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墨白】不负尘缘不负卿(图文)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
卿为朝朝暮暮
…………………
ps:严禁私转/二改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1 23:36:00 +0800 CST  
@纳格兰的星空🌌@Happy33smile@pavo88@米米米卡⚡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1 23:36:00 +0800 CST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十七,十七!”
刚抬手将玉瓶送到唇边,还未来得及品上一口其中的桃花醉,无尽的桃夭和琼浆玉液倏然远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檀木桌上那摞令人头晕目眩的阵法图。
被唤作十七的小道士揉了揉一双惺忪睡眼,只见师父正淡淡睨着自己,禁不住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不想太过惊慌却带翻了砚台,洁白的袍角顿时多了几团刺目且凌乱的墨花,是而愈发窘迫,只得羞红了脸垂着脑袋。
墨渊望了他片刻,轻叹一声便将目光移向了小十七身旁幸灾乐祸的少年:“十六,你来说。”
“是,师父。”
司音狡黠地睨了他一眼,正等着看他出糗也好伺机嘲笑一番,不想他却很是对答如流,什么“阵法之奥妙,不在兵士多少,而在纪律是否严明,士兵是否有足够的战力”,再如什么“若只知其形,不知其髓,便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之类的满嘴经纶。
“不错。选其精锐,练为精兵,不求数量之优势、一城一地之得失,以正合、以奇胜,方为阵法之精髓。”墨渊点了点头,淡漠神色间难得露出几分欣慰,是而让司音愈发看得扎眼。
墨渊端方起身道:“今日先到此。为师明日要去一趟九重天,你们便温习今日所学,不可懈怠。”
众人默默在心中振臂一呼,面上却很是一副恭谨温驯,个个皆是挺直了腰板运足了中气行礼作答,尤以小十七最为激悦也最是低眉顺眼。但这温驯的模样并无甚用,墨渊那娘腔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嗡嗡:“一万遍。”
司音硬生生将惊呼憋了回去,赶忙朝着大师兄递眼色。
“师父,十七向来最怕学阵法,您就别为难他了。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好好看他读书,让他把落下的课业都补上!”
叠风方才铿锵有力地替她开脱罢,司音便软着嗓音糯糯道:“还是大师兄好!”
那双星目倏而添了几分冷意,墨渊微微挑眉,语气也不自知地沉了几分:“你的意思是,为师有意为难你?”
“哎呀不是!”司音闻言一慌,不由得眉眼弯弯地干笑两声,又陷入了窘境,赶忙撅着嘴讪讪求救,叠风只得再次求情。
墨渊那双静若秋水的眸子却仍是一瞬不瞬地锁在他身上,分毫也不曾移动,连着周围的空气也冷了几分。沉默了片刻,墨渊终是收回了目光:“七千遍,不可再少。”
“是,徒儿遵命…”
墨渊行了两步,又微微侧首道:“回房换套衣裳,脸也好好洗洗。”
司音满脸狐疑地回了房,直至看见镜中那张添了两道黑魆魆的八字胡,活像算命先生的小脸时才恍然大悟,是以她与她那颇讨人嫌的十六师兄便化了两只黑鸦。

翌日清晨,弟子们恭恭谨谨地立于殿前目送师父离去,待那抹淡金色的身影隐匿在天际,众人随即洋洋洒洒一抛书卷,七嘴八舌凑着商量去哪处逍遥。
二师兄长衫贼溜溜地转着眼道:“哎,咱们十六和十七也不小了,该见见世面了!”
一群少年浩浩汤汤奔向凡间,司音一手摇着绸扇,一手指着红灯粉纱相衬的牌匾嘿嘿笑道:“我知道,咱们这一趟叫做逛窑子!”
一张张俊脸蹭地烧红,长衫忙一把拍下小师弟的手:“小十七,师兄还当真小看了你!你从哪里学来的?”
“话本子上啊。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男人不都喜欢这一口嘛!”
叠风颇正人君子地咳了一咳,欣慰道:“咱们小十七果然长大了!”遂一把揽过司音往里走去,胸有成竹道,“不过呢我们这趟也算不得逛窑子,也就赏赏歌舞喝一通小酒。师兄给你说啊,这坊里的姑娘个个出挑得很,歌舞声乐实是叫人乐不思返,你呢一会儿若看中了哪个姑娘,便可请她陪你吟诗作对饮酒行令,那叫一个美妙哇…”
司音一双眸子亮亮晶晶,忽而迎面又多了一双发光的眼睛:“哎哟公子哥儿们呀,这是哪阵风给您们吹来了呀!”
那尖锐的声音刺得司音一个冷颤,估摸着该是此处的老鸨,便摇起折扇风流道:“妈妈,把你这儿最醇的酒、最香的肉、最美的姑娘,都上来!”
这一众少年,个个长得掷果潘安,穿得流光溢彩,且一出手便是整袋的银锭,乐得老鸨迷花眼笑,看得勾栏美人们一个个媚眼如丝。
台上稚齿婑媠笙歌曼舞,台下韶颜麟子觥筹交错。一众师兄皆是观得酣畅,又有美人在怀作诗对饮,可谓是心花怒放春意盎然,司音却涨红了脸,被一群美人缠得几欲绝命,唯一注意到的子阑师兄竟还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行头,委实可气。
司音忽而灵机一动,一把揽过子阑作严肃状道:“我家娘子在此,你们这些个小女子莫要放肆!”
此番果然见效。一群美人的脸登时乍青乍白乍红乍紫,连带着子阑身侧那个,眨眼便溜得没了踪。
子阑眼看便要扒了狐狸皮,所幸被大师兄一把摁在了座上,司音赶忙谄媚道:“事出紧急嘛师兄!回去啊我定会日日给您斟茶倒水捏肩捶背!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
“还,还斟茶倒水捏肩捶背!”子阑已气得说不利索话,“看我,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02:00 +0800 CST  
叠风好笑地望着二人斗嘴,听尽兴便嗤了口酒打圆场:“莫吵了莫吵了,咱们呐好不容易得个空闲,自然是要趁这良辰美景对酒当歌啊!”
那二人早已吵得口干舌燥筋疲力竭,狠狠互瞪了一眼便大口灌起酒来,最后竟行起了通令,抱着一副不给对方灌个烂醉便誓不为仙的悲壮气势,成功将师兄们的目光由美人娇颜引到了这场激战之上。
坊里的宾客赏得正欢快,莺歌燕舞却忽而骤停,只见一个水袖清丽梨花带雨的美人给个酒酣耳热的浪荡公子带着几个彪形大汉追得狼狈,一路从后院逃到了前厅,搅得人仰马翻。
哄乱中便有个颇粗鲁的声音怒号道:“真他娘的晦气!快给这丧娘们儿拖下去,别坏了本公子的兴致!”
叠风不由怜悯:“这姑娘定是被逼迫才进了这烟花之地,真是可怜得紧,那人竟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大师兄此言一出,师兄弟们便愈发生了恻隐之心,愁绪冥冥止不住地哀叹。面对如此一位被逼为娼的良家女子,竟有人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顾取乐,当真是人性之泯灭,道德之沦胥兮!
一连串骚乱与那美人悲天怆地的哭喊总算让十六和十七停止了厮杀,然他们却只耷拉着眸子一道冷叹:“唉,又来了!”
“每次下山都能遇到良家妇女被恶霸调戏。”
“只要是未出阁的,必定有路过的侠士拔刀相助。”
“要是出阁的呢必定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丈夫拔刀一吼。”
“不管是侠士,”
“还是丈夫——”
“必定穿着白衣!”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挪揶着,听得众人云里雾里,还未来得及发问,果真不知从哪冲出了个白衣侠客冲冠一吼:“恶霸,放开那个姑娘!”
看那侠客大刀阔斧行云流水,几招便将几个大汉打得爬不起身,司音懒洋洋地倚上了叠风的肩头:“大师兄,接下来呢他定会使出青龙点头打得那浪荡公子耳鸣目眩动弹不得,再来一招流星赶月将他一掌拍上二楼来。”
待那贵公子硬邦邦摔到了跟前,子阑便驾轻就熟地将他一脚踹了下去:“快滚快滚,别耽误我们看花魁娘子!”

从花楼里出来已是夜半,一群人早已醉得七七八八,勾着肩搭着背歪歪倒倒踉跄在云头。小十七醉醺醺地由几个师兄架着,一张小脸红扑扑,止不住地嘟囔:“这玉景苑的酒好是好,可与折颜的桃花醉一比还是差了许多,差了许多…”
本就醉成滩泥的子阑给他拽得一个趔趄,嫌弃无比地扒拉着狐狸爪道:“桃花醉…整天就知道挂念你那桃花醉!再好喝,它能好喝过师父酿的?”
听他如此一说,司音心头那火苗不禁又窜得更高了些:“你又没喝过师父酿的!再说了,我就不信这四海八荒内能找出个比折颜酿酒酿得更好的!”
“呵,就你那品味,啧啧…如此美妙的歌舞你都观得如同嚼蜡一般,你觉着好喝的酒岂不是啮檗吞针!”
司音蹙紧了眉拍了他一掌,磕绊了几步又一把揽过他的肩头:“话说…话说,今日我都陪你们看歌舞了,改日你们一定要陪我去听说书,再陪我去俊疾山赏一回日出,不醉…不归!”
“好!改日师兄们一定陪你去!不醉不归!”众人笑不可支,折腾了半日终是闹闹哄哄回了昆仑虚,谁知还没站得稳脚跟就被吓得醒了酒意,“师父!帝君…天君!”
天君一张脸黑魆魆,东华倒甚是玩味,教人猜不透那副妖冶皮囊下安的什么心思。空气冷得让人打颤,墨渊面上却仍是淡淡,只悠悠然品着茶:“又去凡间了?”
从前流连凡间最多的便是十六和十七,每每给发现都靠着大师兄求情。但如今一个不落地在这二位面前丢了昆仑虚的脸,却又叫哪个来为始作俑者之一的大师兄求一回情?
叠风仿佛已能望见自己同着一众师弟给逐出师门的情形,小十七却忽而冲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昆仑虚十七弟子司音,见过天君、帝君。”继而转向墨渊,“师父,您要罚就罚我吧!十七不肖,听闻凡间一家酒肆的酒十分好喝,便拐了师兄们陪我喝酒去了,怪不得师兄们!”
所有师兄皆是热泪盈眶地看向小师弟,默默在心中振臂一呼:十七好样的!师兄们果真没白疼你!
墨渊抬眸望了一回司音,又将弟子们扫视了一圈,道:“《冲虚真经》一万遍。”
随着那颇冷淡的嗓音传入耳中,十六双泪花闪闪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红透便瞪得如铜铃一般。正准备依着惯例椎天抢地一番,又因着师父那不改色的淡漠神情齐齐缄了口。
东华帝君挑眉道:“你便是司音?”
小十七还未来得及作答,又听得天君皓德冷飕飕问:“本君听闻你是墨渊上神最宠爱的弟子,该是德艺双馨,为何行事如此不堪?”
东华悠悠哼了声,“嗯,确实放肆。”
司音颇有种水深火热之感,所幸被墨渊搭救:“小徒顽劣,本也是昆仑虚内务,倒让二位见笑了。”他悠悠抿了口茶,继而徐徐道,“待将琴弦接好,我自会派人送去。”
“好,别忘了我要的是雕凤尾花那一把。那我们便不耽搁你管教徒弟了,告辞。”东华似笑非笑地望向他,遂携了皓德离去。
“为师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十七随我来。”墨渊说罢,便转身出了大殿。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04:00 +0800 CST  
一大一小的身影来到后山莲池,司音一摆衣尾悠然坐到池边,一面懒洋洋地喝着醒酒汤,一面捻着根狗尾草逗弄着那株她平日最喜欢照看的金莲。
“为师明日要去一趟十里桃林,你且随我同去。想你在昆仑虚呆的也是憋闷,一道去看看折颜上神也是好的。”
“真的啊!”小十七顿时眉开眼笑,眼珠一转又敛了笑容行礼道,“谢师父。”
墨渊有些出神地看着动若脱兔的小十七,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看得真切。缓缓抬手,想要将他鬓边那几丝碎发别到耳后,他却忽而发了声:“对了,师父怎的要去十里桃林?”
墨渊怅怅收了手,唇边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目光也更为柔和:“明日你便知道了。”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04:00 +0800 CST  
十万年前,父神身归混沌,远古众神也都先后应劫离世,如今在世的远古神祗,不过九重天上的天君一家、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昆仑虚的墨渊上神、太辰宫的东华帝君、青丘的白止帝君一家,在神族内身份尤为尊贵。
这小狐狸原本是狐帝白止的幺女——青丘小帝姬,白浅。身为九尾白狐的后人,不用修炼便是神女,也因着是家里唯一一个小女儿,且在娘胎里就带了病,自出生便被爹娘与四个哥哥捧在手心里宠着。两万岁时,狐帝与狐后因着一些琐事常年不在青丘,便将这颗含着怕化捧着怕碎的掌上明珠交给了四子白真。
那时,四哥白真已同折颜混得风生水起,只要打着他的名号,就算捅下天大的窟窿也能轻易摆平。一来二去,十日便有九日是混在折颜的十里桃林而非自家的狐狸洞。
折颜这只老得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确切年岁的老凤凰,乃是开天辟地以来孕出的第一只火凤凰,由父神亲手教养,地位比如今的天君还要高上几分,却全然没有耳濡目染上半点父神的稳重,很是为老不尊,坚决认为自己其实十分的年轻,谁敢在称呼上把他叫老了他便能把谁记恨个千千万万年。白家的一众小狐狸十分忐忑地随爹娘直唤他一声折颜,他十分受用。三界之内,却也数他仙气最为卓然、仙格最高,酿得一手好酒,医术高明胜过九重天上的药王。
父神身归混沌之日,折颜依着父神临终的嘱托将兵器伏羲琴封印在了昆仑虚下,随即下山,在东海之西青丘之东辟了处荒地,花了几万年时间亲手种下一片十里桃花,乃是个自诩为退隐三界、不问红尘、情趣优雅、品位比情趣更优雅的神秘上神。
而折颜同白家的渊源还需得从青丘的闺中密事说起。
据说万万年前,折颜曾向狐后倾了一颗比真金还真的凤凰心,连聘礼都送上了门,但狐后瞧上的却是那榆木脑袋白止,硬是将折颜的一颗真心置之不理,为此折颜还和白止酣畅淋漓地打了三日三夜,打完后两人却杯酒泯恩仇结拜了兄弟。年后,白止八抬大轿将狐后迎进了青丘,还是请的折颜主婚。
而白家的一众小狐狸中,又数四哥白真最得折颜青睐。
阿爹一道御令下来,尚且还算不得是个少年的白真叼了根狗尾草坐在碧瑶池边,慈爱地揉了揉小狐狸脑袋道:“从今天起,就四哥来罩你了!上树掏的鸟蛋,有我一个,也有你一个。下河摸的丁丁鱼,有我一条,也有你一条。”
二人一拍即合。
需知这一位四哥乃是个拿捏面子功夫的好手,面上一副柔顺乖巧,背地里却很能惹是生非。由此,兄妹二人便终日打着折颜的名号厮混惹事,为祸四海八荒,更是将青丘与十里桃林闹得天翻地覆。
当狐帝狐后得空来反思这唯一一个女儿的教养问题时,白浅已随她四哥上蹿下跳了整整三万年,被养得很不成样子,全然没有女儿家该有的温柔贤淑文雅大方,引得狐后日日愁容满面。闭关思索了半月,一筹莫展之际便得折颜出了个法子:“丫头这性子已经长得这般,怕是难调。如今只能替她寻个师父,叫她换个环境多受些熏陶,也习一身好本领。”
狐后深以为然,当机立断要给浅浅找个师父。既诚心实意决定要找师父,便要找一个四海八荒内最好的师父。又精挑细选了半月,终是选定了折颜的弟弟,神族的掌乐司战之神——墨渊上神。
一双兄妹此前虽从未见过墨渊,对他这个名字却是熟得不能再熟。
这两只小狐狸出生时,四海八荒的战事已不再频繁,偶尔一出也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长辈们有时会提及自阴阳始判、二仪初分起几场真正的大战事,如何地八荒动怒,如何地九州血染,好男儿们如何疆场横卧,如何马革裹尸,说得那双兄妹十分神往。
那时候神族里流传着许多记载远古战事的典籍,二人好学,常去相熟的仙友处借换。
这些典籍中,处处都能见着墨渊的身姿。写书的天官们皆赞他神姿英武,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晶甲,脚蹬皂角靴,手执轩辕剑,乃是不败的战神。
那一番番情真意切的赞美艳羡使得二人十分崇拜他,私下也描摹过他那勇武的神姿会是如何的勇武法。两厢虔诚地探讨了一年多,觉得这位父神嫡子定是有四颗脑袋,每颗脑袋面朝一个方向;眼睛铜铃般圆,耳朵蒲扇般大,方额阔口,肩膀脊背山峰般厚实宽阔,双足手臂石柱般有力粗壮;吹一口气平地便能刮一阵飓风,跺一跺脚大地便要抖上一抖。冥思苦想,深以为如此才能显出他高人一等的机敏聪慧,高人一等的耳聪目明,高人一等的健壮骁勇。勾勒出墨渊威武的神姿后,便兴奋难耐地跑去找擅丹青的二哥,央他作了两幅画像挂在屋里日日膜拜,并且深信,这副丹青乃是一种等闲人无法理解的俊美。
正因有这么段因果,乍听说要拜墨渊为师,那二人激动得几夜也未合眼,整日叽叽喳喳凑在一处憧憬。
但折颜又说,昆仑虚向来是不收女弟子的,想要拜师,就必须是男儿身。与狐后商量了一番,便胡乱拈了司音这二字与她作名,又一挥衣袖将她化作一个亭亭玉立的男儿郎。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05:00 +0800 CST  
十万年前,父神身归混沌,远古众神也都先后应劫离世,如今在世的远古神祗,不过九重天上的天君一家、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昆仑虚的墨渊上神、太辰宫的东华帝君、青丘的白止帝君一家,在神族内身份尤为尊贵。
这小狐狸原本是狐帝白止的幺女——青丘小帝姬,白浅。身为九尾白狐的后人,不用修炼便是神女,也因着是家里唯一一个小女儿,且在娘胎里就带了病,自出生便被爹娘与四个哥哥捧在手心里宠着。两万岁时,狐帝与狐后因着一些琐事常年不在青丘,便将这颗含着怕化捧着怕碎的掌上明珠交给了四子白真。
那时,四哥白真已同折颜混得风生水起,只要打着他的名号,就算捅下天大的窟窿也能轻易摆平。一来二去,十日便有九日是混在折颜的十里桃林而非自家的狐狸洞。
折颜这只老得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确切年岁的老凤凰,乃是开天辟地以来孕出的第一只火凤凰,由父神亲手教养,地位比如今的天君还要高上几分,却全然没有耳濡目染上半点父神的稳重,很是为老不尊,坚决认为自己其实十分的年轻,谁敢在称呼上把他叫老了他便能把谁记恨个千千万万年。白家的一众小狐狸十分忐忑地随爹娘直唤他一声折颜,他十分受用。三界之内,却也数他仙气最为卓然、仙格最高,酿得一手好酒,医术高明胜过九重天上的药王。
父神身归混沌之日,折颜依着父神临终的嘱托将兵器伏羲琴封印在了昆仑虚下,随即下山,在东海之西青丘之东辟了处荒地,花了几万年时间亲手种下一片十里桃花,乃是个自诩为退隐三界、不问红尘、情趣优雅、品位比情趣更优雅的神秘上神。
而折颜同白家的渊源还需得从青丘的闺中密事说起。
据说万万年前,折颜曾向狐后倾了一颗比真金还真的凤凰心,连聘礼都送上了门,但狐后瞧上的却是那榆木脑袋白止,硬是将折颜的一颗真心置之不理,为此折颜还和白止酣畅淋漓地打了三日三夜,打完后两人却杯酒泯恩仇结拜了兄弟。年后,白止八抬大轿将狐后迎进了青丘,还是请的折颜主婚。
而白家的一众小狐狸中,又数四哥白真最得折颜青睐。
阿爹一道御令下来,尚且还算不得是个少年的白真叼了根狗尾草坐在碧瑶池边,慈爱地揉了揉小狐狸脑袋道:“从今天起,就四哥来罩你了!上树掏的鸟蛋,有我一个,也有你一个。下河摸的丁丁鱼,有我一条,也有你一条。”
二人一拍即合。
需知这一位四哥乃是个拿捏面子功夫的好手,面上一副柔顺乖巧,背地里却很能惹是生非。由此,兄妹二人便终日打着折颜的名号厮混惹事,为祸四海八荒,更是将青丘与十里桃林闹得天翻地覆。
当狐帝狐后得空来反思这唯一一个女儿的教养问题时,白浅已随她四哥上蹿下跳了整整三万年,被养得很不成样子,全然没有女儿家该有的温柔贤淑文雅大方,引得狐后日日愁容满面。闭关思索了半月,一筹莫展之际便得折颜出了个法子:“丫头这性子已经长得这般,怕是难调。如今只能替她寻个师父,叫她换个环境多受些熏陶,也习一身好本领。”
狐后深以为然,当机立断要给浅浅找个师父。既诚心实意决定要找师父,便要找一个四海八荒内最好的师父。又精挑细选了半月,终是选定了折颜的弟弟,神族的掌乐司战之神——墨渊上神。
一双兄妹此前虽从未见过墨渊,对他这个名字却是熟得不能再熟。
这两只小狐狸出生时,四海八荒的战事已不再频繁,偶尔一出也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长辈们有时会提及自阴阳始判、二仪初分起几场真正的大战事,如何地八荒动怒,如何地九州血染,好男儿们如何疆场横卧,如何马革裹尸,说得那双兄妹十分神往。
那时候神族里流传着许多记载远古战事的典籍,二人好学,常去相熟的仙友处借换。
这些典籍中,处处都能见着墨渊的身姿。写书的天官们皆赞他神姿英武,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晶甲,脚蹬皂角靴,手执轩辕剑,乃是不败的战神。
那一番番情真意切的赞美艳羡使得二人十分崇拜他,私下也描摹过他那勇武的神姿会是如何的勇武法。两厢虔诚地探讨了一年多,觉得这位父神嫡子定是有四颗脑袋,每颗脑袋面朝一个方向;眼睛铜铃般圆,耳朵蒲扇般大,方额阔口,肩膀脊背山峰般厚实宽阔,双足手臂石柱般有力粗壮;吹一口气平地便能刮一阵飓风,跺一跺脚大地便要抖上一抖。冥思苦想,深以为如此才能显出他高人一等的机敏聪慧,高人一等的耳聪目明,高人一等的健壮骁勇。勾勒出墨渊威武的神姿后,便兴奋难耐地跑去找擅丹青的二哥,央他作了两幅画像挂在屋里日日膜拜,并且深信,这副丹青乃是一种等闲人无法理解的俊美。
正因有这么段因果,乍听说要拜墨渊为师,那二人激动得几夜也未合眼,整日叽叽喳喳凑在一处憧憬。
但折颜又说,昆仑虚向来是不收女弟子的,想要拜师,就必须是男儿身。与狐后商量了一番,便胡乱拈了司音这二字与她作名,又一挥衣袖将她化作一个亭亭玉立的男儿郎。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07:00 +0800 CST  
26楼被吞,@Happy33smile帮忙发啦,大家注意看回复哈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22:00 +0800 CST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27:00 +0800 CST  
拜师那日,天气格外地清朗。烟霞异彩,春和景明。折颜望着天边晃曳的霞光和成群结队向前翔去的五彩鸟,只转着眼珠淡笑道:“不错,不错,是个好日子。”
腾了两个时辰的祥云,终于来到一座林麓幽深的仙山脚下。远远望去,只见它像一道浓墨似地晕在天边,绿野间氤氲的薄雾被阳光照得隐现金芒。这山,不愧为天族第一圣地,也不愧为墨渊的居所。
一路行来,犹如穿梭于百里画廊,影影绰绰的精致景色在袅袅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司音笑得很是明媚,将如画美景悉数收于眼底。激悦了好几日,如今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便愈发地激悦,已顾不上惋惜四哥被折颜拦下没能一道来拜师,也顾不上担忧自己身上这点小法术能不能瞒过墨渊的眼睛。
行到殿前,却不见墨渊和他那些弟子的身影,只一个同来拜师的风华少年板板正正立在池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说这结的是新仇,不过是膈应对方挑了同一个日子来和自己抢着拜师,因而定要争一个长短来让自己多长几分气焰,以示自己并非等闲人。这一番很是孩子气的新仇,却也足以让这二人将眼瞪得发酸,各自在心中腹诽个百八十遍。
打破这番局面的,却是把冷不丁嗖一下窜到司音面前的仙扇。
这扇子制得玲珑剔透,两侧边骨镶以冰清翠璇,扇尾坠一朵白玉芙蕖,一根墨绿吊穗。唔,扇子周身一股内敛而又磅礴的仙气,定是出自战神之手。
弟子们气喘吁吁地赶来,见那四处乱窜、使尽浑身解数也制它不住的扇子已收了仙泽,正安安分分地躺在一个陌生少年手中,皆是惊得哑口无言,只瞪着眼面面相觑。
司音看看众人,又垂眸看看手中折扇,更是一头雾水,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见一个清瘦的男仙阔步而来,只觉他长的太过娘娘腔腔。至于这娘娘腔腔的定义,四哥曾说过,折颜那一张脸俊美得正好,比折颜长得不如的就是面貌平庸,比折颜长得太过的就是娘娘腔腔。
四哥这一句不大正经的话,却被小五很正经地记在了心里。
因此,当折颜情深意切地编着大通胡话,譬如“这个孩子没爹没娘,我见着他时正被丢在一条山沟里,奄奄地趴着,只剩了一口气,一身的皮毛也没个正形,洗检洗检才看得出来是个白狐狸崽子”;譬如“我养他养了五万年,但近来他出落得越发亭亭了,难免惹些闲话”;再譬如“我将他送来你这里实属逼不得已,这孩子因受了很多苦,我便一直宠着他些,性子不好,也劳你多费心思”,墨渊却始终神色淡淡之时,司音很是伤心,一种信仰倒塌的空虚感迎面而来。
原以为四海八荒的战神有三头六臂,谁曾想,竟是个比折颜还风流的小白脸儿。瞧他那一双细长的眼睛,能目穷千里么?他那一对纤巧的耳朵,能耳听八方么?他那一对绛红的薄唇,能发出比蚊吟更叫人精神的声音么?他那一派清瘦的身形,能扛得动八荒神器之一的轩辕剑么?
伤心之余,又觉得折颜如此编胡话来哄骗一个清秀文弱的小白脸很是不厚道,因而又分了一些心思来忐忑。正想着,忽而对上了男子那双清秀娘腔的眸子,不由得愈发忐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莫非是识破了折颜的法术?’思至此处,连忙低头再次将自己给打量了一番。
折颜对小五这跑神的毛病也是颇感无奈,只得轻唤了一声。小狐狸懵懵地转头看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赶忙抬手行礼,咯咯噔噔地道:“上神,十里桃林…司音,因仰慕墨渊上神的威名,特意不远万里前来拜师,望上神收我为徒。”
司音…她也擅曲乐么?墨渊将手负在身后,又朝她挪近了两步,细细睨着眼前这张白净美艳的小脸。层层涟漪自心底漾开,莫名而熟悉,一眼万年…看来,她是我命定的徒弟了…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31:00 +0800 CST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38:00 +0800 CST  
大殿中,战神仪态万方地端坐于降香高座上,众弟子也皆按着排行齐齐跪坐于两侧。英气蓬勃的少年徐徐走来,在座前跪下准备行拜师礼。
子阑跪得板正规矩一丝不苟,司音却膝盖落地便坐了下来,实打实一只懒散的狐狸,引得众人侧目。墨渊却不甚在意,只看着二人淡淡开口:“你方才说,你名叫什么?”
司音暗自撇了撇嘴,随即眉眼弯弯豪气十足地拱了拱手道:“上神,小仙名唤司音!”
一旁的少年也恭谨行礼:“末学子阑。”
“我昆仑虚已有十五名弟子,今日你们两个同日来拜师,我若点了头,该让谁做师兄?”
语方毕,座下二人同时紧蹙起眉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尔后不屑地扭头轻哼。
一抹好看的弧度挂上了唇角,墨渊只觉得十分有趣,又有些无奈,便将这一发难事交给了一旁尊座上的男子。
折颜转了转眼珠,才作出一副思量的模样,小五随即轻咳了一声,眉眼弯弯地望向自己,满脸的讨好。这小丫头如此卖乖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忍不住轻笑出声。
抬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悠悠开口道:“我们家这只野狐狸看起来不牢靠,不如让他做师弟吧。”
司音不由得啊了一声,原已对这个师父失望透顶,竟还要屈居人下做个小师弟!悲愤交加之际竟一跃站了起来,忿忿瞪了子阑一眼便努着嘴说道:“那我不拜你为师了!”
一众弟子闻言皆是不满:“你这小子!前一刻说要拜师这一刻又不拜,你把我们昆仑虚当成什么了!”
“就算你是折颜上神带来的,也不能如此羞辱我们昆仑虚!”
她却轻轻晃着身子,似是越发气恼委屈,对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仍然皱着眉撅着嘴径自恼着。
墨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抬手止住了议论,眉目间满是笑意,“怎么又不拜了?”
“在家里我就是最小的,就因为我生得晚,怎么到这儿又成最小的了?”司音委屈巴巴地扬着下巴,又偏头看了眼子阑,语气里十足的愤懑,“哦,就因为我比他慢一步上山啊?太亏了!”
男子轻笑一声,挑眉看向她道:“那么,为师将此扇赠你做法器,这样可公平了?”说罢,便将手中的折扇抛了过去。
需知昆仑虚的法器都有震慑四海之威,几万年才出得一件,便也怪不得一众弟子瞠目结舌议论不绝,又是这小子走了运,竟能得师父今日刚出的法器之类云云。
墨渊抬手止住了议论,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却对耳边的议论毫不在意,带了几分豪气又似撒娇地说道:“上神可不能骗我!”
男子笑意更盛,目光坚定而深邃,“我从不骗人。”
“那好,那我就拜你为师!”
郑重拜了三拜,师尊正色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昆仑虚墨渊战神座下,十六弟子——子阑神君。十七弟子——司音神君。”
如此,折颜便算大功毕成。他功成身退之时,着司音陪他去后山逛一逛,送他一程。途中叮嘱了一大堆,譬如“虽则顶了一副男儿相貌,却不可同那些师兄过分接触,仍要懂得做女儿家的矜持”之类,那丫头却一个字也未听进去,只努着小嘴神色郁郁,始终难以相信墨渊长得如此模样。
“喂,你真没讹我啊?他真的是四海八荒唯一的战神墨渊啊?”
“怎么,你都已经收了人家玉清昆仑扇了,也拜了师父,难道后悔了?”
司音蹙紧了眉,用扇子抵着下巴喃喃道:“可他长得真的不像战神!”
“我何处不像战神了?”闻声而望,只见墨渊板板正正站在身后。
慌忙行了个礼,见他始终面色淡淡,想来是未曾介怀自己方才那句不大恭谨的话,司音便很是放心地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认真直言道:“师父,你生得如此秀气,像极了戏折子上那种与凡间小姐在后花园私会的小白脸,如何提得起轩辕剑呢?”
“你说为师我…像小白脸?”
司音思索了片刻,郑重点了点头。
望着墨渊那张故作从容却轻搐的脸,折颜不由得狂笑,志得意满地扬起下巴挪揶道:“墨渊呐墨渊,我这次真的送了你一个好徒弟。日后,你可有的受了!”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39:00 +0800 CST  
此后的数千年,素来板正严苛的墨渊一改常态,处处对司音多加照看宠纵。可她却不大承情,不仅平时课业皆是躲懒应付,还常常约着她的一众师兄上天入地流连凡世,喝花酒、品春宫,只差将昆仑虚给掀了。至于这不服管教的缘由,便是墨渊那副使得她几百年的信仰轰然坍塌、很是担不起战神名号的相貌。
因此,司音便十分听不得别人说墨渊好。昨夜在花楼喝得酣畅,虽则已醉至七八分,却还清楚记得子阑又一次狠踩折颜的桃花醉而高抬墨渊酿的酒,委实膈应得慌。
折颜爱酿酒,自桃林种成后便终日隐居林中诗酒风流。捯饬了数万年,酿酒的技艺已十分不同凡响,但终究还有提升的余地。司音因着白喝了他许多的桃花醉,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每逢大宴小宴便要替他吹捧一番。且这小狐狸年少天真,说话免不得带了少年人独有的浮夸,有三分便要说五分,有五分便要说十分,若觉着什么好便必要将其吹得天上无地下也无,自然引得一些好酒之人看不过眼,要另列出一个技艺精湛的行家将折颜给比下去,以挫他的锐气。
昆仑虚上便有这么一个人,司音的十六师兄子阑神君。她与子阑的梁子自拜师那一日便结了下来,由此这二人便三日一吵五日一打,彼此颇看不上眼,却又颇有些臭味相投、惺惺相惜的意味,终日混在一起惹是生非。别的师兄听她赞赏折颜时,只觉着他天真烂漫质而不俚,权当是听凡间的先生说书,玩笑玩笑便过了。纵然有些意见相左的,也顾念他是最小的一个师弟,每每都纵着他一过嘴瘾。唯有子阑却分外不同,总要将嘴撅得老高,极轻慢地从鼻间冷哼一声:“再好喝,它能好喝过师父酿的?”
每见他这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司音的心头火便蹭蹭往上冒。思忖了许久,暗暗拿定了一个算不得主意的主意,便是去酒窖里偷拿一壶墨渊酿的酒,令折颜有个参考,做一壶好过它百倍千倍的,回转带给子阑,叫他折服,叫他当着所有师兄的面承认墨渊酿的酒逊于桃花醉千百倍,墨渊不济,墨渊十分不济。
但这个主意不过能想想罢了。偷酒容易带酒难,且不说没那个机会独自下山,就算有,单凭自己那迷路的本事便得作废。由此,这主意就在心中搁了百八十年。但今日,墨渊既主动提出要带自己去十里桃林,是再天时地利人和不过的,这主意,是该拿出来用了。
天色至晚,已望不见夕阳的影子,也不见皎月的踪迹,只几片灰云厚厚盘在天上,是一派极适合作案的景象。
司音蹑手蹑脚绕到酒窖,此处向来看管得松懈,轻而易举便偷到了一壶。因着做的个偷偷摸摸的事,便不大好意思光明正大地走正道,索性从后山桃林绕回房去。
这片桃林是司音拜入师门后才种下的,由撒种到施肥浇水,皆是墨渊亲力亲为。到了第三年,桃树已堪堪长成了形,积雪化尽后开出了第一朵花,自此再未谢过。
如今,半座仙山已铺了淡粉,繁花满枝,烟烟霞霞。
桃夭深处,有个白衣女仙正低声同侍女说着什么。
司音揉了揉眼,心道昆仑虚上怎会有女人,难道是墨渊金屋藏娇?只见那女子抬眸望了自己一眼,又同身旁的侍女低语了两句。正思忖着该如何应付,她却水袖一挥掷出道仙泽,司音两眼一黑再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却是被一盆拔凉拔凉的雪水泼醒过来的。正是初春化雪天,透湿的衣裳裹在身上,不过喝口茶的功夫,便被逼得打出一个响亮又刁钻的喷嚏。
司音惶惶转着眼珠,只见一个长得甚美艳的女仙正坐在前方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冷飕飕睨着自己。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她正是方才在桃林里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
“你是…那位仙友?”
“不错!方才你见到的就是我家上神!”一旁的侍女派头十足地咳了一声,领了她主子一个眼神后便怒气冲冲地瞪向她道,“昆仑虚乃四海八荒第一圣地,你这一身媚气的公狐狸,却是如何混进去勾引墨渊上神的!”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41:00 +0800 CST  
司音有些发懵,不禁啊了一声,纳闷起什么叫做勾引。思绪飞速地转过,却终是无果,但隐约能明白这不是什么中听的词。又将她的话回想了一番,顿时显出几分诧色——坏了!这女仙莫不是瑶光上神!大师兄说过,这瑶光上神一直爱慕墨渊,还特意为了他将仙府搬来了临近昆仑虚的山头,每隔几日便要带着婢女来挑衅滋事。今日该不是为了引墨渊与她大战一场,借此萌生点儿惺惺相惜的情意,继而你猜我猜暗生情愫,再琴瑟和鸣双宿双飞,便特意用我来做诱饵!
“莫要出神!”那侍女喝了一声,又瞪着眼将她打量了一番,“你瞧你长得这一脸狐媚相,这身上烟火气重得!自收了你做徒弟,墨渊上神便整日悉心呵护…”
瑶光顿时垮了脸,那侍女收了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立刻改口道:“便荒废仙道!我家上神念着同为仙僚,不忍见墨渊上神误入歧途,才不得不施以援手。虽则你犯下如此大错,但我家上神历来慈悲为怀,你便随我家上神做个座前童子,潜心修行,也消一消你的顽兴尘心,还不快快跪谢我家上神此番大恩!”
司音呆呆地望着她们,全然搞不懂这是在唱的哪一出。飞快地想了想,自己拜师以来虽然闯了不少祸,但说到底皆是昆仑虚自己的家务事,怎的轮得到她来管?思至此处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扬起下巴振振道:“我师父待我好是因为受故人所托且怜悯我身世凄惨,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你倒好,因着爱慕我师父便径自将人家的弟子绑来,借此与人家来往,这才是大大的丢人。我师父一根手指都比你好百倍千倍!要我拜你为师?休想!”
瑶光气得发抖,将茶杯重重磕在桌上,抖了几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故作镇定地走到她身旁,伸手支起她下巴冷冷道:“可敢再说一遍?”
司音却颇有几分宁折不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气,只不屑地睨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师父一根手指都比你好百倍千倍!要我拜你为师?休想!”
有此言语,其实并非觉得墨渊好过瑶光,只是为了气她一气。这一气果然见效,瑶光霎时变了脸色,干干冷笑一声,随即站起身来一摆水袖道:“好,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带去水牢,先关他个三日!”
两个侍女得令将她带到水牢死死锁住,临走还不忘挖苦一番:“我仙府水牢最是磨人,慢些享用吧,小狐狸!”
司音不屑地轻哼一声,语间仍是壮志凌云。下一瞬,那方化的雪水便从四面哗哗淌下,刺骨而汹涌,颇有没顶之势。一张小脸忽而惨白一片,不禁大声呼救。
牢水迅速攀上头顶,淹个个把时辰,又一寸寸缓缓褪至腰际,从头再来一番。只一炷香的功夫,司音已然浑浑噩噩,天旋地转间只见墨渊似笑非笑地唤着自己小十七,忽而又听得子阑落井下石道:“谁让你平时总与我作对!活该你受这水牢之罪!”

昆仑虚上,一众弟子手忙脚乱,上上下下寻了大半夜,几乎将仙山翻了一番,终是猜测着小十七十有八九是被那瑶光上神绑了去,也只得惊动师父了。
墨渊听完叠风的禀报,紧拧着眉又再次细细盘问,闻得小十七只可能是被瑶光绑了去,只将手中的书卷狠狠拍于桌上,一把抓过外袍往身上一披便急急带着两个弟子杀进了瑶光府。
他也没顾什么礼仪,三言两语协商无果便大手一挥折了那人的碧游剑,一路闯到水牢中。倏然抬手,一掌震碎了玄铁锁链,火光四溅中以迅雷之速将小十七捞了出来,外袍一裹抱稳在怀中。
“墨渊!墨渊你听我说!”瑶光脸色惨白地唤着,“我是怕你终日宠着这个关门弟子,而备受天宫那些人的非议…”
未等她说完,墨渊便冷冷开口:“二月十七,苍梧之巅,这笔账我自会和上神你好好清算!”
瑶光又戚戚然说了些什么,司音还未听清,已被墨渊抱着大步离开了。行到府外时,大师兄伸手要来接,他却没给,只将双臂又收紧了些。
司音迷迷糊糊地由他抱着,只觉这一双臂膀不似看上去那么纤弱,但也十分地有力,若是这一双臂膀还提不起轩辕剑,那这件神器怕是只能置在殿中供人瞻仰;这一副怀抱,也同他那一派看上去清瘦的身形十分不搭调,异常地坚实且温暖。他虽没长了一张阔口,声音却也十分沉稳洪亮。墨渊,这个做了自己几千年师父的战神,并不是个小白脸。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41:00 +0800 CST  
刚回昆仑虚,司音便睡死过去。一众师兄在她屋里忙前忙后了好一阵,又是端茶又是擦汗。
墨渊拟好药方便凝眉驻在床前,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张惨白失了血色的小脸,面上似是结了一层冰霜,眸中却薄薄酿了晶莹。
想要伸手抚一抚她的面颊,却迟迟做不出任何动作,仿佛那是一块上好的璞玉,轻薄透明,只轻轻一触便会碎成一片星色,终究只是指尖微颤,用拇指温暖的指腹摩挲着指侧的薄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长衫端着药来到身旁墨渊才回过神,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怀中,接过瓷碗给她喂药。一勺一勺,皆是放到唇边吹成柔润的温度,才缓缓将药喂进她失了血色的唇瓣中。
叠风怔了怔,凝着眉行礼道:“师父,这等小事由我们来照顾就好了。”
男子微微侧首:“无妨。”说罢,便继续一丝不苟给小十七喂药,仿佛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一碗药终是见了底。墨渊将丝帕沾了些温水,轻柔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的点点药汁。
手臂有些许酸麻,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榻上,又替她仔细理了理被褥。司音却忽而轻晃起两只小手,似在寻找或挽留着什么,迷迷糊糊地直嘟囔难受,一声声唤着师父、师父…
墨渊赶忙坐回榻边,一对剑眉又拧得更紧了些,抬手轻抚上她的肩背,俯着身子轻柔而有节奏地拍着。
身后的弟子们皆是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字音生生卡在喉咙,只得愣愣地望着师尊。墨渊微微侧目:“无妨,我来照顾他。”
如此情境,叠风只得携着几个师弟行礼告退。
司音烧得厉害,一双手依旧没安分下来,忽而了碰到他的长指,竟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面喊着师父,一面将他的大手牢牢握住,放到脸下枕着,光滑的小脸轻轻磨蹭着掌心的薄茧,酥酥痒痒…鼻间满是令人安心的熟悉气味,语气间的惶惶瞬间无影无踪,眉目也舒展开来,仍是糯糯地唤着他。
他的嗓音无比温柔,“没事了,师父护着你。”一面说着,便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肩背。
她嘤咛了两声,努着小嘴喃喃道:“那个女上神,根本配不上我师父…配不上…”
墨渊不由得轻笑,轻抚着小十七安然入睡…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42:00 +0800 CST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43:00 +0800 CST  
墨渊与瑶光两位上古尊神要约战苍梧的消息很快炸开,弄得天君也甚是愕然,急匆匆派了大皇子前去劝和。央措来到昆仑虚已是近拂晓,却不见战神踪迹,只得由几个弟子引到殿中等候。但如此紧急之事哪里能就此安坐,茶水添了一盅又一盅却仍是口干舌燥,身下软绵绵的云垫也如针毡一般,索性行到殿前,也好让那凉飕飕的夜风祛一祛心火。
几个弟子早已疲累,望着那人一刻不停地踱步转圈便愈发地耳晕目眩,三三两两寻了借口回了房去,得以稳实瞌下那一双双熬红的眼睛。央措哪有心思再同他们计较,不过冷叹一声挥挥手罢。
转悠了许久,终见战神负手而来,赶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强压着焦急恭谨道:“父君听说,墨渊上神与瑶光上神要在苍梧之巅决战,特命我前来说和。”
墨渊轻瞟过眼前男子,缓缓向前踱步。央措颔首跟随其后,继续说道:“上神也知道,天族跟翼族的关系大不如前,翼君擎苍随时可能找借口与天族开战。若是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影响了两位上神的和气,乱了大局,的确不妥。上神,你可是非战不可?”
墨渊听闻“小事”一词之时,眉间不觉又紧了两分。待那大皇子语毕便凝着眉同他对视,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非战不可。昆仑虚乃天族圣地,岂容有人说闯就闯?我墨渊的弟子,又岂容他人说绑走谁就绑走谁?大殿下,你说是吗?”
央措不禁背后发凉,赶忙拱手行礼,“上神说得是!”
“不过大殿下放心,也请天君放心。这只是我和瑶光之间的私事,若真有一天,天族和翼族开战,”墨渊微微仰首,目光深邃而坚定,“无论是昆仑虚,还是瑶光府,都会全力抗战。这,是大义。”
央措将这一番无疾而终的劝和如实回禀,弄得皓德君愈发愕然,愈发记牢了那只名叫司音的野狐狸。东华帝君却不甚在乎,倒是笑得颇玩味。

二月十七,苍梧之巅,随着轩辕剑骤然划破空气的声响漾开,悠悠雾色中如画的山巅顿时沙飞石走,仙泽缭绕。
一众弟子躲在一旁观战,皆是惊叹自家师尊剑法精湛,招招无懈可击。只一眨眼的功夫瑶光便败下阵来,终是以剑杵地勉强支撑,伤神无比又楚楚可怜地道:“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那便请上神搬离昆仑虚吧。”
瑶光急急唤住了他,很是凄然,全然没了平日高高在上的神气,“当年,神魔大战,你我尚有同袍之情。可如今…如今,怕是什么都淡了…”
“本就无甚深交,上神言重了。”墨渊说着,微微颔首行礼,又睨了眼躲在一旁偷看的弟子们,随即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漫天烟霞之中。
一众弟子被师父这一眼吓得慌忙藏匿身迹。长衫看着那独自神伤的上神不禁摇头感叹:“唉,又一个被师父伤了心的女仙呐…这瑶光上神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人,闲时温婉,战时勇猛,对师父也是一往情深,十几万年如一日,只可惜呀咱们师父向来不问红尘俗事。这一战,瑶光输得可真是惨烈啊…”
子阑看着师尊远去的背影努着嘴忿忿道:“师父他最疼十七了,谁让她偏偏对十七下手!”

阳光透过窗纱暖洋洋地洒在脸上,恬静而祥和。司音眯了眯一双眸子,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浑身酸痛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隐隐作痛,缓了缓神便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叠风正巧来到房中,话还未说上两句她便急急嘟囔着要去找师父,赶忙抬手拦住,“师父正在苍梧之巅与瑶光上神决斗呢!就你那腾云的小仙法,只怕还没到苍梧师父就已经回来了。”
“那我也要去找师父呀!”
好说歹说劝了一阵她才作罢,悻悻地给大师兄扶着坐回了榻上。叠风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道:“若不是师父的魄力,十七你大约就没命重见生天了。”继而笑道,“你呀,一回昆仑虚便甚没用地睡着了,睡梦中还直抱着师父的手嘟囔难受,怎么扒拉都扒拉不下来,师父听了很不是滋味儿,只好边拍着你的背边安慰道,不怕啦不怕啦,有师父在。你那个模样啊,简直跟个小娃娃没有区别。”
司音闻言便觉耳根轻烧,面上也是温温热热,又深觉有些对不起师父,只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倒是难得一见的安静模样。
令羽端了饭食进来,小十七只轻轻应了一声便再没了动作,两个师兄也甚感无奈,便在一旁闲聊起来。
片刻之后,墨渊正步而来,司音急忙要起身,他却径直走到榻边将手轻搭上她肩头示意她免礼。看了眼桌案上的饭食便递了个眼色让两名弟子退下,又抬了碗粥坐到榻边。
“小十七,怎的不吃饭?”墨渊轻轻搅着粥,一面说着,便舀起一勺放到唇边吹着。
“师父…”司音悻悻抬眸,原本想要说些什么,此刻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又垂了头,拉过他的衣角把玩起来。墨渊浅浅笑了笑,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师父,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却不撤手,好像有阳光洒进了眼底,“为师喂你。”
司音默了一瞬,只觉心头暖暖的。微微张开唇,温顺地由他喂着。
“待你身子养好了,为师带你去个地方。”
司音瞬间睁大了眼睛,“师父要带我去哪儿!是十里桃林吗!”
他却浅笑着不作答,只耐心地给她喂着粥。
一口,一口…一碗粥终是见了底。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43:00 +0800 CST  
此番,却是头一次被阿爹阿娘之外的人如此悉心照料。如果做墨渊的弟子有此等温馨,那么,愿意把昆仑虚的小十七一直做下去。
司音笑得眉眼弯弯,“师父待我真好,比那老凤凰还好!”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6-24 23:43:00 +0800 CST  
氤氲薄雾在朝阳下袅袅升起,映着金黄的光晕,给天地添上了一丝朦胧。纤长的嫩草就在这清晨的雾霭中凝成了一颗颗圆润小巧的露珠,在清爽的晨风中随意摆动,编织着晨起的梦。梦醒蹁跹,许是耐不住那薄霜的微凉,便在绿草的悠舞中悄然滑落,无声润入了大地。
蓝色的身影踏着晨曦悄然而至。抬手轻扣房门,柔声唤了唤她,房内隐约传来两声慵懒的嘤咛,尔后又是一片沉寂。墨渊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眼底的一抹笑意愈发浓厚。
推门而入,懒狐狸侧身卧着,两只粉白细嫩的小手垫在颈窝处,晶莹剔透的面庞如同上好的璞玉,光洁清透,眉眼如画。纤长的睫毛映着晨曦在脸颊上铺了一层淡影,微翘的小鼻子偶尔轻皱一下,精致的唇如同灌了酒的樱桃,令人不敢想象是怎样的一片馨甜。
丝丝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萦绕在鼻间,墨渊看着小狐狸安静恬适的睡颜微微出神,心道小十七是十分好看的。只觉能如此日日伴她左右,护她周全,守住她一世欢颜,岁月静好便是如此罢…
不知看了多久,男子才缓缓抬手轻拍她的肩头,“小十七…”
司音含糊地将他的大手拉到脸下枕着,嗓音糯糯,“师父…嗯,再睡一会儿…睡一会儿…”
层层涟漪自心底漾起,轻轻拍击着心房。他轻声坐到榻边,一面替她理着鬓边的碎发,一面缓缓道:“不喝桃花醉了?”
“桃花醉,师父!”司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微眯着一双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唤道。
男子啼笑皆非,抬手抚了抚狐狸脑袋便起身走到院里等她。

一大一小的身影来到山门前,司音却忽而顿下了脚步。想到自己一向是偷懒惯了的,平日早课十节总得有八九节是在积极地打瞌睡,课业不济自不必说,连腾云的法术也是让人唏嘘,速度慢不说,好几次还险些从云头上跌下来。平日也就罢了,如今与自家师尊一同出门,自己这小仙法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委实太过丢人…
墨渊看着眼前面色窘迫的小十七怔了一怔,随即会心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她绞扭在身前的小手拉过,柔柔牵住衣袖。闪闪金色与浅青的仙泽缠缠绵绵,难分你我,一同跃向天际,散下一片星辰。
越过山川河流,一路美景如画。女子在云端浅笑连连,一双小手也不觉摩挲向了师尊的掌心,愈渐握紧。
前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嫣然淡粉,司音眸光微闪,似山间的清泉波光粼粼。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蓝一白的身影依偎着落在十里桃林,轻卷起漫天缤纷。
她挽着他的手臂,时而轻靠下他的肩头,行至林深处,便见折颜正悠悠然坐在碧瑶池旁品茗。
折颜微眯着一双凤目将眼前相依而行的二人打量了一番,一抹坏笑不着痕迹地攀上了唇角,起身虚虚行了个礼便挪揶道:“墨渊呐墨渊,终是带着你这小徒弟来了,你一句话我便只敢日日守在这桃林侯着你二人!”一面说着便侧目望向一旁的白家小五。
男子微微颔首,只淡笑着并不作答,司音便跃跃呛了回去:“老凤凰,怎的不见四哥?哦,定是又去寻那毕方鸟了!”说完便得意地睨着他。
只见那张俊脸顿时变了几个颜色,甚是精彩,又听得他提了音调:“我说司音啊,我好歹是你的长辈!”折颜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又负手看向一旁的墨渊:“也不管管你这小徒弟!”说完便转身坐回矮桌旁,郁郁品着茶。
司音翻了翻眸子,不再理会他,只径自跑到酒窖,可劲地搬了几壶陈年佳酿。

三人相谈甚欢,虽多是司音与折颜的唇枪舌战,墨渊却始终淡淡笑着,满眼宠溺地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狐狸,不知不觉已是午后,酒坛也早已空空如也。
司音自是觉得酒未喝够,正欲起身再去拿两壶,却被他柔柔拉住了手腕:“天色不早,也该走了。”
虽则挂念那桃花醉,但也实在是尽兴。撒娇似地努了努小嘴,便乖乖随着师父一同起身,也不忘临走再与那老凤凰挪揶两句。
司音负着小手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身后的二人微微侧过身,折颜打趣地睨了他一眼,随即抬手幻出三壶佳酿递给他,拿腔拿调地仰首道:“小五如今也快有六万岁了,四海八荒顶头的青年才俊又都在你这儿,你看——”
墨渊不由蹙了眉:“十七只将他们当做兄长。”
折颜长叹道:“真不愧是白止的闺女,不通风月少根筋!其实也不是急着把她嫁出去,只是她若能与哪个看对了眼,人品端正才学不薄的,我们也放心。最好嘛,就是年岁比她大些的。小五这性子活泼,得找个稳重会疼人的,免得她受委屈。你也当了她几千年师父,不妨替她多留个心?”
等了许久,折颜的耐心几近耗尽,终是听墨怅然道:“知道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相携远去,折颜负手立在原地,颇为志得意满。照墨渊这闷葫芦和小五那不通风月后彻后悟的性子,不偏不倚,一切——正好。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7-01 23:31:00 +0800 CST  
浅粉色的云端,墨渊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柔声细语:“到了。”
司音有些不解,好像…方才来时路程比这远了许多?正想着,已到了人群熙攘的街头。不禁怔了怔,这是…凡间?抬眸呆呆地望着师尊,眸色流动扑闪,好似藏了数不清的星辰在眼中:“师父…”
他柔柔地看着她,缓缓蠕动薄唇:“你不是一直喜欢来凡间吗?”
司音只觉心头暖暖的,挽在他臂上的小手不觉又紧了几分。
月上梢头,星色漫漫,街上流光溢彩,皆是一对对含情脉脉的年轻男女。一排排纸灯散着柔和的光,映透了半边天色,朦胧而梦幻。小十七拿着两个糖人儿和一盏花灯,笑得明媚,眉眼弯弯,他一手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一手满满提了果脯糕点…
“师父,今天是什么日子呀,这般热闹!”
“今日,是七夕…”
司音怔怔地抬眸向他,讪讪想着,幸好师父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否则也不会趁着七夕带我来这儿,又倏而想到自己如此被师父搂着,也是与街上其他那些眷侣一般无二,面庞顿时轻烧,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墨渊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发懵,只得轻扬着嘴角同她笑着…

泛舟湖心,岸上的喧闹若远若近,水浪轻拍船身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数不清的河灯随波摇曳,烛光穿过半透的花瓣,携着花色朦胧在夜色中。烨烨星光撒在湖面,随着粼粼微波层层漾开…
她伏在船边,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清凉的湖水,将漂近船边的莲花灯一盏盏向远方托去。墨渊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抬手轻抚上她的肩头:“小十七可有什么愿望?”
“有呀!师父,不如我们将愿望写下,放入灯中?”她倏而回眸,眼如水杏,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浮世嘈杂皆已远去,纯净得如梦境一般美好,似真似幻…
男子微微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垂下眸子,轻笑着幻出笔墨与两方丝帕。片刻后,两行娟秀的蝇头小字便落在了帕上:愿阿爹阿娘大哥二哥三哥大嫂二嫂折颜四哥快乐无忧
愿师尊墨渊平安喜乐
司音将丝帕折好,又将笔递给他。墨渊含笑接过,在另一方丝帕写着。笔锋苍劲,龙飞凤舞: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
将两方丝帕结在一起,放在花灯的莲瓣间,轻轻挥手,燃起灯芯。两只手,一大一小,一齐托起花灯,缓缓放入水中,漾起层层水波,轻漂向远方…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里似有星辰大海,轻声细语,“十七,你可知道为师许了什么愿望?”
她闻言慌忙将小手按上师父的薄唇,“别说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男子怔了一怔,又缓缓垂下眸子,只淡淡笑着。
司音收回小手,轻轻托着下巴,目光飘向水天相接处,浅笑着喃喃道:“若是有酒就好了…”话音未落,只见一缕金泽闪过,三壶佳酿便到了桌上。
“原来师父还带了酒来!”小十七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连忙拿起一壶,揭开封盖随意扔在一旁,将瓶口放在鼻尖轻晃,深深吸了一口气,羽睫微颤,那样子不知有多陶醉。
“这几壶酒似乎与平时喝的不同,格外香甜!”
“折颜刚将桃林种成时我去做客,这几壶酒便是那时在桃林酿的,一直埋在树下,今日才启出来。”
小十七软软地靠到男子怀中,微仰起小脸,光洁的额头在他轮廓分明的下巴上轻轻磨蹭,被那一小撮胡须扫得酥酥痒痒。细细品了一口,丝丝甘醇清甜缠绕在舌齿间,不禁舒服得微微皱了皱鼻子:“这酒真是格外香醇!我原以为折颜酿酒的手艺乃是四海一绝,不想师父却更胜一筹!师父也尝尝!”说着,便将酒壶送到他嘴边。
墨渊浅尝了一口,将酒壶放回桌案,抬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定定看着她那双灵动清澈的星眸,柔情无限。
她怔了怔,面上泛起一层红晕,从未有过的悸动从心底缓缓漾开,引起一阵轻颤,奇妙而朦胧…
他缓缓贴近,薄唇轻印在眉间。
“ 十七,生辰快乐…”

楼主 我永远爱你千千  发布于 2018-07-01 23:32:00 +0800 CST  

楼主:我永远爱你千千

字数:110349

发表时间:2018-06-22 07: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02 11:28:52 +0800 CST

评论数:646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