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语音演变想到的现代汉语几个粗口的可能来源

粗口作为一门语言的精髓,在各种语言中应有源远流长的历史的。语言的发音是会不断变化的,但一些常用的口语字读音会出现“滞古”的现象,所谓滞古,就是指一个字的发音脱离了大的演变方向,转而保留了古代的读法。比如他人的“他”字,这个读音从《切 韵》(隋朝)时期就读ta,到现在一直没有变化,而按照普通话中同音字的演变方向现在应该会变成tuo,粤语应该会变成to,但是因为这个字实在是太常用了,因此得以保留了中古时期的读法。


同样地,我们是否可以认为,粗口其实也应该属于常用字眼的一部分(我不信你一天不说一句),转而可以保留古代的用法呢?


汉语各方言中,均有“屌”“鸟”二字形容男性某器官以及用于粗口的说法。而鄙人最近在查询中古汉语韵书《广 韵》时,发现“鸟”字的读音是deu(端篠切),而为什么现在大多数汉语方言中鸟都变读n声母了呢(古音是d声母)?我们又发现,在《全 元 曲 杂 剧》中,有这么一段念白:
【(旦做念,云)玉螳螂,翠珠囊。高烧银烛照红妆,我压着春风一曲杜韦娘。(卜儿冲上,云)呆屌唱的好!踏开这屌门。(旦慌科)(卜儿云)呸!休波,甚么春风一曲杜韦娘?(正末唱)】


可以发现,至少在元代,屌字作为粗口就已经出现了。实际可能更早,因为在《广韵》中已经有屌一字。因此可以大胆推断,在1000年前的古人就已经用“鸟”来形容男性某器官并引申为粗口,而后来为了区分开真正的鸟和男人的鸟,将这个字的读音一拆为二,粗口保留了古代的读法(d声母),而形容动物则改读为n声母。因为n和d的舌位和口型都是一样的,只是多了鼻音而已。而“屌”字本就是“鸟”字,只不过在分出两种读音以后新造了个形声字罢了。


这是其一。其二是出现在汉语北方方言中的高频粗口字“日”,大意与“操(肏)”相同,是用鸟攻击女性某器官这一动作的动词。LZ以前曾经以为“日”做粗口是由于日本的缘故,这么说应该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粗口词汇,不过在清·贪梦道人《康 熙 侠 义 传》中,就有记载道:
【正在酣战之际,山东马大嚷一声说:“好家伙!这个狗日的好厉害,你们快来吧!”】
也就是说运在日本侵华之前,“日”,“狗 日的”就已经是汉语北方方言中的常用粗口了,而它的来源又会是什么呢?


翻开《广 韵》可以看到,日在中古汉语里读njit(日质切),而这和另一个动词的读音非常相近,就是“入”,读njip(日辑切),入声韵尾不同而已。而常用粗口“操(本字为肏)”就是“入肉”之意,因此“入”在古代很可能就是有粗口的作用。把“狗日的”换成“狗入的”,意思就非常明了了。


在北方官话里,入声韵尾在唐末就开始脱落了,到了元朝《中 原 音 韵》的记载里,北方官话的入声已经几乎不分了,可能只是类似今天江淮官话的带喉塞加以区分。已经可以断定在宋元时期北方汉语里“日入”已经同音。到了后来,可能也是为了像鸟屌一样区分“雅俗”,“入”字产生了两种读音,i和u都是高元音,发音位置一前一后,很好替换。因此原汁原味的“入”的发音得以保留了下来,被后来人改写成“日”,而“高雅”的发音则变成了ru。演变链条大概是这样的:
njip(唐)—— njih(宋)—— jih(粗口) jwh(非粗口) (元末明初)—— ri、ru(今)



而在元明清白话文里就出现到今天依然是口头常用的粗口字,还有这些:






爹妈自古以来就是拿来骂人的好话。



这里的“马流”就是粤语“马骝”(猴子)的来源,“尻”字可能是“鸠”字(粤语形容男性下体)的来源。而当时“把”做粗口的用法似乎失传了。




大多数与今天粗口相同用法的记载还是在元朝以后的白话小说里,’但可能这样的字眼在宋代甚至更早就在人们的白话口语中出现,而大量进入到文学作品中也是和明代开始白话小说兴起有关。

BTW,这是一篇一本正经的文章!

楼主 yrch007  发布于 2016-09-20 21:38:00 +0800 CST  

楼主:yrch007

字数:1531

发表时间:2016-09-21 05:3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06 00:52: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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