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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49:00 +0800 CST  
诗经·魏风·十亩之间——作者赵宗来


赵宗来(1964.3),字承易,曾号云尘子,现任为济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济南市传统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从事于中国文学的教学近三十年,并尝试以华夏文化解论中国文学,写成诗歌体《华夏文学述议》书稿。自2003年起,潜心致力于中华经典修习十余年,敬承传统注疏解读“蒙学”、“四书”、“六经”,开设《周易与中国文化》、《经学概论》、《中国文化概论》、《大学中庸导读》、《孟子导读》等课程,并在网络和现实中为中华文化复兴而鼓与呼,为华夏礼乐、汉服而鼓与呼。自2005年起,坚持在济南大学开办公益读经班(QQ群名“济大经典课堂”,号码:217762798),已经讲完《论语》、《孟子》,已经开始讲《礼记》。应邀在近百个QQ群讲完了《大学》原文,如今,每周日和每周二晚八点,应邀在QQ群做《诗经》和《论语》讲座(截止到2015年8月6日共有165个群同时进行)。2015年4月开始,应邀在山东省图书馆尼山书院讲《论语》公开课(每周六九点半,连续50次)。曾执笔撰写《北京奥运会服饰礼仪倡议书》,倡导并参与曲阜民间祭祀孔子的礼仪,接受美国、法国、德国媒体,以及国内多家报刊专题采访,为美国、英国、新加坡、香港等国家和地区的大中小学作关于中华文化的学术报告多次,在国内大中小学、书院、图书馆讲解数十次,倡导并组织多次传统礼仪活动。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0:00 +0800 CST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
诗序:《十亩之间》,刺时也。言其国削(音薛)小,民无所居焉。
第一章: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音环)兮。
第二章: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音意)兮,行与子逝兮。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0:00 +0800 CST  
一、题解与诗序讲解:
【1】前一首为《陟岵》,是“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之诗。国民“行役”,本是义务;孝子思亲,本是真情。故《诗序》不言“刺”。然而,魏君治国,有正道而不遵行,为人而不修德,因此而使其本来褊小之国,不仅不能安其民,使远者来,反而“国迫而数侵削”。
国民不怨乎“行役”之义务,但在国君不仁不义之时,“义务”不再是“义务”,反而成为“不义之劳”;治国不遵正道,则国民不安,虽有国民“行役戍边”,亦难免受外国之侵而不断削减国土、削弱国力。当此之时,国民“行役”,徒自劳苦而近乎送死。
国君无仁义之心,则不体恤国民“行役”之劳苦、危亡,不体恤“父母兄弟离散”之情。当此之时,国君往往假借“义务”之名,迫使或诱使国民“行役”,实则乃是迫使国民保其疆土、权势之私,乃是迫使国民“父母兄弟离散”,国民岂能不怨?
继《陟岵》之后,便是此篇《十亩之间》,而《诗序》谓之“刺时”之作,所“刺”之“时”,乃是魏国之时局也。时局如何?“其国削小,民无所居焉”。所谓“削小”,是多次遭受外国“侵犯”而不断削让土地、削弱国力。
所谓“民无所居”,孔颖达先生疏曰:“谓土田狭隘,不足耕垦以居声,非谓无居宅也。”此是从“其国削小”而言。此外,若从国君不遵正道,不仁不义而言,则又可谓国民不能安居乐业,反而生活拮据(音洁居),民心不安。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0:00 +0800 CST  
【2】《魏风》首篇《葛屦(音格聚)》是“刺褊(音贬)”之诗,其所谓“褊小”,是国君虽有功德而得其封地,却因功德小而不足以得封为大国也。若国君能修其德而渐大,建其功而渐大,则周武王、周成王则必能增益其封地。然而,国君未修德建功。
《十亩之间》不言“褊”,而言“削小”,是国君不修德、未建功之必然结果。已有之德不修,则德必日减;既建之功已成过去,仗恃其已成过去之功,而不修其德,使其国民不安,纵然无外国之侵犯,亦必导致日渐“削小”而终至于衰亡。功不可恃也。
所谓“十亩”,谓国民之中每位成年男子有十亩之田也。在西周之时,行《周礼》之法。《周礼》曰:“上地,家百亩;中地,家二百亩;下地,家三百亩。”盖井田之制,以“上地”而言,亦即每位成年男子若所得之田地是上等肥沃者,则可得百亩也。
倘若是中等之田地,则可得二百亩;下等之田地,则可得三百亩。而今之魏国,每位成年男子之所得,惟有十亩而已,且不论是“上地”、“中地”、“下地”。“十亩”者,与“百亩”相比,少九十亩。其田如此之少,则其国民之穷困可知矣。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0:00 +0800 CST  
【3】当初,周武王分封魏国之时,尚未有《周礼》之制,然而,其国虽“褊小”,当不至于每位成年男子仅有“十亩”之田,究竟能有多少,今不可考矣。从“数侵削”而推言之,魏国本自“褊小”,经多次削减之后,方至于“十亩”,可见其削减之甚也。
纵然已经“削小”而至于每位成年男子只有“十亩”之地,国民生活因此而困苦拮据,倘若国君能从此修德建功,体恤民生疾苦,亦非不能得民心,从而使国民渐渐衣食无忧、丰衣足食。何也?有安民之仁心,必想方设法解民之困;民心之安,不在于国之大小、贫富。
当今之新加坡、瑞士,其国土可谓“褊小”,然而,其民非但不穷困,反而富有;其民非但无怨言,反而安宁。以功德而大其国,正道也;以侵战而大其国,邪道也。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1:00 +0800 CST  
二、《十亩之间》讲解:
【1】此诗甚简单,共二章,每章三句,且二章之中重复之字颇多。然而,其意蕴却颇为丰富,不可止于浅见而轻视之。《诗序》谓之“刺时”,然而,言其正而使人知其偏,从而自我纠正,可以谓之“刺”;直言其偏而使人纠偏归于正,亦可谓之“刺”。
诗之原文曰:“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若国君有德而行政教,则此为庶民安乐之辞;若国君无德而不体恤民生疾苦,则此为怨刺之辞。正而非阿谀,刺亦怨而不怒,“温柔敦厚”也,“思无邪”也。
“正”与“刺”,相反相成者也。直言其“正”,而使人循正道而行,或自知其偏,是“经”之义也;“刺”其“不正”,而使人自知其偏而归于正,是“解经之法”也。读经者,当以“正”为主,以“刺”为辅。“正”与“刺”,殊途而同归也。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1:00 +0800 CST  
【2】由“正”而言,国君有德,则其国民虽每位成年男子仅仅有十亩之田,劳作于十亩之间,采桑之女知礼义而能防闲,国人知礼义而能安,故能知男女有别,故能从容悠闲,愿与其他采桑之女往来采桑,而且相约同归。
国君有德,则其国民虽每位成年男子仅仅有十亩之田,在劳作之前或之后,采桑之女内心舒适安乐,不急不躁,步伐舒缓,愿与其他采桑之女同往同归,和乐融融。可谓不饥不寒,不知劳作之辛苦,更是无忧无惧。
如此解说,则“十亩之间”是劳作之处,“十亩之外”则是劳作之前或之后于路途之上。劳作者必有男女,而诗中只言及采桑之女,则耕种之男可推而知。一般而言,女子安乐则男子亦能安乐,女子无忧无惧则男子必能守礼。
如此解说,则“闲闲”同时有两义。其一,是“男女有别”而能防闲。“闲”者,本义为门闩,以门闩插门,则内外不通;由此引申,则是“内外有别”;再引申之,则有“男女有别”之义。所谓“男女有别”,谓男女有分工,不淫不乱也。
其二,是“从容悠闲”而无忧无虑。其心安乐,无忧无虑,则劳作虽累而不以为辛苦;国民知礼,则无侵犯争夺,是故,虽女子采桑于外,而无所忧虑,更无所惧怕。以上两义,可以兼取并用,而不必专取其一、舍弃其二。
如此解说,则“泄泄”有舒适安乐之义,亦有心气平和、步伐舒缓之义。劳作之前,能舒适安乐、平和舒缓,是其家庭和睦,且不以劳作为苦差;劳作之后,能舒适安乐、平和舒缓,是不以劳作为苦差,且愿归家与家人相聚也。
“行与子还兮”之“行”,是“即将同行”之义;“子”当指其他采桑知女,亦可以指采桑女之夫,但以前者为佳;“还”之音,可以读作“环”,亦可以读作“旋”,均是“回到所来之处”,此固然是指回家。
“行与子逝兮”之“逝”,从其字之象而言,有“折行”之义。既归其家,又折返而入田,可以谓之“逝”;既入其田,劳作完毕而折返归其家,亦可以谓之“逝”。来往解“泄泄”,可谓在家亦乐,离家劳作亦乐也。
往返于家与田之间,采桑之女无不愿与其他采桑之女为伴,是邻里和谐融洽之象。倘若国民如此,则国不在于大小,亦不在于贫富,而且如此亦必由小而可大、由贫而可富也。一旦国君无德,政教不仁不义,则此诗之解又截然不同矣。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1:00 +0800 CST  
【3】由“刺”而言,国君无德,则国民在“十亩之间”劳作之时,其心必烦怨;采桑之女在采桑之时,因地狭人多而“男女无别”,往来于其间,且国民不知礼义,女子不敢不多家防范,唯恐遭人侵暴伤害;回家之时,亦不敢不结伴而行,或不敢不与丈夫同行。
国君无德,则劳作之前后,人人忧惧烦怨,颓丧不安,精神不振。采桑之女,于采桑之前后,不敢不与人结伴而行,不能不劳作,却终究不见希望。纵然是不得不结伴而行,或者与丈夫同行,而未必邻里和谐、家庭和睦,只是不得不时时防止受侵害而已。
既曰“十亩之间”、“十亩之外”,则兼有男女。《礼记·昏【同婚】义》曰:“男女无别,大乱之道也。”采桑本来是女子之事,或许魏国当时男女皆采桑;耕田种地本是男子之事,或许亦男女皆为之;至于在家,或许男女亦无分工。
男女无别,则男女皆劳苦;白昼父母无人陪伴,幼子无人照顾;进而亦不愿生育子女,更有甚者,或许虽断子绝孙亦不以为忧。男女无别,又无礼义教化,则男女之知廉耻者,不敢不时时防范他人;或多因色生情,而婚姻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至淫欲泛滥。
无礼仪教化之时,情欲泛滥成灾,且人人自危,互不相信。何以人人自危?女子唯恐受男子侵害,弱者唯恐受强者侵害,强者又何尝不惧报复?何以互不相信?既无礼义,则尔虞我诈,坑蒙拐骗,谁敢相信他人?邦国至于如此,则亡无日矣。
如此解说,则“十亩之间”、“十亩之外”,皆是国民怨其国小、田少;“闲闲”则是“男女无别”与相互防范之意;“泄泄”一是“多人之貌”,人多而杂乱也,二是颓废丧气、萎靡不振、毫无希望之意。
如此解说,则“行与子还”、“行与子逝”,其一,皆是不敢不暂且寻找一个或许可靠之人为伴,以防他人侵害,然而,或许可靠却亦未必可靠,不得已而已。其二,或许有采桑之女与人淫乱或私奔,是解“还”为随某男子而回家,解“逝”为与某男子私奔而去。
国君是否有德,关乎政教是否符合正道;政令违背仁义,则国危而民苦,教化违背礼义,则邦国如丛林,庶民如禽兽。由此发挥,则背道而驰者当“还归正道”,“苛政猛于虎”则庶民背井离乡或逃奔他国矣。可不慎哉?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1 16:51:00 +0800 CST  
诗经·郑风·山有扶苏——赵宗来


请把《山有扶苏》及其诗序先阅读三遍:
《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
山有扶苏,隰(音习)有荷华。不见子都(音督),乃见狂且(音居)。
山有乔松,隰(音习)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5 16:19:00 +0800 CST  
一、题解与诗序讲解:
所谓“山有扶苏”,字面意思是说,山上有名叫“扶苏”的树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树木呢?《毛传》说:“扶苏,扶胥,小木也。”这个说法,貌似“小木”就是生长得矮小的一种树木,但是,《尔雅·释木》却说:“辅,小木。”也就是说,“小木”是树名。
这么说来,“扶苏”、“扶胥”、“辅”、“小木”四个名称,所指的都是一种树木。其中的前三个读音相近,应该是因为不同地方的发音不同而用读音相近的字来表示;“小木”则貌似是从这种树木的形状而言的,或者说是“扶苏木”,或者说是“扶苏花”。
但是,在现实之中,既没有见到“扶苏木”,也没有见到“扶苏花”,也就是说,“扶苏”究竟是怎么一种树木,已经不得而知了。然而,“扶苏”既然可以叫做“辅”,“扶苏”二字又有“扶助、苏醒”之义,而且还可以指兵车两侧起护卫作用的“藩盾”。
再依据《毛传》,如此说来,扶苏生长在山上,荷花生长在低湿之地,是“高下大小各得其宜”,意味着“扶苏在山”可谓“得其所宜”的。另外,秦始皇给他的长子取名为“扶苏”,不应该是贬义,而应该是取其“辅助”之义。
郑玄先生却把“扶苏”解释为“不正之人”,也就是说是把“扶苏”理解为矮小而不成材的树木。我们这里不取此说。因为郑玄先生的“郑笺”虽然是根据《毛诗》所作的,却不遵循《毛传》之注,而另作新解;我们这里所学习的却是《毛诗》。
所以,按照《毛传》来说,“山有扶苏”是从正面而言,内在含义是,应该生长在山上的数目就要生长在山上,真正能够辅助君主的“美人”就应该得到君主的信任和重用。这样解释,才符合《诗经》“温柔敦厚”之旨。
既然“温柔敦厚”,为何《诗序》还要说是“刺忽”呢?从正面说君主应该使人“各得其位”,此可谓“温柔敦厚”;既知正道,只要能以此比较一下,就可以自知是非对错,此可谓“刺”。“刺”的方式,犹如“治病救人”,此可谓“思无邪”。
“忽”就是所谓“郑昭公”,《诗序》不称之为“郑昭公”,意味着“忽”没有“国君”之德。所谓“所美非美然”,意思是说,“忽”认为“美的”却根本就“不美”。这也就是说,“忽”竟然“以美为丑”、“以丑为美”,如此善恶不分、是非不辨,岂有君德?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5 16:20:00 +0800 CST  
二、第一章讲解:
所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意思是说,高山之上有扶苏,低湿的地方有荷花,这意味着扶苏与荷花各得其所。扶苏有扶苏之美,荷花有荷花之美,两者之间不存在相互比较高下的关系,而是各自的本性适宜分别生长在高山之上或低湿之处。
《毛传》说此句是“兴”,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在第一讲里说国,“兴”的意思是“勉励而使之振兴”,即看到当时政治教化中美好的一面,不直接用赞美的方式歌功颂德,以免有阿谀逢迎之嫌疑,所以,用善事来说明并给以勉励。
此诗明明是“刺”,为何说是“兴”呢?因为君主举贤任能本来就应该如此,但也是君主有德的体现。如果直接说这样的君主是明君,则近于阿谀,所以,诗中不直接说,而是用“扶苏在山、荷花在隰”的说法来体现。
所谓“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毛传》说:“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且,辞也。”据此来说,这两句的意思是,不去见那“本来是世上美好的人”,却偏偏要去见那“狂妄之人”,如此之人,可谓不知美丑,甚至是颠倒美丑之人。
这里没有明说是谁“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但是,从《诗序》所说的“刺忽”就可以明白,这里所说的人就是身在“郑昭公”之位的那位“忽”。他身居君主之位,竟然不辨贤者与不肖,竟然美丑颠倒,不用贤人却任用小人,实在是令国人失望。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5 16:20:00 +0800 CST  
三、第二章讲解:
所谓“山有乔松,隰有游龙”,《毛传》说:“松,木也。龙,红草也。”乔松,是指高大的松树;游龙,是指枝叶舒展的红草。这两句的意思是,山上有高大的松树,低湿之地有枝叶舒展的红草。可是,“乔松”与“游龙”两个名称很耐人寻味。
第一章的“扶苏”是“小木”,而且有“辅助”之义;此章的“乔松”是高大之木,可以做栋梁之材。这里不是要比较两者的优劣,而是不同树木各有其用,贵在各得其位、各得其用,其寓意在于,人有德能之不同,贵在各得其位、各得其用。
第一章的“荷花”,生长在水中,历来都是清丽淡雅、清高美好的象征;此章的“游龙”,生长在水滨,是一种自然而然生长的草,可是,既然是草,为何不直接称之为“红草”,却要称之为“游龙”呢?应该是以“游”突出其自然生长,以“龙”突出其天才。
水中的“荷花”,水滨的“游龙”,虽然都在低湿之地,但是,一方面意味着各得其宜,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各有其用。总起来说,“扶苏”是朝廷辅助之材,“乔松”是朝廷栋梁之材;“荷花”与“游龙”则犹如各处的地方官。各得其位,必然国泰民安。
所谓“不见子充,乃见狡童”,《毛传》说:“子充,良人也。狡童,昭公也。”这两句的意思是,国人没有看到朝廷官员以及地方官中有贤良之人,所见到的却是自作聪明、狂妄无知、有貌而无实、在其位而无其德的“郑昭公”。
栋梁之材不能成为栋梁,辅佐之材不能成为辅助,地方官不能任用良善之人,责任都在君主,因此而“乃见狡童”。“狡”意味着自作聪明而妄用心计,“童”意味着无知无畏而任意行事,这样的人在君主之位,貌似在治理国家,其实则是为了自身。
任用官员,权在君主;君主不明,则所用非人。第一章的“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是说“忽”不辨是非善恶,不辨美丑正邪,由此而导致国人“不见”有“子充”那样的“良人”在位,因此,在国人心中眼中凸显出来的就只是那位“狡童”了。
像这样一个“狡童”,虽然并非邪恶,却已无君主之德,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所以直呼其名为“忽”,而不称之为“郑昭公”;像这样一个“狡童”,却在国君之位,不能保国安民,岂能算得上是“国君”呢?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5 16:21:00 +0800 CST  
【附记】
扶苏为灌木,犹如辅佐臣;乔松栋梁材,犹如贤大臣。
荷花在池里,游龙在水滨;犹如良善士,各地做官人。
山高而隰下,等级自然分;官职有尊卑,贵在得其人。
山水无草木,山水依旧存;家国无贤良,家国难久存。
子都确实美,以喻贤德人;君主独不见,何异于盲人。
万物以类聚,人必以群分;自以为是者,亦爱狂妄人。
子充喻贤良,朝廷无此人;小人当道后,独夫失民心。
君无君之德,祸国且殃民;人而不修德,便是自弃人。
当年刺郑忽,而今诗尚存;我若不修德,亦成此类人。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05 16:21:00 +0800 CST  
《诗经·唐风·山有枢》
赵宗来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
诗序:《山有枢》,刺晋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音勒),有朝廷不能洒扫,政荒民散(音散四声),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
第一章:山有枢,隰(音习)有榆。子有衣裳(音常),弗曳(音业)弗娄(音楼)。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第二章:山有栲(音考),隰有杻(音扭)。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第三章: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音勒),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一、题解:
【1】据《毛诗诂训传》(以下简称《毛传》)曰:“枢,荎(音迟)也。”“荎”是何物?一种树木,名为“刺榆(音于)”。全诗三章之一二句,共计有六种树木,即“枢”、“榆”、“栲”、“杻”、“漆”、“栗”。因此,以“枢”为“刺榆”,是诗中浅层之义。
从浅层之义而言,各章所言之六种树木,三种在高山之上,三种在低湿之地,谓国内处处皆有可用之材。若以材为木材,则可谓国君有其材而不知用以泽惠庶民,则虽有如无;若以材为人材,则可谓国君不知任用贤能,却使贤能在山在隰而不能在朝,亦虽有如无也。
但作为此诗之题,或许“枢”不止于单指一种树木,而应有其深层之义,可以从“枢”字之象加以索解,再参考诗中所用其他树木之名推论。此诗未用“荎”字,而用“枢”字,是故,此诗当从“枢”字之象究其深义。
《说文解字注》曰:“枢,户枢也。户所以转动开闭之枢机也。《释宫》曰:‘枢谓之椳(音危)。’从木,区(音屈)声。”由此可知,“枢”是门板上下凸出之轴,“椳”是门框上下凹进之臼槽,两者构成门户“转动开闭之枢机”。
“枢”字为何“区声”?因为“宫”为房屋,“枢”为房门“开闭之枢机”;“區”字之“匸(音细)”犹如房屋,“品”则犹如“众多物品”;“枢机”开,则物品可出可入;“枢机”闭,则物品可藏可储。是故,物品之出入藏储,皆取决于“枢机”之开闭。
【2】“枢”与“榆”有何关联?此诗一二句“山有枢,隰有榆”,前为“刺榆”,后直言“榆”,则两者均“榆树”之类。“榆”字“从木、俞声”,其中“俞”之本义为“以中空之木所制之舟”,用于水中运输也。“输”亦即“输出、输入”。
《说文解字》中,“枢”读音为“昌朱切”,“输”读音为“式朱切”,是古音相近,而今音相同。其读音相同、相近,其义亦有相通之处。“输”字但有“输出、输入”之义,而“枢”字则指“输出、输入”之机关。
仓房中物品之出入存储,在于门户开闭之枢机;掌管门户之枢机者,在于仓房之管理者;邦国之府库犹如资材之仓房,邦国之朝廷犹如人才之府库,资材之出入、人才之用舍,其枢机皆掌握与国君。资材出入之当否、人才用舍之当否,皆在于国君。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21 16:53:00 +0800 CST  
二、《诗序》讲解:
诗序:“《山有枢》,刺晋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音勒),有朝廷不能洒扫,政荒民散(音散四声),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
《诗序》,乃是通解全诗之旨义者,故其解“山有枢”,亦用与诗题相同之义。但在下文解诗句时,则用其“句中之义”。何以谓《山有枢》是“刺晋昭公”?国土最高处为山巅,国人最高者为君位,“山”之“枢”,犹如君主治国之“枢机”也。
“晋昭公”者,即“昭侯”,本应称之为“唐昭侯”,然而,不能承续唐尧之风,而但以自我心意治其国,则国非“唐”之类、君非“尧”之属,故史以“晋”称之。其爵为“侯”,而称之为“公”,亦沿用史书之称也。
“晋昭公”有何可“刺”?刺其“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所谓“不能修道”,首先在于不能自修其德。惟有自修其德者,然后可以遵道而行;既能遵道而行,方能注重礼义、任用贤能、理财利民、禁民为非,然后能“正其国”;能“正其国”,方能国泰民安也。
只因“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故而“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扫”。“有财不能用”者,资材出入存储之“枢机”开闭不当也;“有钟鼓不能以自乐”者,礼义之“枢机”开闭不当也;“有朝廷不能洒扫”,贤能用舍之“枢机”开闭不当也。
三者是“枢机”,无不是“开闭不当”,因而导致“政荒民散”。政不正,故荒废;政不仁,故失去民心。“政荒民散”,必致其国“将以危亡”。何也?“政荒民散”则“君不君”、“国不国”矣。当此之时,其君虽仍在君位,其国虽尚未亡,而危亡之势已呈现矣。
国政不正、不仁,则必失民心;民心既失,则国内自乱。国内自乱而后外侮至焉。《易》曰:“负且乘,致寇至。”小人无德,而乘君子之器,是招致盗寇之原由。是故,晋国已内乱,然后“四邻谋取其国家”之事发生矣。
称“谋取”而不云“盗取”,是因本国自招而至于如此,而非“四邻”先存“盗取”之意。“思林牟取其国家而不知”,是“晋昭公”自以为“高枕无忧”而不能“幡然悔悟”,更不能“居安思危”,竟然“昏庸如故”,是故“国人作诗以刺之”。
“国人刺之”,是“国人”尚存希望也;国君因此而知悔改,从而回归正道,进而“修道以正其国”,则邦国有望、国人有望。然而,古今中外之如“晋昭公”者,竟然虽“刺”之而不知痛痒,虽病重而“讳疾忌医”,何其可悲可叹也哉!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21 16:54:00 +0800 CST  
三、第一章讲解:
第一章原文:“山有枢,隰(音习)有榆。子有衣裳(音常),弗曳(音业)弗娄(音楼)。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毛传》曰:“枢,荎也。国君有财货而不能用,如山隰不能自用其财。”“娄,亦曳也。”“宛,死貌。愉,乐也。”
“山有枢,隰有榆”,其字面之义是,高山之巅有刺榆,低湿之地有榆木。此处解“枢”为“刺榆”,是取其“句中之义”。由两句之象而言,山高而隰卑,在山犹如在朝,在隰犹如在野;枢榆皆属榆,而当以后者为正;枢居高而榆在卑,是用人不当乃至颠倒也。
再由题义而言,枢榆固然均是木材,然而,枢居山之巅,犹如君主居国中最高之位,资材之出入、人材之用舍,君取决于君主,是故,君主之政令犹如国家之“枢机”,一旦枢机开闭不当,则或“损不足而益有余”、“贫富悬殊”,或“远君子而亲小人”。
山与隰,能生榆树,然而,榆树非山与隰所有,亦不能为山与隰所用;邦国有资材、人材,国君当以其资材经邦济世,当以其人材治国安民。倘若国君之“枢机”失灵,则资材不能用以经邦济世,人材不能用以治国安民,如此者,虽有资材、人材而等同于无。
“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其字面之义是,人有上衣与下裙,竟不穿戴不收束。此所谓“子”,或指某人,亦可指国君;上衣谓之衣,下裙谓之裳(音常);曳谓穿戴于身,娄谓装束整齐或收藏待用。此两句,意谓虽有财物而不知用之,更不知珍惜爱护。
“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其字面之义是,人虽有车又有马,却不用之以代步。纵马奔驰谓之驰,策马加速谓之驱。此两句,意谓虽有资材而不用之,虽有人材而不信之,虽有善言而不听之,虽有正道而不行之,只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其字面之义是,如此自身如已死,他人乐于取其物。此两句,意谓君主有本国之资材而不用,有众多之人材而不用,有治国正道而不用,则有君如同无君,有枢机如同已失灵,如此者,如同将资材、人材、贤能、邦国拱手送与他人而他人乐之。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7-21 16:54:00 +0800 CST  
《诗经·唐风·无衣》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建议背诵):
诗序:《无衣》,刺晋武公也。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音位)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
第一章: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第二章: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音欲)兮。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9-04 20:41:00 +0800 CST  
一、题解与诗序讲解:
【1】此诗之题,来自首句“岂曰无衣七兮”,诗句之意,并非“无衣”,而是虽能自制其衣,但不如由“天子”赏赐而有之。然则,何以题为“无衣”?谓其本不应“有其衣”,却自我所求,而欲使“天子”赏赐之,非礼也。
《诗序》何以谓之“刺晋武公”?晋国者,“周成王”所封“唐侯叔虞”之国,欲其绍唐尧之风也。“叔虞”之子改其号为“晋侯”,无“绍唐尧之风”之意矣,盖因此而史书自此称“叔虞”后之国君为“晋”而不称之为“唐”。
“晋侯”之后,有武侯、成侯、厉侯、靖侯、僖侯、献侯、穆侯、文侯、昭侯。“昭侯”封“文侯”之兄弟“桓叔”于“曲沃”,则“桓叔”乃是“晋国”一位“大夫”而已,非“国君”也。“桓叔”行“利民之政”,貌似有德,晋民多归附之。
“桓叔”之时,已有代“昭侯”之意焉,而“晋国”自此而“大乱五世”。“桓叔”之后,“曲沃”之主为“庄伯”,“庄伯”弑“唐孝侯(晋孝公)”,数次攻犯“晋”之地;“庄伯”之后,便是所谓“晋武公”。
“晋武公”之初,亦不过是“晋国”一位“大夫”而已,然而,先弑“晋哀侯”,再弑“晋小子侯”,欲夺取“晋君”之位,因“周桓王”伐之而未果。然而,二十八年之后,“晋武公”终究灭“晋”,而成为“有实权”而“无实名”之“晋武公”矣。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9-04 20:42:00 +0800 CST  
【2】《诗序》谓“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即此时之事。所谓“晋武公”,非“天子”所封,乃是弑君篡位,不仅无功德于“晋囯”之臣民,而且是使“晋国”陷入战乱之罪人;其所谓“大夫”,亦“晋武公”私自所封之“大夫”。
此“大夫”替“晋武公”向“天子之使”而“请命”,必非出自“大夫”之“私意”,而是“晋武公”之“授意”。“大夫”之所“请”者,是何“命”?欲使“天子”赐命“晋武公”为“侯伯之爵位”,或“天子之卿”,而欲“天子”赐其相应之“衣”。
当时,身居“天子之位”者,“周僖王”也。“晋武公”既无功德于晋,且有罪于晋,其篡权夺位之心,可谓“赤裸裸”矣,可谓“不知羞耻”矣,或许此亦是题为“无衣”之意。其心其行,可谓无人不知,而欲请“天子”赐予“命服”,是欲以此“衣”遮羞也。
“晋武公”以何方式“请命”?以“行贿”之方式。“晋武公”将其所夺取自晋国之宝器,通过“天子使者”之手,悉数献给“周僖王”。最终,“周僖王”竟然接受贿赂,而使“晋武公”之私欲得以满足,而成为貌似“名副其实”之“晋武公”矣。
何以此诗只“刺晋武公”,而不言“刺周僖王”?非不“刺周僖王”也,而是因此诗属于“国风”中之“唐风”,故而但言“刺晋武公”而未及“刺周僖王”也。当时之“晋武公”,当时之如“晋武公”者,以及古今中外之如“晋武公”者,其能因“刺”而“得救”乎?

楼主 左清词  发布于 2016-09-04 20:42:00 +0800 CST  

楼主:左清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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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7-02 0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9-02 21:35:5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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