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口味】《被赎回的小瞎子》

龙哥镇楼,耶!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4 14:44:00 +0800 CST  
一楼呼唤戏文小宝贝@煜骨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4 14:45:00 +0800 CST  
此文包括但不仅限于盲、截肢-(¬∀¬)σ,,大家都懂的,我就不多说了,嘿嘿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4 14:49:00 +0800 CST  
下个月就是阿洲的生辰了,礼物还没准备好。

陆琳这两天为了这事饭都吃不下了,昨晚下衙去喝酒时,就把这事和元庆讲了,没成想他还还真给了一个好建议。

送人礼物,必然要投其所好。

既然阿洲喜欢听曲儿,那便送他一个精通音律的,能拉会唱的最好,可谁知这偌大的京城,竟找不出一个能拿的出手送人的。

“走,去下一家。”陆琳失望道。

看来元庆的法子也不成了。

然而刚转过回廊,只听见一道婉转低回的歌声远远地传来,唱词是这烟花地里最常听到的淫词艳曲,最是不堪入耳,但这嗓子无疑是副好嗓子,陆琳立即来了兴趣,想要见见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凤娘以扇掩口,故意拖长了声音,为难道:“爷,按理说咱们楼里的姑娘小子,您随便挑,但是这一个嘛……”

陆琳什么场子没见过,这老虔婆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多要点钱,不过他懒得计较,爽快的拍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别那么多废话,我现在就要见到人。”

凤娘一看那银票,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把银票收下了,没想到那瞎子都废成那样了,还能再捞五百两,这回真是赚大了,不过也保不齐,这出手阔绰的公子等下看了人,发现货不对板,掀了她这明月楼,还当遮掩一二才是。

距离那可怕的断腕之灾,已经过去半年了,暮秋每每想起那段日子都觉得后背发凉,然而如今的日子也不甚好过,明月楼可不是收留可怜人的地方,妈妈说了再拉不到客人,就把他扔到后院,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泄欲。

“吱呀——”,门被推开了。

暮秋慌忙站起身,恭顺地迎过去,只是迈开腿还没走几步呢,就被凳子狠狠撞了一下,不敢喊痛,屋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位置了,生怕再撞到自己,再迈步时明显比方才迟疑了许多。

凤娘一看他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收人时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瞎子呢,刚要抬手打人,又想起怀里揣着的五百两银票,于是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她耐着性子,掐着他手臂尖声道:“一会儿有客人进来,你把你那手藏好了,要是把人吓跑了,老娘要你好看。”正说着呢,一低头就看到这**的袖子半掀着,露出一截疤痕交错的残肢,看了就让人扫兴。

凤娘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涂着艳红丹蔻的长指甲,狠狠掐在暮秋的残肢上,暮秋顿时疼得一个激灵,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凤娘泄完恨,才把手松开,一看刚染好的指甲沾了血,心头又是一阵火气,正要再教训一下这**,外头突然传来一道人声,显然,是客人等不及了。

陆琳等在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就是大姑娘也该打扮好了吧,更何况是一个男人,磨蹭这么久,里头肯定有猫腻,正后悔自己信了邪,居然听了元庆那小子的话,门就在这时候被拉开了——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4 14:50:00 +0800 CST  
“去呀,赶紧把贵客请进来呀。”暮秋被凤娘推得一个趔趄,正正地扑进陆琳怀里。

好一个投怀送抱!

陆琳将人客客气气地扶好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投怀送抱之前,也先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这话换成任何一位别的客人来说,可能都要让人贻笑大方,都来明月楼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然而陆琳显然不在那些人之列,暮秋被他如此讽刺,脸上顿时烧红了一片。

陆琳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入眼中,欢场之人果然个个会装,连羞愧都装得这么像,不过都已经见到人了,不妨看看这人到底将曲儿唱得如何,于是先一步迈进了屋子。

凤娘识趣地出去了,临走前向暮秋使了个眼色,使完了才想起来他那俩大眼珠子根本就是摆设,压根儿看不见,只好就此作罢,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陆琳生得挺拔,小屋本就不大,再摆上一张做皮肉生意的大床后,哪儿还有可以下脚的地方,偏偏靠墙的地方还摆了一张七弦琴,他心中一动,转头问那小倌儿,“你会抚琴?”

暮秋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公子说笑了,那琴不过是个摆设,楼里的姑娘小子人人屋里都摆了一张。”

陆琳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那你可会旁的乐器?”

暮秋藏在袖子下的残腕抖了抖,再回答时声音又小了些,“奴一概不会。”

陆琳闻言大失所望,元庆说能拉会唱最好不过,眼前这人曲儿唱的好不好暂且不论,吹拉弹唱这一条已经是没指望了,已经有点想走了,冷淡道:“那刚才的《醉花阴》可是你唱的?再唱一遍给爷听听。”

暮秋正犹豫着要不要伺候人宽衣,就听这奇怪的客人又提了一个要求,不过该怎么奇怪,自己照办就是了,“公子想听,奴便献丑了。”

一曲终了,久久都没听见客人的回答,心下一时忐忑,这是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妈妈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到时领一顿毒打不说,还要被扔到后院,直到让人彻底玩坏。

不,不要!

慌乱间,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客人所在的地方,乖顺地跪了下来,“公子,长夜漫漫,咱们……”

“住口!”

陆琳的脸上爆出一层隐怒,方才听曲儿时的好心情被毁的一干二净,若非他有极好的教养,只怕现在已经一脚蹬上去了。

他拂袖而去,留暮秋一人跪在那里。

客人离开的刹那,暮秋脸上血色尽褪,好一会儿腿跪麻了,他才扶着凳子站了起来,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地大张着,想到即将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他觉得周身发冷。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暮秋的后背猛地绷直了,侧耳听着屋门的方向,心中有如擂鼓。

屋门被人一脚踢开,撞到墙壁又弹了回来。

凤娘拿手抵住了,喜笑颜开地迈进来,“暮秋好小子,不枉妈妈我辛苦栽培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替你赎身,也算是脱离了苦海,逃了这千人骑万人压的日子了,行了,这是你的卖身契,拿着。”

暮秋彻底懵了,怎么突然有人为他赎身了?

“发什么呆啊,快拿着呀!”凤娘不快地催了一句。

暮秋呆呆地伸出两条胳膊,凤娘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抬手把卖身契塞到他两只残腕间,“赶紧收拾一下,等接你的人来了,你就可以跟着尚书大人回去享福了。”

暮秋其实没多少东西可以收拾,他摸索着将属于自己的几件衣服打包好了,心里却一直反复地念叨着“尚书大人”,他何曾与这样的大人物接触过啊?

暮秋小声道:“妈妈,我能问一下尚书大人是谁吗?”

凤娘今晚赚了个钵满盆盈,心情特别好,也就不跟这**计较了,“啧,都不知道自己的恩主是谁,算了,毕竟是个瞎子,也不能完全怪你,今晚点你的那位贵客可不就是尚书大人吗?就说你是不是个有福的,才见了一面,就情愿花钱赎了你……行了,接你的人也快来了,赶紧下楼候着吧。”

暮秋把包袱背在身上,走了两步又回头,他的琴还没带上呢!

凤娘一看他要把这么值钱的东西带走,哪里会答应,一张笑脸立时变成凶神恶煞的模样,“这琴你不许拿,手都没了,还弹什么琴,暴殄天物!”

暮秋伸出去的残腕猛地顿住了,心头难受得要死,好一会儿他才说:“这是师傅留给我的。”

暮秋口中的“师傅”,其实也是这明月楼里的妓子,对他也并不是很好,只是一时起了同情心,怜他眼瞎,处处挨人欺负,于是闲暇时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教了他弹琴,幸而他天赋极佳,竟也练出了一手好琴艺……只是那琴艺,也早随被残忍砍下的双手彻底消失了。

凤娘冷哼一声,“你还想再被砍一次?”

暮秋猛地一抖,其实当初砍他双手的人并非是凤娘,而是一个疯子,见他双手生的好,给足千金砍了他的手……但当日受此大难时,凤娘是在的,他亲耳听见她吓得一声惨叫。

那一天,暮秋到底没能带走那张琴。

那一天,一顶小轿于浓墨般的夜色里,被人从后门抬进了尚书府。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4 14:52:00 +0800 CST  
第二章
暮秋是个彻彻底底的瞎子,徒长了一双剪水秋瞳,却根本连白天黑夜都辨不清,被人一顶小轿送进尚书府,他心里却忐忑极了,支着耳朵想听出点什么来,可除了木头“吱吱悠悠”的微小声响,根本再无其他。


福伯上前揭了轿帘,看见里头坐了位身着一袭青衫的男子,心中十分讶异,前头说大人从明月楼里接了个人回来,还以为是个姑娘,这听着虽然荒唐,但也不算出格,毕竟哪个男人娶了个不给碰不给摸的“姑奶奶”,都会受不了的吧。


但是这一位吧,看着还没家里那位长得俊,大人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短短一瞬间,福伯已经想了这么多,但这里头的人愣是一动未动,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刚赎回家的小倌儿就敢跟他这大总管拿乔了,福伯心中很是不快,语气冷淡道:“公子这都进府,还不下轿,是还念着楼里的快活日子呢?”


暮秋摇了摇头,“奴没有,奴既然已经被大人赎了身,便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奴会一心一意伺候大人的。”


福伯听着这话觉得还算满意,便也不再为难他,只说:“这些话等见了大人,你再同他说去,现在你先下来,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暮秋抿了抿嘴,知道自己已经惹眼前这人不快了,要是再磨蹭下去,一定会将人彻底得罪了,于是他小心地摸着轿子站了起来,福伯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些奇怪,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不对劲。


他伸手在暮秋眼前晃晃,那双眼却眨也不眨,福伯登时什么都明白了,这人就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暮秋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毕竟一个瞎子,无论怎么装都变不成正常人,他怀抱着单薄的包袱,静静等着别人的发落,福伯不敢置信地呆站了一会儿,到底不敢对陆琳的决定多一句嘴,将人领到后院的一处厢房里,暂且安置了。


暮秋这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尽管福伯可以放缓了脚步,可陌生的环境对他这样一个目盲之人来说仍旧危险重重,他越是心急地想要跟上,就越容易受伤,脚趾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踢到石头了,然而道路曲曲绕绕,永无止境的黑暗将他紧紧缚住,等前面的脚步声终于停下时,暮秋才惊觉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打湿了。


福伯点了灯,把人引了进来,“你今晚暂且住在这里吧,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暮秋迟疑着摇了摇头,不是他没有问题,而是他的问题太多了,他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只好闭了嘴,等人走了,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紧绷着的心神却并未就此松懈,因为这间厢房对他来说仍旧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不敢轻易迈步,总是先伸出胳膊确认面前没有东西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迈开脚,好半天才摸到桌子。


他长舒了一口气,然而放松的同时意外就发生了。


“嘶——”,他蹭出袖口的断腕被滚烫的烛油烫得一片通红。


他猛地一缩手臂,然而扶着自己被烫伤的断腕,苦笑一声,他一个瞎子哪里用得着蜡烛。


暮秋等到手腕没那么痛了,才一点一点摸到烛台所在的地方,然后低头小心地凑过去将蜡烛吹灭了,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继续摸索屋里的环境,衣柜、置物架、多宝格、屏风、矮几……一应俱全,的确是比他在明月楼里的“花房”好,怪不得楼里的姑娘小子都眼巴巴地盼着哪个大官人能把自己赎出去,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被人赎出去的一天。


暮秋在床上和衣躺了一宿,第一声鸟鸣响起时他便坐起了身,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除了沙沙的树叶声,一点人声也无,也不知道天是不是已经大亮了,昨夜被烫伤的断腕仍然火辣辣的疼着,暮秋在床边坐了片刻还是决定下了床。


昨夜已经把厢房的大致位置熟悉了一遍,暮秋行动起来比初来乍到那会儿好多了,他摸索着走到门前,心中默默记下了步数,从床那边走到门口一共走了一十九步,然而屋外的世界于他而言是更加艰难的,生怕出去了就走不回来,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一点人声,他急急忙忙喊了一声。


然而离得太远了,并无人应答。


就这样,他从黎明等到了黄昏,暮秋眼盲,辨不清时辰,但落在身上的热意彻底消失时,他知道又一天过去了,而他也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根本无人问津,他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十分不合时宜地想着,堂堂尚书大人也忒小气了,把他赎回府却连一口热饭都不供应,比凤娘都小气。


暮秋一边这样想,一边笑了起来,笑自己有说这话的贼心,却没说出口的贼胆,尚书大人真要站他跟前了,别说是这样一句怨念深重的抱怨了,他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琳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个小倌儿毫无形象可言地坐在台阶上,臂弯里靠着一根细细的木棍,活似在路上行乞的乞丐,想到这里,陆琳的眉头忍不住一皱。


“坐在这里干什么?”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6 13:24:00 +0800 CST  
暮秋被吓了一跳,臂弯里靠着的木棍“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着急忙慌地想要去捡,手伸出去一半又猛地顿住,他眼睛不好,耳朵却好使着呢,这清冷的声音分明就是昨晚点他的那位奇怪客人,也就是为他赎身的尚书大人,他心中忐忑,面向着陆琳的方向局促地呆站着。

陆琳见他呆站着,心中又是一阵火起,暗暗后悔昨夜冲动之余将他赎了出来,他冷着脸,越过暮秋先一步进了厢房。

暮秋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悄悄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小声嘟囔道:“好凶啊……”

“进来!”

然后很凶的尚书大人又喊了一嗓子,暮秋觉得自己这回凶多吉少了,就是临刑前能不能给他口饭吃啊,他真的好饿啊,他一边想着,一边乖乖往回走。

陆琳最近忙的昏天黑地,昨天推了公务去了趟明月楼,今天差点没忙得吐血,再一看暮秋走路慢吞吞的,顿时更加不悦了,不由开口讽刺道:“走这么慢,是嫌腿脚太利索了吗!”

闻言,暮秋心中就是一紧,以为会挨揍,但预料中的打骂并没有落过来,于是他在心里又胆大包天地给尚书大人下了一个注脚——不讲理、爱吓唬人!

不过想归想,他迈步的幅度还是大了些,好不容易走到了陆琳所在的地方,却被换了地方的矮凳狠狠绊了一下,跌进男人怀抱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这一次,陆琳可以说是忍无可忍了,短短两日,他就被这狗胆包天的小倌儿投还送抱了两次,再不给他点教训尝尝,他怕是不知道自己这小命攥在谁手里呢!

暮秋敏锐地察觉到陆琳这回是动了真怒,反正左右都是死,干脆心一横,攀着尚书大人的脖子就亲了上去,其实还是没对准地方,只亲到了他的嘴角,心中觉得遗憾,但他不没气馁,没一会儿就把呆住的尚书大人亲了个方寸大乱。

暮秋怕死的很,他卖力地讨好着眼前这个男人,无神的双眸都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有了光彩,原来这个坏脾气的尚书大人,有着这样一双柔软的嘴唇。

陆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措手不及,都没来得及喊人,脑子就被这小倌儿亲成了一团浆糊……这也不能完全怪陆琳不经逗,谁能想得到,成亲了三年的尚书大人,竟连和人嘴对嘴亲一下的经验都没有,头一次交锋就被暮秋吃得死死的。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清醒,手忙脚乱地把人推开了,可不料力气用的大了,直接就给人推了个跟头,于是又手忙脚乱地扶人,伸出去的手半天没得到回应,真想就这么不管了,可看着那人一脸无辜的表情,终于还是摆下阵来,冷着一张脸,认命地去抓他的手,却不料抓了个空。

暮秋急忙把两只腕子往后一缩,凤娘说了,手一定得藏好了,千万不能给人看见……殊不知,衣袖早已半掀开来,露出里面拼命想要掩藏的秘密。

那一瞬间,陆琳难得有些失态,说不惊愕是假的,难怪昨夜他说自己什么乐器都不会,手都没有,谈何奏乐,他沉默了一瞬,避开他缺失的双手,将人扶了起来。

暮秋借着陆琳的力道站了起来,可这一摔,把他的方向彻底摔没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对着的是什么,好在陆琳心里也乱糟糟的,无暇顾及其他,居然也没有发现他的不妥。

“我还有事,先走了。”

尚书大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态度却好了许多,没之前那么不近人情了,暮秋不由松了一口气,陆琳走后,他又开始揣摩起陆琳的心意来,可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他是因何改变了态度,最后只好大胆猜测了一回,难道是被自己亲的?

想到这里,暮秋就弯眼笑了起来,然后自言自语地骂一句,“看把你美得!”

说完,他的肚子就“咕叽”叫了起来,他摁着不停叫唤的肚子后悔不跌,怎么没在大人临走前要口饭吃啊,再这么饿上一天,怕是小命不保了吧!

可再后悔也没办法,人都走远,能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串脚步声,“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这里黑漆漆的,哪儿有人住啊?”

暮秋没听过那丫头的声音,但鼻子却十分灵敏地嗅到了饭菜的香气,他心中一喜,这是来给他送饭的?他忙不迭地走过去,冲那丫头喊了一声,“有人的。”

小丫头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把饭菜都给打了,暮秋听那碗碟相撞的声音,心头也是一紧,可千万不能撒了啊,怕再把这胆小的丫头给吓着了,他迟疑地开了口,“那个……你先进来好不好?”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6 19:42:00 +0800 CST  
小丫头借着月色才看清是谁在说话,确定暮秋不是精怪才安下心来,但那厢房黑咕隆咚的,她有点害怕,“那你能不能先把蜡烛点上啊?”

暮秋心说,这还真做不到,可解释起来又太麻烦了,于是他笑眯眯地哄那丫头道:“不行,这里有东西害怕蜡烛发出的光。”

那丫头平日里听多了山精鬼怪的故事,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咽着口水,磕磕巴巴地问:“为……为什么怕蜡烛光啊?你不会是鬼吧?!”

暮秋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又很快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嘘——,你声音小点,别把那东西给招来,我帮你看看啊,嗯,它现在不在,你赶紧把东西送过来。”

那丫头被吓的脸都白了,很想尖叫发泄,可又怕真像暮秋说的那样,把那怕蜡烛光的东西招来,于是她哆哆嗦嗦地捧着餐盘走了进来,暮秋往旁边让了让,却忘了门边放了个置物架。

“梆——”一声,磕的还真响,小丫头吓得一把扔下餐盘,尖叫着撒腿就跑,暮秋没来得及躲开,被那小丫头带了一下,差点又磕置物架上了。

好一会儿,他才用断腕摸着磕伤的额头,叹息一声,人啊,果然不能做坏事。

不过呢,他又发现尚书大人的一个特点了,暮秋用两只光秃秃的断腕小心地夹着粥碗,低头满足地喝下一口后,轻轻嘟哝道:“明明那么体贴的一个人……大人啊,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不近人情啊?”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6 19:43:00 +0800 CST  
啦啦啦,没有更新,皮一下很开心,哈哈哈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7 11:33:00 +0800 CST  
第三章
陆琳懊恼极了,他怎么就被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倌儿迷了心智,在晴雪园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将那股难言的新潮起伏,他的妻子该是像阿洲这般君子端庄。


他一进门,就有人前去通传,可等走到寝室时还是让人拦了下来。


“大人,夫人已经歇下了,您要是有要事的话,奴婢这就去伺候夫人穿衣。”说话的丫头模样周正,口齿伶俐,是傅云洲陪嫁的大丫鬟之一,名唤凌霜。


陆琳闻言不免觉得失望,目光越过凌霜望向傅云洲的寝室,只可惜门窗紧闭,根本看不出里面的人是否真的这么早就睡了。


不管真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陆琳早已习惯了,“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他,既然已经歇下了,我就不进去了。”


凌霜一直等到看不见陆琳的背影了,才转身推开寝室的大门,绕过两道绘金描彩的屏风,一眼便将陆琳方才想看却没看的场景纳入眼底。


傅云洲靠在雕漆的矮榻上,闭眼假寐,身前跪了另一位身穿紫色素绢襦裙的丫鬟,此时正一丝不苟地拿着热帕子给他的腿热敷,其实说是腿也不准确,因为这双腿自膝盖以上便齐齐断去了,徒留一段让人心惊的残缺。


凌霜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而有些话已经憋在她心里三年了,她今天不吐不快,“公子,您这是何苦?当初老爷不愿意接受大人的提亲,是您自己一意要嫁过来的,您这心里分明是有大人的呃,可现在倒好,只要大人来找您,您便要找各种借口搪塞大人,您都不知道,今儿外头都传疯了,说大人终于厌烦了您,从明月楼里带回来一个小倌儿……”


“住口!”一直安安静静给傅云洲热敷的傲雪,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傅云洲睁开眼,漆黑的眼瞳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但很快又恢复成往常的波澜不惊,他撑着矮榻换了个姿势,对杵在他面前的凌霜点点头,“你继续说。”


这回不要傲雪提醒了,凌霜自己都想给自己抽上一巴掌,底下人的话怎么能信,公子这大半年来,日日穿着木腿练习行走,断腿三不五时就磨得鲜血淋漓,自己刚刚说的话,根本就是在往公子心上插刀,她脸色刷白地站在原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傅云洲也不强求,抬手屏退了两个丫鬟。


好一会儿,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这天比自己以为的迟了那么久,他居然就可笑地奢望起他跟他能够白头偕老,他盯着自己肿胀不堪的双腿看了许久,突然就泄气了。


傅云洲,断了就是断了,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完完整整地站到他的面前。


-------------大夫人已上线,戏里早早领了便当,不过我比较心水他,就让他多在线一会儿好了,嘿嘿-------------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9 15:33:00 +0800 CST  
第二日赶着去上大朝,陆琳早早起来了。


临走前,像往常一样叮嘱福伯仔细伺候着傅云洲,不期然地又想起后院里还住着个人呢,于是又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等下拨个人去厢房。”


福伯一开始还没会过意,等反应过来时,陆琳人已经走出了老远,他不禁在心里盘算起来,难道他家大人真的看上那个小瞎子,打算把人纳进屋了?左右想不明白,也就不费那个心思了,反正即便他能爬上大人的床,也是个伺候人的,夫人才是这个家里说得上话的另一个主人。


暮秋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如非如此,他早该在自己眼瞎手残之时,一根白绫吊死算了,是以昨晚饱餐了一顿,又知道陆琳不会伤害自己后,彻底放下了心,一夜无梦,甚至还无人打搅地睡了个大大的懒觉。


“有人吗?”小伍探头探脑地扒开门缝问道。


暮秋刚睡醒,这会儿正伸着残腕可怜兮兮地揉脖子呢,只可惜他没有手,只能拿光秃秃的腕子地蹭几下,可想而知,这种程度的“按揉”只能算得上聊胜于无吧。


突然,听见一道怯生生的小孩声音,顿时高兴起来,他连声应道:“有人有人,你快些进来。”


小伍胆战心惊地往里看了看,没看到秋荷说的鬼,倒是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在,他到底是男孩子,自诩胆子比那些丫头片子大,于是闭眼默念了几句“南无阿弥陀佛”就进去了。


暮秋侧耳听着来人的声音,脚步声很轻快,走近了还有股淡淡的甜味,是个孩子不错了,于是他又笑了起来,问:“大清早的,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闻言,小伍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朝暮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我叫小伍,是来伺候公子你的。”


这声音听着至多十岁,还这么小呢,就要开始伺候人了,暮秋不禁皱眉想着。


小伍看他皱起眉,以为暮秋不满意他,顿时有些着急,“公子你别看我年纪小,倒茶扫地当跑腿儿,什么都能干。”


不得不说暮秋的耳力相当厉害,小伍月前刚过了八岁生辰,按理说早应该学着做事了,只是他性子跳脱,领了差使常常做个三五天就被人打发走了,来暮秋这儿已经是他领的第五个差使了,要是再不满意他就要跟着刘大妈学烧饭了,他才不要天天呆在那个油腻腻、热烘烘的膳房呢!


暮秋听出了小伍的着急,也猜出了他为什么着急,于是歪了下脖子对小孩儿说:“那好,我睡觉睡落枕了,你给我捏捏。”


也就是福伯对暮秋不上心,才会叫小伍这么个小屁孩去伺候暮秋,不过也幸亏来的是个孩子,要不然就暮秋那胆子,说不定还不敢使唤呢。


二人愉快地相处了半日,小伍也看出来自己这个新主子眼睛不好,而且两只手还都没了,小孩子好奇心重,来来回回看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没憋住,“公子,呃……你的眼睛和手怎么回事啊?”


暮秋闻言也没有被冒犯了的感觉,只笑着回答说:“小伍啊,你前几次被人嫌弃了,可能不是因为你做事毛躁,纯粹是因为你嘴碎,叽叽喳喳的,比外头的鸟儿还吵。”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一开口暮秋就听出来了,是昨天那个被吓走的小姑娘,暮秋叫小伍去接人,结果半天过去了,那小子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这两孩子在外头说什么呢,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想出去看看。


屋里多了个调皮的小子,暮秋不敢甩开步子走了,果然走了没几步,脚尖就踢到了凳子,好在他有心理准备,于是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沿着凳子往边上移,一连绕过三个障碍物,暮秋才摸到大门口。


刚一站定,就听那丫头气呼呼地摔下一句,“你别不识好人心,到时候被鬼吃了我才不管你!”


暮秋蹭了下鼻子,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看把人小姑娘给吓的。


结果小伍那臭小子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扯着嗓子对人姑娘喊:“有鬼我也不怕,你害怕你就是胆小鬼!”


暮秋顿时哑然失笑,刚刚那丫头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小伍还真是不识好人心,等那丫头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暮秋才对小伍喊道:“人都被你气走了,还站在那里干啥呢?当门神啊!”


小伍年纪小,对着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姑娘更是嘴欠,这会儿人被自己气走了,后悔了也不承认,“才不是被我气走的,她就是来跑腿送饭的,送完了不得回去嘛。”


暮秋听出了他的心口不一,也不戳穿他,笑着把人叫进了屋。


大概是陆琳昨晚发过话了,今天的三餐供应倒是没拉下,早上那一顿还好些,只要两个胳膊配合的好,也能稳稳当当地夹起粥碗,中午这顿就勉强了,暮秋没有手使不来筷子,更别说眼睛还看不见,这会儿小伍的存在就显得特别重要了。


不过小伍没什么经验,一顿饭喂得他差点没噎死,不过这也比在明月楼的日子好太多了,在那里可没人伺候他,有粥吃粥,没粥那他那顿肯定就吃不饱了,这么说起来,他还是应该感谢大人的。


暮秋看不见,长相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但他突然就对陆琳的长相产生了好奇,“小伍,你见过大人吗?能和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吗?”


结果这笨嘴拙舌的小子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暮秋知道大人个子很高,长得很英俊,不过不怎么喜欢笑,所以看起来很严肃,对于这一点暮秋倒是深有体悟。


小伍也没见过几回陆琳,能说的他都说了,可公子就跟魔怔了一样,揪着他反反复复地问关于大人的事,他真的不知道啊!


暮秋渐渐地也听出来了,但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更不会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过不去,左右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他就笑眯眯地哄小伍说:“你以后多留心留心大人,一个消息换一个桂花糖好不好?”


小伍眼睛亮了亮,这当然好啦,反正他跟那群丫头片子很熟,回头跟他们打听打听就成了,这买卖划算。


所以这天晚上陆琳来见暮秋,问他有什么需要时,暮秋很不客气地跟他要了桂花糖,毕竟羊毛要出在羊身上,反正他拿糖换来的消息,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他,伺候他。


陆琳觉得奇怪,但也没拒绝他这个小小的要求,一点头算是答应了,不过他今天来是有正事要说的,一件昨晚就该说完的正事。


有了昨晚的教训,陆琳很有防范意识地选了个离暮秋很远的地方坐下了,而且说正事之前他还特地解释了一句,“我赎你出来,是听你歌唱得好,想要你在夫人生辰那天给他献首曲儿,当然了,不是你在明月楼里惯常的那些曲子。”


暮秋脑子嗡嗡的,陆琳说了那么多,他就只记得一句话,“夫人?哪个夫人?”


陆琳道:“这府里还有第二个夫人吗,当然是我明媒正娶的那一位。”


暮秋的表情突然有一瞬的呆怔,但很快又被他的笑给盖过去了,“好,大人说唱什么就唱什么,奴一定替您把夫人哄开心了。”


看来啊,那些桂花糖小伍是吃不上了。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09 18:44:00 +0800 CST  
第二日,休沐。


陆琳跟傅云洲成亲三载,关系一直处于相敬如宾的阶段,但他是个闷葫芦,平时跟谁都不爱说这些事,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前日被拒后,一时心绪难平,彻夜难眠,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朝,却被元庆那小子嘲笑了一通,着实让他苦闷。


“老陆,我跟你说,你就是对你家那位冰美人太客气了,娶回来干嘛的,就是拿来暖床的,一个大老爷们儿,霸王硬上弓的道理都不懂,等你把他操爽了,看他还敢甩脸子给你看!”


元庆话糙理不糙,陆琳也知道他们不像夫妻,更像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要想更近一步,的确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当然,这契机决不是元庆信口胡言的霸王硬上弓。


陆琳打定主意,邀傅云洲出去走走,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就不信自己一空热血捂不暖他那副铁石心肠。


一大早,陆琳就来了晴雪园,刚想敲门就碰见出来倒水的凌霜,他笑着问道:“云洲可是起了?”


凌霜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迟疑着说:“起是起了,不过……”


想着要和傅云洲结伴而游,陆琳心情极好,也没责怪凌霜说话吞吞吐吐,越过她准备进去,他一边推门一边说:“起了就好,你去膳房叫他们把早膳送到这边,我和云洲一起用膳。”


凌霜吓得魂都要散了,手上的铜盆“锵”一声砸在地上,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她眼睁睁看着大人僵在门口,再顾不上礼数,撞开人冲了进去。


陆琳一直都知道傅云洲腿不好,但他不知道傅云洲压根儿就没有腿——做工精良的亵裤被卷起了,露出里面一截形状古怪的残肢,可能是没有腿骨的原因,白生生的腿肉在床面上软软地铺开了一片。


他没有心理准备,傅云洲却是有的,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他还是错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但看见陆琳呆立在门口的瞬间,他浑身的血都仿佛在那一刻冻住了,好半天才过神,也没再想去遮掩,因为最想欺骗的那个人已经知道了,他冷冷地抬眼,只说了一句话。


“——出去!”


这两个字,傅云洲说的很轻,于陆琳而言,却仿佛石破天惊。


陆琳反应过来,一脚卡在即将合上的门缝里,凌霜怕伤到他,门又往回拉了点空隙,他没再犹豫,侧身进了寝室,只是这一回他走得很坚定。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还疼吗?”陆琳坐到床边,伸手在傅云洲的断腿上摸了一下,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碰疼了他。


“不疼了。”傅云洲的声音很轻,长长的羽睫垂下,把眼中翻腾的情绪遮住了。


陆琳没多问他退的事情,阿洲一直没提,就说明他不想给别人知道,刚才进来时,看见傲雪手上拿了纱布和伤药,不怎么放心地仔细看了看,果然看见软肉上面一圈肿得骇人,甚至还有不少地方皮肉翻飞,露出鲜红的肉色来,心中顿时一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琳很少这样失态,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凌霜觉得这是公子与大人最好的破冰机会了,于是嘴快道:“大人,你劝劝夫人吧,他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每天都……”


“住口,下次再这么多嘴多舌,晴雪园便容不得你了!”一番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傅云洲喝止了。


陆琳默默叹了口气,傅云洲总是这样,他们明明应该夫妻一体,他却永远被她排除在他生活之外,陆琳识趣地闭了嘴,只跟傲雪要了纱布和伤药,“我帮你处理伤口。”


傅云洲本想拒绝,但他不想再让陆琳失望了,于是没再阻拦,而是顺从地闭了眼,算是默认了。


陆琳没处理过傅云洲这样的伤口,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踌躇了一下,才小心地捧起傅云洲的断腿,将他的亵裤往上拉了拉,只是这样一来,温热的手掌不免会包裹住软滑的腿肉,傅云洲浓黑的睫毛抖了抖,断腿不自在地动了下,冰凉柔软的腿肉像一尾滑溜溜的小鱼,飞快地蹭过陆琳的掌心。


如此手感,前所未有。


陆琳心头闪过一丝悸动,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帮傅云洲处理完伤口后,陆琳没提要走,傅云洲便也没赶他走,然而好笑的是,他们明明互为对方最亲密的人,共处一室,却有些无话可说。


反正陆琳什么都知道了,傅云洲也懒得再瞒他,吩咐傲雪将他的“腿”拿过来,也省的他俩一直在床上干坐着。


陆琳接过来摆弄了一下,于是他惊奇地发现,这在他眼皮子底下以假乱真了三年的奇物,居然只是个拿棉花填充的条形软枕,不过看着倒挺长的,够两个人一起枕了,陆琳突然没边没际地想到这么一点,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


傅云洲当即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被羞辱了的怒意,但很快又被一股更加深沉的哀色替代了,他这样的确很可笑,不是吗?


陆琳不知道刚刚还有所缓和的关系,怎么突然就跌回了十里冰封,一直到用完早膳,他都没机会问出一句邀约的话。


“大人,还有事吗?”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陆琳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什么铺垫都没有,一句邀约就这么直挺挺地捅到傅云洲跟前,“阿洲,今天天气甚好,你我去爬眠沧山如何?”


傅云洲看着他,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他不耐烦地甩下一句话,话里话外全是讽刺,“爬山?!我一个腿都没有的人,去了也确实只能爬着上去。”


陆琳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他是说自己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去就行,还是说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不要这样自轻自贱……然而这些话,他哪一种他都说不出口,没了继续邀约的心思,随便寻了一个由头,“算了,你当我没问,正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琳要走,他便是想拦也拦不住,傅云洲面无表情地坐在他们一同用膳的小桌前,目送着陆琳渐渐远去,直到人彻底走出了晴雪园他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凌霜惴惴不安地看着她家公子,小桌上没喝完的粥已经彻底冷了,在碗口处结了薄薄一层粥皮,凌霜想要撤下去,可刚走过去,“啪嚓”一声,粥碗猛地砸在她的脚边,黏糊的粥液在裙摆上溅得到处都是。


凌霜吓得腿一软,跪下了,“公子,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公子,凌霜她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她这一回吧。”傲雪也跟着跪下了,她与凌霜打小便在公子身边伺候,一般的小错公子绝不会与他们计较,可凌霜几次三番地踩公子的底线,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傅云洲的眼睛有点红,好一会儿他才说:“那谁放过我呢?”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14 21:01:00 +0800 CST  
大夫人写崩了,说好冷美人的形象呢,怎么变狠辣款的了,要命!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14 21:02:00 +0800 CST  
陆琳借口自己有事要忙,可实际上他哪有什么事要做,为了今日能跟傅云洲一同出游,他连夜批复了全部公文,回了自己的秋霁院,就见一群粉衣小丫头不好好干活儿,这会儿正叽叽喳喳地围着一个小小少年在说笑,有眼尖的看见他了,立即噤若寒蝉,悄悄地拉扯一把深情投入的同伴。


陆琳心情不好,懒得跟这帮小丫头骗子计较,“该干活干活去,围在这里等罚呢?”


于是这群粉衣小丫头们,呼啦一下散开了,留下鬼鬼祟祟的小伍仍在暗中窥探,不过他窥探得那么明目张胆,陆琳怎会不知,于是摆足了威严朝他瞪去,“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的?!”


“没,没干什么,我就扫地的。”小伍吓了一跳,抓在手里装样子的扫帚都掉了,他心直说完了完了,被大人抓了个正着,一定会被福伯打得屁股开花,桂花糖又不是没吃过,为什么非要嘴馋答应公子啊……小伍心中后悔不迭,小步地蹭到陆琳跟前,一副听从发落的衰样。


“还敢撒谎!”陆琳看他眼熟,左右无事,便多问了一句,“不过看你眼熟,你在谁那边伺候的?”


小伍年纪小,哪经得住陆琳的喝问,立即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地说回答了,“回大人,小奴是暮秋公子的随侍,来这里是为了看您。”


闻言,陆琳先还琢磨了一下这暮秋公子是哪位,接着却被小孩一句“为了看您”弄得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干什么?”


他又不是大姑娘,还要人偷偷派这么个小屁孩过来偷窥自己!


小伍哼哼唧唧的不怎么想回答,可陆琳是一家之主,他要是不回答的话,肯定要倒大霉,于是他目光四处游移了一下,最后半真半假地道:“福伯跟我说,暮秋公子得了您的欢心,才被接到府上的,叫我伺候他是一定要听他的话,然后他吩咐我来看您,我就来了。”


陆琳挑了一下眉,知道小伍说的“暮秋公子”是谁了,其实想想也对,正常人家哪会给自家孩子起这么个丧气的名字,还就是那个胆大包天、几次三番投怀送抱的小倌儿,不过——


那小倌什么时候得了他欢心,他怎么不知道?!


“走,去会会你家暮秋公子,我倒要问问,他到底要你看我什么!”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14 21:50:00 +0800 CST  
@qmzzn° 我的承诺完成了,该你兑现了
第五章
暮秋牢记着大人说的话,他要为夫人献曲的,昨晚特地叮嘱小伍早点叫他起床,结果这混小子,日上三竿了才起,现在又不知道上哪儿疯去了。


大人说不许唱明月楼里惯唱的歌,那都是唱来讨好嫖客的,是最最下流、不堪入耳的东西,只是他幼时被人拐卖到明月楼,除开淫词艳曲会的还真不多,唯一的一首“月光光”还是哄小孩儿睡觉的。


再者,他也不怎么愿意把这首歌唱给别人听。


记忆里娘亲的面容早已模糊,可她温柔的歌声却仿佛印在灵魂,想到这里,暮秋蹙起了一双秀致的黑眉,歌词早已烂熟于心,嘴一张便唱了出来。


“月光光,照莲塘,骑白马,返故乡。莲塘水深不得渡,小妹撑船来接郎。问郎长,问郎短,问郎何时拜高堂?”


陆琳进院子的时候,恰好听见暮秋在唱歌,没用官话唱,语调软糯,声音却很干净,让人一听就心情舒畅,不想打扰到他,干脆拎着小伍站在院门口,一直等他唱完了才过去。


“你是梅州人?”陆琳问。


暮秋吓了一跳,陆琳每次来都是在日落之时,今天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他胡思乱想着,就听陆琳又问了一遍,他才回了神,轻轻摇了下头,“不记得了,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奴很早就被人卖到明月楼了。”


从前也有人说过他是梅州人,又听人说那地方山高水远,走过去得要三个月,他一个瞎子明月楼都没摸明白,即便真是梅州人,这辈子大概也回不去的吧?


陆琳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在桌子另一边坐下了,又见他嘴巴发干,示意小伍给他倒点茶润润嗓子,没想到暮秋却争着说他自己来,闻言看了眼他藏在袖子下的断腕,觉得靠这么一双手倒茶,够呛。


那天被陆琳搡到地上又扶起来,暮秋一开始还自欺欺人地想着陆琳还不知道他没手,但后来在仔细一琢磨,就只能面对现实了,毕竟别人眼睛又不瞎,瞎的只有他一个,他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够莫名其妙的。


暮秋没过多解释,正常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的事,在他这里却艰难得多,他不仅没有手还看不见,只能用残腕摸索着桌上的茶壶,偏偏那瓷杯还是倒扣在桌上的,杯身又圆又滑,隔着滑溜溜的衣袖很不好把控,他不是第一次给人倒茶了,可此刻却紧张得心如擂鼓,以至于胸腔都在隐隐作痛。


暮秋两只残腕互相搓了一下,把袖口往上搓开一些,直到藏在袖子里的残腕彻底露了出来,陆琳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实在是这小倌儿的伤口太过骇人,可能是受伤之初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断面上满布纠结凸起的疤痕,一条条一道道的,好像数条蜈蚣叠在一处,正常人第一眼看到了,总有些不适让人觉得不适。


暮秋委身明月楼多年,察言观色是讨生活的必备条件,即便他瞎了眼,也能无比精准地捕捉到旁人的情绪变化,就好比小伍第一次看见他这双断腕时,觉得惊恐与恶心,大人虽然没那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其实也觉得恶心吧,他胸口有些发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暮秋凝神静气,赤裸的残腕对准杯身用力一夹,因为用力残端的薄肉略微有些变形,在杯身铺开了,像是两只变了形的兽爪,但暮秋不敢大意,因为瓷杯太滑了,稍不留神就会滑脱,他轻轻转动手肘,将瓷杯“嗒”一声放到桌面上。


陆琳看他跟玩杂耍似的,好笑的同时,又有些佩服。


暮秋长长的眼睫眨了眨,他听见大人笑了,不是那种满怀恶意的笑,就是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欣悦,他有些糊涂了,大人刚才不还觉得恶心的吗,怎么才怎么一会儿又高兴起来了?


暮秋是个很通畅的人,很少为难自己,想不通就不去琢磨了,反正日子长了总会明白的,刚才翻茶杯,让他忘了茶壶的位置,于是他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等茶壶茶杯的位置都在心底记下了,他才小心翼翼地用断腕夹起了茶壶的细把手,轻轻提起,侧着头仔细分辨着水声,七成满的时候他搁下茶壶。


“大人,喝茶。”暮秋笑着把倒好的茶往陆琳的方向推了推。


陆琳目睹了暮秋倒茶的全过程,心说光凭他这手倒茶的绝活就够那些嫖客猎奇地围观上半日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暮秋倒茶的方式怪异,但一场看下来竟神奇地让人觉得平心静气。


陆琳笑了,看暮秋的眼神第一次没了轻视,他说:“好,你请我喝茶,我也请你喝一杯。”


说罢,翻杯倒茶,动作一气呵成,最后同样也像暮秋,把茶杯送到他面前,然后客气地道一声,“请!”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19 12:20:00 +0800 CST  
“奴谢谢大人。”暮秋愣了愣,没料到会是这么个走向,但心里挺高兴的,小心地摸索着面前的茶杯,残端在桌面上一点一点寻摸着,看着很奇怪。

陆琳皱了眉,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暮秋,发现他眼睛只是看着灵动,却根本就是个摆设,难怪总觉得他哪里有些奇怪,心头蓦地涌起一丝异样来。

“你眼睛看不见?”或许连陆琳自己都没发现,他这句话问得有多小心。

暮秋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在他的残腕上,水不烫,暮秋的心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觉得难为情还有委屈,又不是第一次见他,是他瞎得不够明显吗?现在突然问他这么个问题,暮秋很想把人赶出去,就不想再听陆琳说话了。

但他没那个胆子,最后抿抿薄唇,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凶狠说道:“回大人,奴的眼睛瞎了很多年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陆琳没料到这个跟鹌鹑一样的小倌儿,还敢对他发火,不仅发火了,还拐着弯儿地骂他眼瞎,真是胆儿肥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看着暮秋微微泛红的眼若有所思。

暮秋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心里直打鼓,“陆琳是好人”是他自己下的注脚,可即便真是如此,他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也不配得他善待,暮秋心里难受,偏偏陆琳还一言不发煎熬着他。

陆琳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然后放下了,故意加重了声音道:“胆子挺大啊。我替你赎了身,按规矩,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对你是打是杀都没人敢管,得罪我,你不怕吗?”

暮秋在听见陆琳说“你是我的人”的时候,一颗心很没出息地乱了分寸,哪还能注意陆琳到底在说什么,他低下头,残碗不自在地摩挲着腿上的布料,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大人,奴是您的人了,以后您让奴做什么奴就做什么。”

陆琳盯着他红通通的耳朵看了半晌,心中诧异极了,心说:我不是在吓唬他吗,怎么还脸红上了?

暮秋心里又起委屈,大人怎么又不说话了,都说他是瞎子了,还故意一言不发,他干脆一咬牙,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摸过去,“扑通”一声在陆琳跟前跪下了。

“大人,奴虽然眼盲断手,但奴可以保证,一定尽心伺候大人。”

直到这一刻,陆琳迟钝了半天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暮秋现在这一出可不就是戏园子里长演的——俏佳人流落风尘地,身许以报大官人,陆琳脸色变了几变,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弯腰把人扶起来,“我没那个意思,你想岔了。”

暮秋呆了一下,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陆琳看,下一瞬又猛地爆红,他表错情了,他会错意了,真想就地找个缝儿钻进去。

陆琳笑了下,又问:“想出去走走吗?”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21 13:24:00 +0800 CST  
火车上脑子不清醒写的,写完觉得怪怪的,觉得暮秋跟陆琳前后性格不一样了,有毒啊……先将就着看吧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21 13:25:00 +0800 CST  
快来膜拜大神❤ @qmzzm°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09-22 15:54:00 +0800 CST  
第六章
眠沧山不大,但因为在京郊,是京中文人雅士出游时的首选之地。

暮秋因为是个瞎子,去哪儿都不方便,以前在明月楼难得有机会可以出去走走了,凤娘也不愿意带他出去,所以陆琳在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时,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然后欢欢喜喜地叫小伍把他的竹杖拿来。

“小伍,你把杖子绑在我手腕上,记得绑紧一些。”

可是小伍毛手毛脚地怎么也绑不好,暮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麻烦,他去会不会扫了大人的兴致啊,于是蹙着眉迟疑地问:“大人,奴很麻烦的,出了这屋子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陆琳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垂下了,遮住了一双剪水秋瞳,他情不自禁地伸了手,在他头顶摸了一下,“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出去,其他不用管。”

暮秋可能因为瞎了眼,在明月楼呆了那么多年,也没学会隐匿情绪,闻言猛地扬起了脸,一双瞎眼里明晃晃地装着渴望,他按捺不住地激动道:“当然想出去了,奴早听人说过眠沧山的枫叶很好看,到了秋天,远远看去就是火红火红的一片。”

陆琳笑了一下,似乎是被暮秋兴奋的情绪感染了,心情一扫方才的低落,“那抱歉了,现在是初夏没有红枫可看,你要是真的喜欢红枫,到了日子我再带你去。”

说这话时的陆琳温柔极了,于是暮秋的心又没出息地跳快了几分,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然后欢欢喜喜地点了头道:“奴谢谢大人。”

因为这次眠沧山之行一开始是为傅云洲准备的,妥帖周到是必不可少的,陆琳还特地花了心思想讨傅云洲欢心,这下全归暮秋享受了。暮秋先头有些受宠若惊,但他眼瞎心不瞎,很快就会意过来了,这般细致妥帖怕不是为他这么个出身青楼的人准备的。

“大人,奴冒昧问一句,您和夫人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暮秋问这话时,心里直打鼓,怕陆琳多心,以为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于是又急急忙忙地解释了一句,“大人,奴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想到离间您和夫人的意思,奴只是……只是想为大人分忧。”

暮秋心里忐忑极了,一双残腕紧张地在腿上摩挲着,他能感觉的出来陆琳很爱他的夫人。在他的想象里,陆琳的夫人一定是个十分貌美的女子,她不但要温婉善良,还要精通琴棋书画,能和陆琳有说不完的话,不然她怎么会得大人这般倾心相待,但他又直觉大人和夫人相处得并不融洽。

陆琳知道暮秋不是那等有心计的人,但也不怎么想在他跟前提自己和傅云洲的事,于是随手拿了块桃花酥喂到他嘴边,“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暮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表情看着有些呆,“大,大人做的?!”

这都惊讶得结巴上了,陆琳不由觉得好笑,“怎么的,我就不能做糕点了?”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我一点都想象不出来大人做糕点时的样子。”暮秋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次不自称奴了?”陆琳笑着挑了下眉,接着又命令道:“张嘴。”

暮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听了陆琳的话,乖乖张了嘴,接着就被一块桃花酥堵住了,差点没被噎死,好不容易咽下一块了,眼泪都下来了,他艰难地说着,“水……咳咳……水!”

陆琳连忙倒了杯茶给他,情急之下,暮秋的两只断腕根本没用,茶水泼了大半也没夹起来,陆琳看不过眼了,立即重新倒了一杯喂过去,“张嘴。”

好在这次他没像上次那么莽撞,搂着暮秋的细脖颈子,一点一点地给他喂水,好不容易暮秋才把卡在嗓子里的桃花酥顺下去了。他靠在陆琳的肩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睫上沾着细碎的泪光,然他小声向陆琳道谢道:“谢谢大人。”

陆琳被他这声情真意切的谢弄得非常不好意思,于是尴尬地咳了一声,把他扶正了坐好,“我不是故意的,第一次喂人吃东西,手底下没数,对不住。”

“没关系,大人您不用道歉。”暮秋连连摇了摇头,脸上的红晕更盛了,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大人说他是第一次喂人吃东西哎!

陆琳点了下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于是说:“再有下次,我会注意的。”

就在这时,赶车的冬生勒停了马,说是到了。

“大人,劳烦您帮奴把杖子系上。”暮秋说这话时,头一直深深地低着。

陆琳扫了眼丢在马车边缘的竹杖,淡淡道:“不用,你等下跟着我走就好了。”

暮秋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大人不知道竹杖是他眼睛的延伸,他看不见,必须借助它来探明周身的环境。他小心翼翼地跟着陆琳下了马车,冬生很快驾着马车离开了,“得得”的马蹄声渐渐消失了,没一会儿又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暮秋有些紧张,朝陆琳所在的方向靠了靠,生怕挡了旁人的去路。

陆琳看着紧张的暮秋,心想他要是手还在,少不得会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忍不住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别紧张,出来玩的,放轻松一点。”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11-06 22:56:00 +0800 CST  
暮秋赧然一笑,这种让人一眼看穿的感觉,让他觉得难为情,他很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没紧张。”

“没紧张就行。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咱们是一道爬上去,二是还是坐肩舆上山,你选哪一个?”陆琳笑笑没拆穿他,暮秋估计没意识到自己一紧张就会忘记说敬语。

“肩舆?什么是肩舆?”暮秋眨巴着一双眼,看着傻乎乎的。

陆琳道:“你可以理解成轿子。”

暮秋迟疑了一下,“大人,您累吗?不累的话,奴想自己爬上去。”

这正合了陆琳的心意,打发走了下人,山脚下便又只剩他和暮秋了了。

只有他们两人时,暮秋放松了不少,他偏着头听林中清脆的鸟鸣,然后玩笑道:“大人,这山这么大,您可不能把奴中途丢下啊,奴会找不到家的。”

陆琳拍拍他的脑袋,笑着道:“成天想什么呢,走了。”说完,就把他的腕子握在掌心,光秃秃的一小截儿,也没多不能接受。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经过短暂的磨合,两人已经配合得十分默契了。

“大人,好香啊,是什么?”暮秋眯着眼深吸一口气。

陆琳停下步子,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奇花异草,“没看到啊。”

暮秋却笃定地摇了摇头,“大人,很香啊,你难道没有闻到?淡淡的,是……是白兰花的味道!”

陆琳挑了下眉,白兰花的味道他是没闻到,暮秋身上淡淡的香气他却一直有闻到,不是那种甜腻的香气,而是青草一样的幽香,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里,暮秋已经摸索着去了林子里,陆琳怕他看不见脚下的路,在山里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干什么非要找白兰花?”

暮秋听出他话里的隐怒,他有些害怕,但还是老老实实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大人不是说有时候会睡醒了会头疼吗?白兰花可以制成花茶,睡前泡一杯喝下就不会头疼了。”

心里的感动做不得假,只是闲谈时说的一句话,他却记在心上了,陆琳的语气缓了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山路不好走,明眼人走尚且要小心,我不放心你,咱们还是回大路上吧。”

暮秋没再说话,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在陆琳的带领下往回走了,一直等脚踩上平整的石块上了,暮秋才低着头闷闷地问了一声,“大人,是不是嫌奴没用啊?等夫人生辰之后,奴是不是就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同大人说话了?是不是都不会再看见大人了?不,本来也看不见大人……”

陆琳心底涌起一阵异样,等看到暮秋下巴颏上挂着的眼泪时,再没有心思过多分辨了,“哎暮秋,你别哭啊!我什么时候说不同你讲话了,你别自己瞎琢磨。”

哪知道他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暮秋的眼泪掉得越凶了,秀挺的鼻子一吸一抽的,看着怪可怜的……陆琳见状觉得分外棘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他了呢!他见不得有人在自己跟前掉眼泪,尤其是暮秋这种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于是一着急他就把人搂进怀里了,然后一个劲儿地拍着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跟你保证好不好?就算阿洲过了生辰,你要是想见我,就叫小伍去找我,我一定去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再哭鼻涕泡泡都下来了,眼睛也肿了。”

终于暮秋抽噎的声音顿了下,陆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结果就看见他急急忙忙地拿腕子揉他的红鼻头,才明白自己刚才废了那么多的口舌,居然是一句“鼻涕泡泡都下来了”打动了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帮他腮帮子上挂着的一滴泪抹下来,然后打趣道:“哎呦,总算舍得不哭了?放心吧,没有鼻涕泡泡,也没哭肿眼,但是你要是再哭一会儿可就说不准了啊。”

暮秋偏着脑袋不说话,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陆琳瞅着他这个别扭的样子,没觉得烦人,反而觉得这小孩还挺可爱,也是,才十六,还小着呢,可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吗?

楼主 也在_东南  发布于 2018-11-06 22:57:00 +0800 CST  

楼主:也在_东南

字数:35042

发表时间:2018-09-04 22: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11 20:11:14 +0800 CST

评论数:32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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