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新】《六月息》,BG,男主瘫痪,后期截肢

10.

六月刚从屋外回到家,就看到了收拾好行李的管家和妻子。

“你们……要去哪儿?”六月疑惑地问。

“先生说,让我们离开这儿。”管家客气而伤感地笑着,“先生说,以后可能就支付不起我们的薪水了……他给我们发了七个月的工资,让我们另寻出路。”

“先生现在情绪很不好,好像是因为公司的事……六月,您去劝劝他。”管家的妻子轻声说。

和管家及妻子告别之后,六月来到了丁一楠的卧室。丁一楠背对着六月,坐在轮椅上,面前是宽大的落地窗,以及落地窗外璀璨的灯火。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六月却觉得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是那么压抑而低沉。

六月走过去:“是公司出了什么状况么?”丁一楠受伤静养的这段时间,公司的项目执行始终由下属完成,他只行使决定权。

“公司被收回了。”丁一楠的声音低低的。

“什么叫被收回?这不是你自己的公司吗?”六月有些吃惊。

“你自己去百度。”丁一楠冷冷地回答。

六月第一次知道,原来丁一楠的公司,隶属于丁氏集团旗下。她也第一次知道,原来丁一楠出身于一个这样显赫的家族。只是,与那些傲视群雄却又软弱卑微的家族少爷相比,他似乎天生反骨。十五岁那年,父亲与母亲离异后,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他拒绝与任何一方共同生活,唯一的要求就是父亲为他留下可以供他生活的费用。于是,丁一楠的父亲为他留下了一千万人民币,以及一个注册的子公司。然而,父亲在几年前去世,叔叔接管了企业。他强迫丁一楠达成协约:倘若运营出现问题,他将会收回公司的经营权。

这些年,出席任何场合,丁一楠对于自己的家族始终只字不提。他努力地运营企业,还清了父亲之前所有的投入。而那次车祸,苏娜的死亡让影片票房一落千丈,也使丁一楠的公司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危机。更何况,以丁一楠如今的情况,想要如同以前一样管理公司,简直已经成为了无稽之谈。所以,就在今天,叔叔收回了公司的经营权,并以种种手段将丁一楠的大部分个人资产据为己有。

如今的丁一楠,除去这栋空荡荡的大别墅,几乎身无分文。

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六月的头脑却懵懵懂懂。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对这方面的一无所知。如果没心没肺地安慰“这算什么大事儿啊丁一楠”,岂不是太蠢了么?

“丁一楠,去洗个澡吧。”六月小心翼翼地说。

“不了,太麻烦。”丁一楠的声音低低的。最后三个字更是让六月心里一阵疼痛。

“不麻烦,就简单洗一下嘛,好不好。”丁一楠没再说话,六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推着丁一楠去了浴室。自从恋爱之后,她就一直在跟着管家的妻子和护工学习照顾丁一楠。如今已经能独自照料他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务了。

浴室里,灯光暖暖的,照在丁一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知道丁一楠心情不好,六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将丁一楠的衣服从束带中抽出来,丁一楠配合地抬了抬胳膊,六月将他的衣服轻轻地脱下来。

丁一楠的胸部以下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曾经紧致的皮肤如今变得松垮垮的,几条交错的束带更是将他凸起的肚腩衬托得一览无余。脱掉衣服,六月又蹲在轮椅前面,帮丁一楠脱裤子。她把手伸向丁一楠的腿下,把将折叠起来的裤腿抽出来,一节一节地展开。

虽然腿部已经所剩无几,丁一楠却始终抗拒那些修改过的剪裁得体的裤子。他给出的理由是,那些裤子都是他从国外买回来的限量版,剪掉了太心疼。可六月明白,他只是觉得它们方便得有些刺眼。所以,帮丁一楠折裤脚就成了六月每天必做的事情。等到两条裤腿都托到了地板上,她又解开丁一楠腰扣,两边轻轻地拉拽着,将它们脱下来,只余下腰间包裹的纸尿裤。

六月半蹲着身子,丁一楠配合地双臂环住六月的脖子。丁一楠如今的体重虽然只有八十斤,但对于身高一米七体重九十斤的六月来说,还是有些重。所以,每次将丁一楠抱进浴缸,她都要格外小心。然而,就在这时,六月的脚下忽然打了个趔趄。她本能地护住丁一楠的腰和腿,同时将他的身体与自己的身体贴得更紧,自己就这么没有任何防护地摔了下去。

“摔疼了没有?”六月的后脑勺木木的,双手还是牢牢地抱着丁一楠。

“没有。”丁一楠伏在六月身上,闷闷地回答。

六月又拿出那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丁一楠,你先在地上坐一会儿啊,等我爬起来……”

“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颜六月?”丁一楠说,“我都跟你说了,我今天不想洗澡,你为什么偏偏要折腾我?这下摔了,你满意了?”

“摔疼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六月想要将丁一楠抱起来,但是丁一楠却用瘫痪的手腕将六月用力地推开,同时自己也因为身体失去重心而倒在地上。刚刚摔倒时有些松脱的魔术贴此时彻底地开了,在丁一楠的面前铺展开一小半。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忽然将丁一楠紧紧地缠住了。

“每天陪着这样的我,你觉得有意思吗?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让人帮忙,大小便随时随刻都会流出来,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恶心……现在公司也没了,什么都没了……你走吧,去尼泊尔,去希腊,去哪儿都行……陪在我身边,你是没有未来的……”眼泪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流下来,他抬起瘫痪的手腕想要遮挡住,可是依旧徒劳无功。

第一次见到丁一楠情绪失控至此,六月真想上前抱着他结结实实地哭一场,可她知道如果那样,就没有人来解决问题了。“丁一楠,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我们在这儿坐着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你得先让我把你抱到浴缸里。如果待会儿你再敢推我一下的话,我就揍你。”

丁一楠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抬起胳膊。六月凑过去,将丁一楠抱进浴缸里。丁一楠用手腕勾住浴缸的把手,任由六月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打着浴液。他低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破败的身子,想起未来的生活,他就觉得那么恐惧。

看着沉默不语的六月,他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句:“以后……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反正我的花销又不大,每个月都绰绰有余。余下的钱我们一起用呗。”见丁一楠不说话,她大咧咧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又疙疙瘩瘩的了。拜托你就暂时享受一下被女人包养的滋味嘛。反正我一直有种预感,等你的身体再好一点,就可以东山再起了,到时候你再养着我行不行。”

丁一楠轻轻地笑了笑:“六月,你怎么总是这么相信我?”

“因为我的丁一楠值得相信。”六月边冲掉丁一楠身上的泡沫,边坚定的说。她早就想好了,就算丁一楠没有东山再起,自己也高高兴兴地要养他一辈子。

在六月的心里,这是天经地义的。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14:11:00 +0800 CST  
12.

养活丁一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想要做好,其实并不容易。

倒不是因为生活中那些琐碎到想象不到的事情:大到帮丁一楠修轮椅,洗澡,洗床单,小到帮丁一楠按摩、剪指甲、掏耳朵、换纸尿裤。也不是因为渐渐意识到收入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宽绰——丁一楠的纸尿裤总是不能断。之前六月自己过日子的时候,一顿方便面也就将就了,可她不忍心丁一楠和自己一起这样。起初六月还会叫外卖,每顿花掉一百多是正常的事。后来六月就逼着自己做饭,在大伤小伤受过无数次之后,好在终于能做一些简单又好吃的饭菜,减少了一些开支。

而是丁一楠越来越难以捉摸的脾气。

上次那通发火虽然事出有因,但六月每次想起,还是心有余悸。此前六月一直觉得,自己大咧咧的性格可以化解丁一楠所有的不愉快,可那次的发火却让她发现了自己无法触碰的盲区。事业的一落千丈,让六月再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地用几句话将化于无形。

最让她担心的是,丁一楠的话变得越来越少。清晨醒来之后,他会独自在床上发呆很久,如果六月不过来,他也不会喊她。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会穿着假肢整整齐齐地坐在窗前,不言不语地看着窗外。有的时候,六月怕丁一楠截肢的地方发炎,提出想要把假肢取下来一会儿,也总会被拒绝。

“不会的,”丁一楠望着窗外,“如果发炎就继续截肢,最好全截掉,一了百了。”

然后六月就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最让六月觉得为难的是,睡觉的时候,丁一楠也不让把假肢脱掉。

“我不,”他的声音静静的,仿佛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我只是想让自己完整的时间长一点,不可以吗。假如你睡觉时突然碰到我的假肢会觉得难受,那就走吧。”

每当这时六月都会觉得,以前的那个丁一楠,是不是已经在车祸中死去了。她看着如今的这个性情乖戾的男人,觉得异常的陌生和遥远。

那天半夜,丁一楠忽然被一阵毫无来由的痉挛疼醒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掀开被子:假肢已经脱下来了,两条光秃秃的残腿正上了发条似的抽动着。再看看身边的枕头,空空的。他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

丁一楠忽然慌了,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些天由着脾气乱来,究竟是多么荒唐的举动。除了伤害六月之外,几乎毫无益处。想到这里,丁一楠竟忽然感到有些轻松:“走了也好,不必再跟着我受委屈……坏心倒是办了件对事。”

痉挛的双腿打断了丁一楠的思绪。他用力地撑着自己半躺在床上,试图用手腕按摩,可是残腿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抽搐得更加剧烈。在这种剧烈的抽搐中,纸尿裤移位了,排泄物弄脏了身下的隔尿垫。屈辱、愤怒和恐惧包围了丁一楠,他抬起胳膊,冲着跳动的残肢一下下地用力砸着。

残肢终于消停下来了。丁一楠又开始担心六月,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会遇到歹徒,遇到劫匪,遇到小流氓,又或者大半夜回家没有出租或公交……若是往常,遇到这些事,她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给自己求助,而如今……

丁一楠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就算有动静又能怎样呢?如今,手掌彻底瘫痪了,得连接手机都需要帮忙。丁一楠安静地望着天花板,突然想到,六月会不会其实遇到了麻烦,然后觉得,给自己打电话也是徒劳呢?

在悲伤、愤怒和恐惧的包围中,丁一楠始终难以成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绝望却一点一点地攀爬上来。凌晨四点的时候,天空渐渐发白,困倦和腰部的酸痛让丁一楠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开门声。丁一楠假装闭着眼睛,不多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六月的脚步声。

六月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到丁一楠还在熟睡,松了口气。她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假肢,跪在床上,轻轻地掀开丁一楠的被子,本想托起他的残肢,但看到隔尿垫污浊一片,就立刻从柜子里翻出新的。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16:10:00 +0800 CST  
“你在干嘛?”丁一楠问。

“我睡过了,忘了给你换纸尿裤……”六月说,“我刚刚把假肢脱掉,换好了就给你穿上,你再睡一会儿……”

丁一楠没有理会六月:“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一直都在啊。”六月说。

“我是说,我睡着之后。”丁一楠的声音冷冷的,毫无困倦之意。

“其实……其实我出去了。”想了一会儿,六月回答。

“你到底去哪儿了?”

“酒吧。”六月的语调很平常,“我晚上睡不着,所以就去酒吧待了一会儿。”

“你玩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丁一楠说,“我醒过来之后,发现你不在,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想要给你打电话,但是我的手指没法拨键盘,我想要出去找你,可是没有别人的帮助我连轮椅都上不去……这些你都有没有考虑过?我刚刚受伤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再乱跑了,因为我追不上你,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帮你处理烂摊子,你为什么当耳边风?你知道我这几个小时过得多……”

丁一楠的嗓音忽然有些哽咽,眼眶酸胀得难受,他用力地仰着头,“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脾气很古怪,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眼泪顺着眼眶流出来,丁一楠才彻底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很羞耻。明明之前担心得要命,一张嘴却还是这么讨人厌的抱怨。正当他准备面对六月的大哭或者甩门而去的时候,却看到六月乖乖地伏在他的身边:“乖,我错了。下次我去酒吧玩,一定带着你,好吗?”

“下次敢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就……”丁一楠想要说句狠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最终只能懊丧地说了句,“也不能怎样。”

“别发脾气了,先把衣服换下来,好不好?”六月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纸尿裤和隔尿垫,熟练地换上新的。就在这个时候,丁一楠忽然看到了六月手指肚上以及手掌旁边的灰色的笔铅,心忽然“咯噔”一声。

那天之后,丁一楠再也没有冲六月发过脾气。

“丁一楠,”六月跪在床上,一手拿着挖耳勺,一手拉着丁一楠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着耳洞,“如果弄疼了,就记得嗷一声。”

丁一楠闭着眼睛,感觉着六月小心翼翼的动作。等到六月帮他清理完一个耳朵,要绕到另一边去清理另一个耳朵的时候,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真舒服。”

“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地主老财的架势了,之前帮你掏耳朵剪指甲,你丫至少还会说声谢谢。现在倒好,给我来句‘舒服’,我怎么那么不爱搭理你呢?”

丁一楠抬起手腕蹭了蹭六月的脸:“别忙了,坐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六月的呼吸一紧。

“乖,”丁一楠的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我把这房子卖了。”

“我怎么不知道!?”

“我怕你不同意。所以就先斩后奏了。”

“干嘛卖掉啊?”六月问。

丁一楠用手臂环住六月细细的腰:“因为我舍不得让我的姑娘每天晚上在我睡着之后,偷偷地出去画画赚钱。”

六月本能地反驳,见丁一楠一副了若指掌的表情,终于松口解释。“其实不是家里钱不够了,是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帮你把假肢脱下来,又怕睡过头没法在你醒来之前把它们穿好,所以才想要在这段时间出去——”见丁一楠眼眶发红,她赶忙大咧咧地拍拍他:“没事,我每天都画的挺高兴的。丁一楠你怎么现在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个老娘们。”

丁一楠把头埋在六月的胸前:“我代表前段时间那个混账丁一楠向六月道歉。”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前段时间真的特别过分!”六月说。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状态了,我保证。”丁一楠说。

“好吧,”六月摸着丁一楠的头发,“那我们可说好了,你以后再敢那样对我,我就不理你了。”

“我保证。”丁一楠抬起蜷缩的手,“你帮我把小指抬起来,我们拉钩。”

六月拉起丁一楠蜷缩的小指,与自己的小指勾在一起。“丁一楠,我们从这里搬出来之后,住在哪儿?”

“我让朋友替我们租了一个一居室。”

“为什么是租?”

“因为,”丁一楠顿了顿,“等我东山再起的那一天,这间房子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真的?”六月问。丁一楠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得更认真地拉钩。”六月边说边重新拉起丁一楠的小指,与自己的勾在了一起。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16:11:00 +0800 CST  
【尾声】

六月和丁一楠搬出了别墅,住进了位于一片普通居民区的一室一厅。房子是精装修,一切家具都已经置办妥当了。现在要做的,只需要将几个纸箱子里的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

“需不需要我帮忙?”看着六月将箱子里的东西倒了满地,丁一楠问。

“当然需要啊,”六月一本正经地抬起头,“我归置东西的时候,需要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笑眯眯地跟我说话。”虽然这个回答遭了丁一楠的白眼,但当六月跑来跑去地将纸箱里的东西逐个归位时,丁一楠就果真温柔地看着她,时不时地说上几句。

傍晚的时候,房间终于收拾好了。六月起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有没有觉得很温馨?”

“以前的房子像个住处,这里更像家。”丁一楠回答,同时把蜷缩的手放到肩膀上,六月顺势用手指覆盖住他的手。

“我们一起出去转转,看看新小区好不好?”六月从不会说“推”丁一楠出去转转——有时说“陪”,有时就说“一起如何如何”。这样细枝末节的温暖总是让丁一楠新生感激。他点点头,然后六月就欢天喜地的推起轮椅出了门。

小区里种了很多银杏树。正值秋天,叶子全部变成黄色,在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垃圾桶旁边,有几只流浪猫正在觅食,有几个小男孩正追着流浪猫追打。

“不要打啦,小宝贝。小猫咪也有爸爸妈妈,你打了它们,它们的爸爸妈妈会很伤心的。”六月赶忙上去拦着。见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表情,她掏了掏口袋,找出几枚硬币,去旁边的小卖店买了几根香肠,掰成几半递给小孩子。

“我们一起喂它们,好不好?”小孩子们点点头,接过香肠。六月带着他们慢慢地向猫咪们靠近,可猫咪却一溜烟地跑开了。

六月站在原地有些懊恼。身后却传来了丁一楠的嘲笑声。

六月愤怒地回过头:“有什么好笑的!”

“一看就是没养过猫的人,”丁一楠的脸上带着善意的奚落,“猫咪跟你不熟的时候,是不会当面吃你递来的食物的。”

六月挠挠头:“丁一楠,你还养过猫?”

“没有,”丁一楠说,“是我以前喜欢的一个女孩爱养猫,每天都跟我唠叨,我也就多多少少地知道了一些。”

“丁一楠,”六月鼓起腮帮子,“那是她好还是我好?”她知道露水情人才是丁一楠这些年的交往常态,如果不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根本连提都不会提到。

丁一楠无奈地笑:“六月,你能不能搞明白重点之后再说话。”

“我问的就是重点,是她好还是我好?”六月问。

“当然是六月好,”丁一楠认真地说,“后来我坐了轮椅,她就离开我了。”

“这是你瘫痪之前的事啊?”六月歪着头,注视着坐在轮椅里的丁一楠。“十几岁就谈恋爱,丁一楠你还真是少年老成哎。”

“是啊,是瘫痪之前的事。”看到六月傻傻的样子,丁一楠忍住笑道。他其实挺喜欢六月分不清重点的样子,这会免去很多常规性的,得知自己的往事之后必然的伤心和安慰。

“真难想象啊。”六月轻轻地说。认识这些年,她总是会忽略丁一楠还会有“瘫痪之前”。她还记得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她还在美术职高念书。每天在海边画画。遇到顺眼的人就把他拽过来,免费送他一张速写。不顺眼的人就算主动要来让六月画画,也会被六月拒绝。丁一楠就是六月主动拽来的,而且丁一楠总是高高兴兴地让她素描,一张又一张。

“你会觉得遗憾吗,六月?没有见过我那个时候。”丁一楠问。

“不会呀,反正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这样了,我无所谓。”这么多年来,六月从来没有像言情剧里的女孩那样,幻想丁一楠重新站起来的场面。似乎在她的潜意识中,丁一楠一出生就坐在了轮椅上。

丁一楠笑着点点头:“我饿了,找家餐馆,我们吃饭去吧?”自从车祸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出去吃过饭了。丁一楠介意别人的眼光,介意别人看到自己戴着指套笨拙吃饭的样子,更介意别人看到六月拿着勺子喂自己。

两人找了一家相对安静的餐馆。但因为是周末,所以大厅里还是有很多人。为了让丁一楠稍微从容一些,六月订了一个小的包间。上菜后,六月把指套给丁一楠戴上。丁一楠还是拿不稳勺子。怕他挨饿,六月不时地就要喂上几口。

结账时,六月让丁一楠在旁边等,自己拿了丁一楠的钱包在前台买单。客厅里人来人往,丁一楠的轮椅又占据了不小的面积。一个人路过的时候,撞了丁一楠的轮椅。男人大约是喝醉了,非但不道歉,反而大骂丁一楠不长眼,继而转向了人身攻击,什么“残废”之类的字眼统统都说了出来。丁一楠不做声,六月二话不说上前将男人推了个大大的踉跄:“你再敢对我先生胡说八道,我就要你好看!”

六月气呼呼地推着丁一楠从饭店里走出来。“气死老娘了!越想越气,你等着丁一楠,我再想进去跟他打一架!”她边说边转身要进餐厅,右手忽然被丁一楠的手腕勾住了。

“六月,”丁一楠轻声唤道,“六月你听话,不气了,我们回家。”

“丁一楠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六月皱着眉头。

丁一楠慢慢悠悠:“首先,他喝醉了,我没必要跟他吵;再者,他没素质,我跟他对骂,会显得我也没素质;而且我确实是残疾人,他说的也是事实——”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18:19:00 +0800 CST  
“什么事实,他就是放屁!”六月气得跳脚。

“我还没说完,”丁一楠碰了碰六月,“最后,有六月替我出头,我很开心。”

“以后都有我替你出口,你放心,”六月认真捋了捋丁一楠的头发,然后朝着人潮汹涌的街上放开声音,“我就是要保护丁一楠就像丁一楠之前保护我那样!我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丁一楠!!你们谁敢动他一下试试,我要你们好看!!!!”

“别喊了,别喊了颜六月,”丁一楠紧张兮兮地勾着六月的胳膊,“你是想被警察抓去精神病院吗,到时候我可没法做饭给你送。”

六月做了个鬼脸,蹲在丁一楠面前小声说:“我之前惹是生非,你总是替我冲在前面挡着,不让我受委屈,我以后也要这样对你。我要永远都这样对你。”

丁一楠被六月的话感动得鼻子发酸。当时为六月收拾烂摊子时,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需要六月来保护;他也从没想过,六月有一天会像个女战士一样冲锋陷阵地替自己打出一片天——他没有想过要让六月偿还这一切,可是六月如今正在加倍地还给自己。

缓了缓情绪,丁一楠故作镇定:“你那是惹是生非,我这是被动挨打,性质完全不一样,我可不要跟你混为一谈。”

六月狠狠地踢了一脚轮椅:“吐不出象牙就不要吐。”

“对了,”丁一楠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把刚刚骂那个男人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六月一头雾水。

“你刚刚说,你要是再敢对我什么什么胡说八道,我就要你好看。”

六月没接话,哼着小曲儿推起轮椅,“走啦,我不气了,我们回家啦。”

“先等等,我忘了中间的称呼了,你再重复一遍。”丁一楠说。

“你都记得了,干嘛要我重复。”六月满说,“我刚才跟那个人说,你再敢对我家小狗胡说八道,我就要你好看。”

“你快好好说,不然我待会儿又要腿疼了。”丁一楠撒娇道。

“哎呀好啦,我说我说,”六月屈服了,“我刚才说,如果你再敢对我老公胡说八道,我就要你好看。”

“什么老公,你当时说的是‘先生’,根本不是‘老公’,”丁一楠忍无可忍地纠正,“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味道,被你这么一说真是煞风景。”

“有什么区别?是先生听上去没那么‘老’吗?”六月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

“真是个文盲。”丁一楠翻了个白眼。

“你说嘛,”六月拉着丁一楠的手,“你有文化,那你告诉我呀。”

“不是所有女人都会称自己的丈夫是‘先生’,”丁一楠说,“我一直都觉得,叫‘先生’意味着这个男人平日里很宠她,很保护她,而且也很受这个女人的尊敬。”

六月皱着眉头想了想:“所以你是不是说,我刚才跟那个人说你是‘我先生’,是因为我从心里觉得你挺宠我的,我也挺尊敬你的?可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顺嘴溜出来了。听你这么一解释,我觉得还是把这个称呼收回去为好。”

丁一楠叹了口气:“就当我自作多情了。没事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六月的神情忽然温柔了下来,她蹲在丁一楠的轮椅边:“丁先生,我觉得自己最近老了,不然你现在就娶我吧。”

丁一楠惊异地望着六月:“六月,可我们不是说……”

“我不想等到你东山再起的时候了,”六月轻声说,“到时候你又红了,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人来道喜。我讨厌那么多人,我只想趁现在跟你领证,我们还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好不好?”

丁一楠注视着六月:“你真的决定要跟我在一起么?如果我们这几天就去民政局呢,你会不会觉得太早了?”

六月又踹了一脚丁一楠的轮椅:“当然不会呀,我巴不得赶紧嫁给你。”

去民政局的前一天晚上,丁一楠几乎整夜未眠,六月也一宿没睡。天一亮,两人就跑了过去。看到红彤彤的结婚证时,六月抱着丁一楠激动得嚎啕大哭。丁一楠虽然激动,但因为六月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自己必须要做出镇定的样子。“干嘛呀,我们又不是历尽了千辛万苦……”他拍打着她,轻声安慰着。

“怎么不是,我的丁一楠这几年受了多少苦!”六月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我是受苦了,我受了很多苦,好不好?”丁一楠用手腕蹭着六月的头发,“以后有六月陪着我,我就不会再受苦了,行不行?”

六月用力地点点头,紧紧地搂住了丁一楠。

哭过之后,六月推着丁一楠,从民政局走出来。夏日,街上的孩子们吵闹着,从他们面前跑过。

“我怎么这么喜欢小男孩啊,”六月看着那些小孩子,“丁一楠,我以后也生个小男孩给你玩儿吧?”

“不要。”丁一楠一口回绝。

“为什么?”

“因为到时候你又要照顾我,还要照顾孩子,太辛苦了。”

“我们做一下短期投资嘛。他长大了,可以和我一起照顾你。”

“不要。”丁一楠依然坚持,“我不喜欢小孩,男孩女孩都不喜欢。”

“你还真是……年老心硬。”六月想不出别的词。

丁一楠犹豫了一会儿:“你怕不怕,如果以后有了孩子,我爱他超过爱你?”

“这不是正常的吗,”六月依旧是那副大咧咧的神情,“以后如果你爱他超过爱我,我也会很高兴。如果有一天我爱你超过爱他们,你也会很高兴,不是吗?”

“不是。”丁一楠说,“我也不指望他长大了能来照顾我,只要他能保证别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跟我抢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丁一楠,你真的很狭隘!”六月捏了捏他瘦削的脸颊。

“本来就是,”丁一楠不置可否,“从认识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我的女儿,我喜欢的小姑娘;后来,我又觉得你像是我的母亲。你在我的生活中已经扮演了这么多的角色,为什么还要多出一个人出来?”

六月叹了口气:“可我希望你的人生完整一点儿,丁一楠。”

丁一楠摇摇头:“有六月,我的人生已经很完整了。”

六月笑了笑,把丁一楠轻轻地揽在怀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以为自己一手遮天的男人有一天居然会像个小孩一样,跟自己斤斤计较着情感。而自己居然也会这么耐心地陪伴着这样的他。“那就不要孩子好了,”六月说,“反正在我的心里,丁一楠永远是最重要的,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正文完—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18:19:00 +0800 CST  
正文结束啦,后面还有两个番外。
今天应该是更新了四次,我也想要看认真的评论
评论过25,我就把两个番外一起放上来。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18:21:00 +0800 CST  
1/4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21:10:00 +0800 CST  
2/4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21:10:00 +0800 CST  
3/4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21:11:00 +0800 CST  
4/4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21:11:00 +0800 CST  
六千多字的两个番外,虽然评论不到25,但是也发了出来
作为一个白羊座,我真是没法忍受改完之后不发出来给大家看
六月和丁一楠的故事就结束了。因为是旧文,昨天开始更新的,今天就完结了
这次速更也让我简直了很多朋友的留言速度,真的超级快
现在完结了,继续默默等待大家的评论
记得开新楼哦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0 21:17:00 +0800 CST  
替一个被抽了楼的姑娘把长评发上来,顺便说,《六月息》明天会有个元旦番外:)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19-12-31 16:18:00 +0800 CST  
丁一楠原本想要叫儿子,可是看着儿子跑得比兔子都快,轻轻地叹了口气。此时六月已经麻利地将丁一楠抱上了轮椅,推回了卧室。

六月将丁一楠抱到床上,又拿来一小块冰毛巾敷着了丁一楠的额头。丁一楠用不太灵活的手整理毛巾的时候,六月已经脱掉了他的睡裤。丁一楠的两条残肢末端也有些发青,大概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杵到了地面,积了淤血。

六月又拿来冰袋帮丁一楠敷残肢:“你这是什么情况啊丁一楠,看儿子打游戏就打游戏呗,得多激动才能摔下来?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丁一楠可怜巴巴地看着六月:“六月,我的腿疼。”

六月紧张起来:“哪儿疼?我帮你揉揉?”

丁一楠摇摇头:“不用揉,你只要少骂我两句,我就不疼了。”

六月气得笑起来:“我不是骂你好不好,我是担心你。看儿子打游戏也无所谓,可你怎么能摔下来呢?而且轮椅还翻了,那个大家伙多沉啊丁一楠。”

丁一楠皱了皱眉头:“哎哟,我的腿怎么又疼了……不光是腿,还有腰,怎么我的全身都开始疼起来了……六月,你说是不是又要变天了……”

“变天个头,丁一楠你接着给我装!”六月瞪着丁一楠。她想起和丁一楠刚刚认识的那段日子,眼前的男人完全是一副冷酷的精英范儿。这几年虽说还是忙,但大概是心里安定了下来,不仅时不时地跟自己撒娇,而且还学会了卖可怜。

“没有装,是真的疼,”丁一楠依旧是可怜巴巴的,“我的额头也疼,冰敷好像不管用,得六月亲我一下才行。”

六月叹了口气,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见丁一楠笑眯眯一脸得逞的样子,六月突然有些不忿儿:“丁一楠,你要是这么难受,咱们下午就把海边散步取消了,我跟儿子守在床边陪着你吧。”

“那怎么行!”丁一楠说,“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那怎么办呢?”六月做出忧心的样子,“你现在全身都疼。而且你的腿也都青了,下午出门你也穿不了假肢啊。你那么要面子的人,对不对。”

“什么假肢不假肢的,我根本无所谓……”丁一楠赶忙说。见六月不说话,又用手试着将自己撑起来,“哎?六月,奇怪哎,我现在不像刚才那么疼了……”

六月仍旧不接招,“丁一楠,别硬撑着了,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家里躺着吧,”她扶着丁一楠重新平躺下来,“待会儿吃完饭,我就陪你去医院检查一遍,要是没什么事的话,等你卧床静养几天,我们抽时间再去海边也来得及……”

丁一楠依旧可怜巴巴地望着六月:“六月,可我还是想陪你出去。”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看,平时我总是在公司忙,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以后等我退休了,到时候就算有了时间,身体肯定也就垮了,对不对……”

六月狠拍了丁一楠的胳膊一下:“吐不出象牙就不要吐!赶紧呸呸呸!”

“我说的是真的啊,六月,”丁一楠说,“你想啊,我的瘫痪的位置那么高,以后要是老了,身体肯定很差。到时候心肺功不行了,每天都要靠呼吸机和氧气面罩过日子……那时候想陪着六月出去,也没什机会了……”

“胡说八道!我和儿子怎么可能允许你混得那么惨?”六月的鼻腔忽然酸了起来。

“可我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以后谁也不知道对吧……”丁一楠的声音轻轻的。

“好了好了,下午照常出去行了吧,”六月彻底缴械投降了,她望着丁一楠再次露出得意的表情,知道自己又一次输给了他,“丁一楠,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你想想你以前,再看看现在,就知道跟我撒娇卖可怜。”

丁一楠用手蹭了蹭六月:“可你是我太太啊,对不对。”六月翻了个白眼。此时门被推开了一道小缝,丁源探进一个小脑袋:“爸,你没事了吧?”

丁一楠笑了笑:“没事了,儿子,我跟你妈正在计划待会儿去海边的事儿。”

丁源点点头:“没事就行,你俩接着说吧,这口狗粮我先不吃了。祝你俩下午二人世界愉快。”说完便把头探了出去,重新关上了门。

下午的太阳正好,六月背着画板,和丁一楠去了海边。十六岁那年的元旦,六月就是在海边认识的丁一楠。大概是几个月之前,丁一楠突然跟六月说,想和六月一起重温一下刚刚认识的场景。

海滩上没什么人。六月摆好了画板,丁一楠操纵着电动轮椅去了不远处,然后又将轮椅转了回来,假装自己只是偶然路过。

“哎?那个哥哥,你能不能来一下。”六月重复着十六岁那年自己说过的话。

“有事吗?”丁一楠仍旧做出二十岁那年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地问道。

“让我给你免费画张速写呗。”六月完全是一副女流氓的表情。

“我没时间。”丁一楠说。

“你少摆谱了,你坐在轮椅上怎么会没时间,”六月说,“我可告诉你,我平时只挑长得好看的画,长得难看的人,给我钱我也不干的。”说完之后,她忽然有些难为情:“丁一楠,我当时真是这样说的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流浪画家,怎么现在想起来,就像个中二少女一样。”

“你以为自己现在就不是了吗。”丁一楠瞥了六月一眼。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给你画画的时候,你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臭脸。”六月说。

“当时我的公司刚建立,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丁一楠说。

“那你当时干嘛同意让我给你画画?”六月问。

“因为,”丁一楠说,“你给我画画的时候,我突然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儿了。”

六月颇有深意地打量着丁一楠:“难怪你当时一直在悄悄地哼歌,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呀。”她捏了捏丁一楠的脸,“快点儿丁一楠,你再把那首歌唱给我听听。”

丁一楠垂着眼睛:“我不记得我哼过什么了。”

“我记得,”六月说,“你哼的是《永远的微笑》,再哼一遍给我听,快。”

丁一楠摇摇头:“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

六月撇撇嘴:“不哼就不哼,我回家自己找出来开公放。”

下午四点左右,六月和丁一楠就回了家。一开门便看到丁源捧着一个盒子,有点儿害羞地站在他俩面前。“妈,这是给送给你跟我爸的,我做了好久,祝你俩认识十九年快乐。”一口气说完,丁源便将盒子塞给六月,转身跑回了卧室。

六月蹲在丁一楠的轮椅边,托着他的手打开盒子。刚刚揭开盒盖,盒子四周就展开成花的形状,每片花瓣上都仔仔细细地贴着丁一楠和六月的照片。盒子是套层的,每层打开都是如此。越往里,照片拍摄年份越近,到了最后一层,照片的内容已经从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一起做蛋糕、一起郊游、一起外出……

六月打开了最里面的小盒。三颗橡皮泥捏成的红心赫然摆在上面。上面还附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爸爸妈妈,总是吸你们的狗粮非常幸福,我爱你们。

附《永远的微笑》歌词:心上的人儿, 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 给我春光。心上的人儿, 有多少宝藏。他能在黑夜,给我太阳。我不能够给谁夺走, 仅有的春光,我不能够让谁吹熄, 胸中的太阳,心上的人儿, 你不要悲伤,愿你的笑容, 永远那样。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20-01-01 15:59:00 +0800 CST  
写了《水穷云起》和《六月息》的元旦番外送给大家。
不要总是点赞,记得留言哇

楼主 深海一树  发布于 2020-01-01 16:01:00 +0800 CST  

楼主:深海一树

字数:25835

发表时间:2019-12-29 22: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2 21:44:22 +0800 CST

评论数:45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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