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歪传

1楼给baidu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06 01:05:00 +0800 CST  
我已经很久没写点什么了,尤其是白话式的,这次练练笔,不知生疏了多少。
本文的哪吒有点阴暗,不过小杨师兄出场后应该会阳光起来的,BL,雷者请及时点右上角,吐者请自服胃复安。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06 01:08:00 +0800 CST  
“哪吒……哪吒……”
混沌之中,不知是哪个唤我的名,抑或,是我生前的名吧。
催魂儿也似的,迫得我不得不醒来。
睁开眼,先见一道者,星冠羽衣,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中却掩不住容色憔悴——这约莫便是我生前的师父,太乙真人吧,而我身下睡的,
该是他平日打坐的碧游床。
“师父?”
师父笑道:“哪吒,醒来便好。此次你得以重生,你玉鼎师伯出力甚多,快去谢他。”
我不及答话,床边另一道者哼哼道:“谢倒不必。只是这小魔头,出世不久,多生事端,好好的引剑自残,却损你师父多年修为,还累我无辜
徒儿——实乃我玉虚门下第一闯祸精也!当年我便说……”
师父咳嗽一声:“玉鼎师兄,请回罢。我的徒儿,我自有主张。”玉鼎师伯见师父凛了神色,只落下句“小魔头,你好自为之。”便出洞去了
。师父回头温颜安慰道:“哪吒,莫听你师伯浑话。你重生不久,先好生休息,休要胡思乱想。”
我笑,怎叫胡思乱想?那一身痛楚犹在,怎能当一切未曾发生过?

闭上眼,前尘往事纷沓而来,化作漫天漫地的红莲业火。
那漫天漫地的血色中,日月无光,鬼哭狼嚎,累累白骨须臾成血花飞溅;斩妖除魔,剥皮抽筋,红浪排空;滂沱中,四海龙王狂笑庆贺;蓦然
回首,一张张脸冷眼旁观;剔骨削肉,挖心剖腹,看着自己变成一堆污血,染红了天,染红了海;疾风骤雨,惨败淋漓,魂魄无所依,更哪堪
铁鞭抽来,顿时魂飞魄散,只留下那漫天漫地的红莲业火……
睁开眼,不过一世凄凉。

第二日,师父唤我到桃园里去,传我火尖枪、风火轮及金砖,授我武艺法术,只是对我生前之事,只字不提。
数月后,师父命我往陈塘关去走一遭,说是化解我和父亲之间的恩怨。我虽暗自冷笑我早已无父无母,但师命如此,只得拜谢了师父,上了风
火轮,往陈塘关去。

进关来到帅府,守卫的军政官一见我,便大呼小叫冤魂复仇来了,连滚带爬奔进府内,竟不输我的土遁术。
我正惊叹间,一中年将官手提画戟座下青骢出来,见了我,也是一般大惊,道:“妖孽!你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又妖言惑众,如今怎敢来此撒
野?”
我沉下脸,李靖,好歹我生前也算是你亲生骨肉,不用这般骂我吧?“李将军,我已剔骨还你,了断父子缘分,你为何还要上翠屏山鞭打我金
身?”
李靖继续骂道:“你出世不久,便残杀龙子仙童,害我全家,若不是本将军大义灭亲,只怕陈塘关满城百姓尽付汪洋!死后仍不思悔改,蛊惑
民心,本将军鞭打你泥像,实属为民除害!似你这般妖孽,早该天诛地灭了才是!如今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拘了你魂魄来,真正是祸害遗千
年!”
“住口!”骂我不打紧,还敢骂我师父!我转眼便忘了师父“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嘱咐,“李靖,剔骨削肉,是我还你的;但你鞭打我金身,
我今日便来拿你,报这一鞭之仇!”
“也好,今日本将军就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从豹皮囊中取出火尖枪,劈面刺去,李靖举戟相架,回马盘旋,又一戟劈我左肩。我也不管,只顾提枪攻他上三路,杀得他不得不回招自保。
只数个回合,他便没了当初“为民除害”的气概,驱马往东南逃去。
暗笑,我本来就未存杀意,若是他死战到底,我或许还敬他三分。
驾起风火轮,不多时便赶上李靖,他一看到我,立即弃马借土遁而去。我更觉好笑,大声道:“李靖,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饶你;你
当日打我一鞭,今朝便还你一枪!”
他听到我的话,逃得更快了。

就要追上时,一道童忽然拦住我去路,大喝道:“孽障!子杀父忤逆乱伦,早早磕头认错,或饶你不死!”
我心下不悦,但见那道童年纪大我许多,一身水合色道袍,麻履丝绦,恐是玉虚门下弟子,便按下风火轮,一揖道:“敢问道兄姓名?”
那道童怒道:“忘恩负义的小畜生,你连我也不认得?我是木吒!”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06 01:12:00 +0800 CST  
我这才记起,我生前似乎有两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大哥金吒拜文殊广法天尊为师,二哥木吒拜普贤真人为师。细看他面容,果然与李靖有七分
相像。忙道:“二哥,你有所不知,李靖鞭打我金身,使我险些魂飞魄散,是他的不是?”
“胡说!”木吒打断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父母?“我早已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与他再无干系。”
“孽障!父要子亡,子不忘不孝!岂有你犯上之理!”
他说着一剑砍来,我举枪架住,“二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放我过去拿李靖。”
“一派胡言!我今日替天行道,代父亲诛你,以正人伦!”
好个替天行道。我冷笑:“胡言?谁在胡言,你我各凭本事说话。”
摆枪,逼退宝剑,我顺手一块金砖丢去,将他打得跌倒在地。回头寻李靖,他却见势不妙,早已远远逃了去。

追到山脚下时,我又被一道人拦下,看他须发皆白,似乎比我师父还年长——虽然师父说修道之人的年庚不能从容貌判断——但他总不会是我
大哥吧?
“道长,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哪吒,今日追李靖报仇至此,望道长行个方便。”
那道人一甩拂尘,才道——后来他告诉我,很多道人在开口前都要摆显下拂尘,别无他意,但我当时确实不知——:“太乙真人徒儿是什么?
孽障,你若在我处撒野,仔细我拿你打二百扁拐,桃园里吊三年!”
无名火起。
我连作揖为礼都懒了。“道长,得罪了!”
一枪刺去,他却不动,只是袖中取出一物往空中丢来。就在我的枪离他衣袍只得寸许时,眼前忽然一黑,昏沉沉的不知东西南北。待黑雾散去
,却被五个黄金圈套住颈项四肢,缚在黄金柱上。
那玩意儿叫遁龙桩,是我文殊广法天尊的得意宝贝,当然这是后话。
道人又是一甩拂尘,道:“孽障!你可知错?”见我不答话,又道,“你不答话,便是不服了。”
混蛋,你莫非没看到那圈儿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金吒,把扁取来,打他二百扁拐。”
应声而来的道童,面容酷似木吒,只是年庚更长。手下力气自然比木吒大多了。
“一、二、三……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停……”
他停下扁,“如何?你知错了?犯上忤逆,本是天地难容,姑且念你年幼无知,快快随我去向父亲磕头赔罪,或可饶你一命……”
“不是……”我歪头冲他一笑,“我是想说……你是在打我……还是……在替我挠痒……”
纵然我死而复生,你也不必用这种见鬼似的的表情看着我吧。
他回过神来,也不计数了,铁扁竟是发狠般地往我身上招呼过来。最后还是文殊师伯唤他进洞去,却把我遗在外头吹风。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他故意放我,还是我身上血汗濡得滑了,颈项四肢上的圈儿似乎不是那么紧窒了。我默念灵咒,祭起乾坤圈,打断金
圈,这才脱得身。
回头看去,那断圈儿自己恢复如初,连同黄金柱子,化作一道金光进洞去了。

勉强上了风火轮,飞到半空,四下搜寻,李靖又往回逃往陈塘关去。
谁说是在挠痒,痛得几乎站不起来。是以这次追上时,已到了陈塘关内。
落下轮时,我暗道下回出门须得请师父为我算上一卦,不然如何我与道门犯冲——又有一道人拦在跟前。
“孽障!杀父乱上,你可知错?”
我驻枪而立,冷眼望去,李靖正躲在那道人身后,就他那窝囊样,也值得我杀?
“道长,他昔日毁我金身,我今朝寻仇,莫非还是我的不是?”
那道人道:“自然是你的不是。父要子亡,子不忘不孝,是为父为子纲;哪有做儿子的反向老子寻仇的道理?古有贤君舜,幼年险被继母所害
,即位后仍不计前嫌,善待继母和弟弟,是为孝感动天。你今日不认生父,还一路追杀,毫无人伦,有坏五常,不思悔改,论罪当诛,难道还
有理不成?”
好,你们个个都说我杀父忤逆,我今日若不下杀手,岂不辜负了?
咬牙,将身一跃,挺枪直刺道人,连同他身后的李靖!
我只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不料一物下落,把我罩在其中,道人双手一拍,罩中竟遍生三昧真火。
展开混天绫,环绕周身,三昧真火便暂时伤我不得。只是先前的旧伤被火一烧,原本就是一动而牵全身,此刻更是犹胜刀割。大哥口口声声说
我犯上忤逆,他自己却也不遵师命,我一下下数得真切,分明多打了我三十三扁拐。我又是个惫懒的,金光洞中许多伤药,一样也不曾带身上

我强睁双眼,顺着火隙朝外望去——那罩上数个小洞——只见李靖携着夫人向那道人拜谢。只看了一会,那火势更旺,却又看不清了。

“哪吒,你可知错?”
只记得罩外亮了又黑,黑了又亮,那道人每隔一个时辰便来问我这句话,甚是厌烦。
我依旧不答话。
我本无错,如何知错?
若不是火尖枪驻着,只怕我早已躺下了。混天绫挡得了三味真火对我的伤害,却止不了痛,原来这个莲花化身,也是会饥渴会流血会觉得痛的

只是我纵使一死,也断不会低头折腰。
“哪吒,你可知错?”
说话的似乎不是那道人,定睛望去,罩外除了李靖夫妇和那道人,又多了文殊师伯和金吒木吒。
文殊师伯前日还说不认得我,这般打诳语,真是不知羞耻。
那道人道:“哪吒,若你还不磕头认错,我便放火烧死你这孽障。”
你已经在烧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烧死我。
收回护身的混天绫,七尺红绫,如当日大闹东海般妖娆,只是我用不着它了。三昧真火很快缠绕上来,斑斑血迹混合着皮肉被烧灼的味道也不
是很难闻,想必是莲花化身的缘故吧。
就是那疼痛更真切了些,不过再痛,又怎能比上那剔骨削肉挖心剖腹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之痛?
仿佛又看到,那漫天漫地的红莲业火,烧红了天,烧红了海,烧红了地。
冷冷望着罩外,木吒,李靖,李夫人,道人,文殊广法天尊,金吒。
李夫人似有哀怜之色,可怜灵珠子重入混沌时爆发的力刃,少不得她与夫君儿子一道与我陪葬了。
不知文殊师伯的道行是否禁得住?
还有那道人,却不知是你的罩儿烧死我,还是我撑破了你的罩儿?
一切都该了断了。只是,可惜了,师父费劲心血,予我的莲花化身。

忽听有人长叹一声。
“哪吒,你知错吧。”
罩外又多了一道人,依旧星冠羽衣,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中却掩不住的容色憔悴。
师父。
混天绫被展开。
罢了。
闭上眼,低下头,右膝一软。
“师父,弟子知错。”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06 01:12:00 +0800 CST  
回LS,小杨童鞋正面要在余童鞋和张童鞋后面才出来的。望天,这是老许安排的。
其实侧面已经出来了吧,第一段玉鼎真人说累我无辜徒儿——他的徒弟就是小杨师兄……顶着锅盖土遁中。
这段哪吒有点狠吧,千七百杀戒……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08 22:00:00 +0800 CST  
被放出罩后,师父命我拜见那道人,知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似乎辈分更在师父之上。然后又是一出认亲戏码,我一一照做,李靖夫妇颇有些尴尬,大约是我边瞟着燃灯道人边唤他们“父亲母亲”而不是“爹爹娘亲”了。而燃灯道人也把罩我的三十三层玲珑黄金宝塔交与李靖——想到他今后日日时时需托着这重物,连吃饭上茅房也不例外,我就想笑。
之后我便同师父回乾元山,山中日月如梭,一晃数载。年关时师父遣我下山探望父母,都被我找个理由混过了;他每次命我往五龙山或九宫山送信办事,也被我请金霞师兄代劳了;久而师父也不再提起此事了。

这日我正在桃园使枪,师父唤我前去,道:“黄飞虎父子有难,你下山救他一番,送出汜水关——速去速回,莫要另生是非。”
我应下,只要别扯上姓李的,叫我干什么都行。
踏上风火轮,来到穿云关外山岗上落下,师父说汜水关余化将押解黄氏一门经此过,但愿我未曾来晚。
我正四下张望,听得背后有人前来,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另一人接腔道:“若无买路财,管杀不管埋!”
竟有人比我还嚣张。
回头望去,那两人生得甚是猥琐,直勾勾地不住打量着我——想是看我腕上的乾坤圈,以为是个值钱的吧。
一人笑道:“哟,谁家女孩儿,怎跑到咱弟兄地头上来了?这买路钱可要一块金砖呢。”
女孩儿?我皱眉。这人眼瞎了吗?
另一个也道:“小美人儿,没钱也不打紧,莫怕,大爷可舍不得杀你,陪咱们兄弟一夜,大爷倒赏你——”
他未能再往下说,我已一块金砖,打中他心口。
同伴见他口喷鲜血载倒在地,吓得手脚并用,边跑边杀猪似的叫喊:“救命啊——杀人啦——”
我扬手又是一块金砖,正中他天灵,顿时脑浆迸裂。
一人一脚,踢进草丛,算是掩埋了。
这等不济,也好出来干那无本钱的营生。
此时远处过来一队人马,旗幡招展,剑戟森严,想必是余化了。少不得,我也学一回这无本钱的买卖了。
“吾当生长不记年,只怕尊师不怕天,昨日纣王从此过,也须送我一金砖。”
歌罢,立于咽喉之径。
那队人马立定,中有一人,催动火眼金睛兽出列前来,想必就是余化。“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伸出巴掌往他鼻子下一摊,“收买路钱的!”
我觉得我还是很有点打家劫舍的禀赋的。
他口气缓了缓,“小孩儿,你是谁家小公子?早些回家去,我等有公务在身。”
我答道:“你没听到吗?凡是从此经过的,管他天王老子,都要留些买路钱。你如今往那里去?你们这么多人,少说也要十块金砖吧。”
余化大笑道:“乃汜水关总兵韩荣前部将军余化,今解反臣黄飞虎等官员往朝歌请功。你既已知我名,就速速让路,莫要顽皮!”
“好威风,原来是捉将有功的,那水涨船高,”我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二十块!”
余化大怒:“小子,我原念你年幼可喜,不与你计较;现下是你自家讨打,休怪我手下无情!”催开火眼金睛兽,摇方天画戟飞来直取我门面。
我举枪架过,手中运劲,震开画戟,不待他回招,一轮急攻,枪枪不离咽喉,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余化掩一戟,扬长败走。我连忙追上,道:“留下买路财,不然,管杀不管埋!”
打住,若让师父听到,免不了一番唠叨了。
余化见我追赶,挂下画戟,取出一面小旗,迎风一展,化作丈二白幡,猎猎作响。“小子休逞狂,看我宝贝!”
那白幡放出数道黑气直冲我而来,我挥开,直接飞到幡前,以枪为刀,撕碎白幡——“不过一块破布,也算宝贝?”余化脸色大变,拨转金睛兽,指挥将官们后撤。
我笑道:“余化,叫你也瞧瞧我的宝贝!”祭起乾坤圈,取他后心。他身子一侧,乾坤圈打中他左肩,惨叫一声,丢了兵器,却未跌下来,那金睛兽毕竟不同凡马,驮了余化,蹄下生风,一溜烟不见影了。
我记起师父吩咐,飞到囚车上空,仍有人举起兵刃,被我丢出几块金砖,打死数人,其余众兵将忙不迭纷纷作鸟兽散,倒省得我费事。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08 22:01:00 +0800 CST  
将金砖打碎囚车,那黄飞虎口称“恩公”,朝我匆匆一揖,便回头大步奔向朝他跑来的三个少年。我驻着火尖枪,远远看着他伸出双臂,把三个孩儿搂进怀里。那个最小的男孩儿,大约只有七岁吧——正如我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时的那般光景——撒娇似的,挂在父亲脖子上又跳又笑,而他的父亲索性一把将他抱起,用下巴的胡须去蹭儿子的脸。
怕只有我记得,那七年中,李靖从未这般待过我。
黄飞虎和父亲兄弟朝我走来,放下怀中幼子,朝我一拜:“公子大恩,飞虎没齿难忘!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连忙将他扶起,稽首还礼:“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哪吒,奉师命相助将军。列位慢行,待我取下汜水关,送将军出关。”
没错,我是哪吒,不是李哪吒。
登上风火轮,朝汜水关飞去。却听那黄飞彪对兄长道:“我怎么瞧他相貌,竟和那陈塘关李家三公子一般无二?”

来到汜水关,关前三军已蜂拥列阵。那金甲红袍的主将韩荣纵马出阵,扬声叫道:“来者何人?劫了反贼,还敢来送死?”
“我是哪吒,快快开关,免得小爷动手。”
不论比嗓门还是比嚣张,我都决不输于人。
韩荣的武技,比余化更不如,交手三两回合,他便拨马回枪,我紧跟着一枪递出,韩荣左右一起围上来,把我绕在中间。三军齐呐喊,众将俱枪刀。
挑落最前面的那个替死鬼,让过右侧的蛇矛,枪交左手,穿了后方的敌将头颅,右手祭起乾坤圈,打得身边敌将纷纷落马,火尖枪跟着递出,顺手送那侥幸未死的一个透心凉。
韩荣回马来救,我不及抽出火尖枪,右手收回乾坤圈,左手就着串着他部属尸身的枪头,打了韩荣护心镜,纷纷粉碎,落荒便走。
殿后的亲兵拦我去路,杀得正兴起,也懒得祭法宝,甩下抢杆上的尸身,一枪一个,或刺心口,或穿咽喉,也不管他是迎战的还是逃跑的,一概取了性命,血花四溅,染了我一身妖娆。
这时黄家众将赶到,夺了汜水关。
当火尖枪从最后一名敌兵口中穿过头盔时,他大约正要求饶,话未出口,鲜血已将身下黄土已尽数濡湿。
我听得有小孩儿的声音在说:“爹爹,他明明长得比娘亲还好看,怎么下手这般狠毒?”他兄长低声喝住,那孩子还说:“二哥你自己刚才还不是说什么‘国之将亡必有……’”
收枪当空划过,一串血花正洒在黄家幼子脚下,被他兄长拉到身后。
我知道他们想说,我是妖孽。
没错,他们都这么说。
黄飞虎连忙挡在儿子身前,朝我躬身道:“犬子年幼无知,公子莫怪。”
我看他神色颇为紧张,高大身躯却始终护住儿子,大约是怕我怪罪;而那个孩子,正躲在兄长怀里偷偷打量着我。
所谓父子兄弟,该是如此吧。
“将军前途保重,后会有期。”
非是我性急,实是不愿再看他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了。

回到洞中换了一身衣裳后复命,莲花化身这点好处,多少血腥也被菡萏清气化去了。
师父听完我讲述,问:“此次下山,伤了多少性命?”
我想了一想,老实答道:“不记得了。”
师父叹道:“寻常军士,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何必赶尽杀绝?凡人均是父精母血,十月怀胎,费了多少辛苦,才来这世上一遭,你却草而菅之,上逆苍天好生之德,下违仙家仁义之心,实在不该。再者你滥杀无辜,徒增杀孽,于你自身修行无益,你前生自绝,便因屠杀龙子而起。哪吒,你可明白?”
我答道:“师父忘了,我生犯千七百杀戒。”
师父愣了半晌,才道:“原是我道家造下的孽,却是你来承担……罢了,今次就罚你面壁思过一年,罚满了再去西岐助你姜师叔吧。”
我扯着师父道袍,“师父,一年太久了吧,会闷死弟子的。”
“……那就半年,莫再讨价还价!”
我继续扯他衣襟,“师父,那明日再开始处罚,可好?”
师父夺回衣襟,“也好,我正有信要捎你玉鼎师伯,你这就往玉泉山走一趟吧。”
“师父,听说玉鼎师伯的徒儿号称昆仑门下三代弟子第一人,可是当真?”
“是啊,那孩子乃仙家麟子,自然天赋异禀,又勤勉不怠,如今已过弱冠……”师父突然盯住我,“哪吒,师尊严令在先,同门之间不得互相比武斗法。”
我忙道:“师父,我真的没想和师伯的弟子比试啊!”
师父往我脑门敲了下,“你那点心思,还敢来哄师父,现下就给我面壁去!金霞,就累你替哪吒去吧。”
金霞口中遵命,师父对我一个劲挤眉弄眼视而不见,又道:“见了你玉鼎师伯,就说……小魔头四肢齐全,头颈健在,连头发也未曾少一根,叫他不必劳神费心了。”
这又是唱的哪出?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08 22:01:00 +0800 CST  
回LS,不许这么说,封神里最好的师父就是太乙了,然后才是玉鼎!
那锅谁谁,忍忍吧,我眼镜坏了,看本本上的字都看不清了,郁闷啊,配眼镜去了。
先丢昨天晚上写的一段,没眼镜真是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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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面壁,不过是不能下山罢了。我日日在山中摘果子追兔子,惊起鸟雀无数,也未见师父怎的。只是有一日说法完毕,长叹一声:“本是羽士清修之所,竟成顽童胡闹之地,劫数哪——”其时我正半梦半醒,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秋去春又来,我望着水中倒影,与昔年无异,不免有些丧气,随手捡起石子丢去——师父严禁我在乾元山使混天绫——原本觅食的游鱼纷纷逐浪散去,正欲回桃园使枪,听得金霞师兄唤我见师父。
师父端坐碧游床上,他早已修成大罗金仙,容颜也是不会变的,只是神色中始终略带憔悴——比起六年前,自然是稍精神了些——他常说自家是天生操心的命,可我当时却不懂。
“哪吒,你面壁半年,可有所思悟?”
我心中大喜,“师父终于肯放我下山了?”
原本闭目打坐的师父瞪了我一眼,“说得好像为师亏待你似的。”
我连忙跪到床前,捉住师父跑裾,“没有,师父一向待徒儿视如己出恩重如山!”
师父笑了笑,拉起我手坐到他身旁,“又胡说了。我倒想留你,可乾元山终不是你久居之所。”正色道,“上天垂象,凤鸣岐山,你可速往西岐佐你姜子牙师叔,助周伐纣,也算功德一件了。”
我起身稽首:“是,师父!”就要往洞外跑,却被师父拉住。
“师父还有何吩咐?弟子明白,寻常军士,不过是奉命行事,凡人均是父精母血十月怀胎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得滥杀无辜……弟子一定谨遵师命。”只是乾坤圈砸下去,捎带到谁,也是难免的。
师父拉着我手臂,仔细端详我良久,才叹道:“你命犯千七百杀戒,原是以一己之身受苍生之苦。此番下山,不可恃勇斗狠,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为别的,只为莫再徒增杀孽了。若是二次入魔,师父可再无回天之力了。”
我想了想,仍是不解,“师父,神仙不打诳语,你就明说了吧。”
师父敲了我脑门一下,“为师说的,是偈语,你昔时惫懒,每每在为师说法时神游太虚,自然不解。只是,天生灵珠惹红尘,仙子青莲现真身,命数岂是我辈所能知?但你不该将他卷夹进来,无怪玉鼎师兄时时抱怨。少不得,须与他纠缠一番了……唉,是福缘,或是孽缘,就看你俩造化了。”
我奇道:“师父,你在说谁呀?”待我先下手为强便是。
师父却是一副神仙作派:“天机不可泄露,一切皆在定数。”将我往外一推,“去吧,莫误了时辰。”复又闭目打坐了。
我无奈,只得拜别了师父,收拾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踏上风火轮,直往西岐而去。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0 09:15:00 +0800 CST  
回LS,那句诗是抄天涯“异宝灵珠落凡尘,红花白藕现真身”,不过我设定哪吒是灵珠子附于瑶池青莲,化为人形,所以改动了下。
下面把张童鞋放出来(感觉象在关门放狗),不过对原著进行改动,让哪吒挑死风林,抢了黄天祥DD的功劳了。希望大家能接受。
我心中的哪吒该是“至性嚣张,昧火则狂”,无奈功力有限,但愿不要写得走形,让人生厌。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1 18:03:00 +0800 CST  
若依我,直接落到相府里最是省事,可师父说到了师叔府上不比到山岭洞府,需按凡间规矩行事,我只得敛了性子,请门口卫兵前去通报。等得甚是无聊,顺脚踢起一颗小石子,谁知小金桥处拐来一队人马,那颗石子正好落到一骑乘者头上。那乘者“哎哟”一声捂着头,身边亲兵大呼小叫着朝我奔来。“小子,是你打伤了我家小公子?”
我据实答道:“是。”那点力道,应该打不死人的,值得这么大阵势?
那几个亲兵将我围起来,其中一个向领头的汇报了什么,那人下了一头甚是奇特的五彩公牛,走到我面前,突然面色一变,倒地便拜:“黄飞虎拜见恩公,谢公子前番搭救之恩!”
黄飞虎?谁?
我正努力回忆,那个挨打的少年一头扎入我怀中,道:“哪吒哥哥,你如何也到西岐来了?可想煞我了!”
“天祥,休要胡闹!”
待黄飞虎把那少年从我身上剥了去,我才记起当年汜水关之事,只得还礼道:“些须小事,将军何足挂齿?”
黄飞虎正色道:“公子大德,黄某终生不敢忘怀!”
可我只想忘了那个劫后重生用一双臂膀护着自己儿子的父亲。

也亏了黄飞虎父子,我才得以径直进入相府见了姜师叔。
“弟子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哪吒,奉师命来助师叔,留师叔麾下听命。”
师叔忙将我扶起,“多谢太乙师兄垂怜,派高足来协助姜尚,我西岐定然如虎添翼,实乃大周之福也!”
……我倒宁可玉鼎师伯那般指着我的鼻子哼声“小魔头”的。
“师叔在上:弟子奉师命下山,今悬‘免战’,此非长策;弟子愿去见阵,诛杀张桂芳。”
姜师叔应允道:“也好,只是须得小心,那张桂芳有呼名落马之术,他不识得你,对阵之时,你万不可报出自家姓名。”
黄飞虎请战为我压阵,那黄天祥也囔囔着要求同往。

正好商军叫阵,我登风火轮率先出城,见一将蓝靛脸,朱砂发,用狼牙棒,走马出阵,却是先锋风林。
破了风林口中红珠,又回他一金砖,打得他筋断骨折,几乎落马,败回营去。我也不追赶,“饶你不死,只唤出张桂芳来!”
不多时,又有一队人马出城,有一将,银盔素铠,白马长枪,上下似一块寒冰,如一堆瑞雪,身后素白旗上书大字:“奉敕西征张桂芳”。
我踏定风火轮,立在半空,道:“张桂芳,你好大架势,小爷请不动你,只好劳驾你家先锋了。”
张桂芳喝道:“尔乃何人?敢伤我先行官?”
身后黄飞虎急道:“公子不可答应他!”
我微微一笑,也扬声道:“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哪吒,特来拿你首级。”
张桂芳怒道:“不知死活的小子!”高声道,“哪吒不下轮来更待何时!”
我暗自掂定混天绫,只待他或放风或放火或放烟时护身,谁知他喝过一声后,竟无异象。
我这厢正道奇怪,那边的张桂芳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又大喝一声:“哪吒不下轮来更待何时!”
我索性抱着枪看他了。
张桂芳又喝了一声。这次不光是我,连各自三军都面面相觑,有些胆大的,禁不住窃笑起来。
竟是教我跟他一起丢脸了!
我举枪指着张桂芳,“失时匹失!我不下来凭我,难道还勉强叫我下来!”
张桂芳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一提坐骑缰绳,展钢枪冲来。
我与他过了十数个回合,卖了个破绽,枪交左手,垫在背后,右手扬起乾坤圈,打他天灵,却被他闪了下,只中左肩,晃了三四晃,却不曾落马。
接过乾坤圈,我不待他喘气,扬手再次祭出。这次却是那先行官风林出来护着他家主帅,他本来就被我金砖所伤,又生受乾坤圈,落下马来。我上前去,将枪一扫,逼退想要救他的随行小校,就着护心镜,一枪捅穿了风林!
商军纷纷回营,我驱风火轮低空赶上,近的一人给他一枪,跑远的,祭起乾坤圈,落入人群,顿时惨叫连连,横尸无数。
我追至商军大营前,营门紧闭,正要发金砖打开营门,突然被人扯住。
“穷寇莫追!公子不可恋战!谨防有诈!”
“黄将军放手!”
我刚甩开黄飞虎,商营内万箭齐发,如急雨飞蝗,我取混天绫不及,只得以枪拨箭,却仍免不了左臂上一痛。眼看一箭又飞来,正想咬牙生受了这一箭,黄飞虎挡在我跟前,举枪挑飞来箭。我乘机祭出混天绫,这时商军弓箭手第二批箭雨飞来,竟较前更急更密,七尺红绫展开数丈霞光,飞箭尽数落地。黄飞虎拨转牛头,我也登上风火轮回城。

回城后,姜师叔把我好一顿训斥:“我令鸣金三次,你为何不回营?此为慢军,其罪当斩!武成王前去追你,你却尚不知轻重,不受约束,此为横军,其罪当斩!一味斗狠,观寇不详,累武成王险伤性命,此为误军,其罪当斩!”
我正边跪着边瞟窗棂上的蜘蛛结网,拿死罪吓我,未免太轻看我了。
若真伤了黄飞虎性命,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血洗商营,拿张桂芳首级来祭拜武成王。
师叔想是骂得累了,喘了口气,续道:“你来到西岐,虽不领军职,但师父有令,凡昆仑弟子入周营者,犯错皆按军规处置,今你犯下数宗死罪,纵是太乙师兄在此,也不能徇私。”
那只蜘蛛都结好网了。我收回目光,淡淡道:“弟子听凭师叔发落就是。”
师叔老脸一阵通红,道:“姑且念你年幼,又是初次上阵,我便从轻发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罚你一百军棍。武吉何在?”
侍立在旁的青年为难道:“师父,你当真要打啊?这女孩儿一般娇嫩的人物,又受了伤,莫说一百军棍,怕是连一棍都禁不住。”
切!当年我挨大哥两百余扁拐时,你又不知何在?
我站起身,就要往刑房领罚去。黄飞虎拦下我,“且慢!”又对师叔正色道:“丞相请听末将一言:哪吒公子初到西岐,便大败张桂芳,枪挑风林,功过相抵;少年人血性,争勇好胜,也是有的;若说罪过,末将也须担个失职之责!”
姜师叔叹道:“也罢,既然武成王为你求情,那一百军棍暂且给你记下了,若有再犯,加倍责罚。教武吉带你去疗伤吧。”
一百军棍能奈我何?这黄将军凿实婆妈,可也毕竟一番善意,我口中称谢,准备告退,师叔又叫住我:“今日对阵,那张桂芳叫你,你如何破他呼名落马之术?”
我答道:“他连叫我三次,弟子不曾理会。”
师叔喃喃道:“这真是奇了。”
有甚奇的?不过是,剔骨削肉挖心剖腹后的莲花化身罢了。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1 18:05:00 +0800 CST  
回LS,姜子牙不凶的,我翻下原著,确有慢军、横军、误军当斩之说,而哪吒的行为也确是犯了这三宗罪,不过反正他是不怕的。哪吒,好像被我写得太任性了。捂脸……
这段又改了,九龙岛四圣是金吒木吒出彩,被我卡擦了。姜子牙倒海救西岐,被我改成魔家四将倾北海水淹西岐。子牙叔叔,你难得作法出风头的戏份又被我卡擦了……顶锅盖土遁……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2 00:04:00 +0800 CST  
其实我虽一身道袍尽数染血,却多半是敌将之血,左臂上的,只是擦伤,照我说,不必治疗。那老医官却十分慎重地上药裹伤,末了还摇头叹息:“这雪藕也似的胳膊,若留了疤痕,实是可惜了。”
我听了额头青筋直跳:我又不是女子,留了疤痕打什么紧?
出来时见黄飞虎也在裹伤,便拜谢了他战场上相助。黄飞虎笑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以公子武艺,自保绰绰有余,本不需末将多事。只是……”他摸摸一边天祥的头发,“当爹的人了,总是爱操心。容末将多言,你武艺虽高,还是谨慎为上,丞相今日责罚,其用心也是良苦。若是……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令尊令堂却不知如何伤心。”
我不禁冷笑:“若我真死了,他倒少了个祸害。”
黄飞虎惊讶道:“公子莫说这等晦气话。孩儿是父母精血所凝,哪有不疼爱的道理?”
天祥却笑道:“爹爹,那你昨日怎么骂我了?”
黄飞虎拍拍幼子的肩,道:“那是你练功取巧。须知两军对垒,性命相搏,半分都马虎不得。孩儿啊,虽说上阵时脑袋都是挂在腰带上的,可若你有个闪失,教爹爹如何是好?”
若他们知道我身世,可还会这般待我?怕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才好。
黄飞虎见我面色不善,又宽慰了我几句,正好武吉来寻我,便起身告辞。

我不领军职,自然不似黄家父子有府邸,师叔便将我安排在相府后院厢房。
武吉边带路边絮絮叨叨平日用度之事,我只记得大概;他又提起当年拜师之事,我更是左耳进右耳出。武吉领我到最东边一间房门口站定:“师父不准我等随意外出,若是还缺点什么,告诉管事的冯伯即可。”
我点头,推门进去,他踌躇着却不走。我望着他,正要关门,武吉忽道:“哪吒师兄,师父说你入门在我先,命我唤你师兄;可……可你究竟年庚几何?”
我正色道:“贫道久在山中,不记年岁。”说罢将他关在门外出神去了。
尊比自己年幼许多之人为兄,凿实令他难堪。
可若让旁人知道我竟与黄天祥年貌身量相当,却教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次日一早被武吉唤去前厅,师叔正负手而立,似乎已等待多时。见了我,笑道:“你昨日大败张桂芳,扬我西岐军威,主公很想见你,这就随我进宫去。”
师父只命我下山辅佐师叔,可只字未提什么主公。
我稽首道:“师叔,弟子可否不去?”
师叔愣了下,道:“这是什么话,速速随我前去方是正事。”
我只得口称遵命,师叔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此次进宫,可不比相府,说话行事,须要谨慎守礼。”
进入王宫,粉墙金瓦,曲径回廊,比陈塘关自是气派十倍。
可我还是喜欢乾元山。
那武王问了些战事,师叔一一作答,我躲在师叔背后,正东张西望着。又听得他二人谈着谈着便扯到我身上,武王将我称赞一番,又叹道:“若公子早来数日,便可免我西岐损兵折将了。”
我暗自好笑,师叔说武王乃仁德之君,他也就是个仁德之君罢了。“两军交战,刀枪无眼,死了也是自家本事不济,怨不得旁人。”
武王脸色微白,师叔忙不迭朝我递眼色,我不知何意,续道:“若要保全性命,倒不如直接献了降表省事。”
“哪吒!”师叔喝止我,随即施礼道:“主公,哪吒本是山野村夫,少不更事,求主公恕罪!”
我又哪里说错,用得着他来恕罪?只是这话我终是忍了未出口。
回去时,师叔狠狠瞪了我一眼,训道:“我再三吩咐你说话行事须要谨慎守礼,你却口无遮拦。须知前日被风林斩下马的,就有文王十二子,主公一母同胞的兄弟,姬叔乾殿下!”
我嗤之以鼻:“稀罕吗?因他是王子,上了战场,合该他打旁人,就不兴旁人打他?”
师叔似乎被噎了下,悻悻道:“话虽如此,但你也该体恤下主公心情。”
我不说话,扭头去看屋檐上麻雀打架。
师叔又道:“我昨日忘了,你已投军,竟连件护身的盔甲都没有。今日与我去大营内,叫军政官取些现成战袍甲胄,你先对付着,如尺寸不合,再叫人定另做吧。”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2 01:11:00 +0800 CST  
我答道:“师叔,弟子自有护身之物,若真到那时节,甲胄也不济事,穿了反倒累赘。”
师叔愣了下,复道:“虽是如此,但在军中穿道袍,总不合规矩。”
我只得跟了师叔到了营内,军政官捧出一堆衣甲,我挑了两件尺寸小些的袍子——上了战场,我的衣裳折损极快,又选了套玄色皮甲——这已是折中的结果了。换上之后,红衣玄甲,倒是令我眼前一亮,自觉精神了许多。
此时那黄天祥正随了父亲来,见了我,叫了一声,绕着我转两圈,拍手笑道:“哥哥换了战袍,好不威风!”
我正受用着,岂料他又缠上军需官:“大人,我和哥哥身量相仿,你照他的尺寸式样,把那战袍,也与我一套吧?”
众人齐齐望天,武吉转过身,肩膀略略抽动。
……臭小子,你是故意来刺痛我伤心处的吧?

歇得两日,我一再要求出城搦战,师叔只是不允,并命我与武吉守城,自己往昆仑去。我只得领命,好在每日或是随武吉巡城,或是上校场与众将操练,那黄天祥年庚虽幼,武艺却出类拔萃,我也不闷着。
姜师叔回城不久,有九龙岛王魔、杨森等人挑战,座下异兽几乎使我军人人落马,少不得师叔又往昆仑走二遭,收得弟子龙须虎。后金吒木吒下山,助西岐除去九龙岛四圣,张桂芳自尽。
得胜回城,三军雀跃,我却十分无趣,两位兄长也搬进相府后院,后院总共五间厢房,真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师叔不知原委,还夸我日日巡城,勤于军务,又连连嘱咐我仔细累坏了身子。

这年秋日,我正拖着武吉照例巡城,有小校称商军进犯。回到相府,早已众将云集。原是佳梦关魔家四将领兵住扎北门。
听黄飞虎上前启道:“丞相在上:佳梦关魔家四将乃弟兄四人,魔礼青有法宝‘青云剑’,掌‘地、水、火、风’;魔礼红有法宝‘混元伞’,号‘装载乾坤’;魔礼海,用背上一面琵琶,上有四条弦,也按‘地、水、火、风’;魔礼寿囊里有一物,名曰‘花狐貂’,放起空中,现身似白象,胁生飞翅,食尽世人。若此四将来伐西岐,吾兵恐不能取胜也。”
师叔叹道:“此四将如此了得,若是迎战,惟恐我军失利。”
我在旁道:“师叔,难道依黄将军所说,我等便不战了?”
黄飞虎也道:“正是,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胜过不战而降留千古笑柄。”
师叔传令道:“摆五方旗号,整点诸将校。”

次日师叔带领诸将士及我等昆仑弟子出阵,师叔尔身道:“四位乃魔元帅么?”
打便打了,与他啰嗦什么?况且这四人生得甚是古怪,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是谁。
那魔礼青喝道:“姜尚,你不守本土,故纳叛亡,深属不道,是自取灭亡。今天兵至日,尚不倒戈授首,更待何时!”
师叔道:“元帅言之差矣。吾等守法奉公,原是商臣,受封西土,岂得称为反叛。今汝等反加之罪名,我君臣岂肯虚服。”
魔礼青大怒道:“孰敢巧言,混称大臣取辱!独不思你目下有灭国之祸!”
我早已等得不耐烦,见魔礼青放开大步,使枪来取师叔,踏风火轮,摇火尖枪迎战。那边辛甲、南宫适、武吉分别战住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
我与魔礼青俱是以快打快,转眼已走了五六十回合,打得甚是痛快。又走了二十余回合,他那边招数渐渐慢下来,我正要下杀手,魔礼青将枪一掩,抽出背后佩剑,晃了一晃,往来三次,顿时黑风卷起,万刃戈矛。我忙祭起混天绫将身护住,跟进一枪刺中他手腕。魔礼青虎口流血,青云剑险险脱手。
我右手一扬,祭起乾坤圈要取他性命,不料半空落下一顶五色珠光大伞,竟收去乾坤圈。
魔礼红收了我的乾坤圈,又收了大哥的遁龙桩,二哥的吴钩剑,连师叔的打神鞭也一并收了去。四人分别祭起法宝,烈火黑风,又有花狐貂任意食人,张牙舞爪。我还要迎战,被师叔拖了回城。

是夜,当我立在北城楼上,望着遍野横尸,硝烟弥漫,听武吉说这一战,损兵一万有余,折将九员。
我昔时对武王说“两军交战,刀枪无眼,死了也是自家本事不济,怨不得旁人。”,可看着前日还与我校场比试的将士,今朝尸骨不全,一捧黄土便是英雄冢,心中竟有些苦闷。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2 01:11:00 +0800 CST  
武吉唤我换班,正欲下楼,忽然平空一阵猛风,城楼上旗帜纷纷一折两段。
武吉奇道:“我在西岐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大风,竟是要把人都刮了去。”
我抬头望去,只见漫天黑雾,乘着夜色,不甚分明,可隐隐之中,夹杂着冰冷水汽,滚滚而来,有浩浩荡荡汪洋之势。
顿时如雪水沃顶,全身冰冷。
武吉见我出神,忙摸着我的额头,问:“怎的这般冰冷?可是受凉了?那就早些回去,叫厨房煮碗姜汤来。”
我推开他手,厉声道:“快去禀告姜师叔,就说——”
黄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砸下来,周围军士奇道:“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怎的忽然下起雨来?”
“水淹西岐!”
武吉张大口看着我,然后转身跑下城楼。
风更大,雨更急,守城军士都披上斗篷,小校也要给我一件,被我随手丢开。
风雨交加中,隆隆水声由远及近,似千军咆哮,如万马奔腾。
小校看着我,迟疑道:“将军?”声音中带着哆嗦。
“闭嘴!”
我跃上城墙,驻着枪,右手掂定腰间皮囊中的混天绫,透过雨帘,注视着愈来愈浓重的黑雾——该说那是一海之水吧。
远处模糊传来魔礼青的狂笑:“姜尚,我等今夜就叫你西岐旋成渤海!”
没错,六年前,敖广倾东海水淹陈塘关,不过如此。
几道水柱从天而降,当场冲得数人跌倒在地,口鼻流血,众人惊叫连连,有人叫着“快跑啊!发大水啦!”,跑下城楼去。
“都站住,各归其位!”然而我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风雨中,更多的将士丢下兵器,开始四散奔走。
兵哗!
此时若有人带头逃跑,其余众将必然不受约束,溃不成军!
我不及多想,扬手两块金砖,最先逃跑的两人,一个七窍流血,一个肝脑涂地。
“哪个再临阵脱逃的,这,就是榜样!”
大雨滂沱。
惊呆的兵士,开始接二连三回到各自守卫,两具尸体在雨中被淋得面目全非。
所谓厉鬼妖孽,大约就是我这样的。
水声越来越近,抬头可见千钧惊涛,万丈狂澜,铺天盖地,压顶而下。无边重浪,似乎触手可及。
——这群混蛋!真要教整个西岐尽付沧海吗!
展开混天绫,一道霞光撕开雨帘,照得夜空犹如白昼。我默念灵诀,霞光大盛,化作天蓬,罩住西岐城,风雨立止。
周围将士齐声欢呼称奇,我却无暇再管束。
混蛋!竟整个北海倾盆而来,混天绫承受不住这万千汪洋,霞光渐渐黯淡,徐徐而下。
若当真若落下,西岐也就成西海了。
踏上风火轮,飞到半空,右手托住混天绫,运周身法力,尽数注入红绫之中。
万千汪洋,压得我几乎连眼都睁不开。万千波涛,闹得我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混天绫原是我的碎屑,落入三千弱水凝结而成,算是我的半身,此刻吸了我的生气,如涅盘重生,流光洒滟,似那漫天漫地的红莲业火。
但愿,能支持到师叔搬来救兵。
但愿,能不教这一城生灵涂炭。

再醒来时,却是三天后。
大哥二哥和黄天祥都围在我床前,师叔听说我醒转,奔进房来连声叫好时,手上还抓着竹刀——大约正在写书信奏章吧。
我刚要起身,却遍体乏力,师叔忙将我按住,“莫要起身。当日魔家四将倾北海之水淹西岐,全亏你遣武吉报我,又力护西岐,实乃功德无量。后我请得师尊将璢璃瓶中静水望西岐一泼,乃三光神圣,才退了那北海之水。只是你现下法力耗损过度,须得好生休养。”
黄天祥笑道:“正是,那日我见三哥摔落,一丝儿气也无,可吓死了。”
我莞尔,“无妨,祸害遗千年罢了。”
此言一出,大哥二哥互相对视下,师叔亦是面色一暗,倒是天祥无知无觉,依然笑嘻嘻的。
师叔咳嗽一声,“哪吒,主公派人送来山参灵芝,相府里也有不少玉虚丹药,等下教你大哥与你服下,将身养好才是。”
我只是,灵气丧尽而已,岂是,山参丹药能医的?
“师叔,你今说我有功,那前日的一百军棍,可勾了吧?”
师叔失笑:“你这小子,倒是很会记仇。当日说与你记下,不过是唬你罢了,好教你莫再胡闹。”
众人散去后,大哥喂我服药,我看他神色,似几次欲言又止。
待我躺下,他终于道:“三弟,我知你还记恨当年父亲迫你自绝,可……”
“大哥,”我转过头,“我累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退出房门。
引剑自绝,是我甘愿,怎会记恨?
我恨的,他却永远不会明白。
若是当年……
若是当年,莫说北海之水,纵是四海之水,也只等闲。

我休养时,天祥时时来报军情,魔家四将见西岐城全然不曾坏动一角,将人马紧困西岐,不觉两月有余。退兵无计,三济仓缺粮,险些内变,幸得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韩毒龙、薛恶虎奉师命送粮前来,解了西岐粮荒。
不觉又是两月余,西岐固守,虽不能解困,但魔家四将亦不能攻城。
我身体复原,又开始日日拖着武吉巡城,武吉叫苦不迭,我把枪往他面前一晃,他只得乖乖跟我去了。

这日晨起,我便觉得眼皮直跳,武吉道:“我也跟着师父学些许占卜之术。如今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却不知师兄哪边跳了?”
我瞪了他一眼,“两边都跳。”
武吉摇头晃脑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伏。”
这厮怎不去城东把那铁口张的算命摊盘了?
武吉笑道:“我也正有此打算——若我有命活到战事息了。”
正又要拿火尖枪晃他,忽然瞥到一条人影直奔相府而去。
“站住!”我一跃而起,纵落间已拦住他去路——此人身法,生平罕见,若非武艺超群,也是修道之人,我却从未见过他。西岐被困数月,来者必然不善。
火尖枪微颤,直取心口。那人也镇静,轻飘飘地向后一掠,便错开我势在必得的一枪。
“你是何人?”
他先是面上一喜,随即又呆呆地立定,任凭枪尖点在胸口。若不是我收势及时,怕是要捅他个窟窿——水合服,丝绦,麻鞋,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我未及弱冠,没他那顶扇云冠罢了。
我一手摸向腰间皮囊,一手仍持枪指着他。他却微微蹙着好看的眉,三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没错,他额上还有一只细如线的竖目,看那目精光暗蕴,修为必不在我之下。
但是……我合该认识他吗?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2 01:11:00 +0800 CST  
ls说我不厚道,于是又写了一小段,证明我很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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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俩两只眼瞪三只眼时,武吉带着两个小校赶来,边叫着:“哪吒!哪吒!”见了我,才改口:“哪吒师兄,可是有奸细?”
放眼前一个大活人他看不到吗?
还有你,你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武吉打量了那人一番,稽首道:“在下乃玉虚姜子牙丞相门徒武吉。观道兄气度非凡,不知在哪座名山修行?”
我来西岐近一年,竟未见武吉如此正经过。
那人仍呆呆地盯着我,口中答道:“贫道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姓杨,名戬……”踌躇下,脸上有了一丝笑,“见过道兄。——道兄可否先放下枪说话?”
武吉道:“原是杨师兄……哪吒师兄,你还是把枪收了吧。”
我哼了声,收起火尖枪。
玉鼎师伯的弟子,仙家麟子,天赋异禀……莫非是比常人多了只眼?
杨戬稽首道:“师父命我来姜子牙师叔左右听用,烦劳道兄引见。”
“好说,请随我……”
“统统给我巡城去!”
武吉本想自告奋勇引路,被我一喝,慌忙带着两个小校巡城去了,那两个小校本就站得远远的,此时如获大赦——打从魔家四将水淹西岐未果,将官军士人人见我有如耗子见了猫一般。
“走!”
杨戬微一躬身,笑道:“有劳道兄。”
我暗运法力,足尖一点,如箭离弦,发足朝相府奔去。
到达相府大门,不过小半柱香时候,比平常快了三倍有余。刚要喘口气,不料一个高大影子把我罩住。
回头,只见杨戬就在我身后半步距离,气定神闲,仍是淡淡笑道:“道兄好俊身手。”
你,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2 20:56:00 +0800 CST  
吾本日更五百言,笔耕不倦,奈何上有许仲琳,中有天阶月,下有杨小勉,珠玉在前,胸中虽有言语万千,却无处落键。母之,诚彼母之非悦也!

丫的,不扮斯文了!魔家四将这段,白话文半白话文现代文,兄弟文BL文BG文,都被你们写光了,叫我YY什么去啊!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4 12:17:00 +0800 CST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一笔带过直接发结尾吗?星星眼……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5 22:23:00 +0800 CST  
累啊,夜班真不是人上的。
看到LS的话,很内疚地去码字,但看到天大杨兄,又心安理得地去灌水了。
又写了点,尽量不要和他们一样吧。
这段小三儿有点迟钝啊,被吃了嫩豆腐还稀里糊涂。不过以前有人说,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才是最大的魅力,小三儿回眸一笑,姜师叔都老脸泛红。捂脸……
也许踏上风火轮能勉强与他齐眉?
我发誓我本意是想写小三儿嫉妒小杨师兄的身高的,可是回头再看,举案齐眉,真是不CJ。想改掉,但功力有限,想不出其他词了。凑合着吧。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5 22:30:00 +0800 CST  
说也奇怪,进了相府,眼皮竟然不跳了。
杨戬见了师叔,敛了笑,正色施礼道:“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杨戬;奉师命,特来师叔左右听用。”
师叔忙将他扶起,“多谢玉鼎师兄垂怜,派高足来协助姜尚,我西岐定然如虎添翼,实乃大周之福也!”
为何这话甚是耳熟?
杨戬与众门人、黄家父子等人见了,问道:”适才弟子见城门高挂免战牌,不知城外屯兵者何人?”
师叔把数月来战况说了下。
杨戬道:“弟子既来,师叔可去‘免战’二字。待弟子前去会那魔家四将。”
此言一出,不但是我,众人齐齐望向他。师叔道:“杨贤侄果然胆识过人。只是,那魔家四将非同小可,你又远道而来,不知底细,不如今日先歇息,明日再作打算。”
杨戬道:“弟子会过他们,便知底细了,若不见战,焉能随机应变。”
师叔思量片刻,终于道:“传令,摘去‘免战牌’;着杨戬出城搦战!”
我也一揖道:“师叔,弟子请战!”
师叔笑道:“我就知你消停了数月,必是闲不住的——也罢,着你压阵,万事须小心为上!”
说罢一支令箭掷下,我顺手接过,却被捉住手腕。
——我错抢了令箭,可,你这般捉着我做什么?
微一用力,竟不能挣脱。
我抬头狠狠瞪他,杨戬放开我,又是那副似笑非笑面容:“杨戬失礼,道兄勿怪。”
将令箭摔到他手中,径直出了相府。罢,伸手不打笑脸人。

城门开处,魔家四将早已杀气腾腾列阵而来——也是一帮闲不住的。魔礼红一见我,大笑道:“我道是谁,手下败将,焉来送死?”
我握紧火尖枪,正要迎战,却被按住肩,正是杨戬。他此刻已换过一身装束,淡黄袍,烂银甲,跨银合马,持三尖两刃刀——呃,武吉说他气度不凡,也不无道理——笑道:“我一人足矣,道兄与我压阵便好。”随即朗声道:“我是杨戬,请魔家四将赐教!”
魔礼海抚掌笑道:“痛快!我辈行事,正该如此。似那姜尚老儿满口仁义道德,好不聒噪!”
——这句,我颇以为然。
魔礼海说罢,率先摇枪大步直杀出来。杨戬纵马出阵迎战,那边另三将想是许久未战,竟比我还性急,一齐围将上来,把杨戬裹在核心,酣战城下。
我几次欲上前,最终忍下了。
就让我看看,这号称昆仑门下三代弟子第一人的,除了脚力快,还有什么能耐?
这四将除了法宝厉害之外,膂力武艺也非同小可,西岐城内,能与他们在武艺上一较高下的,不过寥寥数人。可杨戬以一敌四,竟丝毫未落下风,难得的是,依旧神完气足,举重若轻。
战过二十回合,该是祭法宝了。
我正欲加入战团,远远来了一支人马,打着“马”字旗号。那领头的将官用两口刀,坐赤兔马,大喝一声:“吾来了!”那马撺在圈子内,力敌四将。
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此时,魔礼寿虚晃一招,跳出战圈一丈有余。
我知道他要祭法宝了,运风火轮冲上去,却晚了一步,花狐貂化如一只白象,口似血盆,牙如利刃,一声响,把那将官吃了半节去。我摸出金砖顺势打去,那畜生身上肌肉皮毛甚是厚实,只歪了歪,又张开大口,齿上犹沾血肉,朝我扑来。
那腥臭之气已喷到我面前,我也飞身迎上,待使枪直刺入咽喉时,被一把推开数丈远,刚站稳身形,又是一声响,却看到花狐貂合上的大口中杨戬的半个头颅。
那半路杀出的将官尚留了两截残腿,杨戬却是整个被吞下,连根头发丝都没落下。
花狐貂餍足地仰起脖颈,肚腹上明显有物滑下。我忙挥手示意鸣金收兵,若不然,不过多送几条性命罢了。
身后,是魔家四将得意长笑。

回城之后,才得知那名被花狐貂吞食的将官,原是楚州解粮官马成龙,解粮往西岐,见前面战场阻路,才出手相助。
“师叔,弟子战败,杨师兄与马将军被花狐貂所食,向师叔请罪!”
腕上指印犹在,那个半日前我抢他令箭的杨师兄却不在了。
没来由的鼻根一酸。
师叔颓然,良久,长叹一声:“魔家四将甚是厉害,今日之败,原怪你不得,只是可怜杨师侄,初来我西岐,便以身殉国,可惜啊……”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5 22:30:00 +0800 CST  
回到后院,途中遇到薛恶虎,见了我也不招呼,躲在一旁与武吉咬耳朵:“每常听你说哪吒杀人不眨眼,今日杨师兄战死,他竟如丧考妣,同门情深,着实令人敬佩。”
好没眼色,李靖死了,干我底事?
大哥也来劝慰我:“生死有命,你也莫要悲伤了。”
切!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悲伤了?
只是,胸里堵得慌罢了。
若我不是存了那争强好胜的心,若我不是袖手旁观……
怕是战局会有所不同?
魔礼寿,战场再见,我必先一枪挑了你!
忽听一声轻笑:“道兄好大煞气,不知要一枪挑了谁?”
掠出窗外,院内站定一人,长身玉立,戴星披月,正含笑望着我。
“杨戬?”
忽然院外一阵纷乱脚步声,守门军士惊慌失措奔来:“不得了了,闹鬼啦!”许是跑得急了,一个踉跄跌倒,跟着结巴起来:“将、将军,有鬼——”
杨戬轻拍他肩,笑问:“这位小哥,鬼在何处?”
那军士回头见是杨戬,惊叫一声,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我不动声色看了下那军士,又看了下始作俑者,那人竟是一脸无辜。“杨师兄,你已死了,为何又至?”
“你我道门徒弟,怎可不来向道兄辞行……”大约是看我捏紧了拳头,“好吧,你我道门徒弟,各玄妙不同。快带我去见师叔,我有要事禀报——哎,你这是做什么?”
我扣着他脉门,凉凉答道:“杨师兄,你现下已是鬼魂,我自然要防着你害人。”不由分说拖着朝书房走去,顺便叫出来看热闹的韩、薛兄弟把那昏迷的扛回去,免得丢人现眼。
哼,谁叫你日间那般待我,也让你尝尝被扣住脉门的滋味!

师叔见到我俩来时,惊得手中竹简掉到地上,我眼见,依稀见得:“弟子姜尚薰沐顿首谨书上启师尊元始天尊座下……”
杨戬倒是若无其事地躬身奉上令箭:“弟子出战,未能拿得敌将首级,向师叔交令请罪。”
什么人啊!
师叔忙走上前扶起杨戬,惊问:“杨师侄,你早晨阵亡,为何又至?必有回生之术!”看到我时,皱眉道:“哪吒,你这是作甚?快放开你师兄。”
“是。”
也难为他,被我扣着腕脉,还能如此礼数。
杨戬掏出一物掷于地上,竟是那啖人无数的花狐貂,道:“弟子得家师秘授九转元功,有七十二般变化,或山或水,或金或铜,或兽或禽,皆能随风变化,今日战场上,见这畜生作怪,有意钻入它腹内,摘了心肺,化作它的模样,瞒过魔家四将,现来报知师叔。”又对我一揖道:“方才阵上不及言明,累道兄牵挂,还望勿要嗔怪。”
姜师叔笑道:“杨师侄这话,生分了。”
我转过头不去理睬他,凉凉道:“师兄手段高明,哪吒不敢。”
师叔脸一沉,待要训我,忽然眼前少了一人,地上却多了只白貂儿满地乱跳打滚,还拿鼻头不住拱我脚。我蹲下身摸了摸他颈上皮毛,触手油光水滑,一双点漆似的圆眼滴溜溜乱转,舔着我手,又湿又痒。
“这皮毛甚好,剥了做顶帽子,一定不错。”
白貂儿听了,全身一僵,随即四脚朝天倒地装死,口角还在抽搐。
我越发得意,索性托了他腋下,抱在怀里,丰厚皮毛蹭我的脸,痒得我直笑,“可惜不是黑的,不然,加黄豆炖了,”扭头道:“师叔,黑狗炖豆,大补。”
师叔不知为何老脸泛红,咳嗽了声,“哪吒,休要与你师兄胡闹。”
我这才省起,他形是白貂,实是杨戬,双手不知是抱是放,怀中却一轻,白貂化作杨戬立在我面前,笑道:“道兄说的,可是黑豆炖狗肉?”
师叔忙道:“都打住,正事要紧。杨戬,你如今还变了花狐貂,把魔家四将宝贝取来,使他束手不能成功。”
杨戬称得令,出门时又道:“还请道兄陪我出城,免得惊吓了守城将士。”
你也知道自家行径恶劣啊?
虽腹谤着,我还是遵命送杨戬出了书房。
与杨戬同行,不免有些沮丧,我须十分十分努力才够着他的肩,
“哪吒……”
“师兄……”
月光下一瞥,他看着我的眼眸竟是出奇的温柔,却又流转着一丝伤痛。
转眼间,他又恢复那副似笑非笑的讨打神情:“道兄有何指教?”
大约是我眼花了。
“师兄方才是如何进城的?”
他似是恍然大悟,“我就是这般进城的。”说罢,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耍我?
我只觉血气上涌,汇聚成一声怒吼:“杨戬——”
巡夜的军士抖索着望了我一眼,拔腿就跑。

楼主 我是防弹背心  发布于 2010-04-15 22:30:00 +0800 CST  

楼主:我是防弹背心

字数:89980

发表时间:2010-04-06 09: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28 13:24: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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