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聊一聊我学奇门遁甲的那些年



《奇门遁甲》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00:02:00 +0800 CST  
我叫萧黎涛,是一名普通人。


我出生于甲寅年十二月廿四日,也就是1975年2月4日。


老一辈的辽宁人应该有印象,那一天,发生了海城大地震。


我一直认为这两件事的相遇,是个偶然。直到我十岁那年,奶奶给了我另外一种解释。


奶奶在弥留之际,将家里人都赶了出去,唯独留下了十岁的我。


我的母亲临走时在我耳边叮嘱着,声音虽轻但语气很重,“要是给你什么,不许收。”


我年纪小,却也领悟了母亲话中的含义,母亲担忧奶奶给我留下遗产,从而引起二叔和二婶的不满。


其实这是没必要的多虑,父亲和母亲,生下了七个子女,我排行第五,兄弟姐妹多的人,应该能体会到,占在中间并不吃香儿,所以平时我和奶奶也不算亲近。


“黎涛。”奶奶有气无力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嗯。”我坐在奶奶的身边,轻声回应。


“家里人啊,都觉得你以后有出息,当来能当王侯将相,你知道不?”


这种说法我倒是听邻居们议论过,所以我点了点头。


“这是因为啊,你出生的时候,家里的炕下,一直传出嗡嗡声,墙壁像电灯泡一样,闪闪呼呼地冒出白光。有个老先生就说,朱元璋出生的时候,家里冒红光,可能你家这孩子,以后要当大官。”


我羞涩地笑了。


但奶奶接下来的话,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00:25:00 +0800 CST  
“我听了人家老先生讲得挺有板有眼,连忙去找了住在村子里的道士,道士算得准,我心里踏实。道士看了你的生辰八字,又相当相当你,他偷偷告诉我,你命里注定,活不过十岁。这事儿,奶奶一直压在心里,你爸呀,是个死脑瓜骨,不信这个。”


奶奶的声音极度平静,她大概怕我接受不了,所以讲得很淡然,但年纪轻轻的我,却非常慌乱。


“道士说,那个叫声,是恶鬼哀嚎;那个白光,是群鬼索命。你的降生,是一种天灾来临前的征兆。果然,你早上八点出生,晚上七点,就发生了海城大地震。”奶奶咳嗽了两声,她冰凉的手拉着我,“黎涛,听奶奶讲这些,千万别害怕,奶奶给你求来了避灾解祸的方法。”


奶奶颤颤巍巍地从身上取下了一个很小的红色布袋子,看样子红色布袋子应该有些年头,因为它的边角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道士当年就说,奶奶只剩下十年的阳寿,等奶奶听到了勾魂的鬼差叫奶奶的名字,就把这红色布袋子给你,这布袋子里的符汇聚着奶奶身上的死气,恶鬼会认为你是尸体,不会害你,你熬过了奶奶的头七,也就没事了。”


“奶奶······。”


奶奶押了一口口水,“黎涛啊,切记切记,这道符绝对不能让别人碰,否则,就失效了。”


我点了点头。


奶奶讲完这些,她的呼吸生越来越微弱,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我开始在她的耳边大喊着,奶奶没有任何反应。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10:19:00 +0800 CST  
我连忙奔到外面,找到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进屋的时候,奶奶的身体已经凉了。


奶奶就这样走了。


八十年代,在我们那里,还没实行火葬,基本上每个老人去世,无论穷富,都是装进棺材中,然后根据老人去世的具体时间,推算下葬的日子。这下葬的日子少则两天,多则五天。因为所谓的禁忌项目太多,像初一、十五、各路神仙的诞辰、升天、太岁,对下葬都是不吉利的。


下葬前,要设置灵堂,和殡仪馆内不同,农村里的灵堂看起来非常恐怖,在棺材四周,搭起棚子,周围则挂着各种各样的壁画,壁画上几乎都是受刑的鬼。


说谎要拔掉舌头、杀生要下油锅······。


似乎这些壁画对死者没什么意义,反而是警示生者,要行善积德。


奶奶去世后的几天里,我始终是噩梦连连,每次梦中的景象都大同小异,一些恶鬼用锁链拉着我上刀山,下火海。


现在想想,可能是那些该死的壁画,对我产生了不良的心里影响。


奶奶是在四天后入土为安的,那个小红色的布袋子,也安全地在我的身上待了四天。


丧礼结束,二婶和我母亲开始计算着各项花销,除去收到的礼金,剩下的两家各拿一半。


但是二婶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账目的身上,她总是偶尔地看着我几眼。


“嫂子。”二婶对母亲说得很不经意,“咱家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一对祖传的耳环。”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10:40:00 +0800 CST  
母亲反应的很快,“那东西可没在我手上。”


二婶忙笑了,“嫂子,你别见怪,我没啥别的意思。”


“黎涛,那天你奶奶给你啥没?”母亲的音量很高。


我连忙摇着头,“没有。”


“这几天忙,我也没问你,你奶奶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


母亲是想让二婶安心,但她的问题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吧,母亲告诉给父亲,父亲的性格,一定会让我把符扔掉吧。


假话呢,我一时半会又编不出来。


我只能发出单音节“额”的声音,然后四处张望。


“说话呀。”母亲开始呵斥我。


我身体一颤,条件反射地回答,“啥也没说。”


“那你奶奶咋会把所有人都叫出去?”二婶笑着,她的话语很温柔,但却充满着怀疑。


母亲从炕上走下来,推了我两下,“实话实说。”


我退后了两步,不情愿地拿出来红色布袋子,二婶忙问,“里面装点啥呀。”


“符。”


母亲直接将红色布袋子夺到了手中,然后将里面的符倒了出来。


二婶还是不相信,“老太太临走的时候给这是啥意思?”


而我,则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诧异看着我,“也没打你,你哭啥。”


我啜泣地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母亲和二婶对视着,她们知道,我并没有撒谎,因为出生时候的种种现象,根本没任何人和我描述过。


二婶有些难堪,“哎呀,黎涛,你当时不把符拿出来,二婶能不信你呀。这下子,咋办好?”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10:56:00 +0800 CST  
母亲不像父亲,父亲完全是个无神论者,但母亲多多少少有些顾虑。所以她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嫂子,别愣着,快把符还给黎涛啊。”


“哦。”母亲迟疑着,听到了二婶的话,才反应过来。


母亲藏不住事儿,只要是她知道了,终究父亲也会知道。


父亲和我想得一样,他让我将符交出来,我迫于他的威严,只好从命,父亲随手将红色布袋子扔进了灶坑中。


“江湖上的神棍,说话也能信?”父亲不屑地说。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当晚,我发起了高烧,高烧很严重,多数的时间里,我都处在昏迷的状态。


那晚的事,我记得不多,似乎父亲和母亲吵了起来,之后,父亲连夜抱着我,去了镇子上的卫生所,给我打针输液。


他们在我的耳边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很想回答,却感觉自己的喉咙传不出声音。


最后,我彻底睡去了。


“萧黎涛。”


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于是我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只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正站在窗户边,他背对着我,身上穿着一套白色衣服。


“你是谁呀?”我好奇地问。


高个子男人转过身来,“我叫周佳。


周佳带着眼镜,脸上有两个很大的酒窝,看样子像是个亲切的医生。


“我父母呢?”


“他们就在你的身边。”


“你骗人。”我左顾右盼,并没发现父亲母亲的身影。


“萧黎涛,你现在在梦中,所以找不到他们。”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11:13:00 +0800 CST  
我从床上走下来,观察着身边的一切,桌子、椅子,床,一切都显得无比的真实。


“不相信?”周佳笑着问。


我点了点头,“嗯。”


周佳将我领到门边,他推开门,我顿时惊愕不已。


这间屋子像悬在空中一样,门外就是万丈深渊,而且,风很大,我连忙恐惧地后退了两步。


周佳蹲下身子,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萧黎涛,本来,你应该已经死了,不过,我又为你增加了十五年的寿命,希望你能在注定的宿命中,解决未来的那场灾难。”


“什么灾难?”


“天地相争,独创地狱;封我之眼,赦我之门。”


周佳的话有些深奥,我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我刚准备问,周佳忽然拽住我的衣领,然后将我向前一抛,我便跌下了万丈深渊。


我猛地从床上做了起来,母亲看我醒了过来,泪流满面。


“黎涛,你吓死妈了,刚刚你的呼吸都没了。”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地恢复到正常,只是头脑中还在不受控制地回忆着梦境,而就在这时,耳边又想起了周佳的声音。


“找到四方,他将助你。”


“妈,四方是谁?”我扭过头问着母亲,母亲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11:25:00 +0800 CST  
母亲刚张开口,还未发出声音,父亲就冲着我吼道:“提他做什么?”


我低下了头,不说话,也没有谈及我诡异的梦境,因为我明白,这类事情,会引起父亲的反感。


从卫生所回到家之后,我变得沉默寡言,那个叫周佳的人,他的形象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母亲和我一样,也有烦心的事,她感觉我的意外都是因为二婶的多疑引起的。


同时,奶奶的那对耳环找到了,奶奶将其留给了二叔和二婶的独子,我的堂兄萧黎波。


我明白奶奶的心意,并非她老人家偏心,而是萧黎波的情况比较特殊,萧黎波比我年长五岁,可总是傻傻愣愣地跟在我身后要糖,他的智商,永远停留在了七八岁的阶段。


二叔和二婶本来想要第二胎,却不幸流产了,这场灾难,也导致了二婶永远的失去了生育能力。


母亲尊重奶奶临终的决定,但不满无法消除,毕竟我们家七个孩子,贫困程度要比二叔家严重得多。


大姐萧黎沫善解人意,她看穿了母亲的心思,所以安慰着母亲,“妈,我已经结婚了。咱家的五个弟弟中,三个也已经能自力更生,不比二婶家,她只有一个孩子,还是个傻子,老了咋办?别看一时······。”


大姐当时的年龄其实并不大,她才二十一,这么早结婚,是一种风俗传统,而且在农村中,这种风俗传统延续至今。


大姐口中的自力更生,也不完全正确。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17:42:00 +0800 CST  
大哥萧黎瀚和二哥萧黎溯并没有什么正当的工作,他们只是住在拦河大坝外,高粱地中的小草屋中,每天仅仅是驱赶高粱地里的喜鹊和给高粱浇水施粪。


拦河大坝的地可以任由村民种植农作物,因为地域广泛,所以从来没起过纷争。


当然,这样的好事,一定存在很大的缺点。一旦到了七八月份的雨季,雨水丰富,水位上升十余米,轻而易举便能淹没所有的农作物。


颗粒无收是对辛勤劳动的最大打击,所以,经历了几年伤心后,春耕时,没有几个人愿意到拦河大坝外去了。


八四年算是幸运年,天气比较干旱,水位变化不大,大哥和二哥也算没有白忙一场。


三哥萧黎泽十三岁,已经辍学了,和一个老瓦匠学徒。老瓦匠家在邻镇,三哥往返不方便,就住在了那里。虽然三哥偶尔要干一些活,但没有工资。


母亲在听了大姐的话之后,也释然些许,可和二婶的关系,终究没有恢复到以前那种无话不说的程度。


转眼到了七月份,我放了暑假,而父亲和母亲也进入了最忙的阶段。


三月份的时候,已经确定,海城地区开始实行包产到户。


所谓包产到户,就是把耕地农作物和某些畜牧业、养殖业和副业生产任务承包给农户负责,实行超产奖励,减产赔偿的一种做法。


虽然,从现代人的角度讲,包产到户有土壤恶化,产量失衡,有毒农产品等缺点,但在当时那个年代,是人民脱离贫穷生活的最大希望。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20:39:00 +0800 CST  
不同于过去吃大锅饭的日子,广大农民的劳动热情大幅提升,很多人昼夜忙碌,只为让自家的地能收获最大的利益。


我父母也是如此,他们在对庄稼收成影响最大的七月份,每天早出晚归,期盼着秋收后,能为十九岁的大哥萧黎瀚赚下足够的新婚彩礼钱。


家里,我负责照顾八岁的弟弟萧黎泊和五岁的妹妹萧黎汐,同时,还要洗衣做饭。对于十岁的孩子,可能这是比较重的负担,但和挨揍相比,前者更能接受一些。


每年的假期,姑太姥爷都会来我家,给我们兄妹三个讲一些古籍中的故事。


姑太姥爷是我姥姥的亲姑父,八四年的时候,已经是八十三岁高龄了。


姑太姥爷文化很高,曾经当过大学教授,母亲很愿意让我们这群孩子跟着姑太姥爷,她说,姑太姥爷告诉我们的道理和知识有利于我们今后的发展,父亲则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


实际上,父亲对姑太姥爷有很深的歉意,姑太姥爷头上的一道伤疤就是父亲留下的,我不知道姑太姥爷和父亲之间曾经有什么样的争执,不过看起来,姑太姥爷并不记恨父亲。


姑太姥爷身上还有一个巨大的谜团,他没有后代,至于为什么年轻的时候不要孩子,姑太姥爷向来是只字不提。


姑太姥爷的身体很健康,耳不聋眼不花,只是有些驼背,但因为身材高大,依旧给人一种伟岸的感觉。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21:14:00 +0800 CST  
姑太姥爷不喜欢叫我的名字,他认为我的名字很普通,“涛”字远不如“泊”字和“汐”字的境界,所以姑太姥爷给我取了一个小名,“栩栩”,取义于《庄子·齐物论》,栩栩然胡蝶也,姑太姥爷希望我为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说从前有个县太爷,做官为政非常廉洁。当时,常有富裕家的人,被官府中差役罗织罪状关进监狱。一次,一个差役讹诈被抓来的富人说:“县太爷要你交二百两银子,快送来,不然,就要出事。”富人很害怕,答应给一半。差役说:“不行。”富人向他哀求,差役说:“这事不是我不给你出力,怕的是县太爷不同意。到听审时,我当堂给你讲讲情。你可亲眼见到是允许,还是不允许。这样你可了解我的一片苦心了。”


过了一会,县太爷开始审理案件。差役心知县太爷最近戒烟,故意走到近前,低声地问他要不要吸烟。县太爷摇摇头表示不吸。差役便走到富人跟前说:“我才禀报说你出白银一百两,他摇头不答应,这是你亲眼见到的!”富人相信了他的鬼话,答应给二百两银子。差役知道县太爷爱喝茶,就靠近问道:“冲点茶吧?”县太爷点点头。差役又到富人跟前说:“成了。老爷点头同意了,你亲眼看见了吧!”后来案子结了,富人果然无罪释放。这位差役不但收到二百两银子,还得到额外的谢金。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22:42:00 +0800 CST  
姑太姥爷绘声绘色地讲完这个故事后,看我闷闷不乐,他便问我,“栩栩,怎么了?”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问道:“姑太姥爷,你知道‘四方’是谁吗?”


姑太姥爷点了点头,“知道,他是游走江湖的道士,人称四方道长,和我一样,他也出生在这个村子里。”


“我父亲和他有瓜葛吗?为什么我感觉我父亲很反感他。”


“多年前,四方道长在为人治病的时候,你父亲经常指责他是骗子,而且一直想揭穿四方道长‘骗人’的手段,无奈每次都落空。后来,四方道长不厌其烦,就用了点小法术,让你父亲绕着坟地,走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你父亲的脚踝都肿了。”


姑太姥爷讲到这里,哈哈大笑。


“那现在四方道长在哪里?”


姑太姥爷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感伤,“他已经死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尸骨不全。”


姑太姥爷的话让我惊愕不已,那个叫周佳的人,还说“四方”能帮助我,莫非是鬼魂帮助我?我想到这,不禁有点恐惧。


可能单单就是一个梦,是我想得太多。


姑太姥爷离开后,我开始为父母准备午饭,弟弟萧黎泊也多多少少能帮我一些,只有妹妹萧黎汐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儿。


“小姑娘。”


我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我警惕地抬起头,透过窗户,只见一个个子不高,身圆体胖,笑容满面的光头正站在妹妹面前,这光头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衣服,脚下一双布鞋。光头脸上有很多褶皱,应该已经七八十岁了,不过光头的相貌和蔼可亲,不大像坏人。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23:17:00 +0800 CST  
“能给我一点水吗?”


妹妹连忙往屋子里面跑,然后拿出瓢,向光头的方向端去。


光头一饮而尽。他用衣袖擦了擦嘴,然后笑咧咧地问道:“你五哥还在?”


“在啊,他就在那。”妹妹朝着我这个方向指来。


“你是和尚?”我问。


光头摆摆手,“不,我是道士。”


“道士怎么没有头发?”我疑惑不已。


“道士为什么非要有头发?”光头反问。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光头道士走到我身边,掐了掐我的耳朵,“你奶奶前两天和我提起了你,看来她可以放心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骗人,我奶奶两周前就去世了。”


“我知道。”光头道士笑了,“十年前,我就在知道她会老在哪一天。”


老就是死的意思,在我们那,是一种委婉的表达。


我回想了一下,“那么是你说得我命中注定活不过十岁?”


“嗯。”


“为什么?”


光头道士保持着微笑,他转过身,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走了很远,光头道士忽然扭过头,“对了,帮我转告你的姑太姥爷,就说他的老朋友,四方道长回来了。”


一个被姑太姥爷描述已经死去的人,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正觉得糊涂,弟弟萧黎泊拉了拉我的衣服,“四哥,刚刚那个人不见了。”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23:24:00 +0800 CST  
只看贴不回复的木有小鸡鸡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8 23:30:00 +0800 CST  
我向远处望去,果然看不见了光头道士,光头道士神出鬼没,恍如神仙一样。


我叮嘱弟弟萧黎泊和妹妹萧黎汐,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父亲,否则父亲可能会不高兴。


弟弟和妹妹很听我的话,父母中午回来的时候,他们只字未提。


后来,我把光头道士也就是四方道长还活着的消息转告给姑太姥爷,姑太姥爷很高兴,但他和我一样迷惑,不明白四方道长既然回到了村子,为什么又要离开。


等我再次见到四方道士,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村子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之所以想提及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它的离奇,而是它对我的童年产生了巨大影响。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忘怀那场惨烈的悲剧。


八四年七月下旬的一天,我的姥姥生了重病。


母亲是遗腹子,姥姥也只有母亲这一个女儿,所以照顾姥姥的事情,都扛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肩上。


母亲昼夜陪在姥姥身边,而父亲则忙着在地里上水放水。


家里面,只剩下我和弟弟妹妹三个孩子。


那个年代,村子里没有几户人家买得起电视机,所以不像现代的年轻人,休息的时间晚,大概七点钟左右,我和弟弟妹妹就准备睡了。


弟弟很老实,在我们七个兄弟姐妹中,他和大哥萧黎瀚很像,性格沉闷,而妹妹还小,胆子不大,所以一旦我发号施令,他们总能听从。


妹妹睡在我和弟弟中间,两只手还要紧紧地拽住我的胳膊,我虽然感觉不自在,但因为年长,也便任由她的“放肆”。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9 14:57:00 +0800 CST  
夜,降临人间,我却无法入睡,因为我总感觉有经文一样的东西在我的眼前飘来飘去。


而当我睁开眼睛之后,所能窥见的一切又都十分正常。


我烦闷地坐起来,望着窗外。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犹如一只眼睛一样盯着我。


四周并不安静,此起彼伏的青蛙叫声让人略感聒噪。


我重重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提醒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但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声音的连续性很强,我觉得,可能是有几个人翻过了土墙,正在接近我家的屋子。我又坐了起来,爬到窗户边,向外望去。


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是利小顺。


利小顺身高近一米九,面如恶神,剑眉下突出的眼睛,似乎能放出鬼怪,让人不禁寒意连连。


哪里有小孩子胡闹,只有身边有人喊,利小顺来了,那孩子必然恢复安静,紧张地四处张望。


说起来,利小顺的形象,和他文雅简约的名字一点不配。


村里的人之所以能忍受利小顺的霸道,是因为他是村长的儿子。村长心善,很多人顾及村长的面子,再三忍让利小顺。


利小顺表面上飞扬跋扈也就算了,暗地里,他还经常做一些缺德的事情。他和邻村一个叫二愣子的人经常挖人家祖坟,盗取死人身上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口齿恶毒的妇人,诅咒这是生孩子不长屁眼的恶行,利小顺却肆无忌惮,毫无顾虑。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9 15:53:00 +0800 CST  
利小顺形成这样的性格,和村长也多少有些关系。村长老婆生的前七个孩子都是女儿,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当第八个孩子是儿子时,村长就把他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我不知道利小顺出现在我家有什么目的,但出去警告他,我也没那个胆量。


在利小顺身后,还有两个人。


他们也是村子里的地痞流氓,一个叫利开,和利小顺是堂兄弟关系,利开很瘦弱,长相猥琐,敢作恶事完全是靠着堂兄撑腰,另一个叫袁德季,中等身材,孔武有力,他是个独眼龙,据说是以前和人打架,被人打瞎了一只眼,为此还在监狱里呆过几年,可惜出狱后没洗心革面,反而助纣为虐。


利小顺带着两个人,走进了我家的鸡窝,他手里拿着网套子,依次地将我家的三只鸡套走了,我急了,但是无可奈何。


八四年的三只鸡,至少对我家来讲,是全部的经济支柱。


这样的话可能在现代看来,很夸张,但确实是那个年代的真实状况。


我记得,当时的学费是两块五角钱,每次到了交学费的时候,母亲就要到集市上卖二十五个鸡蛋,每个鸡蛋一角钱,供我上学。


看着利小顺即将得手,我又急又恼,头脑中空白一片,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利小顺和两个“随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我开始难过起来,一方面,我担忧父亲的责备,另一方面,我感觉母亲会很伤心,毕竟我奶奶去世不久,母亲手中,已经没有任何积蓄了。


一夜未眠。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9 19:08:00 +0800 CST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一起回来了。父亲眼尖,刚到家就发现了鸡架门开着,三只母鸡已经失踪。


他一声怒吼,“五兔崽子,咱家鸡呢?”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被利小顺偷走了。”


父亲犹豫了一下,继而声音严厉,“是不是被黄鼠狼叼走了,你故意骗我?”


“没。”


父亲卷上旱烟,狠狠地抽着,母亲站在父亲的身旁,“当家的,找村长去呀?”


“村长叔叔死了,村长进城戴孝,不在村里,可能过几天之后才能回来。”父亲没好气地回答。


而事后,村子里的大多数家中都发生了盗窃,没人像我一样,看见了肇事者的模样。这大概是因为劳累过度,午夜的轻微声音,很少有人关注的原因。


至于肇事者的身份,也有了很多猜测,当然,最主要的猜测并没有离开利小顺的身上,我父亲母亲并不是多嘴多舌,惹是生非的人,关于知道真相的事,他们只字未提。


然而,正是他们的口风严实,促就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丢鸡在村子已经算是大事了,村里的人对利小顺的猜疑越来越重,而且有些年轻人扬言要报警,利小顺坐不住了。


利小顺的口头禅是“老子是怕事的人?”可在偷鸡后的几天,他没有再提及这句话,应该是怕暴露自己,引起众怒。


利小顺的两个同伙,利开、袁德季也不露面,不知道是在销赃,还是没有胆量。


父亲一直等待着村长回来,村长知道了真相,会给每家每户补偿,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9 20:08:00 +0800 CST  
但还未等到村长回来,利小顺做了另外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大家出来看啊!”利小顺在我家门前的十字路口处高喊着。


附近稻田里的村民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孩子们也纷纷从院子里走出来,瞧一瞧发生了什么事。


在利小顺的身后,利开和袁德季驾着一个体型瘦弱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垂头丧气,就像案牍上的公鸡,任人宰割。


中年男人我认识,但并不熟悉。他不是本地人,据我母亲说,八年前唐山大地震时,他背着自己的老娘逃难到这,住在了村南头废弃的破草屋中。


平时唐山人很少出门,他没有地,只能在自己院子和拦河大坝外种一些高粱玉米,可惜,往年拦河大坝外的水势都很高,唐山人每次都是颗粒无收。


说起来,唐山人也很苦命,他唯一的亲人就是老母亲,奈何他老母亲身体瘫痪,卧床不起。


贫困的人,都能理解苦日子给人造成的伤害,所以,村民们偶尔给唐山人的家中送些鸡蛋,送些粮食。


我母亲甚至让我将自己家李树上结下的李子送给唐山人吃。


唐山人平时不好说话,只是遇到了孩子,他就会表现出热情,“小哥。”是他对孩子们的称呼,之后,他会接连问几个看似无聊的问题。


从现在回忆的角度讲,唐山人的行为有些像孔乙己,不过,与孔乙己不同的是,他没有不切实际梦想,他只是想安分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9 20:19:00 +0800 CST  
看现在的架势,利小顺是想将偷鸡的罪责推卸到可怜的唐山人身上,这个外形看起来愚蠢的家伙实际上十分狡猾。


唐山人垂头丧气,他的眼角有淤青,嘴角流出了鲜血,应该是被利小顺揍了。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并不敢到大杨树附近,因为被父亲看到会受到责骂,所以我只能倚靠自己较高的地势,观察事态的发展。


利小顺果然高声喊着,“偷鸡贼抓到了,他今天偷我家鸡被我逮个正着。大家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啊!”


村民聚了上来,将利小顺和他的几个手下围成了圈,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原来是他啊!”


村民没有附和着,而是纷纷向身后望了望,是邻村的二愣子,二愣子有些尴尬,“嘿嘿”地笑着。


唐山人开口了,声音很低,“我不是偷鸡贼,他们才是,我明明看见了······。”


“你他妈明明看见了,你现在才说。”利小顺一声怒喝打断了唐山人的话,“分明是我们抓了你,你怕了,再栽赃在我们身上。”


围拢的村民倒是没发表任何意见,毕竟唐山人已经在村子里生活了八年。相安无事,突然间盗窃,理论上说不通。


人群中,我还看到了父亲的身影,我以为父亲会说出真话,那样一来,利小顺等人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的窘态一定会被众人耻笑。


可父亲却做了另外一件让我颇感意外的事情。

楼主 孤惑星  发布于 2014-08-19 21:04:00 +0800 CST  

楼主:孤惑星

字数:187768

发表时间:2014-08-18 08: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21 08:13: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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