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Eau De Cologne [中篇\/悲向\/完结]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0:00 +0800 CST  
写在前面的话:
1.跪求酷爱抽风的度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2.曾用ID雪de曼珠沙华。
3.此为旧文重发。
4.未见完结前请勿砍楼或回复楼中楼。
5.推荐背景音乐《Restless》- Capo Productions。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1:00 +0800 CST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的姑娘和少年。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旧友藤兰凌雪。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2:00 +0800 CST  
Eau De Cologne




>>> 秘密深藏于谁的心底,或许我们都知道,只是我们都不说。




001


夏天来到的时候,春天似乎还未远去。
暮春的花儿大都坚持到了立夏,让这个苍白的世界有了些微的色彩。


日子渐渐变得简单平静下来。


毛利兰坐在书桌前,她展开稿纸,用铅笔随意地划着。
期刊的交稿日期就是明天了。
她一边思考着文章的下一个章节,一边无奈地在日历上圈出那个数字。


耳边忽然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她不耐地丢下笔,打开手机,然后按下阅读键。
来自远山和叶的短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故事的开始很明媚。”


看着这样的评价,她微微勾起嘴角。
毛利兰知道远山说的是什么,她想她一定是看了新一期的New Style,因为那篇连载的《遗忘之后》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只是她发表时用的并不是本名,和叶那女人是怎么猜到的呢。


“兰,奈若和信佑影射的是你和工藤吧。”


在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她彻底失语。
不得不承认远山说的是对的。


奈若和信佑是青梅竹马。
信佑在他十七岁那年离开了奈若,为此奈若付出了长达八年的等待。而就在奈若陷入绝望之时,信佑却奇迹般回来了。
他们以为终于可以在一起。


故事的前三章的确是如此,曲折但明媚。


“你知道么,悲伤的结尾总是要有一个温暖的开局。”
“把美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才是悲剧的最高境界。”


“像你和工藤么。”


毛利兰合上手机,困倦地闭上双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还是做不到,果然忘掉一些事情或者将它们当作从未发生过是需要时间的。


若是在六年前,远山断然不会这样轻易地对她提起谁。
只是如今她们都已不再是年轻的女子,因而放掉了少时的多愁善感。她甚至觉得当初那份厚重的爱已辗转为一种淡淡的怀念,让她可以勇敢地写下自己的感情。
尽管是换了名字。


望向窗外。
东京的街道纵横交错,绵延至远方,像极了人的命运。


那个占据着她生命中最重要位置的少年在她二十六岁上永远消失了。
他死于一场车祸,他是为了救她。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3:00 +0800 CST  
002


七月的东京天黑得很晚,尚是深蓝一片。


毛利兰放下咖啡杯,将第三章的最后一段敲进电脑。
屏幕的光弄得她双眼肿痛,字样亦逐渐模糊起来。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那些安静而淡漠的文字,心中是沉沉的疼。
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祭奠往昔,需要足够的勇气。


——彼时是阳光晴好的四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奈若求着信佑带她去看花祭,信佑答应了,奈若觉得风吹起来也是暖暖的。
——开花祭的街上有卖风车的摊位,奈若跑过去要了一个。她微微眯着眼,眼角带着笑。信佑在旁边看着,像是在梦里。
——走在他们前面的情侣牵着手,留给身后一个幸福的背影。信佑转过头,好像记起了什么,他拉起她的手匆忙地向前跑去。


——停在一棵樱树前,信佑让奈若闭上眼。奈若在唇边漾开一个好看的微笑,乖乖垂下睫羽。信佑悄悄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奈若,我欠了你八年的樱花祭,这样可以算是偿还么。”
——奈若睁开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只是不说话。脸上有什么东西滑下来,凉凉的。信佑最怕奈若哭,他伸手拂掉她的眼泪,然后凑到她耳边,“奈若啊,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呢。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随随便便离开了。”
——“嗯我早就原谅你啦。”


——樱花从枝头飘摇而降,软软地落在她的肩上。他们静默地立在树下,远远看去如同西欧的油画。信佑忽然抬手揉了揉奈若的头发,奈若别过头,“你在干什么啊。”
——“也没什么呀,就是上面叠了一层樱花瓣呢。”


在重新校对手稿确认没有错字之后,毛利兰保存了文档。关掉显示屏,她的脸迅速地倒映出来,隐约有个轮廓,阴暗到看不真切。
她喝掉剩下的咖啡,然后她将头埋进臂弯里,轻声抽泣着。


距离那个干净如白纸的年代已经越来越远了。
即便是努力地回忆,留在记忆里的也不过是像电影胶片一闪而过的场景,或是萍水相逢,或是几句苍白的对话。


也许在主编们的眼里,她和其他那些过气的言情作家一样,喜欢创造出一些精致的桥段去赚取读者的眼泪,让期刊变得更加畅销。
然而,他们永远不会想到这些曾经那样真实地存在过,支撑着她全部的信仰。安静下来,会听到自己的心跳。


“兰啊,是不是我们的快乐和幸福来得太晚了,所以丢掉的时候是那么那么的舍不得。”
“你说,他们还会回来么。”


远山和叶问她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又或者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
毛利兰抬起头,夜空被璀璨的星辰照得发亮,世界安宁一如既往。


“和叶啊,我想去一趟大阪,你在车站等我好么。”


对方轻声说好,也就没了更多的言语。彼此像是心照不宣,沉默着,安静得几乎能听见电波那边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她说一声再见,淡定而决绝。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4:00 +0800 CST  
003


列车缓缓地停下来了。
透过车窗,她看见穿着纯白色洋裙的女子站在人群之中。女子的表情极其平和,似乎并没有在期待什么。而人们在站台上交谈着,拥抱着,不时有类似好久不见的词句冲进她的耳膜。
她起身,抓起边上的一件米色大衣,提着纸袋,最后一个下了车。


毛利兰走到远山和叶身边。
远山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然后挽起她的手臂,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和叶,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


也许这就是朋友了。
毛利兰看着身旁的远山,心中竟是绵延的温暖。女子的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年轻,不带岁月的痕迹。


她想再也没有人可以像远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分享那些快乐的美好的痛苦的悲怆的往事了。
只是她们失去的东西太多,包括那两个珍爱了很久的少年。
从他们离开的那天起,记忆便成为了生命中唯一能够依靠的真实。


在这样的时刻懂得这些,分明是莫大的悲哀与讽刺。


一个小时后,她们已身在远山于大阪近郊的公寓中了。
毛利兰缩在沙发里,随手翻看着桌上的时尚杂志。远山为她递来摩卡,她接过笑着说谢谢。
远山捧着茶杯在她对面坐下,热气升腾,氤氲着迷茫了双眼。


“这么多年了,喝茶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么。”


“是啊,很多东西都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迷恋上的,真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那为什么还要搬出来住呢。”


毛利兰静静地注视着她,一种忧伤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远山抬起头,微微皱了眉。仿佛那茶很苦,将应有的清香全部掩盖掉了。她缓慢地举起左手,从无名指上褪下那枚早已失去光泽的银环。


“兰,太沉重的回忆我承受不起,你也同样。”
“我们还不够勇敢,每一次面对过去都会受伤。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去勉强。”
“人就是太脆弱,所以什么都逃不脱。”


尾音收住的刹那,远山的戒指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像极了心碎。
毛利兰低下头,将它拾起,然后重新放回她的手心。


“和叶,从此以后我们要成为坚强的女子。”


一些往事随风而散,苍白地停驻在时间的尽头。
谁都可以记得,当年收到第一封情书时的快乐。只是没有人敢轻易翻动,因为那上面记录了太多的欢笑。
惘然错失,无法不嫉妒,为什么曾经的自己会那样幸福。


远山轻巧地将戒指丢进茶杯,而后兀自微笑。她用手指划着几个数字,一遍又一遍。
灯光下的远山温柔静好,却带着不可明说的悲怆。


“兰,你知道么,这是他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也是我一生的枷锁。”


远山站起身,背对着毛利兰。她看着窗外璀璨的街灯,流下了眼泪。
毛利兰安静地调回视线,她的心忽然莫名地疼起来,脑海里全是断裂的画面。
她想她是明白那些数字的含义的。


四年前的5月12日,服部平次死于一场车祸。


生活就是这样,平淡无奇却不失精彩而波折的戏码。它们巧妙地藏在表象背后,等待着时机,准备将这个世界炸得灰飞烟灭。
而人类在面对这些的时候,往往会变得懦弱。再怎样的小心,也未必躲得开宿命的安排。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5:00 +0800 CST  
004


翌日清晨。


阳光轻柔地从窗帘的缝隙中漫进来,刚好投在毛利兰的脸上。她缓慢地睁开眼,在朦胧之间感觉到空气中强烈的香水味道,刺激而浓郁,约莫是什么名贵的品牌。
她起身从卧室里出来,看见了站在客厅里的远山和叶。


远山冲她点点头,然后将手中的香水瓶递给她。
她略显迷惑地接过来,反复地看着那个晶莹剔透的瓶子,许久才记起它的来历。


“怎么会在这里呢,我以为很久以前我就把它丢掉了。”


“Lorraine送给你的香水你从来都没有用过呢。”
“他一直都在和你的回忆争,可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你难道没有想过给他一次机会么。”


毛利兰有些无所谓地笑着,她不明白远山为何要突兀地提起这个。
关于Lorraine的一切,她向来都是深藏于心底。即使是对远山,也有所保留。
本以为有些事情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刻意的轻描淡写反而加重了记忆的负担。
于是,Lorraine的微笑和悲伤像未出手的风筝,在一瞬间回到了她的天空。


从六年前开始,他便一直不停地送香水给她。
不论是香榭丽舍大街还是曼哈顿五号,Lorraine似乎总能将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带回来。问及偏爱的缘故,他却只是笑而不答。
这些年来,她将他赠予的香水当作一件件精致的摆设放进玻璃柜里。她想总有一天他会厌倦,那时她就可以把它们完好地还给他,让他有权利继续去爱。


毛利兰安静地看着瓶子上华丽的法文,忽然念起Lorraine那双迷雾般的眼睛,以及波光流转中潜藏的深意。


“香水是奢侈品中最适合女人的东西,即使是过期也能留有余香。”
“而我希望用自己的方式来爱你,这样你得到的感情就永远不会过期。”


或者这便是Lorraine与工藤新一的不同。


Lorraine是服装设计师,精通日语和法语,一生钟爱德国科隆。
他可以随时依据陌生人的穿着对他们的生活方式进行判断,像一个高姿态的观察者骄傲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当其他人还在工作室里涂涂抹抹的时候,他已经站在Dior的橱窗外欣赏自己最新的作品了。
Lorraine本就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完美工艺品,用来告诉人们什么是天才的。


而工藤新一永远都是那个停驻在她回忆里的少年,简单纯粹,笑起来如同一道光照亮整个世界。
他执着地追求着真相,像所有侦探一样热衷于推理,冷静狡黠,也正是这样简单纯粹的坚持让她喜欢了整整二十六年。
这种喜欢是安静的,浅淡的,不易察觉却又刻骨铭心。


毛利兰眯起双眼,远山不知什么时候翻看起了曾经的相册。
一些熟悉的脸倒映在她的双眸里,即使隔着漫长的岁月,她依然可以辨识出他们是谁。
照片中微笑着的悲伤着的人影,似乎一下子离她们很远,远到就那么回不去了。


毛利兰看着远山落下泪来,滴落在一段过往上,化开了那些年少的伤。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彼此冰冷的指尖出卖了她们的伤痛。
她轻轻抚上最下面的一张照片,然后她缓慢地将它从相册中取出来。


在东大的校园里,在落英缤纷的树下,盛大的背景渲染出异常灿烂的青春。
远山和叶与服部平次,毛利兰与工藤新一。


他们在那个干净如白纸的年代里,留下了太多美好的痕迹。
这样的关系或者无法遗忘,因为青梅竹马这个词背负的情感过于沉重,它的深切不是Lorraine的几句情话可以轻易改变的。
尽管这六年间他厚重的爱她始终都知道,但她不愿亦不想欺骗谁。


那么,请让时间来决定这一切。


“兰,我可能一生都不会再有爱情了,而你不同。”
“Lorraine是值得的,你应该试着去爱他。”


远山安静地合上相册,她像玩偶一样将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地收起。然后她打开手机,翻出收件箱里的那条短信。
毛利兰沉默地等待着,她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相册封面上的镀金字迹倒映在她的双眸里,是斜体花式的英文Memories。


总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触动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他们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画圆,它们像海绵吸走全部的想念。


“兰啊,有件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犹豫,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远山看着面前的手机,海皙蓝的柔光渐渐暗灭下去。
毛利兰没有回答,她只是把手指交叉起来,注视着窗外很远的地方。


“也许那就是命运,一切都注定了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毛利兰在唇边扯开一个微笑。
太过宿命的对白于她们已经不适合,现实生活中亦不需要小说里戏剧化的场面。
只是不经意间有什么东西被慢慢地敲碎了,混杂着时钟指针滴答的响动,破败一地。


远山闭上眼,世界随即辗转为无边的黑暗,颓靡不堪。


“就在两个月前,5月14日,京极真死了。”


异常平稳的声线。
这样的云淡风轻甚至让毛利兰在短暂的时间里产生了怀疑,那或者就是一场梦。她很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惜她没能做到。
因为在梦的结尾,是远山绝望而讽刺的语调。


“是死于一场车祸。”


如潮水般袭来的伤痛蔓延至全身,她蓦然间明白了哀莫大于心死背后的凄凉。


而这就是命运,一切都注定了的。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6:00 +0800 CST  
005


“简洁的装帧,精致的文笔,波折的情节。”


毛利兰用铅笔在《骗徒》的扉页上写下这样的评价。
然后,她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把结尾的那段话抄写在墨绿色的笔记本上。


“主角迷失了方向,童话剧终将散场。如果可以相信天堂,那么上帝躲在了什么地方。”
“又或者他并不需要藏躲,因为他就是那个操纵者,导演出此间卑劣的戏码,在幕后注视着台上可悲的小丑们,发出鬼魅而凄厉的嘲笑。”


远山和叶慵懒地缩在沙发上,她的面前摊放着《遗忘之后》第七章的手稿。


——即使在很多年以后,奈若想起那天的种种,还是会忍不住流眼泪。因为记忆只会逐渐变得浅淡,却永远不会消逝。而所谓遗忘,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在朋友们面前伪装得更坚强。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生命,它还带走了另一个人的心。


——奈若想如果当初信佑没有不顾一切地去救她,那么往后的这些伤痛她就都不用承受了。她心爱的少年为她换来了现在的安定生活,但他从没问过这是否是她想要的。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便永远分开了。
——奈若清楚地记得发生车祸那天是5月3日,而第二天就是信佑的生日。他们说好要一起去多罗碧加的,那里的摩天轮几乎可以触到漫天的云朵。她喜欢在晚上看东京的夜景,看这个他们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只是这份快乐终究还是等不到,记忆中的不是彼此幸福的笑脸,不是烟花绽放最美丽的瞬间,而是信佑渐渐失去光芒的双眼。他是多么多么留恋,“奈若啊,我想再看你笑一次,就一次好么。”
——奈若的眼泪滴落下来,在他纯白的衬衣上化开深深浅浅的痕迹。然后,她对着他次第绽开笑靥,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样。
——信佑看着奈若,世界模糊成一片暗蓝。他闭上眼,用最淡然的语调对她说,“以后要找一个人,替我好好爱你。”
——故事的最后是信佑抬起手想抚上奈若的眉眼却在还差七厘米的地方滑落下去,残忍而决绝。


——我怀念的是此间彼间,我怀念的是那个下雨天,我怀念的是我们撑着伞,我怀念的是你把伞倾向我这边。
——我以为遗忘之后总是重新开始,但那其实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铭记。


远山看着本子上清秀的字迹,忽然感到眼睛温润起来。
她转而望向蔚蓝的天空,云彩自由地飘浮着,聚成各种形状。


“我怀念的是我们在一起时的每一个片段。”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地安静地生活,为什么这样也不可以。”


毛利兰合上笔记本,她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或许以前她亦问过同样的问题,只是那时的答案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再怎样的言语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和叶,我明天就要回东京了。”


“这样啊,是去见Lorraine的么,他应该从德国回来了吧。”


“没有,Lorraine很喜欢科隆,他是舍不得轻易离开的,可能还要再等几个月。”


毛利兰把稿件和本子装到纸袋里,然后她转过身,对着远山绽开一个苦涩的微笑。


“我想去看看她,现在的她就像当初的我,需要别人的照顾和陪伴。”
“而我不希望她一生都活在悲痛之中。”


远山安静地点点头,她说的这些她分明都是懂得的。


时间辗转到这一秒,太多的过往也该就此停驻。
也许以前还会幻想,总有一天可以把这一切忘掉。然而不断出现的波澜就像攀爬的藤蔓,将她们的希求缠绕成无边的绝望。


远山站起来,她抬手将玻璃柜上的那瓶香水取下,放在毛利兰的面前。


“把这个也带回去吧,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那么兰,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只是请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身后传来远山温柔的声音,尽管浅淡,毛利兰还是从中听到了些微的不确定。
她将Lorraine的香水瓶丢进纸袋,连同那些淡漠的文字一起。


微微眯着双眼,也便看见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
它缓慢地从楼宇之间滑落下去,那样悲怆,那样残忍。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7:00 +0800 CST  
006


在毛利兰的印象里,东京是个古老而年轻的城市。走在充满怀旧气息的街道上,很难不去回想过去那一段段或明媚或阴暗的往事。
然而常年生活在东京的人们似乎都学会了遗忘,再没有谁会像她这样用回忆来支撑全部的信仰。


彼时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格外清新。
毛利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黑色的套裙,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装扮异常讽刺,又不是要去出席某场葬礼何必如此。
她只是要去见一个朋友,一个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带给她无数美好与欢笑的女子。


青石板路的尽头曾经是一片花海,所谓曾经就是说当初的繁花似锦如今都已不在。枯萎的花儿散落一地,像是在一夜之间就衰败了。
毛利兰知道有一种爱情凋谢了,便是一生的荒芜。
那么有没有谁可以证明,它曾经真实地存在过。就像荼蘼,花期虽短,盛开的却是无尽芳华。


转身,回眸,她看见阁楼的窗户里隐约闪着灯光,淡蓝的帘幕被染上一层温暖的颜色,在光影交叠的瞬间险些刺痛人的眼。
女子的身影缓慢地出现在那里,远远看去是说不出的落寞和悲伤。


毛利兰调过视线,发出一声轻巧的叹息。
她抬手摆出叩门的姿势,却在犹豫之间放弃了。终究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终究还是无法将这一切挽回。
那么要怎样才可以停下来,让相同的场景不再重演。


毛利兰站在第五级台阶上。
《Never Gone》的钢琴前奏突兀地响起来,于空气中飘散出一段干净的旋律。她把手机举到眼前,某个熟悉的号码固执地跳动在屏幕上。
思绪停顿三秒,然后她笑着按下接听键。
女子温柔的声音就这样顺着电波轻轻冲进她的耳膜。


“兰,我知道你就在门外。”
“如果你是来安慰我的,那么不必了。我都明白的,未来该怎么生活下去。”
“我真的不希望你看到今天的我,沉默着哭泣着像一个懦弱的孩子。其实我一直都不够勇敢,失去他于我而言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你都懂得的,从此以后再不会有谁可以像他那样,守着我护着我宠着我爱着我,再也不会了。”


听到这些句子的时候,毛利兰想到了哀怨决绝这个词。她恍惚记得谁亦说过同样的话,也许是远山和叶,也许就是她自己。
只是那时的绝望已和现在无关,因为她的角色变成了旁观者,因为她的眼泪是为了别人而流。


“兰,我终于和你们一样了。”
“可是我还需要时间,我还不能见你。等我收拾好了心情,我一定会主动去找你的,那时我们再试着回到从前。”
“所以,请原谅我的任性,你可不可以先走开。”


随之而来的是大段的空白,以及女子低低的啜泣。
毛利兰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阁楼里的灯忽然暗灭下去,女子的藏躲让她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垂下睫羽,眼泪便不可抑制地掉落下来。


毛利兰数着格子沿来时的路返回。
她不知道往日里看似很勇敢的女子这一次还能否保持微笑,但至少她明白她所有的悲伤。


忘记一个人究竟需要多少年,应该是比爱他更悠远的时限。
因为始终放不开那些温暖,所以回忆是最痛苦的祭奠。


女子静静地站在帘幕后面,飘摇在冷风中的茶色短发变得凌乱不堪。
毛利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那么远,远到看不见。
而她在她离开的刹那终于泣不成声。


“对不起啊,兰。”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8:00 +0800 CST  
007


透过咖啡厅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纯白一片的世界。轻轻抿下一口卡布奇诺,苦涩夹杂着醇香随之而来。
店外的圣诞树上点缀着精小的装饰品,海星样式的挂件让人爱得想摘一个下来。
时间辗转到十二月末,东京连续降雪三天。节日的气氛逐渐弥漫于整座城市,路上的车辆明显变少了,往日的喧嚣终是归于平静。


下午两点十分,Fancy还没有像傍晚那样繁华,毛利兰是仅有的几个来喝咖啡的人之一。桌子上方的橘色吊灯漫射出温暖的光线,静谧中偶尔会传来街上孩童爽朗的笑声。
她把书签夹在《骗徒》终章的前几页,那些华丽的语句不断出现在脑海中。


“暗夜,月光,钢琴,舞蹈。”
“路西法走到欧若拉身边,他递给她一杯红酒,他对着她绽开鬼魅的笑。”
“是谁还在保持沉默,上帝说错的人不是我。”


毛利兰缩在卡座里,她把脸贴在落地的玻璃窗上,看上去懒洋洋的。
也便想起年少时父母说给她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他们就是在这里承诺要相守终生的。
然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童话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就如同明明知道幸福的位置却触碰不到它。


在她二十七岁那年的5月15日,她的母亲死于一场车祸。
两年后的同一天,她的父亲以相同的方式离她而去,她只好一个人生活。


毛利兰的眼泪滑落下来,掉进咖啡杯里。她困倦地闭上双眼,不愿思考不想说话。
短信的提示音繁复地响着,却没有心情理会,她知道那无非是Lorraine的一句想你了。
多少年来,他从不是她故事里的主角,而他亦明白到底是谁横亘在那里,占据着她全部的心。


如果事情一直明了,那么这样下去是不是也就无所谓了。


“Ran,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Lorraine的声音分明地顿在她耳边,是略带落寞的口吻。
毛利兰睁开眼,也便看见他纯白的衬衣和软软下垂的深蓝色领带。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男子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于是,她微微笑了一下,而后兀自摇头。


“我没有躲你呢,反倒是你自己跑到科隆去逍遥了。”


Lorraine沉默着把视线调向窗外。
其实是一个朋友请他去设计婚纱的,然而他害怕类似的词句会刺痛她的心。与其伤害,不如什么都不说。


毛利兰望着他的侧脸,眸光转而温婉。
她翻开收信箱,两封未读邮件分别来自Lorraine和远山和叶。


“Ran,我们可不可以永远在一起。”


“兰,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未必是巧合,除了意外就真的没有其他解释了么,工藤应该给过你暗示的。”


毛利兰抬眼看了看对面端着咖啡杯的Lorraine,他安静得像是油画里的人物。
他们的视线微妙地触碰在一起,而后各自错开。
于是她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将那两封邮件删掉了。


然而,不知为什么,远山的诘问始终盘桓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莫名地想到了《骗徒》中的一个片断。


“路西法看着欧若拉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眸光变得阴冷而凌厉。”
“Don't worry, my love.”
“Everything is fantastic and you will be the next.”


闭上双眼,很多零碎的画面穿插而至,却无法找到它们深处潜藏的联系。仿佛有无边的黑暗弥漫开来,把通往出口的路阻断了。
这时候,她恍然听见有谁在用手指敲击桌面。睁开眼,也便望见Lorraine眉宇间的温暖。


他笑着递过来一个纸袋。


“呐,送你的,科隆香水。”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39:00 +0800 CST  
008


有些事情的改变,需要某种特别的契机。
站在宫野志保的别墅前,毛利兰忽然这么想。


关于这位茶色头发的女子,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想她一定有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因为她的语调始终带着淡淡的漠然。毕竟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就算再怎样坚强,也无法忘掉年少的伤。
所以,她曾经的名字是灰原哀。


“黑衣组织已经毁灭了啊,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很多年前,工藤新一这么告诉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至于现在,也并非开始怀疑,她只是觉得也许在表象的背后潜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而这不可以用云淡风轻的态度来掩盖。
那么无法感知的部分究竟是什么,让她的少年还没来得及看到真相就被吞噬了。


纠缠在心里的结总有一天会解开的,可是要等多久才可以。


“请问你是宫野小姐的朋友么,是来找她的吧。”


毛利兰侧过头,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站在她身旁略显迷惑地问道。暖风吹过,少女身上的百褶裙飘起来,炫耀着年轻的资本。
于是她勾勾唇角,而后点头。


“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两年前,就在转弯那条街,她出车祸死了。”
“那时候,我住在这附近。宫野小姐人很好,出事的时候还那么年轻,让人不得不为她难过。”


声音婉转而清丽。
少女忧伤的眼眸中倒映出毛利兰苍白的脸。


她的身后是陈旧的木栏,枯败的野草,以及落了灰的亭台。所有这些都暗示着这座别墅已经闲置了很久,少有人来过。
她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愿意去碰那个伤人的谜题。


这么久以来,她身边先后有五个人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了。只有三十岁那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正是片刻的平静带来了更多的惶恐和不安,是不是有谁在她看不见的死角里悄无声息地走掉了。
原来是宫野。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是5月7日,因为第二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是这样的啊,那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们在片刻之后向对方道别。
毛利兰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街的尽头,她转过身来,重新审视着面前的楼宇。
它孤单地伫立在一片阴影里,就如同宫野曾经孤单地生活在黑暗中一样。


流水断了线汇聚成时间。
表象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用虚假欺瞒了太多,骗过了人的双眼,骗住了人的心。
所有的一切在那几个数字浮现的瞬间被倾覆。
一首残缺的丧歌终于找到了它遗失的最后一段,无比明晰地回旋在空气里,埋葬了过往的信念。


毛利兰低声叹了口气,将悲怆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40:00 +0800 CST  
009


“世界旋转,转不过宿命的轮回。”


毛利兰用铅笔在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停下来的时候在想,如果没有远山和叶的那句诘问,她还会不会离真相这么近。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即使她知道了那些阴暗的秘密,也无法挽回逝去的美好。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浮云,它们被夕阳染成炫目的金色。晚风温暖地吹进来,轻柔而不着痕迹。
这是东京的三月,一切安谧静好。


毛利兰起身为自己泡一杯咖啡,少许牛奶不加糖。不知从何时起,会爱极这苦涩的味道。
转身的刹那,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来,来自主编的短信静静地躺在那里。


“Death itself is powerless to still a remembered voice or erase a remembered smile.”
“希望你可以幸福。”


毛利兰将视线错开,幸福这个词像一束光,痛得刺眼。她重新坐下来,把头埋进臂弯里,而后轻声抽泣。
从未得到过幸福并不残忍,残忍的是得到过却失去了。同样的,愿望越是美好如花,凋谢起来就越伤人。


可以记得么,还是都忘了。


她怀念的是此间彼间,她怀念的是那个下雨天,她怀念的是他们撑着伞,她怀念的是他把伞倾向她这边。
工藤新一给的幸福如同美丽却短暂的梦,来不及等到天亮,就已经散场。


那么,Lorraine给的幸福又是什么呢。
是永远暖人的情话,是答应陪她去多罗碧加,是偶尔流露出的无奈,是侧过脸说一句回家。
也便念及Lorraine留在玻璃柜中的那一瓶瓶香水,它们记录着他厚重的爱。然而这份情感奢侈到让她承受不起,到最后也只好选择逃离。


那么够了吧,可是够了么。


科隆香水的下面,一张褪了色的信笺。
将死亡日期对应字母表转换为英文单词,这就是全部的罪证,如此简单,如此让人绝望。


三个星期前,当毛利兰在信笺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她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尽管它们还不能组成任何完整的单词,但已经足够了。
足够开始另外的悲剧。


“Ran,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等到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吧。”
“5月5日,可以么。”


毛利兰云淡风轻地定下这个日期,没有任何迟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Lorraine在电波的另一端沉默了很久。


“Thank you, my girl.”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在玻璃上划出道道水迹,冲刷掉繁复的谎言。
夜幕初上,天空暗蓝而没有星光,世界安宁一如既往。


毛利兰抬手在那一串字母的旁边补上一个大写的E。
她看着信笺上这个完整的单词,终于泣不成声。


“Lorraine,我们的悲剧还差一个结局。”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41:00 +0800 CST  
010


天空蔚蓝如海,朝阳漫下来零星的光亮,投在地上随即成影。
窗外的野花明媚地盛开着,露水晶莹地在草叶上摇晃。它们不知道春天就要过去了,而夏至一到,又会有别的花儿在这里静静绽放。
日子平静下来,甚至苍白得有些冗赘。


毛利兰默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冰灰色的针织上衣,米色的抽褶长裙,阴丹蓝的外套以及同色低跟的浅口船鞋。
她转了一个圈,而后兀自微笑。可是玻璃从不骗人,它映衬出她神情淡漠的脸,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六年前工藤新一出车祸的那天,她就是穿着这套衣服站在路边,把自己的未来丢弃到很远。


都过去了吧,还过得去么。


翻开日历新的一页,是5月5日了。
它曾经有着怎样的意义,仿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即将改变某些命运的轨迹,也许转向,也许停滞不前。


毛利兰打开邮箱,她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件寄了出去。


“和叶,不必再怀疑了,那些只是巧合而已。”
“你说希望我可以珍惜Lorraine,那么告诉你,我就要和他一起去科隆了。我想过了,与其每天生活在痛苦之中,不如放掉这些重新开始。”
“不用联系我,也不用再找我。我会好好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请帮我转告她,谢谢她那么多年的陪伴。以前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我会永远记得。”
“Farewell.”


这是毛利兰第一次对远山和叶说谎,也是最后一次。
而善良的谎言终归是美丽的,她只是希望她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可以选择相信这个世界。


距离和Lorraine见面的时间还有九个小时。
毛利兰从公寓里出来,清新的空气在阳光下和她撞了个满怀。
对于东京太过熟悉反而会不知去向哪里,她漫无目地只是随着人潮向前,就这样在大街上游走,如同一个落寞的孩子。


当她终于选择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离东大只有一街之隔。
穿过马路,站在门口,迟疑片刻,最后她还是踏进了久违的校园,以一种怀旧者的姿态。


回忆之所以珍贵是因为那些短暂的美好,它们一个接着一个连成片段,时常记起而挥之不去。
比如偶尔回眸会看见他干净的侧脸,比如每次分别会听见他极不情愿地说再见,比如他讲起福尔摩斯时总带着神采奕奕的表情,比如他第一次吻她时明明很紧张却还要强装淡定。


比如很多。
时光流逝并没有带走最本质的思念,它们反而越来越深,如侵入骨髓的毒。
所以还会记得那些静谧的午后,是谁牵过她的手,陪她一起走,给她别人给不了的温柔。


毛利兰停在一棵樱树前,她伸手触及它的枝干,感受到年轮的回旋。只是如今樱花花期已过,再怎样接近也回不去从前。
她缩在树下,带着些微的慵懒。阳光漫过来,困倦地闭上双眼,不愿看见。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42:00 +0800 CST  
011


时间辗转至傍晚,华灯初上,毛利兰拎着红酒回到公寓。


她打开客厅的顶灯,从玻璃柜中取出香水瓶,然后坐在桌边。
奇异的光晕散射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上,杯中的红酒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钟表指针缓慢地挪动着,渐渐瞄向终点。


“Ran,如果你已经全部知道了,那么今天不是想和我结婚的吧。”


Lorraine站在明暗交界的地方,他的声线平稳而冷静,没有任何的感情。
毛利兰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安静地将手中的香水瓶放在桌上,略显生疏地念了几个法语词。


“Eau De Cologne.”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晚上十点整准时出现在她面前的Lorraine,微微扯了下唇角。


“其实我知道的仍然只是一部分而已,不是么。”
“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而不让人看出任何的破绽,Lorraine,你伪装得真是成功。”


毛利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幽暗的灯光在她的睫羽间投下一片阴影,隐匿了她的表情。
Lorraine走过来,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他看了看身前的酒杯,而后十指交握。


“我可以告诉你其余的部分,只要你还愿意听。”


她没有答言,于是他开始讲述那些罪恶的秘密,包括黑衣组织如何成立发展联合,包括他们如何伪造身份潜迹于世界的各个角落。
当然,也包括六名高层人员如何利用虚假的核心名单从缉捕中逃脱,以及他们如何制造那几起车祸。


“所有人在完成任务后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至于我,我只需要坐在科隆的工作室里下达指令或者等待结果。”
“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毛利兰调过视线,注视着Lorraine的双眸。她看向他的眼神如此微妙,仿佛彼此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在她心里,曾经那个会说情话会送香水给她,单纯如少年的Lorraine,一瞬间消失了。她完全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把这些阴暗的内幕像讲故事一样说出来,还那么轻易那么无所谓。


“Liar. Murderer. Lucifer.”


毛利兰讽刺地笑了笑,怅然若失。
Lorraine在听到这三个词后沉默了很久,他将酒杯举至眼前,一张冷漠的脸映现出来,深不可测。他起身站在她旁边,眸光转而温柔。


“我不否认这一切的根源是为了报复,报复他摧毁了黑衣组织。但是在遇见你之后,我的初衷就完全改变了。”
“Ran,这些年来是我替工藤新一在爱你。”


“Lorraine,把一个人拥有的幸福全部拿走然后丢给她无尽的伤痛,这也是爱么。”


“铭记无非有两种方式,或爱至深,或恨至极,因为你不会选择前者,所以我只能让你属于后者。”


毛利兰缓慢地站起来,轻轻摇了摇头,把香水瓶放进Lorraine的手心。
她的双眸泛起了一层水雾,眼神失去了焦点,在巨大的失望和悲痛中,空洞地看着前方。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者说借口。”


“是么,你就是这么想的么。”


Lorraine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开始变得不确定。他低下头注视着瓶子上那些华丽的法文,Eau De Cologne,曾经爱过的证据。
然后他举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没有片刻迟疑。


“Ran,我知道酒里有什么,也知道喝掉它会怎样。”
“可如果那是你,因为那是你。”


他悄悄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前吻了一下。


“以后要找一个人,替我好好爱你。”


之后他便微笑着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终于走出了她的视线。


毛利兰默默地坐回沙发里,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三秒钟后,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凄凉而绝望。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43:00 +0800 CST  
>>> 番外


东京八月。
转至月末,夏天渐行渐远。云淡风轻的节气里,微微有了初秋的影子。
然而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暖人,倾泻下来,停顿在眉眼间,留住浅淡的温度。


懒懒地缩在东大的樱树下,让漫长的午后时光一点一滴地溜走,多么平淡而优雅的选择。
远山和叶眯起眼睛看着远方匆匆走过的少年,忽然这样想。


日子如此悠闲,曾经的波澜似乎离得很远。
那些潜藏的黑暗是彻底消失了,不必再担心什么,甚至连想到它们也只是某个瞬间的事情。


远山从大阪来到东京的第四天。
偶尔喝茶逛街看艺展,偶尔停下脚步仰望蓝天。年少时会希望两个人牵着手一起走,而现在她觉得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也未尝不可。
只是当念及毛利兰和Lorraine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会浮起那种小小的羡慕。


远山所知道的Lorraine,会说情话会送香水,单纯如少年。翻开一本时尚杂志,会看到他的名字铅印在专栏末尾,像其他服装设计师一样。
一年前的5月5日,远山收到毛利兰的邮件。她一边微笑着小声说祝福,一边想象着他们是怎样逃离日本跑去科隆逍遥的。
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其实有些秘密,毛利兰知道却不说。
所以有些秘密,远山和叶并不知道。


比如那张信笺。
在它的上面有毛利兰用铅笔写着的一个单词,COLOGNE,科隆。而在这个单词的背后,有六个人曾经以同样的方式离开她的世界。
彼时流过的眼泪已然凝结成霜,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没能逃开这惨烈的梦魇。


也就是在一年前的5月5日,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毛利兰走在东京繁华的街道上。


“以后要找一个人,替我好好爱你。”


三个小时前,当Lorraine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想到了她的少年,他也曾经这样告诉过她。
可是,再也不会了。


晚风清冷,扬起她的长发。她站在当年工藤新一出事的那个十字路口,双眼迷茫地望着远方。
此间彼间的伤痛,埋葬了她的爱恨与青春。而她勇敢选择相信了的,不过是谎言。


“请让我和他们在一起,我一定会和他们在一起。”


红灯亮起来的刹那,毛利兰终于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仿佛有光在那里,仿佛是他等在路中央。


冰灰色的针织上衣,米色的抽褶长裙,阴丹蓝的外套以及同色低跟的浅口船鞋。
寂静无声,颓靡灰暗。


然而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它们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远山伸出手,光线温柔地漫过来,落在她旁边。
难得的静谧并不想错过,害怕的是今天过去了就没有以后。过往的种种已然与现在无关,却又为何还会耿耿于怀。如果时间可以跳过,把以前放走,那就好了。
起身,旋即微笑,在夕阳西下之前。


车水马龙。
十字路口一侧的绿灯招摇地闪烁着,远山安心地随着人潮穿过街区直到对面。回眸的瞬间,即是同那段逝去的纯白年代道别。
然后,她转过身来,略显惊讶地看了看眼前这家装饰精巧的奢侈品店,而后继续前行。


那家店的名字华贵而悠扬,法语炫耀地拼写着科隆香水,仿佛是一种罪恶的暗号。


Eau De Cologne.




>>> Fin.

楼主 Miss_Lorreta  发布于 2018-02-14 13:44:00 +0800 CST  

楼主:Miss_Lorreta

字数:14549

发表时间:2018-02-14 21: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10 18:13:07 +0800 CST

评论数:2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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