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江宛将盆里的污水倒了，又将毛巾重新搓洗干净，她想到徐尧的【......】挤出的那一坨肠子，看着自己的指甲欲哭无泪。她收拾完后赶紧回了房间，徐尧还是保持着刚才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江宛轻轻叹一口气，将水盆放下，重新蹲到徐尧面前。
江宛摸着徐尧的脸道：“徐尧，你理理我好不好？我怕弄疼你。”
徐尧没有说话，江宛想了想起身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盆和毛巾，另打了一盆热水，然后仔细地替他擦脸。她仔细的擦过他的眼角眉梢，额线下颌，顺便再一次认真的打量他。
他比三年前看起来苍老憔悴了很多，那时候他看起来非常年轻，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但是现在他的眼角有了细纹，眉心有三条抹不去的褶皱，眼睛凸了出来，目光呆滞又黯淡，一点也没有以前眉目含情的深邃感。他的嘴角不再随时上扬，而是微微下垂，他的鼻梁依旧高挺可两颊却深深凹陷下去。
江宛扪心自问，到底还喜不喜欢这个一身病弱无比憔悴，甚至连排泄都无法自控的男人。
她边为徐尧擦脸，边审视自己的内心，是喜欢的，心疼怜惜、伤心懊悔，却没有任何的厌恶嫌弃。她低声道：“我们脱了衣服，我给你擦擦身子。”
徐尧依旧呆呆地没有反应，江宛将他的上身抱了起来，脱去他身上泛黄的白T，徐尧既没有配合，也没有反抗。脱下衣服江宛怕他着凉，便用被子围住他的胸腹，然后从颈部开始一点点的替他擦着身子。

徐尧的身子确实不干净，光擦完脸和胸膛水就已经浑浊不堪了，江宛又去换了水继续擦他的手臂、腹部...江宛一共换了四次水才给他擦干净上身。她替他穿上干净的长袖体恤，准备抱着他靠回床头：“侧一点身子，别压着...”
徐尧突然向前俯身将脸埋进江宛的肩上。
江宛立刻回抱住他，轻轻顺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很快她就觉得肩头隐隐有些湿润，江宛心疼得不行，但是她知道徐尧需要这样一场哭泣，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他瘦弱的身躯不过一臂之环。江宛承受着他无声的恸哭，陪他一起红了眼眶，直到感觉到他的抽噎得有些缓不过气，这才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徐尧，我喜欢你一年，爱了你四年，等了你五年，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好的，你别怕。”
她推开徐尧，徐尧狼狈地偏过头去，江宛拿袖子轻轻擦去他脸颊的泪水，含泪笑道：“我记得四年前我肚子痛，疼得打滚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拿袖子给我擦眼泪，然后抱着我去医院打针，还给我贴暖宝宝。你自己招我的，你要负责到底。”
徐尧哑着嗓子道：“你蠢不蠢？换了那家店里的任何一个牛郎，看见你带的手表、用的包，都愿意做这事。”
江宛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可我只喜欢你啊。”
徐尧闭着眼道：“你如果坚持...那就在一起吧，但是我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你哪天烦了，说一声我自己走。”

10
江宛听到这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抱住徐尧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追了五年的人，不可能烦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徐尧闭着眼，轻轻叹一口气，即使有一天江宛厌倦了，他也不会怪她，因为今天是他生病之后第一次被人毫不嫌弃地揽在怀里，细心照顾。他这两年整夜梦见父母在医院了解他的伤口成因后破口大骂甩手而去的样子，他们不知道那时候他多希望有一个人抱着他说“没事，不痛了”；他多希望在手术后肠粘连时有人能帮他揉一把，而不是嫌弃地别开头；他也曾一闪而过地想过如果江宛在，她是不是不会嫌弃自己，但是这样的想法被他立刻止住了，他希望自己永远在江宛心中都是那风度翩翩的样子，他也希望自己能保有最后的幻想，不至于真的无枝可依。
江宛并不知道他在这两年是怎么靠回忆着她对他干净澄澈的爱慕，作为救命稻草，一次次熬过生死之关，当今天妄想成真时，徐尧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不是又是一场自己的梦。
想到这里，他恐慌地睁开眼拉住江宛的衣角，只觉得右边身子又有些发麻了，江宛一直抱着他，忽然觉得他的右边身子又开始细微地抖了起来，江宛揉着需要的后背手臂立刻安慰道：“没事儿，不要紧张，我抱着你的啊，深呼吸，放松。”
徐尧靠在江宛的怀中，努力感受江宛的存在，确定她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他突然嗅到了她身上的木香，是他以前用的那款香水。徐尧仿佛一下子重新打开了五感，他突然听到了外面那对情侣肆意讨论他的声音，看见了自己卧室墙上发黑的污渍，闻到了满室恶臭，摸到了自己被子黏得发腻的触感，唯独抱着他的这个人干净、清香，与他和这间房子格格不入。

徐尧突然急道：“走、离开这里、走。”
江宛不明白他为什么他突然又激动起来，但是她对徐尧永远有无限的耐心，她放开他问道：“为什么要赶我走？”
徐尧一着急就不能很好的表达自己，他想要告诉她这里脏，他也脏，等他打扫干净了再让她回来，但他越是着急就越说不清话，最后只能吐出一个“脏”字，而且还十分含糊。
江宛抚着他的后背道：“没事，我一会帮你擦擦身子，再打扫一下房间，就不脏了，你不要急。”
江宛看着这满室的狼藉，犹豫片刻，还是对徐尧道：“和我回家好不好？天气太闷了，这里又没有空调，你也不能吹风扇，七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万一中暑怎么办？”
徐尧听到江宛的提议愣住了，只有剧烈抖动的右身能反应他的真实情绪。江宛见压不住他的身子，干脆就抱着他让他发抖，等到痉挛过后江宛再轻轻拍着他的背放开他。他的【......】又有一点肠液喷了出来，但是因为江宛垫着纸巾，所以这一次没有渗透在床上。
江宛替他换了身后的纸巾，然后揉着他的右臂道：“我今天其实才是第三天回国，现在还在住酒店呢，还没有租到房子，不过咱们可以慢慢选，到时候我选一个有大落地窗的房子，你每天早上下午就坐窗边晒晒太阳。然后要有带浴缸的卫生间，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帮你洗澡，坐坐药浴，绝对不让你的头发这么油腻腻的！我去英国学会了做饭，我天天给你煲汤熬粥，咱们慢慢调养身体。过一年等你身子好一些了，我就养一只小猫一只小狗，每天你给它们喂罐头，这样它们就会黏着你了，我就负责骂它们，给它们纠正坏习惯。”
江宛满含笑意地看着徐尧：“好不好？”

11
徐尧看着江宛没有说话，江宛也不催他，只是替他擦去嘴角的一点点唾液，然后道：“你不要动啊，我去添点热水给你擦身子。”
徐尧的腿现在非常瘦，他的小腿甚至没有江宛的手臂粗，骨骼形状能看得一清二楚，江宛有种很容易就能弄断的感觉。她仔细认真地换了三次水替他擦干净双腿，替他将裤子拉到【......】下，然后看着徐尧道：“我帮你擦擦后面，可以吗？”
徐尧看着她强势却温柔的架势，完全无法拒绝，他也完全没有力气再自己动作，只能轻轻点了一下头。
江宛将皮椅上的盖子揭开，脱下高跟鞋，穿上徐尧床边的拖鞋，弯腰将人横抱起来，她勉强掂了掂徐尧的重量，心中酸涩难当，徐尧最多也就九十斤的样子，要知道他有一米八四的个子。徐尧有些惊慌地看着她，江宛把他抱在皮椅上放下，笑着对他道：“你以前不是天天健身吗？我知道了以后大四的时候就天天自己去健身房请私教锻炼，想要把身上的肌肉练好了再和你在健身房偶遇，只是我基础不好，一直到毕业才勉强看得出线条，然后我又出国了，所以这是我瞒着你的小秘密。”
江宛捏着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臂上：“你看，我坚持了四年，还有瑜伽也一直练习着，你是喜欢这样的身材的对不对？”

徐尧勉强勾了勾嘴角道：“嗯。”
江宛见他终于出声，当下松了一口气：“我用水给你冲冲，然后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徐尧向左靠在扶手上，露出【......】，江宛先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这个水温可以吗？”
徐尧点点头，江宛用毛巾浸湿了水，淋在他的肠子上，徐宛受到刺激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江宛摸摸他的右手道：“别紧张啊，没事的，水烫不烫？凉不凉？”
徐尧摇摇头，将头抵在墙上，左手用力的捏住扶手。江宛见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冲了七八次以后他的肠子就没有明显的污物了，江宛将毛巾拧干，擦干周围的水渍，有些羞涩地告诉徐尧：“已经洗干净了。”
徐尧伸出左手想往身后探去，但是失了左手的搀扶他的身子立刻就往前倾斜，脸顶在了墙上，江宛马上将他抱住，把他的身子搂紧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没事啊，没事了。”
徐尧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自己这么狼狈，他闭上眼一时间忘记自己是要做什么，只剩尴尬和羞愧的心思。江宛见他的左手垂在一旁，便握住他的手背，慢慢向后移去，贴上了那团粉红的嫩肉。江宛轻声道：“没事的啊，我们慢慢来，你放松一点，我知道你不想这样，只是身体坏了，没关系的。”
江宛感觉到徐尧的手指动了动，开始塞回肠子，她鼓励道：“马上就好了，我陪着你，你别怕。”
等到徐尧停下手中的动作，江宛这才将他抱回床上穿好裤子。
“你看，现在干净了对不对？除了头发有一点点油。我抱你去外面的沙发上坐会，我得把地扫了，把床单换了，好不好？”

12
徐尧摇摇头虚弱道：“我、坐、床脚、不走。”
江宛看着他坐都坐不住的样子，也不放心他自己在外面，于是答应下来。她利索地将脏床单扯下来，只是垫絮上也有很多黑黄的陈渍，江宛看得心酸，只能挑了床脚稍微干净的一块让他半躺着，然后利索地拆开深蓝色的新床单铺上这才将他抱回床头。
江宛一边套枕套被套一边笑眯眯地给他说：“自己揉揉肚子，要是难受得厉害了就给我说。”
徐尧弓着背捂着腹部静静地看江宛的动作。
江宛很快将枕套被套弄好将枕头塞回他的脑后，被子也仔细压在他的下颚，江宛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道：“闭眼歇会，我打扫可能有声音，给你戴耳机听歌？”
徐尧摇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江宛无奈只好尽量放轻声音，她不到二十分钟就将徐尧的房间收拾干净了，徐尧也一直没睡，就这么看她进进出出为他忙碌。
收拾完之后，她坐到床边对徐尧道：“吃点东西，嗯？”
徐尧看着床头柜上精致的外卖盒，知道这碗粥一定很贵。他动了两次身子都没能起来，只是左边身子微微抬了一点，江宛双手抱着他的后背将人抱起，徐尧低声说：“拿点纸巾给我。”

江宛将纸巾递给他，却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见徐尧扯了十几张纸，往【......】后伸去。江宛眼里滑过一丝了然，却见徐尧怎么也扯不开裤子的松紧带，江宛抱着他的身子替他拉开裤子，徐尧顿了一下，才继续将纸巾放到后面去垫好。
江宛见他弄完，把枕头立起来让他靠好，端着粥用嘴唇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他的嘴边：“吃一点就好。”
徐尧正准备张嘴，江宛又将勺子收了回来：“这个粥你消化得了吗？要不我熬点米汤，我看见厨房好像有锅有米。”
徐尧看着她手里的粥泛着淡淡地清香，这两年第一次有了胃口：“我想吃。”
江宛听道这话自然高兴，便喂他喝了半勺，见徐尧吞咽有些困难，江宛哄他：“慢慢咽，不要急。”
徐尧将第一口粥进肚之后，突然感觉到久违的饥饿，他急不可待地看着江宛，等她喂第二勺，第三勺。江宛已经喂得很慢了，她自觉喂他一口的时间自己都能吃三口，但她还是低估了徐尧的肠胃有多脆弱，江宛喂了三分之一碗后，正准备停下让他歇歇，就见徐尧突然捂着嘴，喉咙里传来了咕咕声，她连忙放下粥碗将垃圾桶踢到床边，却见徐尧死死地捂住嘴巴，弓着背反复耸肩，肩胛骨几乎要戳破T恤。江宛强硬地抱着他的身子对准垃圾桶，扯开他的手臂，捏着他下巴道：“徐尧，吐出来，不许忍。”
徐尧被她捏住下巴后，口中的粥液就直接喷射出来，夹杂着胃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呕呕....哇....呕....嗯....呕...呃...呕...”江宛将手臂横在他胸前撑着他的身体，右手拍着他的后背，感觉他仿佛要把肠胃一起呕出来一般。
剧烈的呕吐让徐尧缺氧乏力，他一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来，脸也涨得通红，他左手抓着徐尧的胳膊，喉咙里发出无意义地呻吟：“唔...嗯...嗯...咔...”江宛意识到不对，猛地捶了两下他的后背，徐尧这才借着这力道呕出一口稠粥。之后徐尧就像是失去了生机的破布娃娃一般，连头都抬不起了，江宛翘起腿让他的身子搁在她的大腿上，一手撑着他的额头，一手捶着他的后背，几乎是江宛捶一下他才能吐一点东西出来。
江宛舍不得用力，但是只要她力气一小徐尧的脸不到几秒就会涨红，然后喉咙里就会发出积液堆积的声音，使她不得不用力。
江宛觉得他的背都快被自己捶坏了，但她又不得不如此，一直到他在重捶之下也吐不出东西了，江宛这才试着停下。
徐尧趴在她的腿上纹丝未动，江宛将他抱起来靠在怀里，甚至舍不得放他回床上，徐尧的头随着江宛的动作左右摇晃，丝毫使不上力，江宛只能将他的头按在肩上，不断地轻抚他的胸膛和胃脘。徐尧眼睛只是半睁，但似乎已经失去焦距，他的【......】又在呕吐时无法自控地【......】，但是江宛现在压根顾不上那里，只希望徐尧能回过神让她确认无事。

13
可惜这一次徐尧没有能撑过来，江宛看着他慢慢闭上眼，不但后面在泻，甚至前面也有水渍晕染开来——他的大小便都【......】了。江宛叫了几声徐尧都没反应，立刻心慌起来，她确认徐尧的呼吸还算平稳，便小心轻柔地将他放回床上，然后立刻翻出手机打了120，说明了情况。
她遵照医嘱替他冲了一杯糖盐水，但是徐尧口中还有些许残留的反胃物，江宛便用毛巾裹着手指替他擦干净口中的污物，然后用勺子舀了少许糖水灌给他。
接着她打来温水替他擦下面，因为他后面垫了很厚的纸巾，所以床单基本没有弄脏，只是他的肠子又挤出来了，江宛没办法，只能弯曲着手指用关节轻轻将他粉嫩的肠子给推进去。他的【......】已是泻无可泻，只剩偶尔排气的时候会喷点黄水，全都被江宛用纸按住了。徐尧的【......】歪在一旁，即使是趴着也并不小，江宛仔细擦干净上面的【......】，然后用毛巾替他简单做了一块尿布，替他穿上内裤和裤子。
江宛将裤子和脏床单一起放进塑料口袋，然后坐到床边揉着他的心脏，顺着他胸膛，他的心跳有些过速，江宛知道应该是脱水后遗症，但还担心。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救护车才到，三个医护人员简单地替他诊断后确认是大量脱水昏厥将人抬上担架时其中一个护士道：“怎么会瘦成这样？有锡毒史吗？”
江宛否认：“他是做过肠切除，吸收不好，不是锡毒。”
护士扫过徐尧的双臂，勉强信了江宛的话。从医生进门到将人抬出，隔壁的三间房门至始至终都紧闭着，江宛心中不由生起寒意。

到医院医生给徐尧做了大量检查诊治，替他输液补充水分，医生嘱咐江宛很多事情，反复强调徐尧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血红蛋白极低，严重贫血，特别容易晕倒休克；还有他的肠胃萎缩严重，必须静养，少食多餐，只能吃精细地流食。医生道：“他的病在医院没用，只能靠养，但是以他的这个身体状况，肯定是长期无人照料，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宛听得心惊肉跳，咨询很多相关的事情，又说了他肠脱落比较严重的问题，医生开了冲剂和坐浴的药。
一直到晚上七点，徐尧才醒过来，因为病床实在紧张，他是睡在走廊的床上。醒来的一瞬间看见周遭拥挤的人群，徐尧的心一瞬间紧了起来，他慌张地想要缩紧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江宛的腿上。江宛察觉到他的头动了，将手从他的腹部拿起来，为他取下右侧的耳机。徐尧这才听见左边耳朵里是传来的清幽海浪声。江宛把他抱起来一点点道：“身子舒服一些没？医院实在没床位了，医生也说你没大事，不需要住院，只要今晚留院观察一下，明天咱们就走。”
徐尧侧过头面朝江宛地腹部：“走、现在走。”
江宛看他神色惊恐不安，焦虑难耐，只是稍微权衡了一秒就道：“好，我去给医生说一下，咱们就走。”

14
徐尧眼神躲闪胡乱地点了点头，右手却不自觉地握成拳。江宛思索片刻将耳机给他戴上，然后用自己的手腕手表拨通了手机的对讲功能，她轻声道：“可以听得见我说话吗？”
徐尧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江宛轻声道：“我去找医生确认一下今晚要注意什么事情，一会就回来，我将手表通着话，你可以一直听见我的声音，这样可以安心一点吗？”
徐尧听着耳中传来的低语，艰难地“嗯”了一声，江宛这才起身将他的头放回枕头上，替他压好被子：“你看，护士站的牌子就在三十米外，你能看见的对不对？”
徐尧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见了那高高的牌子。
江宛道：“我走到那个牌子，拐进去就是医生的办公室，我去和他聊一下就出来，然后我们就回家。”
徐尧的右手轻轻抽搐一下，松了一点。

江宛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没事啊，我马上就回来，我不会走。”
见徐尧点了点头，江宛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徐尧一直能听见江宛的声音，他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江宛消失的拐角，听着她和医生的对话，努力忘记周遭的环境，只是每当有人经过他的床前，他都不自觉地瑟缩一下，耸紧肩膀。
终于等到江宛出来，徐尧的眼睛微微睁大一点。江宛走过来，轻轻抱起他的上半身道：“医生说不建议马上出院，但是我争赢了，没事儿啊，我带你走。”
徐尧靠在江宛的怀里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疲惫压着他，他看着江宛替他穿外套，为他的身子仔细裹上毛毯，他想说谢谢又觉得太过无力，想说其他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宛蹲【......】替他穿上鞋子，然后抱着他坐到轮椅上替他将双腿摆好：“这是我找人借的，咱们将就用一天，等我回去把高跟鞋换了就好。”
徐尧坐在轮椅上，头低低地垂下去，后颈上的骨头凸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被折断了头一般。江宛想要扶起他的头，但是看了看周遭嘈杂的环境后，还是止住了这个想法。
江宛将药剂挂在轮椅的扶手上，推着徐尧离开了，走廊两边的人或好奇或麻木地看着他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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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推着徐尧进了酒店后徐尧就一直非常不安，面对金碧辉煌的大厅和其他客人的侧目，徐尧都非常不自在，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又在一点点的纠结成团，他非常怕在大厅【......】，不管是那声音还是那气味，都会让他崩溃的。于是他从毯子下悄悄地将手伸向身后，用三只指头堵住了【......】。
江宛去前台拿了给徐尧准备的尿垫和纸尿裤，然后推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一对夫妇，男方看了徐尧一眼有些嫌恶的别开头，倒是女方见江宛提了很多东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江宛笑着拒绝。
徐尧紧紧靠在轮椅背上，【......】用力夹紧，忍受着肠中的冲击。就在他的腹中肠音越来越大，江宛正想询问，却怕那夫妻两在会让徐尧不自在，好在那对夫妻先到。等他们出了电梯，江宛立刻跪在轮椅前，徐尧用右手手肘撑着轮椅的扶手，手掌捅进腹部，头无力地垂着，他的左手压在【......】死死堵住身后。江宛摸了摸他的腹部，绞得非常厉害，她捂着他冰冷的腹部安慰道：“再一分钟，再一分钟就到了，我马上抱你回去。”
听到电梯到了的声音，江宛立刻起身推着他往房间走去，开门之后她将高跟鞋随意蹬下，用脚踢上门，走到轮椅前打横将他抱到厕所。
江宛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他的裤子脱了，然后放在马桶上，之前找护士借了卫生间给他垫在内裤上，现在卫生巾上已经有了点点黄水，江宛利落地将卫生巾撕了，然后单膝跪地抱着徐尧。
徐尧的肠子就是一阵一阵的干绞，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泻，江宛伸手贴在他的腹部，遵照医嘱顺时针打圈，不能用太大的力气。泻过一点黄水，排了气，徐尧靠着江宛微微放松了一点。江宛低声道：“医生给了药，我去拿来给你冲一下？”
徐尧顿了顿：“我想洗澡。”
江宛愣了一下：“可是医生建议今天要静养，不能洗澡，我明天帮你洗可以吗？”
徐尧闭着眼睛神色灰败：“我太脏了...”
江宛听到这话，心就跟针扎一样，她抱紧徐尧：“胡说什么，我帮你洗还不行吗？那我先帮你擦擦，你躺一下，等我把东西准备好。”
江宛收拾好后本来准备抱着徐尧上床，但他坚持不肯，江宛见他急得都喘了，也不敢和他争，只好把他放到靠凳上，垫着枕头靠着墙，又把轮椅拿过来给他搭脚。

江宛摸着他的手掌冰凉，从未开封的箱子里取出一件羽绒服给他搭在身上。
江宛看了看房间，没有适合在浴室用的椅子，便打电话让前台送了一张带靠背的木椅上来。她将浴霸和暖风扇全部打开，又将淋浴调好热水对准木椅冲洗干净。
等到所有东西都备好了，药也配齐了，浴室温度上来以后她才将徐尧抱进厕所。
徐尧靠在她的肩上低声道：“我想自己洗...”
江宛看着他，思考片刻后道：“我把你放在马桶上，你试试能不能坐稳，如果能坐稳我就让你自己洗，可以吗？”
徐尧点点头，江宛将他放到马桶上，慢慢松开两只手，不到两秒徐尧的身子就晃起来，江宛立刻抱着他自己坐到马桶上来，抱他到腿上道：“让我和你一起洗吧，我想和哥哥洗鸳鸯浴。”
徐尧靠着她的肩头羞愧难当，他声音发抖：“我是，我是个废人了...”
江宛亲了亲他的耳后道：“不许乱说，只是生病了没力气啊，你忘记我当时痛经，连内裤都脱不下来，还是你帮我脱的裤子，抱着我验尿，给我贴卫生巾的？这没什么区别，只是我那个病得短一点，你这个病会久一点而已。”
江宛揉着他的肚子道：“没事的，我陪你慢慢康复，医生也说了，你这病要养，养好了就会没事的，哥哥你不要泄气，现在有我在呢。”
徐尧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呼吸急促，江宛摸着他的肚子，觉得腹部没有太过痉挛这才安心下来，等他调整好呼吸后，江宛这才道：“咱们该脱衣服了。”
徐尧把头埋在她的肩上没有说话。
江宛抱着他轻声道：“哥哥给我拉一下链子，在后面的。”她握着徐尧的左手放到自己的颈后，徐尧迟疑缓慢地拉下链子，江宛又将他的手放在内衣扣上，徐尧也轻轻拉开了。江宛交替脱下袖子和内衣，然后抱着徐尧轻笑：“哥哥你看我身材好吗？”
徐尧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色，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如此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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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趁他分心，替他脱了衣服裤子，然后立刻抱着他进了浴室。江宛坐在凳子上抱着他，徐尧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江宛伸长手臂取下淋浴头，冲着他的胸膛腹部。
江宛滑过徐尧的身子，他的肋骨根根分明，腰部完全塌了下去，拉过肚子后一点肉都没有了，就剩一张干瘪的皮，他的大腿和【......】上都没有肉，全靠江宛的腿上有紧实的肌肉才不至于膈着徐尧。江宛低头看着他腹部的伤口，心疼得不得了，她难过道：“怎么就瘦成这样了，一点肉都没有...”
徐尧看着她手臂肩头漂亮的线条，白皙反光的皮肤，只觉得自己真的恶心不堪。却听江宛又道：“没事，咱们慢慢养，不着急。”
热水冲在徐尧腹部的时候，江宛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江宛见他表情有些放松，便将毛巾摊开放在他的肚子上，然后用淋浴头对着他的肚子冲。江宛轻轻揉着他的肚子道：“这样是不是不难受了。”
徐尧轻声应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身上不黏不臭，肚子被热水冲着也没有冷痛痉挛，身上不需要用力就能稳稳地坐着，他闭眼靠在江宛的肩上，身体十分受用。

江宛替他揉着肚子，见他确实感觉舒服便打算陪他多冲一会，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大腿上突然感到一阵热流，她低头望去，见白色的地板上果然有些黄色的水渍，江宛心中一惊，却发现徐尧还靠在她的肩头，明显什么都不知道。江宛无声地叹一口气，轻轻偏了偏淋浴头，冲掉腿上的污渍，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给他揉着肚子，只是每每感觉到腿热时就抓紧时间冲掉，不让他发现。医生说他的肠胃功能几近瘫痪，必须慢慢调养。
徐尧几乎就用这个姿势在江宛的怀中昏睡了七八分钟，直到他打了一个寒颤惊醒过来，发现江宛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抱着他。徐尧无措地道：“我...我...”
江宛笑轻声问：“是睡着了吗？这样冲肚子肚子很舒服对不对？那我以后经常抱着你冲。”
徐尧十分不好意思，他的双手无措地放在大腿，遮掩着【......】。江宛笑着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肩上道：“来，扶着我的肩膀，我要给你洗头发了。”
徐尧知道自己的头发有多脏，听到这话就不肯了，江宛便只好依了他的意思，将洗发水挤到他的手上，扶着他让他自己慢慢洗头。
徐尧洗了两遍头发上的泡沫还是不多，但他却没有力气抬手了，江宛劝慰：“好了，已经不是很脏了，我帮你洗第三遍，你别逞强，一会肚子又疼了我得心疼死。好不容易才舒服一点。”
徐尧不好意思的放下颤抖的双手，江宛转了个坐向让他贴着自己的身子，将淋浴头挂上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和角度，刚好能冲到徐尧的后背，然后两只手挤出洗发水慢慢的替他洗头。
江宛对徐尧笑道：“你看，都不用抬手就有人帮你洗头发，换我我可高兴了，每次洗头发都好累，我的头发又长又多，洗要洗半天，吹也要吹半天，每次都麻烦死了。”江宛捏了捏徐尧的后颈道：“我们做个交换吧，我帮你洗一年的头发，然后你帮我洗未来一辈子的头发，行吗？你知道我一直喜欢留长发，你要帮我洗头发，吹头发，有时候我想做造型了你还要帮我卷头发、辫头发，徐尧哥哥，你愿意吗？”
徐尧靠在她的肩头，感受到她小心轻柔的用指腹滑过他的发顶，她洗得很慢，也很仔细，徐尧感觉热水的蒸汽熏进了眼睛，他哑着嗓子道：“好。”

17
江宛替徐尧洗了两遍头发，仔细地帮他揉遍了头发的每一处，徐尧觉得自己的头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干净清爽过了，她仔细询问：“还有没有哪里痒？”
徐尧其实觉得后脑勺还有些痒，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只回答：“没有。”
江宛听了之后便道：“那你闭上眼，我给你冲水，如果水弄到鼻子或者眼睛里去了要给我说。”
徐尧趴在她的身上，感受着她酮体的柔软有力，应了下来。
江宛冲水的时候又仔细的一点点搓揉他的头皮，搓到徐尧觉得痒的那个地方，他忍不住轻轻仰了仰头，江宛笑着问：“是这里吗？”
徐尧没有说话，但是轻轻抱紧了她的身子。
江宛被他羞涩的反应弄得心软，她一点点的揉着他的后脑勺道：“哥哥我有一个专门洗头的仪器，抓着可舒服了，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给你试试。它不但能洗头，还带按摩功能，但是东西还在路上，不知道要在海上寄多久。”
直到徐尧轻轻偏了偏头，江宛这才停手，然后她用自己洗脸的香皂给徐尧涂了全身，她的手指滑过徐尧的大腿根部，凑到徐尧耳边道：“要不要我帮你洗？”
徐尧轻轻拿开她的手，然后用脑袋将江宛的脸推过去面着墙，自己接过她手上的香皂洗了起来。江宛虽然脸上在笑，但是心里却难受得不行，他的身体是真的垮了，一举一动都非常缓慢，还带着轻微颤抖。

等到徐尧洗好【......】以后，江宛抱着他仔细用毛巾擦去了身上残留的跑米泡沫，他的身体因为热水冲刷而微微泛红，腹部难得一见的平静无事，江宛知道他是真的很放松也很舒服，甚至舍不得抱他出去了。
但是她也知道体虚的人洗澡久了其实会累，也容易头晕，所以她只能对徐尧道：“咱们该出去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徐尧靠近她的身子轻轻瑟缩了一下，然后回答：“出去吧。”
江宛关了水之后徐尧立刻就觉得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好在江宛立刻抱他出去用自己的长睡袍裹住了他，还给他戴上睡袍连着的帽子，光着身子将他抱出去塞进床里。
徐尧垂下眼急道：“你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江宛笑道：“徐尧哥哥，室温我都开到28度了，一点也不冷，反而热得流汗。”话是这样说，但是江宛还是扯过床上的浴巾简单的围在身上。
她赶紧替徐尧把头发吹干，然后才对他道：“先将就穿一下我的睡衣，咱们之后再去买新的。”她将被子掀开擦干他身上剩余的水珠，替他穿上墨绿色的长袖真丝睡衣，她夸奖徐尧：“哥哥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
在她想给徐尧穿上睡裤的时候，徐尧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别，弄脏了。”
江宛敛了笑容，伸手摸着他的脸颊道：“脏了洗洗就行，这有什么大不了。”
徐尧闭眼道：“我看见你买纸尿裤了，给我穿上吧。”
江宛愣住，她俯身抱住徐尧，一手抚住他的腹部，她已经知道了但凡他思想有些许不愉快或者紧张，他的腹部就会痉挛蠕动起来：“那是我给你生病的时候准备的，怕你上下床着凉，咱们平时不用那个。你要是觉得碍眼咱们就丢出去。”
徐尧低声道：“现在，就是生病吧...我控制不住，给我用吧。”
江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她尊重他的意见：“好，我去拿，你放松一点点，腹部又有点紧了。”

徐尧感觉到身子渐渐冷了下来，明明江宛已经将空调调到了28度，也给他盖了被子，但他还是觉得寒气从各种地方钻进他的五脏六腑，甚至打了两个寒颤。江宛贴心给他压紧的被子也成了一块又重又冷的铁板，让他无呼吸，甚至因为酒店的床太软了，使他的腰也跟着酸疼起来，加上稍微移动身体后面就如同被无数针刺一般的疼痛，让他越来越难受起来。
徐尧在心里自嘲，在那间出租屋的时候都没事，现在肯定更不会有事的，他慢慢地挪动右手捏成拳，将指节顶在腰后，左手揉着胸口，张开嘴勉力呼吸。只是不管怎么吸气他都觉得氧气只能到胸膛的上方，还没有进到肺里就没气了，导致他的换气越来越快。他努力顺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将被子推开一点，但是他用尽全力也不过只推开一个缝隙。推开这个缝隙后，不但没能顺利呼吸，反而使得被窝里灌进空气，体温降得更低了。身体的难受导致他的肠胃被刺激，也开始慢慢缩紧翻绞，【......】不断收紧，夹紧后那火烧针刺地感觉更加明显。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台千疮百孔的机器，只要有一个地方不对劲，很快所有的不适都会接踵而至，徐尧一瞬间觉得自己也许会死在这里，他又想，如果不是怕吓到江宛，能在这一刻死去，对他来说也许是最体面干净的结局了，没有满身污垢，身边没有【......】，空气中没有酸臭味...他鼻口并用的喘息着，思绪渐渐模糊混沌，身体的每一处酸胀绞疼都被无限放大，冷得如同身处冰窟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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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尧努力揉着自己的胸口，却因为呼吸过度胃中吸入了太多空气而有些发胀，但是他却没力气吐出那口郁气。吸不进氧气，吐不出闷气，徐尧很快就感觉有些缺氧，眼前开始发黑，冒出金星。
江宛不过洗了十五分钟，她连头发都没吹，只是盘在头顶用毛巾裹上就出来了。她在里面看着徐尧睡得好好的，但是出来之后却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嘴唇一丝红色都没了，两颊隐隐有些泛青，嘴里喘着粗气，甚至有一点唾液狼狈地挂在嘴角，更可怕的是他眼神都已经开始涣散。
江宛怎么会想到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是一个错眼的功夫，不，她甚至一直看着，都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江宛立刻坐到床边，掀开被子，抱起他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拉开他抓着胸口的左手，然后一手捶着他的胸膛，一手不断按揉他胸口中间的地方：“哥哥，用力吸气，用力吸气。”
徐尧被江宛这样捶了几下，勉强提气猛地吸了一口，发出很大一声“嘶呃——”然后他猛地拉住手下的被子，瘦弱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弹踢了一下，这才又喘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