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惊呆的变成了乔暖：“所以说，你上辈子折腾来折腾去，都是白折腾了？！”
沐柠：“对…”怎么乔暖的关注点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乔暖：“你…冷静点。”绕是口舌过人如乔暖，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沐柠动作僵硬的擦去嘴边泡沫，道：“我怎么冷静！我上辈子为了叔叔折腾了顾予森那么多年，现在你告诉我他们是一个人？！我好不容易摆正心态，把叔叔当做父亲来尊敬，结果你告诉我他就是我男人？！”
乔暖见到如此失态的沐柠也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德干巴巴劝道：“你想开点，这…是好事啊！”
沐柠转过头，僵着一张脸：“我怎么没看出来这是好事？”她木然道，“现在我遇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问题。”她动作僵滞的拧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下冲洗，“——和你爹爹跟你一样，叔叔当初是把我当闺女养的。”
乔暖：“……”突然感觉有种诡异的圆满是怎么回事？
“我们情况还是不一样的，”乔暖安慰道，“我和爹爹是有血缘关系的，你和他没有；我从小被爹爹带大，你们只相处了几个月时间；爹爹对我完全没有任何除亲情之外的感情，他已经对现在的你爱的死去活来…对不对？”
沐柠：“然而我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乔暖：“……”她这一天无语的次数简直比以前一年还多。
“想开点，以前你不是喜欢你叔叔的很么？现在正好，顾予森和你叔叔是一个人，你可以把哪个都不放过。”
沐柠：“…呵呵。”她捧了水浇在脸上，叹了口气，把情绪收拾干净，不再让乔暖安慰，“确定消息可靠？”
乔暖配合的把沐柠刚才的失态揭过：“非常可靠。当时你出事影响太大，一开始我们是把消息捂着的，但是GK那边突然就查了起来，确定你出事后就和freedom交涉，想要走你的身体，我们自然不可能答应。”
乔暖停了停，回忆当初的情况：“和GK去交涉这件事的是汤姆。他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性子又硬嘴又毒。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是交涉的时候双方产生了什么误会，让GK以为是freedom害了你，而我们当时也以为GK心存不轨。利诱无效之后GK那边直接动手，对付起freedom来一点也不顾及GK自身，伤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没少用，完全豁出去的架势。”
“后来情况越来越激烈，不少别的势力也牵扯进来。阿芜那些痴心不改的前男友们的势力啊，阿颜后来交的一个男友的集团啊，秦弈死后那些反叛出去的他的那些忠心下属建的组织啊…就连我爹爹都不知为何插了一把手。反正就是一团乱麻。”
“这个时候GK那边很不轻松，顾予森身体又不好，精力有限，索性直接到了台前，这样斗起来也方便。我们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顾予森是GK的幕后BOSS，同时也就明白他为什么要争夺你的身体了。可当时仇已结下，而且也不止是我们两方的事情了，想停手，千难万难。我们想着反正说了也得继续撕，而且你从前你也没告诉过他你是freedom首领，应是不想告诉他，再加上又担心说了之后，他会因你的原因对freedom手下留情，我们胜之不武，也就什么都没告诉他。”
沐柠点点头：“你是怎么回事？”
乔暖的表情僵了一瞬间，随即恢复正常：“爹爹去了。”
沐柠“嗯”了声：“这个你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
乔暖苦笑：“我就是个祸害——爹爹他是被我气死的！”
沐柠：“……”
“气死”什么的应该是修辞手法吧？如果真是这么死的，那这死法，还真…传奇。
“你爹爹那样的人，不像是心理素质那么差。”
这次乔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我一直以为爹爹只是身体差些，可他竟然生来就有心疾！”
乔暖因成长环境的原因，说话时一向用词古风，跟外人说时还注意些，和他们一起时根本就毫不掩饰。她说生来就有心疾，大概是…先天性心脏病…的意思？
沐柠这时也无话可说了。
当初乔暖知道自己对乔静渊的感情不会有结果，可又收不回心。乔静渊没有娶过妻，乔暖的出生纯粹是个意外，于是虽然乔静渊无意娶妻，可总有些不识相的人想让乔家有一位主母。
每当这个时候，乔暖总是心内郁郁不得发泄。她怕被乔静渊发现端倪，便总找借口和乔静渊吵起来，每每和乔静渊闹得不欢而散——不过据乔暖以前的说法，“闹”、“不欢而散”都是她单方面，乔静渊一直很淡定。如今看来，他可能、大概、差不多只是比较会掩饰？
所以…乔静渊那么个人物，竟然真是被亲闺女给气死的？！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再后来的事，不用猜都知道。乔暖肯定是悔恨又自弃，自尽还命。
乔暖又坐了会，把前世沐柠死后的事都说了个大概，就贴心的离开，把空间留给沐柠一个人了。

沐柠表面看着好像已恢复正常，实际上心里是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她沉了沉心绪，拿出手机，摁出艾伦昨天给的号码，想拨出去，手指却重逾千斤，在绿色的通话键上方徘徊几次，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就是怎么都按不下去。
正纠结犹豫之时，沐柠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也亮了，亮起的屏幕上面是她方才未能下定决心拨出的艾伦的号码，她惊得一个没拿稳把手机给摔在了地上。
沐柠定了定神，弯腰捡起电话，接通。
想到乔暖告知的事，一声“叔叔”叫得古怪又迟疑：“…叔叔？”
“嗯。”隔着电话，艾伦的声音冷淡低哑：“现在有时间？”性格使然，分明是一句问句，却偏偏被他说出了陈述的语气。
沐柠下意识就想说没有，话到口边又生生咽回去：“有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逃避并不是办法。
“来昨天的别墅。”艾伦话说的从容，仿佛一派安好的模样，耳力远超正常人的沐柠却在他说完后片刻隐约听到几声不甚清晰的，剧烈而急促的咳声。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他不想她听到，捂住了手机话筒。
沐柠眉头皱得死紧，心尖拧着发疼，语气却一如昨日乖巧顺从：“好的，我40分钟到。”
沐柠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路上天就变了。像是要下雨，乌云黑压压一片，空气也闷得很，让人连呼吸都困难。等到了艾伦那，她刚停好车，一只脚还没从车里迈出去，雨水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雨天差不多会是顾予森身体最难受的时候，本来还满心纠结的沐柠此时也顾不上犹豫了，快步上前去敲门。
没有人开。
沐柠敲了半天门，从开始礼貌的轻轻敲，到后来焦急的用力拍打。
始终没人。
她拍了半天才想起来可以打电话。摸出手机拨出去，电话通了，没有人接。她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是如此。
无论是顾予森还是艾伦，都是极严谨自律的人，守时尊诺更是不必说。他绝不可能在约了她之后离开，更不可能离开还忘记带手机。结合现在的天气，情况显而易见。他要么是昏在里面了，要么还是昏在里面了。
这种时候沐柠也顾不得他会不会生气什么了。这种高科技门开起来非常非常麻烦，能轻松搞定这种门的乔暖又不在这里，沐柠直接从裙下拿出一把手枪朝着门就打。
手枪的威力大的不合逻辑，几枪下来。按理能够防弹的门被打了好几个大洞。感谢温颜，她设计的武器总是厉害的逆天。
沐柠抬脚一踹把门踹开，边把枪别回去边往里跑。一楼大厅没人，她“噔噔噔”往二楼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房间，只有一个一个的推门找。
也没有。
只有三楼了。
艾伦果然在三楼书房。他趴在书桌上昏迷不醒，眉头紧蹙，很难受的样子。
屋里有很重的咖啡味，桌上的咖啡大概是被他昏迷时打翻了，翻倒在桌上，浸湿了几份文件和他的袖口，地上也淌了不少。
桌上有两沓文件。一份已经处理过，一份还没有。处理过的有厚厚一沓，待处理的只剩薄薄几份。只看那份处理过的文件的厚度就能知道，他昨晚肯定没睡。
沐柠上前，动作温柔的将艾伦打横抱起往二楼卧房走去。他又轻了，比她离开时，他瘦了至少有六七斤。
把艾伦放到床上，沐柠摸出了他的手机。有密码，可以指纹开锁。她拿着艾伦的手，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试过去，全都错误。沐柠无奈，正要放下拿自己手机，食指不小心碰到指纹验证，锁开了。
沐柠翻开通讯录，给赵医生发了条短信让他快些过来就把艾伦手机放在了一边。
想到书房的咖啡，沐柠去厨房冲了杯牛奶，回来时就见艾伦已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她心头一时冒火一时心疼，忍不住一句话就斥了出来，连假音都忘了用——当然，也没必要用了——“顾予森我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就是这样照顾的？！你想死就直说！”
艾伦脑子正一片混沌，听了沐柠这话也没怎么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怔怔反应过来，却仍是没理解一向乖巧的“小侄女”怎么说出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迟钝的开口：“…什么意思？”声音干涩的像是一辈子都没喝过水。
沐柠僵住。
艾伦因身体原因现在大脑一团浆糊，要是她糊弄指定能糊弄糊弄过去。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说，还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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