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出现史书与史书之间互相矛盾的情况?

最近在看春秋有关的书,发现它们之间对于同一件事情的记载有时候都是不同的,各有各的说法,不知道该信哪个。
举个例子,《春秋》里一句“齐仲孙来”,三传就有三种说法:
《左传》:“齐仲孙湫来省难。书曰‘仲孙’,亦嘉之也。”这里说齐仲孙是齐国的仲孙湫,这样记载是为了赞美他。
《公羊传》:“齐仲孙者何?公子庆父也。公子庆父则曷为谓之齐仲孙?系之齐也。”这里说齐仲孙是鲁国的公子庆父。
《谷梁传》:“其曰齐仲孙,外之也。其不目而曰仲孙,疏之也。其言齐,以累桓也。”这里就没有明确齐仲孙是指谁,但与《左传》的赞美不同,《谷梁传》认为记载齐仲孙是为了表示疏远并且牵连齐桓公。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有时候《史记》也有不同的说法,真的好乱……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2-14 08:33:00 +0800 CST  
《左传·昭公三十二年》称:“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说季友是文姜的儿子。
《史记·鲁周公世家》却说:“季友母陈女,故亡在陈”说季友的母亲是陈女。
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的。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2-17 10:04:00 +0800 CST  
《史记·齐太公世家》:“二年,伐灭郯,郯子奔莒。初,桓公亡时,过郯,郯无礼,故伐之。”
《左传》:“齐侯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冬,齐师灭谭,谭无礼也。谭子奔莒,同盟故也。”
《史记》记载齐桓公二年灭郯国,而《左传》记载的是灭谭国。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2-22 10:44:00 +0800 CST  
《史记·鲁周公世家》:“斑长,说梁氏女,往观。圉人荦自墻外与梁氏女戏。斑怒,鞭荦。”
《左传》:“雩,讲于梁氏,女公子观之。圉人荦自墙外之戏。子般怒,使鞭之。”
《公羊传》:“庄公存之时,乐曾淫于宫中,子般执而鞭之。”
关于庆父指使人刺杀公子般的起因,《史记》说公子般喜欢梁氏女,他去看梁氏女的时候,圉人荦调戏梁氏女,所以公子般鞭打他。
《左传》说圉人荦调戏的是女公子,也就是鲁庄公的女儿。
《公羊传》中鞭打的人叫邓扈乐,而且他是“淫于宫中”。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2-25 09:06:00 +0800 CST  
《春秋·僖公八年》:秋七月,禘于大庙,用致夫人。
《左传》的解释是: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礼也。凡夫人,不薨于寝,不殡于庙,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则弗致也。
《公羊传》的解释是:夫人何以不称姜氏?贬。曷为贬?讥以妾为妻也。其言以妾为妻奈何?盖胁于齐媵女之先至者也。
《谷梁传》的解释是:言夫人而不以氏姓,非夫人也,立妾之辞也,非正也。
《左传》认为“夫人”指鲁庄公夫人哀姜;《公羊传》认为“夫人”指鲁僖公夫人声姜,还说她本是鲁僖公的媵女;《谷梁传》没有明说,但是说“妾”可能指鲁僖公母亲成风,结合《公羊传》还有可能也是说的声姜。

一个问题:鲁僖公八年哀姜去世已经八年,且她是因罪处死,死的并不光彩,按说没有为她举行禘祭这种大祭的道理,声姜成风还在世,祭祀活人好像也不合适,好像“致”哪一个都不对?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3-16 09:04:00 +0800 CST  
《春秋·闵公元年》: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季子来归。
《左传》《公羊传》《谷梁传》都认为鲁闵公与齐桓公的落姑之盟是鲁闵公请求齐桓公帮忙召季友回国,也就是说季友在鲁闵公继位后是回过鲁国的。
《史记·鲁周公世家》却是:“季友闻之,自陈与愍公弟申如邾,请鲁求内之。”司马迁记载季友在公子般(斑)遇刺后出奔陈国,至直鲁闵公遇害后又从陈国带鲁僖公去了邾国,最后才回的鲁国,之前根本没回鲁国。
按照《史记》的说法,那么落姑之会是不存在的?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3-20 18:29:00 +0800 CST  
《史记·鲁周公世家》记载鲁桓公死后“立太子同,是为庄公。庄公母夫人因留齐,不敢归鲁。”说文姜留在齐国,没有回鲁国。
但《春秋》记载的齐襄公与文姜的多次会面中,庄公四年“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丘”、庄公七年“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防”两次可以确定是在鲁国境内,以及齐桓公即位后,庄公十五年的“夫人姜氏如齐”,不可能是自齐如齐,很大可能是自鲁如齐,所以文姜其实是回到了鲁国的?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3-25 14:19:00 +0800 CST  
《春秋·僖公十四年》: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左传》说是::鄫季姬来宁,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来朝。
《公羊传》说是:鄫子曷为使乎季姬来朝?内辞也。非使来朝,使来请己也。
《谷梁传》说是:遇者,同谋也。来朝者,来请己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以病缯子也。
《左传》的解释是已婚的季姬要回鲁国娘家归宁,鲁僖公因为她丈夫鄫国国君不来朝见而生气不准,所以季姬在防地会见鄫子让他来朝见鲁僖公。
《公羊传》《谷梁传》的解释是,未出嫁的鲁国少女季姬遇到了鄫国国君,让他来鲁国求娶自己。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3-28 14:53:00 +0800 CST  
关于公子牙之死,《左传》的记载是:“公疾,问后于叔牙。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公曰:‘乡者牙曰‘庆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针巫氏,使针季鸩之。曰:‘饮此则有后于鲁国。不然,死且无后。’饮之,归,及逵泉而卒,立叔孙氏。”
《公羊传》的记载是:庄公病将死,以病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国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将焉致乎鲁国?”季子曰:“般也存,君何忧焉?”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谓我曰:‘鲁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庆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将为乱乎?夫何敢?”俄而牙弒械成。季子和药而饮之曰:“公子从吾言而饮此,则必可以无为天下戮笑,必有后乎鲁国。不从吾言而不饮此,则必为天下戮笑,必无后乎鲁国。”于是从其言而饮之,饮之无倮氏,至乎王堤而死。
《史记》:庄公病,而问嗣于弟叔牙。叔牙曰:“一继一及,鲁之常也。庆父在,可为嗣,君何忧?”庄公患叔牙欲立庆父,退而问季友。季友曰:“请以死立斑也。”庄公曰:“曩者叔牙欲立庆父,柰何?”季友以庄公命命牙待于针巫氏,使针季劫饮叔牙以鸩,曰:“饮此则有后奉祀;不然,死且无后。”牙遂饮鸩而死。
《左传》和《公羊传》的记载只是地点的不同,《史记》没有记载地点,但这里公子牙明确推荐庆父为嗣,而《左传》和《公羊传》则没有说的这么直接。《公羊传》还记载了公子牙要弑君,其他两处则没有。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4-01 14:52:00 +0800 CST  
《左传》:初,公孙无知虐于雍廪。
九年春,雍廪杀无知。
《史记·齐太公世家》:桓公元年春,齐君无知游於雍林。雍林人尝有怨无知,及其往游,雍林人袭杀无知。
齐国公孙无知篡位后,《左传》记载他被一个名叫雍廪的人所杀,而《史记》中记载他被雍林人所杀,雍林是一个地名。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4-26 12:17:00 +0800 CST  
关于赵氏孤儿
《左传·成公八年》:晋赵庄姬为赵婴之亡故,谮之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征。六月,晋讨赵同、赵括。武从姬氏畜于公宫。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于晋侯曰:“成季之勋,宣孟之忠,而无后,为善者其惧矣,三代之令王,皆数百年保天之禄。夫岂无辟王?赖前哲以免也。《周书》曰:‘不敢侮鳏寡。’所以明德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史记·晋世家》:(晋景公)十七年,诛赵同、赵括,族灭之。韩厥曰:“赵衰、赵盾之功岂可忘乎?柰何绝祀!”乃复令赵庶子武为赵后,复与之邑。
《史记·赵世家》:晋景公之三年,大夫屠岸贾欲诛赵氏……贾不请而擅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皆灭其族……赵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居无何,而朔妇免身,生男。屠岸贾闻之,索于宫中。夫人置儿绔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
《左传》记载是赵庄姬诬陷赵氏,所以晋侯攻赵氏,《史记·晋世家》记载事情发生于晋景公十七年,但记载赵武是赵氏庶子,《史记·赵世家》却记载事情发生在晋景公三年,是屠岸贾欲诛赵氏而非晋景公,赵武是赵朔之妻赵庄姬嫡出,并且赵庄姬的形象也与《左传》不同,《左传·成公四年》记载“晋赵婴通于赵庄姬。”,这里的赵庄姬是私通乱伦并且为了情人诬陷赵氏,而《史记·赵世家》的赵庄姬是一位保护了赵氏孤儿的无辜母亲。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5-19 14:24:00 +0800 CST  
《春秋·文公四年》:逆妇姜于齐
《左传》:逆妇姜于齐,卿不行,非礼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于鲁也。曰:“贵聘而贱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废之,弃信而坏其主,在国必乱,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敬主之谓也。”
《公羊传》:其谓之逆妇姜于齐何?略之也。高子曰:“娶乎大夫者,略之也。”
《谷梁传》:其曰妇姜,为其礼成乎齐也。其逆者谁也?亲逆而称妇,或者公与?何其速妇之也?曰,公也。其不言公何也?非成礼于齐也。曰妇,有姑之辞也。
对于出姜嫁鲁文公,《左传》认为是“贵聘而贱逆”,也就是迎亲的是地位底下的人,《公羊传》认为是“娶乎大夫”也就是迎亲的是大夫而不是卿,与《左传》的说法相似。但《谷梁传》认为没有主语是因为出姜由鲁文公亲迎,称呼“妇姜”是因为他们在齐国成的婚,不提鲁文公是隐晦他们在齐国成婚的事。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5-23 11:07:00 +0800 CST  
关于“卜昼卜夜”的典故。
《左传·庄公二十二年》:“齐侯使敬仲为卿……使为工正。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礼,不继以淫,义也。以君成礼,弗纳于淫,仁也。’”
《吕氏春秋》:“管仲觞桓公。日暮矣,桓公乐之而徵烛。管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君可以出矣。’公不说,曰:‘仲父年老矣,寡人与仲父为乐将几之!请夜之。’管仲曰:‘君过矣。夫厚於味者薄於德,沈於乐者反於忧。壮而怠则失时,老而解则无名。臣乃今将为君勉之,若何其沈於酒也!’”
《左传》记载是齐桓公与陈完饮酒的典故,《吕氏春秋》记载是齐桓公与管仲饮酒的典故。

楼主 溯溯小竹子  发布于 2020-07-27 15:23:00 +0800 CST  

楼主:溯溯小竹子

字数:3632

发表时间:2020-02-14 16: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18 10:21: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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