴就是不饶人。“胆敢这么对我说话。” 



 夏侯焰无言以对,征征地垂闭无神的碧眸。他自知有一身反骨,可惜遇上的是西门独傲,他纵有反骨也只有被daya的份,唯一能反抗的,只剩思绪了。 



 他能利用怵言控制他的言行,却控制不了思绪。 



 “坐回去。”西门独傲已落座在与他面对面的位置,他命令他回石桌前,完全没有搀扶的打算。 



 “我不饿。” 



 “坐下来吃完!” 



 夏侯焰无可奈何地探着路回座,鼻间充斥着早膳的香气,却一点胃口也无,“我真的不饿。” 



 “不饿也得吃。”西门独傲拿起一旁的空碗替自己盛了一碗粥。“我陪你吃。” 



 夏侯焰闻言一愣,陪他吃?恍惚间,他听见木箸敲响瓷碗的声音。他真的吃起来了? 



 “怎么?难不成要我喂你?”无伤的调侃语气首次出自西门独傲之口,一样的声音,却让夏侯焰不敢认定这话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是不是抑郁太久产生幻觉? 



 “张嘴。”西门独傲命令道。 



 不是幻觉!满嘴的芙蓉豆腐唤醒他错愕失神的神智,这不是幻觉!夏侯焰吞进豆腐,再次确定他附近真的有人,而那个人真的是西门独傲。 



 但是…… 



 “再张嘴。” 



 “我……唔。”被硬塞进满口翠绿白菜,他根本说不出话。 



 “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喂出兴趣来了,西门独傲干脆放下碗,也不管自己吃饱了没,大玩来菜塞满夏侯焰嘴巴的游戏。 



 “够、够了。”慌忙挥舞的手总算抓到那只不停送菜进他嘴里、害他险些喘不过气噎死的元凶。“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出现绝非只是为了看我用早膳,到底有何目的?”大白天的,难道他还想…… 



 “我到底还是凡人,别把我想得太厉害。”看他忽白忽红的脸色,不用说他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西门独傲好笑地言明:“我至少也需一段时辰休养生息才成。” 



 “你……”没料到他会说出如此暧昧不明的浑话,夏侯焰当场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浑然不觉以往听见他声音便起的恐惧害怕今日并未笼罩上身。 



 原来他也有这种表情。西门独傲就像穷极一生寻找宝物而终于发现宝藏的寻宝者,惊讶竟能在他脸上看见有别于恐惧害怕的神情,憨直得惹人发笑。 



 有趣。他彷佛又发现新奇的玩意,黑眸透露更感兴趣、企图挖出他更多神情的兴味。 



 一直以为见他痛苦他会开心,一开始确实是如此没错,谁知道之后却趣味大失,不但没有意思,反而害他没来由跟着病;现在好了,发现他受窘时的表情如此有趣足以逗他开心,或许他该找些新玩法了。

楼主 沉荷香君  发布于 2009-02-10 19:15:00 +0800 CST  

楼主:沉荷香君

字数:27031

发表时间:2009-02-10 02: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0 21:56: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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