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流泪的机场(短篇,BE)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41:00 +0800 CST  
Chapter 1
夜伸长浓黑的触//手,将不安和恐怖,填满城市的每一个起眼或不起眼的角落。风轻轻穿梭叶间,窸窸窣窣,宛若纷纷泪雨声。虚渺的星光好似坠落的灯光。已是凌晨,街头依旧霓虹灯闪烁。商场本用作宣传商品的巨大的银屏,此刻反复播放着从美国夏威夷到日本东京的波音飞机失//联的消息。


“案子破的很漂亮啊,服部。”

“小意思啦!”警车的副驾驶坐上,斜坐着穿着浅褐色警员制服的肤色黝黑的少年。英挺的剑眉弯成好看的弧度,墨绿色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咧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半敞的车窗吹进丝丝缕缕的风,撩起他墨色的秀发。目光瞥了眼依旧人声嘈杂的街道,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已经是凌晨2点了,怎么街道上还有那么多人?——大泷警官,停车,我出去看看!”少年扭过头,看着驾驶座上的男子,语气干脆果断,大泷警官眉头微蹙,胳膊肘支在方向盘上,看着街头脸上写满惊恐和焦虑的人们。

“看上去不是杀/人/案之类的。”

“一定是日本发生什么事了,在我们方才处理那个案子的时候。”少年钻出车,直起身子,手扶着车门上方。扫一眼神色不安地从自己身旁经过的路人,目光上移,落在街头巨大的显示屏上,瞳孔猛地一颤。

——从美国夏威夷飞往东京的航班失//联?怎么会?!


“平次,你打听到了么?”大泷警官明显察觉到少年的身体不自然地僵直,对着少年的背影喊道。

“大泷警官,你听说了飞机失联的消息么?航班号是JL520,夏威夷飞往东京的。”

“飞机失//联?!”大泷警官惊叫一声,“那现在呢?”

“最近一次联系也是3小时前了,真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服部轻喃着,神色有些凝重地坐进警车里,“那架飞机上有近一半的乘客是日本人啊……”

“只能祈祷不要出事了。”

“是啊,”服部叹了口气,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和叶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了吧。”

“嗯,估计吧,”服部偏了偏头,“等我回家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看新闻打发时间。”

“但愿不要有我们认识的人在飞机上……”

“认识的人?”服部怔了怔,“嘛,工藤那家伙结婚后就一直居住在美国,很久都没联系。——喂喂,他应该不会在飞机上的吧?!”想到了什么,服部一脸震惊和愕然,话语卡在喉咙里,刺得他说不出话来。

“在乘客名单出来前,谁都不知道啊。”

“应该不会,如果回国,工藤会给我打电话的。”

“想给你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大泷警官嘟囔着,缓缓踩下油门。

“惊喜?!”服部一阵暴躁地狂怒,向下摊开双手,“‘惊恐’还差不多!——安啦,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眼前浮现出死党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的海蓝色的眸子,划出自信的笑意的嘴角。服部平次攥紧拳,目光转向窗外。


——10年后的今天,我会从美国回来看你。

新一的嘴角噙着一丝暖暖的浅笑,含着一丝离别的不舍的气息。

——带着你的儿子?

他轻轻挑眉,樱花瓣旋舞着跌入杯中,他直接饮了下去。

——也许是女儿呢……这种事谁知道嘛!

新一眯眼笑了起来,啜饮一口杯中的清酒。


10年后的今天,10年后的今天……

3月8日——10年前的今天,工藤微笑着与自己道别;

10年后的他,是否微笑着与自己见面?


工藤那个笨蛋,他不会真的、真的……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43:00 +0800 CST  
Chapter 2
头疼得像被人用斧子劈开过一样,太阳穴火烧火燎的疼。他揉揉眼,枕在枕头上的脑袋向右一偏,瞥到床头柜上残留着白兰地浓郁的酒精味的玻璃杯,唇角划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根本就没有睡好,整晚都想着那架失联的波音777.

——当然,还有不知在不在飞机上的工藤新一。

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试着与新一联系、与可能知道他在哪的人联系,得到的消息均无例外是——不知晓他在哪里。

去夏威夷好歹也偶尔给我打个电话回来啊!

眼睛望着床头柜上昔年他和死党的旧照,他似乎看到有着一头墨色秀发、皮肤白皙细腻的少年眸子里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微撇的嘴隐约在说着“越洋电话你伤的起”云云。

“Aho!”

嘴里不出声地骂着,他突然想起失去联系的大洋彼岸的工藤新一,可能永远永远听不到他说的这句话了。

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他。

怎么会、怎么会?

救了那么多条生命的你,终究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轨迹么?

抬起手臂,挡着酸涩莫名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不、不要这样想。

他喘了口气,安慰着自己。

工藤未必在那架飞机上,也许是另外一架会在今天到达的航班。而且飞机目前是失联,还没有确切的飞机坠毁之类的消息。

酒精给身体带来的倦怠感仍旧没有完全退去,他翻身从床上坐起,呆坐在床沿片刻,隐约闻见客厅传来的断续的新闻播音员的嗓音。

“你醒了?”

阳光从大敞的房门涌入,门口处姣好的身影切割着金色的光柱。穿着浅绿色长袖,米色长裤的少女右手握着门把手,左臂上搭着他的外套,在风中轻微摇摆。

“大泷警官方才打电话来,说如果你醒了的话,到医院去一趟。”

“医院?”手探进和叶递上来的制服的衣袖,服部愣了愣,抬眼看着她。

“美方用直升机搜寻到几位落海者。”和叶轻声道,“一对美国夫妻,一个日本男人,和一个孩子。怀疑是失联的飞机的乘客,身份还在调查中。”

“知道了,我过会就去。”服部缓缓道,随后看着地板,默不作声。

——如果他们是失//联的飞机的乘客,是不是表明JL520航班坠毁在辽阔的太平洋上?

那片宽广的海洋,一点都不名副其实。

理了理制服的衣领,面色沉郁的他从床上坐起,看着刺破云层的点点阳光。

你永远也不会知晓,死亡和明天究竟哪一个先到来。

每次分别,都笑着挥手,道一句——珍重,再见。

再见,再见,人生又能有多少次重逢?

有些时候的离别,就再也没有相见。


——别露出这么不舍的表情嘛,搞得像生死离别似的。我不过去了美国啊,还是会回来看你的。

10年前的3月,春寒料峭之际,一袭白衣的少年驻足在樱花树下,绽开轻快的笑。粉白色的樱花旋舞着,飘落、飘落。

还是会回来看你……

工藤,你若是在那架飞机上,该算你遵守了诺言呢,还是算你违背了诺言?

你知道么?我,服部平次,会在机场,等着你回来。

——哪怕那恐是一架永不会降落的航班。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45:00 +0800 CST  
Chapter 3
虽说是3月,空气依旧带着冬的寒意。阳光明亮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好像一面只会发亮的圆镜子。街头的落地窗晃出自己憔悴的面容和眼下很明显的黑眼圈。半是自嘲地笑着,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穿得少了。轻轻嘟囔着,跺了几下脚试图让冰冷僵硬的身躯暖和起来,地面传来的颤动牵引得头顶枯灰色的枝桠上柔嫩的樱瓣瑟瑟抖动。侧过头轻轻掸落肩头的樱花瓣,没来由想起以前从古旧的书上看到的几句中国唐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樱花,还是那样的樱花;赏花者的面孔,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生命中最重要的死党,还是那个人;关系一般的泛泛之交,则走了一批又一批。


工藤,10年了啊——整整10年都没有再见过你。我也完全不知晓你和兰是否有了孩子。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儿子黝黑的小脸绽开的微笑,服部平次简单地勾勾嘴角,收回回忆,迈开脚步往人潮涌动的医院大门走去。


“不行,不行。病人状态很不好,完全不能接受采访,请你们离开。”

门口停泊着大大小小的传媒车,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举着话筒,将穿着白大褂、一脸憔悴神色的医院院长团团围住。苦笑着扫一眼以“消息灵通”著称的媒体记者们,服部手插口袋,向医院另一侧门走去。

“你也是来采访的么?”站在门口的值班护士警惕地打量着他。

“不,”服部咧咧嘴笑,亮出证件,“我是大阪警方。”

“啊,服部先生。”值班护士手掩住嘴,惊叫一声,“没认出您真是抱歉。”

“没关系。——哎呀,大泷警官。”远远望见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向自己的方向跑来,服部挥了挥手。

进去后,会看到什么呢?躺在担架上痛苦呻吟的濒临死亡的人,还是面无全非的尸体?他一直很反感医院弥漫着的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

“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大泷警官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个日本男子依然在抢救,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那对美国夫妻的话,丈夫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妻子依然昏迷不醒。”

“你喊我来就是说这种不好的消息?”服部皱着眉,太阳穴突起的青筋狂跳着,痛得厉害。

“不,那个美国男人送到医院时一直在喊着什么,我听不懂他的话,就用手机录了下来。”

“唉,”服部叹了口气,双手叉腰,埋下头看着大泷警官调出手机里的录音。一片纷杂的噪音中,隐约有个虚弱的男人低不可闻的嗓音。

——Give it to Alyssa……

“把它给Alyssa?”服部询问般的目光看着大泷警官,交织双臂,“他说的‘it’指的是什么?Alyssa是他妻子么?”

“不是,他妻子叫Bella,再怎么口齿不清都不会变成Alyssa的。‘it’指什么我也不明白,他身上几乎丢失了所有的物件,唯一不离身的就是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项链坠是一枚普通的婚戒。会是那个戒指么?”大泷警官一脸头疼地大拇指抵着大阳穴,“不过那个戒指恐怕也会交到FBI手里吧。”

“没关系,别忘了我认识FBI的茱蒂老师。”服部的唇角划出一丝得意的笑,倏尔逝去,“这么说,Alyssa指的是这个孩子……?”将脸凑近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眼睛向内望去,服部的脸上爬满淡淡的忧郁。


埋在枕芯的本应该白皙红润,透着孩童的朝气的脸此时此刻却是异样的苍白。过肩的栗色秀发凌乱地散在枕上,修剪的很漂亮的斜刘海将轻拢的眼帘半遮半掩。轻垂在被单外的手被刺进细长的针头,透明的液体药物顺着软管点点注射进她瘦弱的体内。

Alyssa……

“她只有7岁。”大泷警官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是一眼看上去就讨人喜欢的孩子,难以置信她居然会遇到那种事。”

“不要说了。”服部生硬地打断对方的话语,咽了口吐沫,“……我想见见她。”

撇下呆立着的大泷警官,服部轻轻旋开病房门把手;病榻上的女孩眼帘轻颤,对上服部的眼神,绽开浅浅的暖暖的微笑。

服部凝眸女孩的眸子,微微一惊。

那双漂亮的杏眼,似曾相识。

海水一般的蓝色,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也有猫一般深邃睿智的略带狡黠的目光。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她,却好似见到了老朋友,在笑着说——

好久不见。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47:00 +0800 CST  
Chapter 4
“你是新来的为我治病的医生么?”

女孩子忽闪着细长浓密的眼睫,嗓音有些虚弱。用英语说这句话的间隙,她喘息停顿了许久。空洞的轻咳声回荡在清冷的病房。半躺半靠在榻上,睁着水汪汪的眼,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服部的穿着。

“不,我是日本当地的警//方。”服部露出让人心安的微笑,用英语答复着,“或者说,是侦探哦!”

“侦探?”女孩偏过头,原本伸长的腿轻轻蜷曲起来,洁白的脚丫暴露在被褥外。服部弯下腰,掌心摩挲着女孩柔顺的秀发,拉过被褥试图帮她盖好。撩起被角的瞬间,他察觉到女孩的腿笔直又修长。

“你知道福尔摩斯么?”他亲切地微笑着,女孩柳眉微蹙,目光中流露着丝丝茫然的神色,抱住头。

是谁呢?阳光裁剪着一个男子俊朗的轮廓,他拉着自己的手,把自己抱在怀里,手边的书桌上搁置着一本厚厚的侦探小说。封面被报纸盖住,辨识不清。


“有点印象,可是……”女孩一脸苦恼地抱紧头,“我想不起来,我有很多事想不起来!!”

“Alyssa,”心疼地看着病榻上的女孩,服部低声安慰,“Alyssa,没关系,你会恢复记忆的。”

“Alyssa?”女孩子轻喃着,“这是我的名字么?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

“那,在你想起你的名字前,我就叫你Alyssa好么?”服部摸了摸女孩的脸颊,眉头却悄然蹙在一起。

——Alyssa,指的真是那个孩子么?

“嗯。”女孩乖巧的点头,披散在肩头的秀发在阳光下泛着秋天的板栗壳上折射出的那种温暖的光泽。服部摸了摸她的面颊,勾起嘴角笑笑,走出病房门。


“她似乎得了选择性失忆症。”

“嗯,医生也是这么说。”大泷警官抬眼看着走出病房的服部,“等她病情基本稳定下来后,可能要被送到孤儿院之类的地方……”

“孤儿院?”服部哑着嗓子惊叫着,“孤儿院?!开玩笑,她怎么能去那种冰冷得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的地方?”

“那、那还能怎么?让人收养么?”大泷警官惊讶地看着一脸抗议的攥紧拳头的服部平次。

“当然。如果没人愿意收养她,那就让她当我的女儿!”

“你愿意接受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还是一个美国人?”

“会调查清楚的,”服部毫不在乎般地咧嘴笑笑,扭头看着病房内女孩轮廓分明的侧脸,“美国人又怎么了?我会教她说日语的,那孩子看上去很聪明,一定学得很快。……而且,她总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诶?——可是阿平,你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吧?”

“是啊,”服部手插口袋,轻轻蹙眉,“我也说不清为什么。”

“去吃午餐吧,先别想那个女孩了。——你吃过了么?”

“没,一觉睡到快11点,什么都没吃就赶过来了。”服部尴尬地挠挠面颊。

“去那家店怎么样?那家店日本清酒很好。”走出医院大门,在街道寻找着店铺,大泷警官手指着一家日式风格的餐馆。

“酒就罢了,你自己喝吧。昨晚喝多了头到现在都疼。”服部一副“你饶了我”的神色,摆了摆手。

“诶,真可惜。——就那家吧,我们去吃章鱼烧配白米饭。”

章鱼烧配白米饭还有清酒么?

自己为工藤饯行时,好像也是这样的饭菜。


呐,工藤,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半了,你到底在哪呢?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48:00 +0800 CST  
Chapter 6
“案子进展怎么样?”

“不行。”一把扯下领带,肩膀无精打采地耸搭着,服部换下皮鞋,简单地望了望一脸关切的和叶,勾起嘴角,“不过别担心,我关西名侦探的头衔可不是吹的哦!”

“嘁,又来了。”白了他一眼,和叶接过服部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身后传来欢快的脚步声,扭过头去,儿子服部隽从卧室走出,开心地跟父亲打着招呼。

“小隽,妹妹呢?”服部话音刚落,便发现没有询问的必要。书房里飘来悠扬婉转的提琴声,融在拂面而来的清风里,萦绕不去。

Amazing Grace?

服部暗暗惊讶,半掩的房门泻出细长的金色阳光,穿着白色连衣裙的Alyssa静静伫立在窗边,金色的柔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琴弓摩擦过细长的琴弦,曼妙的音符从指尖泻出。她阖上眼帘,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服部的视线。

“你从哪搞来的琴?”

“不是爸爸你一直放在书房的么?你忘啦?”服部隽诧异地看着父亲,“我先前还问过明明家里人都不拉小提琴,你把它一直留在书房做什么……”

书房里的小提琴……

那好像是工藤临走前说拜托自己保管的。


“爸爸?那个提琴是很重要的纪念品么?是、是我擅自同意的……你不要怪Alyssa。”看着父亲有些沉郁的脸色,服部隽嗓音带着一丝不安;服部轻叹口气,摸摸儿子的头:“罢了,没关系。我想他也不会介意的。”

“他?”

服部平次没有回答儿子的问话,朝书房望了最后一眼,服部坐到沙发上,把腋下夹着的公文包丢到茶几上。“啪嗒”一声打开扣子,倒出里面零碎的物件。——尽是些口红,胭脂,指甲油和他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

死者的电脑里存有凶//手挪用公款证据,导致杀身之祸。如果能打开死者被密码锁上的电脑必然能知道秘密。

可是藏有密码的东西会藏在哪里呢?管家说死者曾说——忘了密码也不要紧,看一眼化妆用的桌子就好了。

化妆用的桌子……

胭脂盒里也没有藏着写着密码的纸条啊!

“到底在哪?!密码到底在哪?”

泄气地倒在沙发上,手掩住酸涩的眼,服部隽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帮不到他什么;提琴悠扬的旋律消逝在天际,取而代之的是女孩清脆的嗓音,说着标准流利的日语。

“镜子。”

“什么?”

“桌上的化妆用具中,没有化妆镜呀!这不是很奇怪嘛?”Alyssa大拇指指着桌上杂乱的物品,趴伏在茶几上,“没有化妆镜的话,那个大姊姊是怎么化妆的咧?我真好奇吔!”

“等等,Alyssa,你……?”服部诧异地转向她。明明没教她说过什么日语啊,而且女孩的发音,明显是偏向关东一带的,不是大阪人的关西口音。

“你以前来过日本?”服部怔了怔,脱口而出,早就把要转换语言一事抛到脑后。Alyssa好似很轻易地就听懂了他的话,思索般地食指轻点下巴。

“我不记得我来过。大概……大概爸爸或妈妈之前教过我……”Alyssa的日语说的流畅动听,没有一丁点的错误,让服部忍不住皱起眉头。

一对美国夫妇教她说日语?!她真的是那对美国夫妇的孩子么?

“所以呀,”Alyssa的面庞上绽开纯真的微笑,背着手看着服部平次,“你要回到犯罪现场,去找一面可能被凶手藏起来的化妆镜。”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52:00 +0800 CST  
Chapter 7
草编的灯罩洒下白色的柔光,令少年刚毅的脸部轮廓稍显柔和。天气开始转暖,褐色的矮沙发扶手上搭着他卡其色的外套,白衬衫衣领微敞。拿过手边的咖啡勺搅了搅杯中的咖啡,饮了一口,单手托腮看着对面的大泷警官;大泷用吸管吸了一口高筒玻璃杯里的热可可,方才开腔。

“你是怎么想到的?”

“说实话,不是我想到的,”服部端起咖啡杯,离唇边还有一寸处停下,“是Alyssa。”

“Alyssa?”大泷警官怔了怔,拖长了音,“哦,她啊……上次也是她发现少了化妆镜,我们后来在沙发下掏出来,发现镜子上晃出对面海报上的一行字——since1982,那就是电脑的密码。”

“是啊。”

“总觉得就像以前总跟你一起破案的柯南君。”大泷警官偏过头,颇为无奈的的摇摇头,“现在的孩子啊……”

“啊哈,”服部干笑一声,皱着眉笑了,饮了一口杯中醇香的咖啡。

柯南就罢了,他其实是17岁的工藤新一啊!可是Alyssa……

——她只是一个7岁的女孩子。


“诶?这不是服部君么?”

熟悉的嗓音飘到耳畔,他全身一颤,扭过头去,一个墨色秀发戴着棒球帽的少年端着一杯鲜榨橙汁,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

“工藤?不对……你是黑羽快斗么?”

“啧啧,”黑羽快斗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怎么过了那么久,我和工藤你还是傻傻的分不清?——啊呀,你在忙么?”越过服部的肩,他望见了穿着警官制服的大泷,咧咧嘴,“那就不打扰了……”

“没事没事,”大泷警官摆摆手,笑着伸出手指点点服部一旁的座位,“我和阿平已经办完了案子,走到这家咖啡店消遣下来着,结果遇到你这个服部的老朋友了。”

“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黑羽快斗半眯起眼,嘴角划出一丝戏谑的笑,“‘对手’更合适?”服部瞪了黑羽快斗一眼,默不作声。

“好久不见了,有3年了?”

“嗯,不过,还是没有跟工藤那家伙分别的时间长。”黑羽快斗苦笑一声,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身子倾向服部,“哎,这10年间你跟工藤联系过没有?”

“联系不上。”服部晃动着咖啡杯,眉宇间爬满淡淡的忧郁,“说好的3月8号回来,这都过了多久了?——JL520航班上没有他的名字啊……”

“他不再叫工藤新一了,”黑羽快斗搁下手里的玻璃杯,缓缓道,“前一阵子我还在东京的时候,遇到工藤的爸妈,他们告诉我,10年前为了在美国生活方便,新一和兰都加入了美国籍。”

“你的意思是……”手里端着的咖啡液面剧烈倾斜着,服部深深吸了口气,极力稳住止不住颤抖的手。

“嗯,你在名单中找工藤新一肯定找不到,何况那只是日本籍的乘客。”黑羽快斗收敛了平日玩世不恭般的笑容,一脸严肃,“我们得弄到美国那边的乘客名单。”

“我这就去跟FBI那边的人联系。”大泷警官说着匆匆站起,“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们。”

“拜托了。”服部点点头,目送着大泷警官的身影化作黑色的小点,消逝在渺远处的地平线下。


——嘿嘿,要想超过我,就改个名字吧。我可是“新一”哦!

——嘁!


真可笑呢,到头来改名字的,却是你。

可是工藤,就算改了名字,你在我记忆里永远是“工藤新一”。——而不是那个我一点都不熟悉的陌生的外国名字。

凉透的黑咖啡掺杂着死亡的冰冷灌进胃里,他的身子轻轻打了个寒战,微微阖上眼帘。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53:00 +0800 CST  
Chapter 8
阴冷的风捎来一波波寒意,咖啡厅一角古老的留声机里,飘荡着萨克斯版《泰坦尼克号》主题曲的旋律。如泣如诉的空灵飘逸的韵律萦绕在心头。垂下眼看着咖啡桌上的薄薄的纸张,渗出细密的冷汗的右手一次次攥紧,唇抿成细的不能再细的一条线。

“你确定这是他和兰在美国使用的名字……?”嗓音沙哑着,艰难地开口。他力避让对方的人发现他情绪的异样。——可是,似乎也没什么好解释和隐瞒的。

黑羽快斗吸了吸鼻子,手指放到鼻子下用力搓揉着,死命地挤着泛出浅浅红色的眼,撞上服部的视线,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一声含混的“嗯。”

两个少年对坐着,包围着他们的空气变得冰冷,缓缓凝结。白底黑字的名单上,红色的马克笔圈出来的两个鲜红的名字,映在他的视网膜上,刺得眼生疼。

工藤,我宁愿你违背你的誓言,也不愿知晓你在那架永不会在机场停靠的飞机上。

为何再次得知你的消息,我俩一个在人间,另一个,却在触不可及的天堂?

眼角承载不住泪的重量,清冽的液体顺着面颊流下,掷落在纸上,将圈起的名字晕染。纸张被自己捏得变形,他好容易才平息自己纷乱的思绪,睁开眼,看着呆呆望着天边纤云的黑羽快斗的侧脸。

“你在想什么?”

“我?”黑羽快斗嘴角勉强划出苍白的笑,“我在想,如果我在那架飞机上,他会不会就不会死。——因为我有滑翔翼啊……”

“可是这世界,没有什么‘如果’。”

如果人生可以重置;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一定不会让工藤新一走。

真的,每一次见面,都要好似第一次见面一样珍惜;每一次离别,都要好好地祝福彼此。

谁也无处得知,你还会不会遇到你最在乎的站在你对面的人。


名单上的字迹朦胧开,服部拭去眼眶残留的晶莹的液体,目光落在夹在新一和兰名字中间一个看着熟悉莫名的名字。

——Alyssa Molly King

与新一和兰,是同样的姓氏。

这是巧合,还是说……

——她就是新一的孩子?

拼图的碎片,此刻一片片拼凑在了一起;纷乱的谜团,也渐渐有了思绪。

为何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为何她是那样的喜欢推理?为何她迷恋拉小提琴?为何柠檬派是她最爱的甜品。

—— 一切的一切,恐因,她是工藤新一的孩子。

他在一刹那很感激当初果断的做出决定的自己,他决定带她回家,而不是任凭她住在飘荡着可怕的消毒水的气味的病房或者人情冷漠的孤儿院。

他万万没有料想过,会以这样奇怪的方式,见到10年未见的死党的孩子。

Alyssa,Alyssa……

默念着女孩的名字,欣慰般的勾起嘴角。

谢天谢地,你活了下来。

他宛若看到了生命的传接与延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孩子是父母生命的继承人。

钻出云层的阳光模糊了玻璃窗外的景色,他好似看到一袭白色长裙的栗色秀发的女孩轻缓地勾起嘴角,笑容明朗灿烂。

他猛然间明白他为何觉得女孩的双眼和笑容熟悉莫名。

温柔甜美的笑容和眸子,独属于那个天使般的女孩。

——毛利,不,工藤兰……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55:00 +0800 CST  
Chapter 9 ·尾声
阴冷的风卷席着悲伤,撩起他遮掩住溢满回忆之苦的墨绿色眸子的刘海。他——服部平次,悄悄地在众人走进墓园多时后,方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唯恐打扰沉睡在这里的遇难者们的长眠。沉默的看着一排排JL520航班遇难者的墓碑,轻叹口气,沉默不语。

他的内心翻涌着一丝复杂的苦涩的情绪,他说不清是悲哀,亦或是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扭转过头,力避与他人的视线碰撞。脚步迟缓地走在狭窄得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径上,每每看到跟工藤相似的名字,心头都会一紧。

离噩梦般的那年的3月8日,又是10年过去。Alyssa在他知晓她的身份不久后被优作和有希子接回东京,最初还会来大阪与他见面,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是学业的繁忙,他也有多年没有见到那个女孩。

时光能使人忘记一切。——他不知听谁这样说。

假的!

唇角苦涩莫名,他摇摇头,垂下头去。

对工藤的怀恋,丝毫未因时光的流逝而消减,反而越来越浓郁。

樱花初绽之际,回想起与工藤新一举杯共饮的情形,难过的近乎窒息。


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雨丝浸湿他的秀发,淋透灰暗的天穹。脚步声消融在虚渺的细雨里,他抬起手,撩了撩湿漉漉的刘海,半俯下身透过半透明的雨雾极力辨认着墓碑上的姓名。

诶?

烟雨流岚中,袅袅婷婷走出一袭白衣的少女,微微低垂着头,被雨水浸湿的细碎刘海遮掩住清秀的容颜,洁白的裙角被悲伤的雨水晕染成浅浅的海蓝色。怀抱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的她缓缓的行走在雨里,身后留下一串孤单的湿漉漉的脚印。

她在离服部不远的墓碑前停伫,缓缓探出手,指尖方碰触到墓碑的大理石表面,泪水就涌出眼眶,肆意地顺着面颊滚落。瘦削柔韧的肩遏制不住地颤抖,手紧掩住嘴,身体自内而外发出悲恸的哀泣。

她回忆起了什么?飞机坠毁前刺耳的警报声?乘客们震惊慌乱的面孔?还是父亲鼓励的眼神?

工藤新一君,他原本可能活着的,他把逃生的希望,让给了别人。他拜托一对美国夫妇带着Alyssa逃……——飞机上的一名幸存者回忆道。

——Give it toAlyssa.

其实那是工藤新一他自己,留给女儿最后的话。

静静地走到少女身后,从后面缓缓抱住双肩不住颤抖的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时光仿佛倒退到10年前,他也曾那样抱着小小的她。

“服部叔叔?”少女愕然地扭过头,含泪的眸子望向身后的人,挤出一丝无力的笑容,拭去眼角的泪。

“Alyssa。”偏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服部浅浅一笑,“你愈来愈像你妈妈了……”

同样的漂亮,同样的温柔开朗,同样的坚强。


“你知道么,Alyssa?你父亲工藤新一是我服部平次见过的,最……最棒的男人,也是我此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谢谢你。其实我的名字是亚理纱,工藤亚理纱。”少女微垂下细长的眼睫,轻声道,喃喃着自己的姓氏时,嗓音透着一丝淡淡的自豪。

“我来东京找你,就是想把你爸爸留给他亲爱的女儿的最后的纪念和最后的话送给你。”服部的右手从口袋中伸出,松开攥着的手,躺在温暖的掌心的,是一枚银色的婚戒。

“虽然戒指里铭刻的那句话是夫妻间甜蜜的话语,不过我觉得对父女同样适用。”怜爱地凝望着呆立着的工藤亚理纱,服部将戒指缓缓递到她的手上。擦去戒指内壁细小的水珠,她看清了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的话语。

——我爱你……

爸爸……

戒指套在右手无名指上,工藤亚理纱深吸口气,眯起眼仰望蓝天。雨渐渐停息,水洗过的天空蓝得近乎透明。不知飞往何处的航班,机翼划破云层,留下浅白色的痕迹。

我会坚强的活下去,带着你给我的爱与祝福,快乐地活下去。

都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太阳还会升起,希望还会来临。我们为了自己最爱的人,为了自己,都要坚强快乐的活下去。

我会等你,永远在机场的候机厅等着你。

——我永远在不流泪的机场,等你回来。
【完】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18:55:00 +0800 CST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楼主 芙雲墨  发布于 2019-10-22 22:20:00 +0800 CST  

楼主:芙雲墨

字数:10357

发表时间:2019-10-23 02: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03:10: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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