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恶意》

欺骗,欺骗,欺骗——究竟谁更技高一筹?
cp双黑。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3-30 21:09:00 +0800 CST  
序章

何为妖魔?
人弃常则妖兴,妖魔诞于人心。
舍去常道者,心里贪嗔痴慢,行为贪嗔痴慢,言语贪嗔痴慢。
妖魔因人而生,却有别于人。
它们以人的恐惧与精气为食粮,以丑恶贪婪的嘴脸现世,以吞噬人类的生命为乐——这是常有的说法。
似乎不公,似乎无理,似乎无趣。
所以从不公,无理,无趣中就能得出人类便是无害,妖魔便是有害的答案吗?不,不,不,这才是无稽之谈。这个世上从没有绝对之说,可什么才是真理?
那么打个赌吧,让我们来博弈一局区分上下吧。三只妖魔对两位青年发出邀请,他们对这场胜负已打算已久,这份执着已然成为它们的血肉。
浓厚的夜色盖在两个青年的肩膀上,遮去逢魔之时的黄昏。绝望从无尽的雪山上显现,将所有的希望湮灭。
究竟谁是赢家,谁是输家,就让这命运的轮盘胡乱旋转,用生命的筹码下注吧!
倘若你们还有希望的话,只要还有一点希望的话就去寻找自己的出路吧。
欺骗吧,欺骗吧,欺骗吧!
下注吧,下注吧,下注吧!
从浓厚的夜色里,从稀薄的空气里,这份疯狂赌博已然开盘——



“温泉旅行?”
深冬的横滨中依旧看不见细雪飞舞,只有一份地下室般的阴冷与潮湿感。
地上的天空被夕阳分成两半。恍若橙红的火和深蓝的水在空中互相争夺地盘,在交战中间留下大片的赤红色焦土。
那是一幅斗兽般的惨烈画卷。
就如同此刻在地下沦为斗兽的两位青年。
细瘦的青年身上缠有许多绷带,而戴着帽子的青年则充满杀意。
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有一名同伴,虽说他们的同伴此刻只是默默地抓住手中的麻将牌瑟瑟发抖。
戴着帽子的青年叫做中原中也,简单的介绍他的事迹与身份的话,这位青年是港口黑手的干部之一。
这是仅仅是看他眼神旁人就能晓得这是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的人,那句身份即是实绩的话用在中也身上可以说无可厚非。
另一位青年的名字叫做太宰治,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之一。不过此人就算是与港口黑手党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的危险人物。
这人可以说是位除脸之外,多数品质都处于负分的人类……大概是人类。
从牌桌上摸牌的太宰轻轻笑了,“没错,竟然被市长亲自赠送温泉招待券。我可真是罪恶的男人。东风,碰。”
“过。地狱温泉的招待券我也可以送给你。”中也冷笑,用注视厨余般的眼神看向太宰。“温泉的具体位置在哪?”说话时中也指间的香烟被他用力捻灭在烟灰缸里,仿佛那是某位人士的面孔。
“地狱温泉的招待券这让我心动不已。中也你偶尔还是会说点像样的话嘛。具体的位置可不能告诉你,我可不想在度假时看到自己旁边蹲着一只黑河童。”
牌桌上的另外两个人把自己的身形缩得更小,只求之后即使他们出现互殴不会将自己牵连进去。
“你还是老样子爱自作多情。只是我们最近也要去富士山泡温泉,我可不想和你住在一起。”
“会吐。”中也强调。
对于这个男人的扭曲个性中也已经十分叹服,如果哪天太宰突然拥有了人该有的廉耻,他绝对会先给旁边的人一拳。
做梦也要有个限度。
“描述的这么仔细很恶心啊……”太宰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中也思考后觉得也很有道理,他正打算对此作出解释或者道歉时,太宰继续说话了。
“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可不是在相遇后能够友好交流的关系。碰到中也的话,我绝对立刻会把洗手间的厕纸全部抽走。”
解释?道歉?这家伙应该对旅馆的其他客人解释和道歉啊!
“够了,你的品德有多差劲我早已清楚。没看到你的部下都为这份发言颤抖吗?”中也抬手指向敦的方向。
被手指隔空戳到的白发少年肩膀再次收紧,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想立刻从这里蒸发殆尽。
为什么他会坐在这里?还在和港口黑手党一同打麻将?会变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当然是——太宰。
今天他坐在这里的原因是在工作结束后,太宰说什么“在工作之后去打麻将是人生之乐啊,少年!”就强行把敦拖走前往横滨一家地下赌场。
在赌场与两位港口黑手党相遇,四人自然而然地坐下来打麻将,赌资自然而然地升高,现今金额高达一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一千万啊!
敦已经在考虑自己是在走出赌场之前会不会被切掉一个器官时就听见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提到自己,他会因此颤抖也是极为正常。
现在刚好到麻将的第三巡,是敦摸牌。
对于敦挣扎的内心毫无感想的太宰表现的极为坦然,他拿起桌边由赌场提供的饮品就要往嘴边送去。
“看到了哟,但是年轻人就要多经历一些。是吗?敦君。当然立原君也是如此。”太宰回答的十分惬意。“只有经历的多,才能在面对极为稀少、万中无一的残酷情况也能冷静自如。”
在转眼即逝的瞬间,敦看到太宰那双眯细的棕褐色瞳仁深处,好似涌现出什么极为冰冷的溪流。
犹如冰川之水,或者端坐在云端上对万物毫无情谊的仙人那样——
“万中无一的残酷情况?你仿佛在预言什么。”中也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打断了敦的思考。
等敦再仔细看向太宰,发现那就是张可亲的笑脸。没有溪流,没有冰川,更没有仙人。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敦不由得松口气,将自己的手伸向牌桌。
“怎么会。”像是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在想些什么的太宰笑容不变。中也发出轻嗤,他再清楚不过。太宰说的话里面有八成是随口说的,一成不是人话,最后一成会是真话。
自杀者从不说谎。
可旁人自我推测出来的东西可不关太宰的事,而别人光是去猜测他的想法就足以被太宰欺骗了。
这人是个天生的欺骗者。
“诶,嗯……那个……”
在中也刚打算逼问太宰时,一道颤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子,你对我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面对中也的发问,白发少年的额头沁出冷汗。“不是的,只是我好像赢了。”赢了这个词被他说得跟在八级台风迎面吹来那样的艰难。
敦颤抖地将牌推翻,在露出牌面的刹那所有人的表情顿时一变。
“哇哦!”
中也瞪大眼睛,太宰满面笑容。
“竟然是九莲宝灯呀!”
万中无一的牌面就此露面。
在赌场中没耽搁太久,这局结束后三人便将筹码兑现,并以卡的方式交给敦。三人都没有赖账。
“不要以为港口黑手党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小子。嘛,不过也不用太提心吊胆。”中也打了个响指,用散步那样的方式和自己的部下一同离去。
剩下的两个人影被赤色的残阳拖成一条嵌在水泥地上的黑线,不管走多少步都像是一动也没动。
“太宰先生。”
“嗯?”太宰的双手放在衣兜中,脚下踏着夕阳的余晖前行。“一千万对于港口黑手党干部来说只是很小的金额哦。他也不是说了吗?不用太提心吊胆。”这幅语气听上去,好似太宰并不在意自己的积蓄因为这次的赌博而出去大半。
实际他也的确不在意。钱这样的存在,只要需要自然就会有。只要太宰少去和河神交流感情,也许又能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当然这是不可能呢。
“可这这这这这些钱怎怎怎怎怎么么么……办啊!”
同样踏着余晖前行的敦看上去没有太宰那般自然。他的双手中正捧着一张卡,眼底隐隐透出的血丝证明现在敦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不,可以说非常差劲。
这是他刚刚所赢下的赌资。
一千万,一千万!一千万啊!
敦的内心发出第二次的呐喊,他可是头一次拿到那么多钱。敦惶恐地想着这能够吃多少茶泡饭和汤豆腐呢?
阴冷的风吹过敦有些发红的面孔,沉浸在一千万内的敦没能注视到身后一闪而过的白光和太宰刹那间的回头时,太宰眼中那尖锐如刀锋的视线。
薄纸似的夜色逐渐浓厚,杀意还没来得及堆积,双方只是初绽头角——这初次交锋已经落下帷幕。
在敦抬起头时,太宰只是用看着就很假的苦恼表情望向天际。“是呢,要怎么办?不如我们去喝酒吧!”
“我拒绝!!”敦大声吼道,并同时把卡用力攥在手心中。
“诶——那这个钱你不要用吗?”
“肯定不能用的吧!”
少年的声音中虽然有些颤抖,不过那份意志毋庸置疑——风轻轻卷过太宰的发梢,他想起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
只有经历的多,才能在面对极为稀少、万中无一的残酷情况也能冷静自如。
太宰发出细微的笑。
“说得可真好听。”
“太宰先生我要生气了,都说了才不会用啦!”
“是是。”


夕阳渐渐熄灭,风雪吹过两人落在地上的黑影,路边的煤油灯都开始发光。他们的影子也从一根线变成了随着步伐或伸长或缩短的浓墨,就如同他们人生中飘摇不定的命运。
横滨现已是深冬——如同墓穴般的深冬已然降临。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3-30 21:10:00 +0800 CST  
今天更新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3 14:38:00 +0800 CST  
第一章
富士山山脚最不为人知的地方,有间温泉旅馆开得寂静无声。
从表面看上去非常的干净漂亮,只是个高级旅馆。但只要对这里有一定让了解的人,都会对这间旅馆瞠目结舌。
像是普通木质的墙面实际只是借用了木纹,它是一种SMAW83mm火箭筒正面轰上也不会留有弹痕的高强度特殊合金。
甚至据传闻说这里甚至有反导弹系统。
警备措施也很完善,这里的机械人除了没有感情之外,他可以发挥出比普通保镖或者军人极为强悍的能力。
而装饰方面的奢华常人更是难以想象。平日只能在博物馆或者收藏馆中才能看见的存在在这里仅仅是提供便利或者美观的存在,相比之下对常人来说造价昂贵的水晶灯倒是这里最为平凡。
最特殊的地方在于他所有的功能基本采用机械控制,除去入住旅客、三个从未对外公开身份的旅馆主人之外没有任何活人,所有的手续在门前通过身份认证即可。
当然这只是题外话,简单来讲它是提供给许多顶级富豪和部分官员,以及一部分黑道的恐怖人物的栖息地。
就是这样的旅馆。
“听上去很不错呢,像我这样身上所有的价值估计还没有十万円的小人物真想瑟瑟发抖啊。”空手站于前厅的太宰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而一旁的敦与国木田神情各异。
兴许连五万元都没有的敦满头冷汗几乎想要腾空飞起,在他听说脚下的地毯大概价位后他一直这个状态。
国木田镇定的表情倒是毫无破绽,“镇定点,敦。要时刻保持自己身为武装侦探社社员的品格。”他甚至还有余裕教育敦。国木田倒是经常会和福泽社长身边经历这样的场面。
即使不愿意,武装侦探社也有必要维持与发展自己的人脉。这便是领导之人所要兼备的事物。
所谓的金银不过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除去生活必备之外意义不大。
“啊,国木田你最好往旁边站一下比较好。”太宰突然说道。
“做什么?”说完后国木田隐隐有些不妙。
“只是个亲切提议。”太宰露出如同猫偷走鱼那样的可恨笑容。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国木田的肺腑中上蹿下跳,让他觉得愈发不对劲起来。他低头看去,那依旧是名贵柔软的地毯。
这不是什么也没有——想要呵斥太宰的念头还未生出,国木田便察觉到一丝阴影。
国木田的目光像一旁侧去。
以死为名的阴影从旁边走来,藏匿与黑夜之中的上位者从一旁走出。
“哦呀,这是什么名为巧合的戏剧吗?好久不见啊太宰君。”
来者的皮肤白净,看不出年龄。那带有的笑容比能面还要虚假,他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物,但穿着极为考究,从细节来看都出于名家之手,那件黑大衣对于此人更是比任何饰品都要来的合适。
他的身后跟着的人物更是了不得——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与港口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
来人的身份显而易见。
如果这个世上有巧合和偶然与运气的代言词,大概这九莲宝灯便是最佳的代言词。所以这次相遇也可说是毫无疑问,但要是想说这是命中注定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武装侦探社,三人。
港口黑手党,三人。
六人在正门相遇了。
“森先生说得是哪里话,旅馆中可不存在戏剧。”太宰戏谑地打破这份凝重空气,只是他的表情异常寡淡。“这里的温泉颇具盛名,我们只是受到招待罢了。”来人正是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如果是他的确能够称为黑色的代名词,国木田错把他当做阴影也无可厚非。目前为止,现场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黑色了。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站在森先生身后的中也的目光停在国木田与敦的身上仅仅一瞬,然后掠向太宰。如同野兽进攻前兆那般,中也微微往前踏了一步。“……挑衅?”
太宰瞟了一眼中也后叹口气,转而接着看向森先生。“贵处贫瘠的想象力就不能稍微提升一下吗?或者说……”太宰促狭地笑了,只是从他的眼睛里没人能够找到这份笑意。
“您觉得我还会回去?”
原本稍缓的气氛骤然一变,国木田和敦几乎是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在这份决然而凛冽的杀意面前,国木田的手按在腰间几乎随时要拔出抢来。虽说他的枪在进旅馆前已被收走,但夹在皮带中的纸便是他的武器。
而敦的武器便是他自身。
“你说得是什么鬼话!”中也的语气倏然加重,红叶的眼神也透出冷意。只不过在他们发飙之前森先生抬起手。
仅仅是个沉默的手势,两大干部便安静立于首领旁边毫无声息。只是那份杀意依旧存在于他的身上,随时都可能动手。太宰没有再次挑衅,只是和怕冷似得把手放进衣兜,率先迈步。
谁也没去阻拦他的步伐,只是在擦肩而过时森先生像是突然被什么引起了发笑的欲望,他低低地笑了。
“武装侦探社不适合你,太宰君。”森先生以下结论般的语气说道。“你的才能不在救助他人的方面,而在于骗人。”
“你是个天生的犯罪者。”
“即使你将黑色的衣服脱下,换成温暖的颜色也不能改变你这人的本质。”
即使太宰一次也没有回头,森先生依旧说完了自己想要传达的话语。毕竟人心是很有趣的存在,即使他的这些话本人不会去在意,可旁人会如何呢?
就如现在太宰身边的“同伴们”。
国木田和敦两人想要回过头反驳森先生的结论,只是不知为何在他们要即将回头时愕然发现自己的颈椎无法动弹。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3 20:40:00 +0800 CST  
非人的杀意从某种“物体”上流露,比起用词汇去描述这样的杀意,不如说光是去感受的同时就已经像是自己变成躺在手术台上的青蛙,手术刀悬在他们的头顶。
本能在压制两人回头的动作。国木田与敦只能看着太宰从未停下的步伐,以及听着身后那道充满恶意的话语。
在向前走去的途中太宰不曾开口,也不曾回头——就像他在走一条寂寞的不归路。
“祝你休息愉快呀,太宰君。”
森先生匪夷所思的话成为谜团,压在国木田与敦的心头。
怎么办——敦和国木田都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让气氛回到轻松惬意的修养状态。在之前的工作中太宰的右腿骨裂,在一段恢复期后市长将自己常去的一间温泉旅馆推荐给武装侦探社,并说明所有人都可以前往。
只是多数人都没有参与这次的温泉旅行。直美和与谢野医师对于商业街更加感兴趣,谷崎则不可能离开妹妹。而乱步和社长还有其他的工作需要前往北海道,宫泽负责留守武装侦探社。
所以真正前来这次旅行的人只有国木田与敦,最后是太宰本人。可他们从未想过会在修养的温泉旅馆碰见黑手党的首领。
这休假比工作还要疲劳啊!
正这样考虑着,突然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黑西装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紧事情。看到这人的神色时敦让开道路,以免自己耽误对方的要紧事,可是国木田却在对方即将擦身而过时拽住黑西装的手腕。
“底片和录音交出来。”国木田说,敦露顿时有些惊愕——在他看来似乎没有奇怪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黑西装吃痛之下低声喝道。“我要叫警卫了!”
“警卫?还是不要这样吧。”国木田神情严肃地皱眉。“或许你背后的人让你伪装他人身份进入这间旅馆想必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我想你该知道,如果你现在被抓,即使你身后的人愿意费更多的劲,你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黑西装沉默,因为国木田说的都是事实。这间旅馆中势力交错复杂,有许多灰色地带。一旦他偷拍和录音旅客的这件事暴露,客人和旅馆都不会放过他。他背后的人为明哲保身绝对不会顾及他的死活。甚至他的亲属朋友也会因为此事与他共赴地狱。
在权衡之下,他会做什么选择也很简单了。“我知道了。”黑西装极不情愿地从口袋中摸出自己的针孔摄像机,顺便把插在胸口上伪装成钢笔的录音笔摘下一同交给国木田。
在黑西装离开后,敦神情复杂。“难不成里面的内容是港口黑手党刚刚……”他的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这并不是能够光明正大说出的话题,敦急忙闭嘴。
太宰不介意地笑了笑,在他的余光瞥向前方拐角处时笑容微深。
“当然不是,也许只是录下某个小矮人的历险记。”
“哈?”敦发出疑惑的声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哪国玩笑前,在他看不见的拐角处似乎有东西从天花板上坠落,敦的眼神刚往那边移动两分他的脸色顿时一白。
就像熟透的果实从树梢上坠落般,中也从拐角出现了。
“什么历险记啊!”
“桃太郎?”
“不要用犹豫的口吻重复啊**。”中也的视线落在国木田的手上,结果发现国木田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底片与录音笔时发出嗤笑。
“不用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是想来看看过路老鼠是什么。”
“有必要的话?”
“杀掉。”
中也理所当然的语气中甚至不含任何杀气。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成为日常中的日常,骨血中的一部分。
太宰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他仅仅是耸肩。“真是条忠犬,不过话题就到这里。对了有关一个问题我要请教你回答。”
“嚯,你终于吃到可以登入极乐的毒蘑菇了吗太宰?”
“有关——”太宰正要说什么,他的眼前却猛然一暗。
整个旅馆的灯光消失了。
封魔时刻已近尾声,妖异的金红夕阳已经从窗边快要消失,大片的深蓝涌入这座旅馆,却无法让猛兽严重的杀意平息。
薄红染上太宰的眼睑,看不清那双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不过想来也知道。
只会是什么情绪也没有。
中也脚下的地板发出闷响。相对于壮汉来说他的体格并不足以把这地板压裂,但是他是异能者,现在他正发出威吓。
不愧是高质量的材质,在就连十五厘米厚的钢板也会扭曲的重力下,地板也只是略微变形。
两个青年的肩上光芒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惨淡的余晖迟迟不退。他们用彼此才知道的方式交流。
“是你?”
“不是。”
“最好不是。”
太阳彻底西沉,在无尽的夜色到来时港口黑手党转身离去。武装侦探社的三人彼此的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他们分头赶往不同的方向。
屋外,风雪在窗外吹过。
这里是富士山山脚最为偏僻的一偶,当地人都默契避开的地方。它也是最为坚固的地方,停电这种对于普通酒店来说都不会发生的事情更不可能出现于此。
可他出现了,从异常中出现的真实。所有人的心头都萌生出一层薄冰般的阴影,似乎触之即滑,不过这滑开的冰面下会是什么呢?
兴许是绝望从冰川中破冰而出时,发出的第一声啼哭。
此刻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还不知道,刚刚与光一同消失的并不只有港口黑手党。
还有三个人的性命。

“这次是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在三十分钟以内。”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3 20:41:00 +0800 CST  
雪片卡在窗棱上一动不动,就和厨房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一般模样。目前这是第三人的尸体。
第一人饿死在旅馆的冷冻库中。他的死亡时间最长,有两周以上。在发现的时候冷冻库并没有运作,整个室内除去尸体之外没有任何肉类。被发现的原因是敦在经过冷冻库时闻到一股强烈的尸臭,破开冷冻库后他们发现已经这具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
第二人被绞死在房间的椅子上,房间的大门敞开。他的死亡的时间却很短,与三号相同,死亡时间仅仅在半小时以内。
第三人则死在厨房中,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由于旅馆大部分都是电子化的设备,所以在失去能源后整间旅馆都陷入了寂静。国木田和太宰正在调查尸体,而敦则去确认系统以及太宰拜托他去杂物间看看有没有一根被损坏的蜡烛。
“系统的状况还还没确认好吗?”
“还没哦。”
说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听上去像是有人把他从被窝中拖起来并且还在地上滑行了六米的样子。
虽说这也是事实。
这两人便是国木田和太宰,他们正在检查第三具尸体的死因。
“饿死,绞杀之后是毒杀——嗯嗯,听起来犯人好忙呐?”
“啊,你说得完全没错。在这样的短时间内单独作案并非是容易的事情。”国木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接下太宰的话。
在这座温泉旅馆中,不过是半小时不到的功夫已经出现三人死亡的惨案。要说犯人只有一人,那除非他又三头六臂,或者是个异能者。
不过更大的可能还是——“那些家伙怎么样。”
国木田意有所指地朝着楼上看了一眼,那隐蔽的目光与视线中透出的肃然和谨慎。
太宰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白色的书。这本书并不是最常阅读的自杀手册,只是他从尸体二号身上拿到的一本日记。
“很安分哦。”
太宰的回答没有让国木田放心,国木田眉头反而立刻拧成一团。“没有任何动作?太奇怪了。”
“不,不奇怪。已经有人来过了,只是看过现场发现并不是针对他们的袭击之后就回去休眠了而已。对了国木田君。”太宰自顾自打了一个响指,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觉得秘密放在蜡烛中是个好主意吗?”
“你说什么?”
国木田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从门外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了。那是个即使在黑夜中都极为醒目的白发少年。
“太宰先生!”
急切的呼唤从远到近。
对于他来说黑夜可能比白天更加得心应手,在这漆黑的走廊中奔跑敦的脚步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白发少年在堪堪冲过房间时停下,鞋底和地毯接触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敦君,地上的是尸体三号君所以记得不要踩。好了,把蜡烛给我。”对于冲刺绝佳的下属太宰鼓了鼓掌,体贴地提醒白发少年。
“……才不会踩啦!”在阴暗的房间中敦的瞳孔像野兽那样隐隐发光,他的嘴角隐隐抽搐。
敦将捏在手里的蜡烛递给太宰——蜡烛看上去像是哪里都能买到的款式,非常普通。只是没有烛芯。
“对了去前台确认原因了吗?”
对于太宰的提问敦显得很谨慎,因为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去过,但是系统依旧没能运转。”
“是吗?也就是说这里原本就只有九人吗。”太宰把蜡烛举到眼前,又用拿望远镜的方式对准窗外的暴风雪。
“九人?”
太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看蜡烛。
“是还有有什么问题吗?”
“很大的问题。”
难道是新线索。国木田暗暗猜测。结果太宰却把蜡烛往他手上一扔,不耐烦地咂舌——“房间太黑了!我完全看不见!”
这的确是个问题,也是个大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句废话。国木田认为这绝对是太宰对自己将他从睡梦中摇醒然后拖行六米的报复!
“不不不,这种完全不需要动就可以自主滑行的感觉非常棒哦?虽然胳膊有点痛。”太宰用预料的语气回答国木田内心的咆哮。
“那就不要看那么久浪费时间!”国木田低声叱责太宰,一方面是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另一方面是他不想惊动那群与黑色挂钩的群体。
“够了。”国木田深深吸气,像是要把肺腑中的淤气彻底掩埋那样深深吸气。如果不是在死者的面前,如果不是在敦面前,如果不是在尸体三号先生的面前……啊死者和尸体三号是同一人物。
也许其他人会对因为自己造成的麻烦导致他人情绪不高而感到羞愧,可惜这份情绪面对的是一个对于他人的痛苦经常不给予理会甚至痛踩几脚的无耻青年。
无耻青年开口。“这次的事件我已经知道犯人与动机了。”
“我说你不要浪费我的时……你说什么?!”国木田说到一半顿时不可置信地提高声音。不过他不奇怪太宰会有这样的转变,太宰经常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当你认为他是个无所事事的**时,他会突然展现出机敏的模样,当你刚对他有些信心,他就又变成了**。
反复无常,行事作风简直像个小孩。
“国木田,你觉得人会为什么而疯狂呢?”
说话间太宰用评估价值那样用眼光扫过地上的尸体,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出对生死的敬畏。
死亡即是不合理,他也同样是个与常理无缘的男人。
褐色眼睛的绷带青年轻声揭晓答案。
“杀死他们的犯人是——”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3 20:42:00 +0800 CST  
由于该剧情比较烧脑所以更新比较慢请见谅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3 20:44:00 +0800 CST  
第二章
“杀死他们的犯人是——
青年口中吐出荒谬结论。

“怎么可能!”
时间是夜晚,虽然不到夜深人静。不过在此刻只有六个活人的状况下这一声问话就显得格外清晰。
是敦情不自禁地拔高声音。因为太宰是这样说的。
“犯人就站在门外。”
这很正常,论谁都会对太宰的这个结论产生疑惑。可他在提高嗓门的刹那,从国木田和太宰的身上都迸发出微妙的杀意。“这样不觉得会有点奇怪吗?”他的声音开始不自觉放低。尤其是在太宰那双冰冷刺骨的眼中,他不由得想缩起脖子。
“对,这很奇怪。毕竟来的人是我。”
毫无征兆的声音就如同窗外的暴风雪,死亡的阴影没有任何计划地出现了。无人欢迎,无人欢送,比起任何的一切都更加来得直接。
敦没有缩起脖子,他飞快转身用指尖划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漆黑人影。
于是比钢铁要坚硬,比刀刃更加锋利的虎爪抵在来者喉管前方不到几毫米的地方,只要敦的手臂轻轻颤抖,就能在比起敦的虎臂要纤细许多的喉咙上划开致命的伤口。
“这就是武装侦探社一概的招待礼仪?让我感动。”来者是中也,他连眉头都不曾动弹分毫,他用像是快要睡着的语气打了哈欠,根本不在意眼前的利爪。
“不用胆怯,白虎、不对,你小子的名字是什么来着?七十亿……算了,怎么样都好。我只是来看看情况,结果就听到把我当成犯人的言辞,真是很可以啊。”
“不请自来还偷听墙角的人可不算客人。你的国文老师要是泉下有知大概会被你气到复活,你会出现还真让我惊讶。”
太宰丝毫没有被人打断答案的气愤与不耐,而在国木田看来中也不会因为太宰的恶语相向而愤怒。因为港口黑手党不会想要插手阻碍武装侦探社调查。如果在港口黑手党在场的场合下,某个大人物死了……不用多想,基本这笔账会算在他们头上。现在武装侦探社能够帮他们洗清嫌疑,那这群人自然是再欢迎不过。
中也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语言攻击不做过激反应,正如太宰所想,他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没吓死你还真遗憾,我没有这玩意。不然我还想试试和死人打一场。”
“那大概会是很有趣的戏剧……所以呢?”太宰如此回敬,只不过这份回敬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他再次说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
如果声音有温度的话,这句话只会是零度以下。即使是站于一旁的国木田与敦背后都结出一层薄冰。
空气仿佛都被抽象化的冻结了,每个人呼吸时都能察觉自己的呼吸道中有冰块划过。
在这份压力下中也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一下,他将这份情绪很快地转变成怒火。
“哈?你还不明白吗,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不是在开始就……”
“可我的确不明白哦。”太宰冻结般的声音还在继续,毫无人味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他的手中还拿着那本日记,空白的书皮却还比不上此刻太宰空白的眼神。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是你做出最愚蠢的决定。”
“你究竟——”中也与敦刚才一样提高了声音。
从空白之中,突然有皎月出现。或者说,那是和皎月相同的刀芒。
比雪滑要寂静,比血花要凄美。
“给我消失,碍眼的假货。”
狮子的低吼从假货的身后传来,毫无掩藏的杀意朝他刺出!
被称为假货中也呼吸微窒,在这份非人的杀意下他的步伐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但他的步伐却被重力永远的凝固在了这一步。
如同石榴成熟刹那的微笑一般,他的心口处被洞穿了。
金色的夜叉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背后,露出鲜红的笑容。
没有血液,没有痛呼。站在他身后的两个港口黑手党刚刚出现,似乎就已经结束一切。
似乎现在大局已定,戏剧也即将落幕。
“你是怎么发现的?”
“中也”的外貌正在溶解,溶解的表面下露出其中和亚麻布似的材质。只是他与刚刚一样,保持着被虎爪随时都可能划破喉咙的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即将面临死亡的这件事。
“港口黑手党应该安分才对,而不是介入。你的一举一动似乎很正常,也很合常理,但是中原中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森先生不会让变数出现。”
“还有呢?”
“你并不是犯人,只是个教唆犯。”太宰说道。“杀死第二人和第三人的主要人物是死在冷冻库中的第一人。”
“哦?”教唆犯那张被溶解到几乎变形的脸上首次出现可以被称作讶异的神情。
“冷冻柜之所以没能开启电源只是为伪造自己是被强行关在这里的假象,毕竟这间旅馆与机械挂钩。一个人类出现在冷冻库中最大的可能是冻死,但他却是被活活饿死。而根据冷冻柜的温度,人类的尸体不会轻易出现巨人观,更何况在这样的深冬。”
“两周也是十分充足的时间了呀?说到底,死在所有人之前的人要怎么犯案呢?你不会是想说借助妖魔的手……之类的玩笑吧。”
这时,除了从始至终站在门外都没有出声的森先生之外,不管是武装侦探社剩下的两人,还是听从首领命令而站在这里的两位港口黑手党,他们都露出好奇的表情。
太宰的嘴角轻轻提起,“妖魔的手吗?你们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至于如何杀人的方法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个小小的障眼法。你不过是想将我的思路引向‘杀死第一人的犯人是第二与第三人,他们合谋杀死第一人后,由于某种你原因他们又自相残杀而死。’这一结论。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7 08:20:00 +0800 CST  
“这个结论与你的结论有什么区别吗?”教唆犯提问,他觉得太宰此刻正在诡辩。只不过这也是他乐于去做的事情,所以他就抱着性趣十足的表情等待太宰的答案。
“当然有,你根本不会从幕后出现。如果犯人是后面的两者其一,你只要在确认他们死亡后悄然离去就好,事后不管如何侦查,你这号人物根本不会出现。但如果是第一人杀死后面两人的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教唆犯沉默了一会,最后点头。“你说得很对,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第一人才会是犯人。难不成这本日记上有什么特殊部分吗?”
“不,非常普通。上面还记载了自己为什么要杀死第一人的原因。这间旅馆的运营已经不大如前,所以第二人和第三人正打算将这里抛售,只是第一人始终不肯同意,最后第一人引来杀身之祸。”
“这个故事不是很完美吗?存在于常理中最为平常的斗争就是杀人的目的,没有不妥。”
太宰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第一人和第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情人,第三人和第一人是夫妻。”
教唆犯叹息。“好吧,好吧,我懂了。愚蠢可笑的计划就出在这里。”
“正是如此。”太宰附和道,对于这点他非常赞同。“冬天没有人会去检查冷冻柜,如果在事先就用自己的权限将这门关闭,那么这个世上能够打开门的只可能是拥有破门手段的官方人士。随后会根据场地没有任何伤痕出现判断为事故死——如果另外那两人没有死的话。”
如果另外两人死去,那么警察因为许多原因就会深入调查这件事。第一人布置好的陷阱也会就此启动。旅馆的主人被合伙人谋害的故事就会浮出水面。
那死人要怎么杀死活人?敦咽下口水,他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太宰如同预测到那样说道……“答案很简单,她只要留下共犯就可以了。”
教唆犯瞪大眼睛,他用充满兴趣的表情看向太宰,只是太宰的表情依旧冷漠如初。
“第一人与第二人说,第三人想要杀死他,或许还拿出证据让第二人相信你要在未来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时间说明。“对我们来说是今天的时间里,让第二人毒杀第三人。然后第一人又跟第三人说了同样的话,告诉第三人你要在这个时间绞杀第二人。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去信任第一人吧,所以第一人这样说道。”
“如果我死了,请务必要活下去为我报仇。”
之后的故事不用说也非常清楚,第一人已经死了,所以第二人与第三人也完美的按照第一人的剧本杀死了彼此。第二人在被绞死之前,第三人每天都要用嘴触碰的水杯上下毒。而第三人在被毒死之前,在第二人每天都要读书的桌前绞死了第二人。
“第一人则在两周前就沉睡在坏掉的冷冻柜中,等待一切的发生。”
教唆犯突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古怪的讥诮与讽刺从那张变形的嘴里流出。
“哈——哈哈哈哈!很有趣的推测,证据想必你也已经入手。不过你说到现在还没说呢,为什么我会是教唆犯?”
“当然是因为,是你告诉第一人这样的方法啊。”
“可你没有证据。”
太宰侧头。他嘴角被冰霜冻结的线条陡然灵活起来,轻轻微笑。
“证据,证据吗?”站于阴影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人也与太宰那样笑了。
“我们不需要证据。”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亲切有理的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杀意与冰冷,就和人们在散步时打招呼的语调一样。
“近日我们应该会登门拜访将你们杀死,还望各位能够扫榻相迎。”
森先生没有得到任何语言回复,因为眼前的人已经不在具备人形,他变成了类似画布般的存在,从空中掉到地上。
画布上留着一句话。
“是吗?那我们也会赠与回礼。”
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用“死了”这个词说明的状态,很明显这个被太宰称为教唆犯的人早已经逃离了现场。
中也用脚碾过画布,上面没有任何动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逃离的罪犯。”太宰说。“和你我都没有关系,之后是警察需要做的事情了。”
太宰看了一眼手中白色封面的日记,打了个哈欠他就随手就将这本被他称作线索的日记扔到敦的怀里,兴冲冲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自杀手册走出厨房。
也许这则案件中还有更加污秽的隐秘存在。比如为什么第一人要杀死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比如为什么第二人与第三人会完美的执行第一人的计划,甚至没有半点误差——可太宰对此毫无兴趣。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说到底,这也只是病态的世界中少了一份疾病的事情。
他也并非能够医治人心的医生。
敦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本日志,在耳边是国木田训斥太宰的声音里,他悄悄打开了这本可以说是开端的日记。
结果敦发现在是日记的第一页至最后一页上,所有的日期都被墨水涂成了一团,根本看不清时间。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7 08:22:00 +0800 CST  
XX年X月X日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已经记不清了,我依旧不明白真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守住这间旅馆,抛售给那些官员才是正确的选择。这里充满荣耀……该死的荣耀!
XX年X月X日
真花和我说了一个可怕的计划,我觉得不能这么做。可是她说的没错,那个疯子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也许我们会被他杀死。
XX年X月X日
疯子!疯子!疯子!他竟然敢!他竟然敢!我要杀了他!我的真花,我的真花啊,真花!
XX年X月X日
这一天要来了,明天便是终结之日。
XX年X月X日
他在门外,他在门外,他在门外!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7 08:22:00 +0800 CST  
像是嘶声力竭的笔墨就此中断。
“他在门外,他在门外,他在门外……”敦反复地念叨这句话的同时不经意地抬起头向门外看去,一股寒意顿时爬上了敦的脖颈,比死还要阴冷的某种物体正压在他的头顶,朝他吐出冰冷的气息。
敦看到太宰站在门外,正在打量他……不,是透过他看向窗外,看向那无尽的风雪之中。
这时,敦的脑中闪过一条丝线般的光芒。
说起来,太宰先生是在什么时候通知港口黑手党来到门外的?
敦没能从太宰的脸上得到答案,因为被风雪侵染的夜色吞没了这人的头顶与眼睛,只露出一张还在微笑的嘴。
如同妖魔般的笑脸。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7 08:23:00 +0800 CST  
“哥哥大人,你刚刚说什么电话?”
横滨的商业街中直美和与谢野正在享受购物,她们的身后则跟有一名看不见头顶的男子。
他的名字叫做谷崎润一郎,此刻他正在做跟班。
“我说……”几乎要堆过两米的礼盒在他的手上颤颤悠悠地晃动,可硬是维持住了平衡。“太宰先生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吗?”谷崎说话的时候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万一他手中的礼盒掉在地上,他相信自己的人生也会直接掉进无间地狱吧。
直美摇头,谷崎无奈叹气。可他们的脸上都没有担心的意思。毕竟是那个太宰先生,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即使电话打不通也是极为正常的。
“竟然有三人死亡?”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话让谷崎一愣,他急忙向上看去,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高高的礼物遮住,为了手中的人生,谷崎只能费尽心思侧过身去看直美发出惊呼的方向。
高大的大厦上,巨大的电视屏中正在转播一则新闻。“横滨第三疗养中心由于瓦斯泄漏的缘故,目前已经出现三人死亡,五人受伤的现象,目前伤者已经被转移到……”
“第三疗养中心不是……”谷崎欲言又止,他的神情不由得严肃了起来。这座设施可不是给普通人疗养的地方,那是更加阴暗的灰色地带。
“无法用法律制裁的危险分子所在的监狱发生瓦斯泄漏?哈。”
与谢野笑出声。
“这是什么玩笑戏剧,让人笑不出来。”
“感觉很危险的样子。”谷崎眉宇中的严肃愈发凝重,他轻轻咳嗽,不过手上依旧不敢动。“那是不是要联系乱步先生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心思,避免被发现后直接落得悲惨下场。谷崎说:“还有接下来的人偶展还要去吗?”
冬日下,晴空下——谷崎渺小的野望被轻而易举的毁灭了。
“那是警察的工作,我们是侦探。没有委托可不会行动。至于人偶展?”
“当然要去!”
从两位女性口中发出两道异常简单的回答击败了谷崎,谷崎垂下头。
认命吧,人生。
只是现在他们不知道,在距离谷崎三人不远的地方正有一场聚会正在举办。
要说这什么聚会的话,可能只有妖魔栖息之处才能够形容。
“这里”没有光明,没有黑暗,只有比混沌更加混沌的灰色。很难相信这会是在商业街中发生的景象。
现在“这里”有很多人死了。
“咔……”某种金属旋钮被扭开的声音响起。
三盏油灯同时亮起,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室内中央的十具尸体被照亮了。
死去的人彼此之间无冤无仇,没有复仇的因果与爱憎,他们对于彼此来说只是一群陌生人。
他们相聚于此,最后被迫共赴彼岸。甚至说他们连为什么会死在这里的原因都不知道。
提着油灯的是三位活人,他们分别是青年,老人,小孩。
“哦呀,胆小鬼你来的很早。疗养院的事情解决了?”青年发出意味不明的惊呼。
“我还以为多余的作业会让你迟到呢,不过百鬼怎么会是你?”老人发出意味不明的提问。
“哈哈,猫绘竟然是老师。当然啦百鬼先生,虽然很艰难,不过这份功课我做完了,应该能算是新的筹码吧!”小孩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原来这三人在现实中就有交际,但那份关系只能算点头之交,除自己外他们连自己共犯的名字都不曾知晓。不过网络是个便利的存在,原本只是单独作案的三人通过网络联系到了一起,虚拟网络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在淤泥般的聊天室中畅谈这份与死有关的工作。三人把杀人称之为功课,并为某种达成某种目标各自努力着。
青年的网名——百鬼夜行。
老人的网名——猫绘。
小孩的网名——卑劣的胆小鬼。
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是随处可见的青年、老人、小孩,他们拥有各自的交际圈,和正常人一样共同活在阳光下,和正常人一样呼吸空气。
无论怎样厌恶目标,他们都会为完成“功课”,用自己最热情的笑脸迎接未来——直到结束“功课”,开始“正式考试”。
三位恶魔便诞生了。
原来这些家伙和我一样,是个杀人犯呀?三人同时想到。立于尸体之上的举着油灯的三人互相审视,互相欣赏,他们脸上佛陀般的笑容是如此相似,彼此的志向又是如此契合,眼中的火焰还如此接近。
百鬼、猫绘和胆小鬼都是这次事件的主要登场人物,也就是犯人。也许他们杀人所用的手法南辕北辙,可目的却是一致,结果也是一致——百鬼为杀死同事与大人物而来,猫绘为杀死妻子与儿女而来,胆小鬼为杀死班主任与同学而来。
三人在杀人前都有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比如要如何操作死亡过程与后期的掩盖工作。甚至有人为此一周未眠。这种在旁人看来极其不可思议的毅力对于三人来说,只是“复习功课”。
他们并非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杀人,不过永远是单独作案。不管是百鬼还是猫绘或者胆小鬼,都曾经为单独作案而感到苦恼。毕竟一个人杀人真的非常辛苦……但是今天有所不同。
因为这次有共犯。
三人将油灯放到一旁,这并非是他们用来照明所用,只不过是认出前来之人究竟是谁的身份证。
“疗养院大概能算三个筹码,我听说死了三个人。”
胆小鬼顿时跳了起来,他不满地撇嘴。“竟然才只有三个!”
猫绘询问胆小鬼:“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杀人呢?”猫绘的透亮的双眼中透着和善的笑意,就像是热爱幼童到会随身携带梅子糖的普通老人。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7 08:24:00 +0800 CST  
可他刚刚杀死了自己的妻儿。
“什么为什么,渣滓就应该回到垃圾桶呀?”胆小鬼仰起头,细腻稚嫩的皮肤在油灯下泛着光,他漆黑的眼睛里充满羞怯,就像是班级中容易害羞的孩子。
可他刚刚杀死了自己的同学与班主任。
“真是不错。”百鬼听取两人的答案后抬起了手看向手腕上的表,他看到上面正好指向深夜十二点。
“开始考前复习?”一人说道。
“就让它开始吧。”两人应道。
三个志气相投的人将手上的油灯挂在门边,他们毫不介意灯光可能会被过路的人看见——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将地面的尸体置之不顾,开始讨论下一份计划。“实际上次百鬼先生拜托我找到的那两个人的资料,非常有趣哦?”胆小鬼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样用手指刮着脸颊,他抬起眼睛瞄向百鬼,又飞快地垂下视线将一份资料递过去。百鬼听见这句话点点头,然后把资料拿了过来。
“这份调查能力真惊人,也许以后你可以考虑来我这里上班。”站在百鬼旁边查阅资料的猫绘掏出一只烟斗,叼在嘴里。在他要点燃火柴时又看了一眼胆小鬼,就将火柴收了回去。“辛苦了。”
对于这份言辞和对待小孩子的体贴,胆小鬼嘻嘻一笑却没有接话。只是他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讥笑意味。只不过他藏得十分巧妙,没有露出半点气息。胆小鬼试探地对百鬼说:“不过一份是洁白无瑕的资料,一份是鲜血遍布的资料。这种矛盾的感觉很奇妙,他们真的是您所说的搭档吗?”
百鬼拿过资料没有接胆小鬼的问话,他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内容最后满意地点头。
三盏油灯下,三人的笑容异常诡异。
“资料正确,开始下注吧。”
而资料的上方的照片似乎是偷拍被发现了,两个男人尖锐的目光都像随时可以戳破纸面。
一人名为太宰治。
一人名为中原中也。
两位青年与三位妖魔的赌博,在还未知的世界中已然开始。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07 08:25:00 +0800 CST  
第三章
楼道中,少年少女相遇了。
“镜花?早上好。”
“欢迎回来。”
“这个对话我们在昨晚是不是也进行过一次?”
“是的。”
简单到和白开水般的对话在少年和少女的口中流转,只是敦和镜花两人都不会对这淡然无味的对话感到困乏,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融入骨血的一种日常。
美好的日常。
敦对于从一开始镜花就抱在怀里的挂钟十分感兴趣,他奇怪地偏了偏头看向镜花抱在手中的盒子,“镜花你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好像是和钟表类挂钩的东西,敦听见有滴答滴答的响声。
镜花的表情和深冬的湖面一般没有波澜,她用清澈的声音说道:“这是炸弹。”
“炸弹啊,那么等会——炸弹?!”
绝望的记忆在脑中炸出烟花,与初遇和死亡挂钩的记忆从大脑深处浮出。由于太过震惊的缘故,气流被卡在胸腔中不上不下。
镜花看到敦的表情在一秒内失去血色,然后变得铁青,最后在铁青中探出虎爪朝她怀里的挂钟伸来。
“炸弹类型的挂钟。”
镜花补充道。
将虎爪探出一半的敦硬生生将利爪回收,只不过他已经将楼道的墙面打破了。
阳光夹着修建楼道墙面所需要的金额和劳力一起落在敦的头上,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我没有自杀的兴趣。”
“我知道,只是……”
他看着镜花那白雪般面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对不起。”敦低头认错,因为这次是他太过莽撞了。
镜花抱紧手中的挂钟,她毫无情绪的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只是眼神里跳出几分雀跃来:“……走吧,去侦探社。”
目前镜花的思维和付诸于口的语言存在一定的断层,她能表达的意思往往是省略版本。沉默无口是她之前的作风,此时镜花正在学着与人交流。
现在她的话已经多了很多,这是个好现象。想到这敦拧开侦探社门把的动作都轻快了很多。
只是这份轻快没有持久下去,一个人仅仅用了两秒就将他破坏殆尽。
拥有这种天赋的人不做他想,只有一个可能。
“啊——提不起劲。自杀的人太多了简直恶心透顶。”
名句。
国木田走向社长室的步伐停顿,他的脚踝突然撞上墙壁。
与谢野医师手中的咖啡尽数泼在谷崎的头顶。
谷崎一边被烫得大叫一边怀疑自己实际还在做梦。
敦打开门时便听到了他觉得此生可以被称为名句的话,由于这句话的缘故整个侦探社的机能都为此停止了有三秒的时间。
因为它出自太宰之口。
“喂太宰,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休息吧?。”作为工作狂的国木田率先回神,不过他这究竟算不算回神也十分难言。但是他的这句话却得到多数人员的赞同。
不想自杀的太宰先生是什么,超脱宇宙的地球人吗?太可怕了。
如果是平常的话太宰会为自己造成的现状而欢欣雀跃吧,可今天他没有这样的心情。“你们好像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快停止哦。”
与谢野摇头。“我觉得你需要住院了,不过可能是绝症。”
“诶是吗?那这样吧。”太宰点头,他在下一秒瞬间吐出惊人之语。“我说国木田前辈啊,你有没有工作给我啊?”
直美露出再痴情的男人都会幻灭的表情,她的眉心拧成“八”的形状,张大了嘴巴。
今天是世界末日吗!
和她想法一致的人有很多,目前冲击最大的人当然是国木田。“太宰主动要工作,工作吗?工作啊,嗯工作——工作!”
国木田的身子一晃手臂撑在墙上,他喃喃自语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原来今天世界要灭亡了吗?不,这已经是死后的世界了吧。地狱的低语真是动听啊,太动听了……国木田在倒下之前嘴里似乎飘出了什么不太妙的东西,敦在旁边发出惨叫。
“国木田先生?!国木田先生振作一点!国木田先生!”
制造混乱的主人公依旧保持着和桌面贴合的姿势叹气。
“啊啊,人生无乐人生无乐。”可以说,即使是死鱼都会比现在的太宰多几分光泽。
手握糖块的人赞同点头:“赞成,为什么社长不在?人生无乐。”在他眼前,正有热乎乎的焙茶正散发着柔和的茶香。
不过握着糖块的人正咋试图往焙茶里面扔糖块。对于这个人来说,他不理解茶香和茶味,只是单纯好奇罢了。
他的名字叫做江户川乱步,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把又苦又涩的水喝进肚子里呢?莫非上年纪的的人都有这种通病吗——坐在办公椅上晃悠的乱步拿着糖块自顾自研究如何将焙茶变的好喝,他对太宰这幅死鱼形态没有丝毫吃惊,名侦探当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动摇。
不过乱步作为侦探社的重要人物,他对于小弟这种丧气样子可要好好安抚。“我说呀。”乱步满不在乎地戳了戳太宰的头顶,同时又往焙茶中扔了一块糖。
“最近的自杀犯人就让你这样不快吗?太宰。”
国木田还在奇怪自杀犯人这样的措辞,却发现躺在办公桌上的死鱼动了动,甚至那原本毫无光亮的瞳仁里也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芒。
“所言极是。”虽说恢复一丝气力,可太宰的脸颊依旧贴在办公桌上。即使他的额头正在被人当做球体戳来戳去也毫不动弹,他变形的五官中透出一股浓厚的颓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蟹肉罐头了。”
“什么!”
这下连乱步也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13 09:55:00 +0800 CST  
自杀犯人?那是什么。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围观的敦将自己的视线移到旁边——正好发现与谢野手中抖开的报纸上印着“自杀人数已经上升至58人!”这样的标题。
“啊莫非是在说最近频率陡然上升的‘自杀’事件吗?”
那是从上月末鹤见川上飘来的尸体开始的连续自杀事件。
在上月的十三号上,鹤见川上凭空出现一具尸体。当时被清理河道的船队发现时尸体还很完整。
经过调查发现这人的脖子上有绳索的痕迹,由于尸体损毁程度不高,根据鉴定发现这是具上吊死亡的尸体,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在鹤见川之中。
紧接第二件事的死者是新闻记者,他的死亡方式也极为蹊跷。新闻记者是在厕所窒息死亡,可他窒息的时间来说他要一边采访一边往自己的头上缠胶布,然后在如果没有锐利的刀具会很难脱出的胶布蒙眼的情况下自己走进厕所死亡。
第三件事是,咦等一下。敦想起了什么。那个新闻记者的脸似乎——
此时侦探社的窗外,遥远的碧空中正好有客机飞过,客机在蓝天中劈开一道白线前行。
这道白线在太宰的眼中划开一道意味不明的分界线。
可以说某种开关突然被开启那样,太宰完成了从死鱼飞跃成海鱼的变化。他坐直身体询问:“敦君,你认为那些事件是自杀吗?”
“如果从报道上来看的话的确很奇妙,难不成太宰先生不认为是自杀?”
“至少我现在还得认为是自杀,不过在十秒内我就得转变思想。”
“……这是新的解密游戏吗?”
“没错,猜对了的话,噢噢噢!”太宰搞怪地提高嗓音,只不过脸上依旧是兴致不高的表情。“竟然!会有五十万円的奖励!”
敦的眼中瞬间闪现出吃人火焰,或许该说这是年轻人对金钱的欲望吗?总之这股烈焰席卷上敦的大脑,让他瞬间进入超然的状态。
他要全力破解这意义不明的谜语!拼尽全力获得五十万円的奖金!
对自己手中持有一千万却毫无自觉的少年燃起雄雄斗志,似乎大展身手将谜题扯烂的身姿已经可以映在旁人的眼中,只不过没有等到敦大展身手变身名侦探的剧情开展,一位不速之客已然到来。
没有预约,没有敲门,侦探社的大门自作主张地开启了。
所有人的视线往门的方向集中,气氛隐隐有些紧张。
所有人的视线中映着到访者——一位柔弱的女性。
危机解除。只不过紧张的气氛并没有松懈,但是这次的理由是因为来者的身份。
“临时造访,多有叨扰之处还望谅解。”她身上服帖的白色职业服格外精致,从款式来看这应该出自服装设计师的定制、全世界仅此一款的昂贵职业服。
纤细的脖子,漆黑的头发,单薄的肩膀。
从外表来说,是位比羽毛还要柔弱的女性。从外表上来说。
“啊呀?竟然是秘书小姐。”太宰从桌面弹起发出惊呼,只是这惊呼也显得很是随意。在这紧张的气氛里,他表现的是最无所事事的一个,从这个男人的适应性来说,大概只能用某种脸皮厚度与硬度远超人类的谜之生物来理解。“您今天是要补送一此温泉旅行吗?”
“不是。”
“我想也是呢,那么愿意与我殉情吗?”
“我拒绝。”
柔弱女性的身份是横滨市长身边的秘书,此人平日作风十分恐怖,即使是曾经对秘书的外表产生过一时迷恋的国木田,也在他亲眼看到秘书单手将汽车举起投向敌人的时候——那颗心中的一腔粉红热血熄灭了。
她的性格只能让人联想到工作狂或者女强人,对于计划的掌控程度到了斤斤计较的程度。
总之是非常恐怖的一位女性。
“可能会有人奇怪这样有什么恐怖的,简单的说就是贤治与国木田的结合体。如何?是不是一瞬间有种看到末日的感觉。”
“不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别人的坏话!”心焦力猝的国木田将太宰的脑袋狠狠摁向桌面。
秘书走进门,却没有坐下,也没有和往常一样接下太宰的玩笑话,仔细看上去秘书的脸色十分不好,她本身就很白皙的皮肤在白光的照射下更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虽说平时秘书的脸色就与白色瓷砖一般冰冷,只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但今天看上去格外惨淡。
“是需要委托吗?明明在电话里就可以解决的事……”太宰用试探的方式问道。
秘书脸色苍白,额角还有一丝汗水。不过她没有去擦这可能会影响形象的汗水,或者说她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余裕。
“有委托需要让贵社接受,之后的内容请务必牢记,昨日——”秘书说到这,额角徐徐凝结的冷汗终于因为重力的牵引,滑到下颚。
“昨日傍晚十二时整分,市长逝世。”
太宰的笑容明明没有从脸上消失,可那份笑意却已经被冻结。
“死因是?”
镜花手中的挂钟突然发出响动,时间正好指向整点报时。
秘书小姐的脸色已经与死人无异。
“自杀。”
世上荒谬与无解之论总是多如牛毛,在人心中对荒谬的定义却各有不同。在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内各式各样的人都因“自杀”而死。
自杀是什么?广义上来说是指个体在复杂心理活动作用下,蓄意或自愿采取各种手段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
简单的说就是一种自我了断的死法。
但是如果没找到犯人,犯案的手段全在死者自己的手中导致的死亡方式也能被称为“自杀”吗?
总之在第四场“自杀犯人”的犯案后,侦探社接到了由横滨市前市长的秘书提出的调查委托。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13 09:55:00 +0800 CST  
总之在第四场“自杀犯人”的犯案后,侦探社接到了由横滨市前市长的秘书提出的调查委托。
这时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这份委托开始后没多久,便有一人被侦探社除名了。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13 09:56:00 +0800 CST  
“……这次的工作由太宰全权负责。”
国木田的手撑在办公桌上,背后白板上写着大量的情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只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秘书在临走前直截了当地拒绝整个侦探社介入此事。
她说:“这次的事件仅仅只能托付给太宰一人,其他人切不可介入此事。”
“不行。”国木田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男人只是表面看上去不靠谱,内在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没错,但是不行。”或许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或者说更大的目标——但是不行的东西依旧不行。国木田维持的态度依旧是拒绝:“狂风会掀开巨木,但无法将森林摧垮。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我不会让社员单独涉险。这是最低限度的原则。”
“也就是说武装侦探社要拒绝这次委托吗?”
“是拒绝单独委托太宰一人的要求。”国木田沉声,他凛然的身姿可以说坚定无比。只是这并非是可以随意拒绝的委托,国木田在心里也很清楚,他只是想知道对方会打出什么必胜牌,因为这个委托太过蹊跷。
他们已经受过这种“蹊跷”委托的麻烦了。国木田的眼光扫过乱步,却发现乱步不知为何低垂头颅,没有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我明白了。”秘书苍白的如同瓷砖的脸上没出现任何波动与血丝,她仅仅是点头,随后从嘴中吐出冰冷之语。
“那在即日起,将撤销武装侦探社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请在后日自行去行政处办理。”
如同冰镐破冰时的碎裂声插进众人的脑海,对于他们而言这句话可谓是夺取性命的话语。武装侦探社之所以能够成立多年,并且已正规的名义接取委托的缘故都是因为“异能开业许可证”。
异能者的身姿实际并未得到能够进入常人眼中的许可,他们往往从事的工作都是些暗地里的活动。除去暗地里的工作者外,剩下的基本上是暗地里活动的罪犯。
真正的官方组织在横滨也只有异能特务科,民间组织仅仅只有武装侦探社一家而已。当然,获得这个许可的并非是他们这样的正面角色,还有一个充满黑色的组织拥有这份许可证明。
如果武装侦探社失去异能开业许可证,即使借用社长的人脉也很难再次得到这份证书。并且他们将要面临整个事务所关门的结局。
事态瞬间严峻。
“你说什——”国木田无比清楚异能开业许可证是多么重要的事物,这是他理想的开端,也是所有一切的根本。而这理想的开端与根本被一个女性轻而易举的剥夺,国木田的怒火几乎是在刹那间就涌上大脑。
只是他没能咆哮出口,一阵急促的咚咚咚打断了局面。
“咚咚咚咚咚咚!”
寂静没来得及堆积,就被雨点般的鞋底碰撞声打断。
是太宰。他正用诡异的速度踩踏着地板,另其发出不快的噪音。最后他停下双脚,然后像个**那样高举双手。
“投降,这次我投降呢。国木田君,这次的委托接下吧。”
“但是!”国木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只是那也只是些无用的挣扎。太宰清楚,国木田清楚,而秘书更加清楚——如果她现在还只是秘书的话。
“剩下的事情会如你所愿,由我解决。”太宰将最后的缘故道破。
“秘书——不,市长。”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13 09:57:00 +0800 CST  
“……虽然你这样答应她了,这次的事件也由你负责,目前事务所除去情报调查之外一概不能插手。”国木田在白板上又画出一个圆圈,上面是第三具尸体的情况。死者大概是家庭主妇,她在被发现的时候正穿着黄色围裙侧,手上戴着橡皮手套,面部被一个猴子面具挡住,人则躺在公园的草坪上。
当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个疲劳的家庭主妇在休息的时候,小孩的皮球不小心踢到了她的头。幼儿的脚力可以说比起兔子大不了多少,但即便如此家庭主妇的头颅从脖颈上分离,滚到了小孩脚边。
最后验尸时法医还发现此人已经被毁容,还没找到工具,不过经过痕迹鉴定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用锤子之类的东西多次敲击面部,击碎了骨头。
虽然国木田也试图在牙齿方面做功夫,只是牙齿和下颚全部支离破碎,根本无法从牙科病历数据上下手。
至于指纹这类最容易识别身份的标志更是已经被破坏殆尽。
可这一切都不是最诡异的,从伤口的反应来看最诡异的是出去割头之外,这个人的死因完全是因为自杀。其他的痕迹包括毁容和毁掉指纹都是这位家庭主妇自己做的。
敦浑身打颤地看着这份记录,光光是看文字他都感觉到痛意。“自己割掉自己的指纹,再将自己的面部与牙齿破坏……这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敦为此胆寒。
乱步从刚才以来不知为何都没有说话,与谢野医师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太宰却插话道:“不,这是不可能的。普通人即使能够做到第一步,在完成第二步的途中就会因为剧痛昏迷或者休克。这方面我可是专家。”
他满面红光,似乎还很自豪。
“多亏你的脸还保持得很完好。”
“多谢夸奖。”太宰理直气壮地收下国木田的冷嘲热讽,只不过他眯细了眼睛。这件事在他的眼中已经有一部分的丝线从真理之中抽出,只是他隐隐觉得丝线你之下所隐藏的真理并非只是真相而已。
他闻到了人性中低劣部分的恶臭味。
或者说——太宰瞟了一眼被镜花放在桌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时间不停向前走去。现在除去社长之外的大部分的社员都在社内吗?
太宰突然开口。
“我出去散个步。”
太宰脸上浮现出一个国木田似曾相识的、如同猫偷走鱼那样的可恨笑容。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13 09:57:00 +0800 CST  
第四章
散步,的确是散步。
太宰现在是以散步该有的姿态走在一条小路上。
只是这条街不是普通的小路,每走过三四米,就会发现旁边会有褐色痕迹,似乎是凝固的血痕。
隐藏在角落里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打量身为外来者的太宰,还有鼻尖前浮动的腐臭味无一不再说:这是个危险的地方。
横滨有很多小路,和蛛丝一样遍布整个城市。其中有很多小巷是能够吞噬生命的胃袋,普通人只要涉足其中,很少能够保持完整回家。
充斥暴力和血腥的小路,也被很多人叫做贫民窟。里面的人类比野兽更加凶狠,倒在排水沟旁的人你猜不到他是在睡觉还是已经死去,他们是比狼群更加团结的存在,不过也有很多的情况是依附他人却聒不知耻报以同伴之名的乌合之众。
不论如何,这群人对于死亡毫无畏惧。他们只会恐惧未知与无果。
同伴死了,就去报仇;自己死了,同伴报仇。
若是同伴与自己同时赴死,那就毫无怨言地死去。
太宰走在这样的小路上,他有些感慨和怀念,虽说这份心意并不合时宜。这时还是白天,只是这天色比黄昏还要暗,只比黑夜亮上一些。
曾经不少人说他比起妖魔更像人类,比起人类更像妖魔。不过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些普通的事情,只是普通做事,普通等死,虽然没有社畜该有的敬业心,不过他终究认为自己只是个人罢了。
只不过比旁人多几分聪慧,在很多时候能够快人几步。
这不是很正常的优劣淘汰吗?为什么他会被其他人视如猛兽?过去还是幼童的太宰曾经对这样的问题很是不解,不过再长时间的磨合下他知道了原因。
因为多数人惧怕与自己相似却又不同的存在。
那个时候是这样,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还有那个时候——次数多了,他也就觉得百般无味。
好在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这样,只不过名为“过去”的锁链还是会经常出现。
就像现在。
“哟,叛徒。”
与太宰擦肩而过走出去很远的人突然开口,那和野狗低吼似的声音也回荡在这条窄小的巷子里。
出声的是中也。他依旧戴着漆黑的帽子,穿着做工考究的西装外套和黑皮鞋,锃亮的鞋面倒映着这扭曲的世间。
“我知道你可以避开我会走的路径,和你相遇绝对不是偶然。所以这方面的理由你可以省省了。”中也站在太宰身后微微眯起眼睛。“喂,找我什么事。我现在心情不好。”
“总觉得你每次都是说两句话就会暴露小混混本质呢,你的伪装是用十円硬币制造的锡纸吗?”太宰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他还故意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去刺激中也,只是中也没有动怒,他仅仅是用怀疑的眼神将太宰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中也不再是冲动易怒的少年。
这也不是什么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永远是个少年的漫画世界,所以中也一怒之下管不住自己的嘴将情报全部吐露的美事——当然不存在。太宰撇嘴。
“哦。”中也不知为何突然恍然,他可以说是善解人意地翘起小拇指。
“如果你是因为女人的问……”
“不是。”太宰这次回答的很快,甚至没有让中也把话说完。他额头似乎有青筋跳了跳,说话的时候带了两分无力。“不过我也的确不是来找你的,概率这种东西我也无法掌控。但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大概也清楚了。”
中也不屑极了。“就你能知道些什么?”他的表情生动形象地演示了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他在说完后突然有些不妙,往往在这句话之后会有——
太宰开了口。
“自杀。”
听到这两个字中也顿时眼角微跳,结果太宰又接着说道……“哦,还是两人吗。”
“你是妖怪吗?”中也忍无可忍地吐槽。
“讨厌,我是人类哦。”太宰捧住半边脸棒读,看着这张脸中也顿时觉得胃部反酸,出现了难以抑制的呕吐感。
因为太宰脸上的笑意比凝固的混凝土还要僵硬,嘴角的弧度也无比刻板。简直让人看着就会觉得难受,可太宰还在不自知地说着:“这里是贫民窟,我来到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它是‘消息’最多的地方。刚才我还听到了一两个有关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代价是一顿‘晚餐’。”
太宰捏起比自己脸要干净的口袋,示意自己已经被“情报贩”洗劫一空。
“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我比较想知道是谁自杀,仅此而已。”
“你觉得我会乖乖告诉你吗?”
“恐怕就是这样,因为这是森先生的意思。”太宰僵硬的脸上突然闪过什么冰冷尖锐的东西,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实在太过刻板,让人无法理解冰冷和尖锐的原因从何而来。“在刚才,森先生已经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知道侦探社中出现的情况,知道我会来到这里。让你出动的原因只可能是干部级的状况出现,否则说只是普通的调查完全可以交给其他小队长处理。但这件事让你出面就变成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出现重大问题,必须要隐秘进行。而你刚刚在我说出‘自杀’的只是表情微变,没有对此警戒。所以出事的人没有事,但是出事人数却并不只有他一人。前后情报加在一起——是干部和他的副手吧?看来我说对了。”
中也正在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像个瞠目结舌的傻蛋。
不管见识多少次,这个人做出推论的时候还是会让看到的人吃惊。
虽说在他的印像当中,太宰一直是个懒得动用脑子、多数情况喜欢装傻的**。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14 19:50:00 +0800 CST  
可他的见解永远尖锐,看待事物无比透彻。
“浪费……”
“你说什么?”
“没什么。喂喂喂,可以了吧?真搞不懂你从什么地方推断出来的情报。”中也带着一副很累的表情,不过看上去没有不耐。他摸上头顶的帽子,嘴角下拉满脸的不快。“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就是这样,所以话题继续。”
不管怎么说,森先生的行为给他们都造成了麻烦。不论是太宰还是中也,届时都会因此烦恼——或许这也是那个将谋略刻入骨髓的男人其中之一的缘由。
“既然你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步,我可不觉得能提供更多的消息。”
“说来听听。”
“目前干部之一,啊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像,那个对自己有着强烈不满,每天都沉迷在贬低自己与在房间里装满摄像头的那个人。”
太宰耸肩。“我可没有印象。”
“总之,他被‘上吊’了,而另一个人则是太阳穴被子弹射穿。奇怪的是弹道似乎并不正常,具体还在查。这之后调查的内容概不透露给叛徒。”中也补充,顺便刺了一下太宰。可惜太宰的神情没有因此动摇半分。
中也不爽咂舌。
“他死了吗?”太宰追问。
“怎么,你想提供治疗?”
“你们真是勇气可嘉。”太宰不知所谓地回答道,中也对这个问题一头雾水。只是他想起梶井提到过一次侦探社的医师,似乎是个恐怖的女人。
“没死,还在抢救。按照体质来说今晚能醒。”
“真是可怕,咦?”
太宰的视线微微往旁地移去,然后又飞快转回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刚有一滴水掉在他的脸上。
太宰抚摸自己的指间,却没有抬头。
“下雨了啊。”
中也抬起头望向天空,毫无规律的灰色在上方涌动,一会加点蓝色,一会儿加点红色。就像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正在脏水中洗画笔。
他眯细眼睛。
“毫无美感。”

楼主 柒枫鱼  发布于 2018-04-14 19:51:00 +0800 CST  

楼主:柒枫鱼

字数:79524

发表时间:2018-03-31 05:0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17 19:19: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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