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特殊行业
正文来也~~~
城市发展日新月异，但是也不是每块土地都能跟上时代潮流大步向前迈的步子。纽约都有贫民区，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M市呢？
就在城市各处都有高楼拔地而起的时候，西北角的一片老城区就像被遗落在了时间之外。密密麻麻排列的都是老式建筑，灰败的水泥表面，老旧的木制窗棱，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墙壁
从底下到上头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广告，置身其中就像又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
如果，这里还有优点，那一定就是人少，住的人少，治安事件也少。
清净对于现在的苏林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感谢Z国成长起来的快递行业，哪怕是这样一片连小偷都闲偏僻的小区，仍然会有兢兢业业的快递送上门来。同时也要感谢电子商务的发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在网上买不到的。网购对于苏林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苏林驾轻就熟。
房子是早就租好了，四个月之后就住了进来。生活的日常用品都买好了，整整一个房间的东西哪怕是遇上世界末日都够用上一阵了。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吃饭问题。
苏林对吃的很随意，可是客户不干啊，好在不远居然奇迹般的还有个菜市场，隔三差五苏林就会去买点吃的，自己做来吃。
这是苏林的习惯，哪怕是到最后也一切由自己来。苏林进这行的时候已经生过两胎了，中介也放心，也就随他去了。
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但是苏林还是不愿意脱下外套。毕竟是八个月的肚子了，要想光靠一件单衣遮起来真是异想天开。
家里的吃的又都没有，苏林无奈地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叹了口气。
对于苏林这类人来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是最简单的原则。可是他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关心过度的阿姨每天对着自己嘘寒问暖，偶尔又用那种强烈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选择自己一个人住。他年纪不大，今年27岁，可是加上自己跟前夫那俩，算上肚子这个，已经是第五次怀孕了，这绝对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好多时候老胡还得靠着自己去带那些新来的。
老胡是苏林的工作搭档，只比苏林大上几岁，三十出头已经是这一行里最有名的中介了，手下的人少说也是五十多个。苏林是他手里最省心的一个，之前两次一点状况都没有。昨晚还打了个电话来，问了问苏林的情况。
“怎么样？上次检查情况不错，要不这几天再重新给安排一次？”
苏林憋着气，等这阵过去才敢说话，“没事……我好的很……”
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软垫，就怕一不小心给老胡听出点什么。老胡精着呢。
“嗯？真没事……”
苏林咬紧了牙，“真没事……诶，你说什么呢？大点声！我听不清楚……”
老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苏林住的地方他去过，七拐八绕，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你自己注意，预产期还早着呢，你小心点。”说完也不等苏林回话，老胡自顾就把电话
撩了。
毕竟老胡也累，转过身，老胡扶着腰又小心挪进卧室。
城市发展日新月异，但是也不是每块土地都能跟上时代潮流大步向前迈的步子。纽约都有贫民区，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M市呢？
就在城市各处都有高楼拔地而起的时候，西北角的一片老城区就像被遗落在了时间之外。密密麻麻排列的都是老式建筑，灰败的水泥表面，老旧的木制窗棱，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墙壁
从底下到上头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广告，置身其中就像又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
如果，这里还有优点，那一定就是人少，住的人少，治安事件也少。
清净对于现在的苏林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感谢Z国成长起来的快递行业，哪怕是这样一片连小偷都闲偏僻的小区，仍然会有兢兢业业的快递送上门来。同时也要感谢电子商务的发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在网上买不到的。网购对于苏林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苏林驾轻就熟。
房子是早就租好了，四个月之后就住了进来。生活的日常用品都买好了，整整一个房间的东西哪怕是遇上世界末日都够用上一阵了。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吃饭问题。
苏林对吃的很随意，可是客户不干啊，好在不远居然奇迹般的还有个菜市场，隔三差五苏林就会去买点吃的，自己做来吃。
这是苏林的习惯，哪怕是到最后也一切由自己来。苏林进这行的时候已经生过两胎了，中介也放心，也就随他去了。
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但是苏林还是不愿意脱下外套。毕竟是八个月的肚子了，要想光靠一件单衣遮起来真是异想天开。
家里的吃的又都没有，苏林无奈地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叹了口气。
对于苏林这类人来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是最简单的原则。可是他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关心过度的阿姨每天对着自己嘘寒问暖，偶尔又用那种强烈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选择自己一个人住。他年纪不大，今年27岁，可是加上自己跟前夫那俩，算上肚子这个，已经是第五次怀孕了，这绝对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好多时候老胡还得靠着自己去带那些新来的。
老胡是苏林的工作搭档，只比苏林大上几岁，三十出头已经是这一行里最有名的中介了，手下的人少说也是五十多个。苏林是他手里最省心的一个，之前两次一点状况都没有。昨晚还打了个电话来，问了问苏林的情况。
“怎么样？上次检查情况不错，要不这几天再重新给安排一次？”
苏林憋着气，等这阵过去才敢说话，“没事……我好的很……”
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软垫，就怕一不小心给老胡听出点什么。老胡精着呢。
“嗯？真没事……”
苏林咬紧了牙，“真没事……诶，你说什么呢？大点声！我听不清楚……”
老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苏林住的地方他去过，七拐八绕，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你自己注意，预产期还早着呢，你小心点。”说完也不等苏林回话，老胡自顾就把电话
撩了。
毕竟老胡也累，转过身，老胡扶着腰又小心挪进卧室。
电话一挂断，苏林扔了手机，抱着肚子整个人都缩到地上去了。
太疼了！……
还是五月，瓷板地板冰凉冰凉，可是苏林满头是汗。
老房子根本不存在隔音问题，虽然楼上楼下就苏林一个人，但是好强如他一把抓住抱枕塞到嘴里，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都红了，就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地板硌得后背疼，苏林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双脚胡乱蹬着，一会僵直了，伸到前面踹了旁边家具一脚，一会又缩了起来，膝盖顶在腹底。手也不闲着，不是攥着身上的t恤就是死拉着沙发垫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林总算是等到翻江倒海的肚子安静下来。喘着粗气，靠着沙发坐直了，苏林眼睛不知道看着哪，但是心思已经转了好几轮。
这个孩子动静不对，之前四个哪有一个像这个似的，七八个月开始就有假性宫缩，每次都把人折腾得更死了一回一样。要不还是去医院？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让苏林甩甩脑袋给甩出去了。
算了，不想了，赶紧洗洗睡了。
手撑着沙发，苏林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林总觉得每次疼上一阵之后孩子就会往下走，像现在，苏林站直了，低头看不到脚尖，腿合都合不拢。苏林心里没底，可又撑死了不会像别人求助。
一手撑着腰，一手捧着肚子，跟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走去洗澡。
上一次怀孕的时候苏林也是住这，房间都被改造过了。客厅除了一张四方桌就是一个大沙发靠墙放着一个矮柜，还加一个背投的大电视，其他一概没有，厨房也是能多简便就多简便。卫生间是专门设计过的，比原来大了一倍不止，一边安装了一个大的浴缸和一个封闭式的淋浴器；另一边放了一张产床，旁边的墙上还安装了扶手，角落里一个大柜子，放的都是生孩子要用的东西。把产床放在卫生间是苏林故意的，之前他就听说过在水里生孩子人要轻松多了，所以一直想试试，不过苏林运气都不错，之前几次几乎是没什么感觉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就跟上大号一样，憋一阵就出来了。”上次检查的时候正遇上老胡带上个新来的，看着那个小男孩那小身板和巨大的肚子，苏林想到没想就上去安慰人家了。
老胡靠着墙笑的一塌糊涂，“小顺别听你苏哥的！瞎说呢！”
苏林瞪了老胡一眼，继续说：“真的！我都生了四个了！不疼的！”
叫小顺的男孩惨白一张脸，勉强笑了笑：“谢谢苏哥。”
现在想起来，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有些事说不得的，之前还冲人家瞎得瑟来着，现在遭报应了吧。
苏林随手抓起一件黑色的外套，回头又套了条三道杠的黑色运动裤，站在镜子前打量好久。苏林是个健身教练，187的个头，满身健硕肌肉，哪怕是现在怀孕了手臂腿部的肌肉线条还在，就是肚子没法看了。也多亏了这个个头，小心点动作别人也看不太出来，只是当年纪轻轻长了个啤酒肚。
拿了钱包钥匙，锁了门就往外走。
七层楼，苏林住六楼。尽量想要自己看着身手矫捷一点，可是客观条件不允许。这几天腰上疼的厉害，都直不起来，走路也只能甩这难看的八字步，怎么矫捷得起来呢？
看了看周围，等确认没有人的时候，苏林才拿手扶住腰，一点一点磨蹭着下楼。不高的楼层苏林走得无比艰辛，可等到快出楼门口的时候，苏林又收回手，尽量直着腰，把脚也并了并觉得一切还好才走了出去。
没走出几步，苏林又开始出汗。
“呼……呼……呼……”靠着一边的电线杆，苏林大声喘气。
“我艹！”骂了一句，苏林又急又气。现在可是在外边大马路上，这让人看到算是怎么个事？一个大男人抱着肚子在马路边上疼得浑身是汗。
苏林这倔强一上来真是什么理智都放一边了。其实这时候回家多好，偏偏这人非得和自己较劲，拉了拉衣服，又开始往前走了。
一步一步跟走在刀口上没有区别，苏林眼前发昏，几乎咬牙切齿才能让自己好好的的走在路上。
等到了菜市场的时候，苏林更晕了。这也不是初一十五的，人怎么这么多？
所谓菜市场也不过是在一条小巷子里，两边都是挑了菜来卖的人。往常买菜的只有三三两两那么几个人，今天可不一样，人挨着人，苏林觉得自己挤都挤不进去了。
没办法了，这是费了多大劲才走到这，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苏林深吸一口气，埋头就往人群里钻。
上天保佑，现在的肚子倒是安份的很。松了口气，赶紧买菜，大包小包感觉又可以十天半个月不用出门了，苏林才收了手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家门口，苏林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老胡你怎么来了？！”
老胡靠着墙，有气无力，“找你蹭饭不行？”
苏林满脸疑惑，还是打开门把人迎了进去。楼道光线暗，等进了屋子苏林才看清楚，老胡脸色白的和身上的衬衫有得一比，“你怎么了这是！？”苏林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地上，把人拉到沙发上坐着。
老胡闭着眼，摇摇头：“等下说。”
接着就皱着眉头歪在沙发上不说话，苏林教老胡唬得一愣一愣，可是这人都憔悴成这样了，苏林也不敢多问，收拾一下就去厨房做饭了。
当然趁着老胡不注意，苏林连忙溜进卫生间吃了点安胎的药。
苏林家里是开放式厨房，开了抽油烟机还是有些味道。苏林没事，孕吐什么的一直都跟他无缘，照样炒得热火朝天。坐在客厅的老胡就不一样了，这边刚倒上油，火刚一开，老胡就坐不住了，压着喉咙把胃里顶上来的东西往回咽，几个来回之后还是忍不住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就不撒手了。
“呕……”
动静这么大，苏林不可能注意不到。手脚利落地关了活，苏林捧着肚子跟了过去。老胡整个人就坐在地上，埋头一个劲的吐，听声响像是要把胃也一块吐了出来。现在老胡弓着背，肩胛骨异常突出，佝偻着身子缩在地上，看着无比可怜。
苏林一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蹲下来，可是他那肚子岂是说蹲下就能蹲下的？稍一动作，连苏林也开始抱这个肚子在旁边哼哧哼哧了。
老胡吐过一阵，扯了点纸巾抹抹嘴。抬眼一眼，苏林眉头紧皱，坐在浴缸边缘。老胡不敢说话，吐得一嘴的怪味，怕一张嘴又给自己弄吐了。自己拿了一旁的牙膏刷了刷，又拿漱口水漱了几口，等嘴巴里彻底没味道了，老胡才开口。
“你这怎么搞的？昨天不说好好的么？”
要照平常，苏林肯定一副小媳妇样，悉心听取领导批评指导。坏就坏在，老胡这么一吐一点气势都没有了，苏林肯定不怕，反而反驳道：“还说我？你自己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胡一愣，苦笑一声，“出去说。”
苏林摇摇头，“你得等我缓缓。”
老胡明显还想说什么，可是苏林早就闭上眼睛专心对付一阵强过一阵的胎动去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苏林才慢腾腾从卫生间里出来。出来的时候老胡正对着电视发呆，苏林想走过去，又想这一会两人还都空着肚子，索性让他在多发会呆吧，接着又钻到厨房去了。
“别做了，反正我也吃不下。”
苏林不理会，“你不要吃我还要吃呢！很快的，你等会。”
半个小时后，三盘家常小炒就上桌了。清炒茄子，木须肉，还有紫菜蛋花汤，苏林手艺不是吹的，简单几个菜也能做得芬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苏林不管老胡，自己盛了饭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老胡拿起筷子，脸色变了好几轮，最后一捂嘴又跑厕所去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老胡厕所里吐得忘我，苏林这饭也吃的十分投入。
等老胡走出来，苏林放下碗筷，平静的问：“几个月了？”
老胡满脸疲惫，“两个月多点。”
苏林看着老胡，“还有呢？”
老胡像是筋疲力尽了一样，倒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小顺出事了，孩子没下来就死在肚子里了，小顺也死了一半。可人都这样了，陈老板还是不松口，非要我把小顺给他送过去……”
“所以你把自己送过去了？”
“哎，我也是傻了。陈老板说我陪他一次，从此两清，哪晓得就这么一次就有了。”
苏林笑：“老胡可以啊！我听说陈老板非美少年不要，你这都三十多老牛一头了，陈老板还能吃得下口。”
苏林一打岔，老胡心情也亮了点：“滚蛋！老子烦着呢！”
陈老板确实只好美少年，不然按照一般人想，十几岁的小男孩，盆骨窄身量也不足，到时候生孩子可有的麻烦，可是陈老板剑走偏锋，一直就喜欢这种调调，爱美少年尤其是大着肚子的美少年。小顺怀上之后可没少被折腾，但是高风险高回报，陈老板给钱也向来大方，老胡从小顺一个人身上挣得比其他人身上加起来都多。
所以，老胡这么做，一来确实是要保住小顺，二来也实在不想放走这么个财神。
两人笑骂几句，苏林一狠心又把话题带了回去：“那你怀孕的事告诉陈老板了么？”
老胡也收了笑容，“没有，我还没想好呢。”
老胡全名胡玉成，别看三十四五的人了，照样生得唇红齿白，一双笑眼，见谁都是一汪春色。和苏林一边高，可是老胡瘦，细腰长腿，又白，任谁看都觉得不过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而已。难怪口味这么挑的陈老板也能看得上了。
苏林认识老胡得有五年了，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这人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老胡，这你得想明白了！你都多大了，这又是你头一胎，落在陈老板手里能有好？小顺的结果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别想捞钱都想疯了，有钱？有钱有什么用，没命花我看你怎么哭去！”苏林一本正经，需要马上打消老胡这念头。
老胡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实话告诉你，这半年何止小顺一个人，先是那俩姓王的，接下来又是周老师，前天刘乾又说流掉了，我爸和我弟还等着拿钱救命，你说我能怎么办吧？”
苏林不说话，老胡接着说：“你说他们这些人出的这些事，少说也得有半年接不了合同，哪怕我现在解了约再重新物色新人，这里哪样不得花钱？善后费多少得给吧，客人那边也得拿回去一部分定金，不赚都是最好的了，哪怕不赔也算是我运气，可是眼下把老顾客都得罪光了，以后想要再起来就难咯。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个的就是靠人传人，一个人告诉一个人才能有生意上来。”
苏林并不接着这些话说，只是问他：“那你真打算去陈老板那？”
刚刚还头头是道，现在却没了言语，“我、我不知道……”
苏林叹口气，这老胡虽然比自己大上几岁，可是生孩子这事也是头一遭，“要我说，这孩子不能要。老胡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是，这一行起来是不容易，可是要倒下去也没那么难。你都经营这么些年了，就这些事能把你怎么着了？可是你要真去陈老板那了，以后要传出去，什么张老板李老板以后都来找你了，你要怎么办？”
老胡靠着沙发，不发一语。苏林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小心着肚子开始收拾起来。
老胡一向没良心，看着苏林挺个大肚子还在客厅厨房两处忙活，他岿然不动，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那边苏林也是不指望老胡了，自己一点一点洗碗擦桌。站久了，腰开始疼，碗洗到一半，也顾不上满手泡沫，苏林停了下来，两手撑着洗碗槽边，脚趾都蜷缩起来。
“老胡……你过来……疼……哈！”
苏林这几天也确实是被折腾的狠了，再说了老胡是谁，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现在只想有个人搭把手才好。
老胡一下就跳起来，“怎么啦？怎么啦？昨天不说还是好好的么！”搂着苏林的腰把人扶出来。
“你可别有什么事啊！我还指望你度过这阵呢！”
苏林不说话，肚子里一阵一阵抽着疼。苏林心里也忐忑的很，说是假性宫缩吧那也太厉害了些，难道真是要生了？
老胡把人往沙发上领，苏林摆摆手，“别，你扶着我走几步。”
苏林和老胡差不多个头，可是论身板，苏林比老胡壮实太多。苏林现下穿着一件贴身的单衣，超大号的运动裤，圆鼓鼓的肚子格外明显。老胡盯着看了好久。
苏林缓了过来，笑道：“怎么？又不是没见过！”
老胡咽了口唾沫，“够大的啊……”
苏林示意坐到沙发上去，撑着沙发靠背，一点一点蹭下去，等坐好了再扯过来一个抱枕垫在腰后面，叉开腿老佛爷似的坐着。
“这孩子个头是不小。这生孩子吧，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我是正当年，还好些，像小顺这样实在太小了。”顿了顿，瞥了老胡一眼，“你又太老了，别生了！”
老胡听着，点点头，“的确。你是不知道，这两个月我都是跟马桶过的，随便一点什么都能吐上半天。”
“难怪瘦了这么多！”
“何止呢！腰酸背痛也就算了，稍微动作一下就累得不行。那天为周老师的事到处跑，没把我累死在路上！”
苏林撇撇嘴，“就你娇气！我们哪个不都得这样熬十个月的？”
老胡笑说：“你皮糙肉厚，我是赶不上了！”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一会走到了四点。期间老胡打了个电话给徐医生，约着晚上就去把孩子拿了。
“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老胡挂了电话，“早弄完早安心！那我就先走了。”
苏林点点头，“你小心点，你这是头胎，做完了多问问医生有什么要注意的，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老胡答应一声，开了门就走了。
老胡一走，苏林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他显怀之后就一直偏居一隅，管它外面风吹雨打，没成想就这小半年的功夫老胡那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那俩姓王的是老胡一年前一道收的，还是表兄弟，一个叫王安，一个叫王元，两人是结伙来M市打工，辛辛苦苦两年最后包工头卷着钱跑了，两人一分钱没有差不多就是在街上乞讨了。两人正走投无路，教老胡给捡回来了。刚开始还不乐意干这个——也难怪，两个人都二十一二了还都是个雏，什么都没经历过就得帮人生孩子，可是老胡开的价又让这俩回心转意了。
乡下人，从小田间地里没少干活，一身肌肉不比苏林这个天天泡在健身房里的人差，五官周正，只是见识少了些看着呆呆的。不过这也算卖点了，过了两个月就有人要走了。
看着也健康得很，怎么就出事了呢？刚刚也没问清楚，苏林懊恼。
至于周老师和刘乾，这真是太平常了。别看两人都斯斯文文，其实内心里风骚着呢！床上一天缺不得男人，明天哪怕是要生了，今天晚上还必须跟人来一段不可。这两人挣的也不是孩子落地那钱，苏林仔细想想，越想越觉得这事没有老胡想的那么严重。
想透了这一层就觉得心安分了些，看了会电视，苏林打算洗洗睡去了。
晚上睡得并不安稳，肚子大了，翻身就难，可要是老保持一个姿势又容易抽筋，来回折腾也没睡上多久。早上醒来，吃了点面包，苏林在屋里溜溜打算过会再去躺会。
时钟刚过十点，老胡又来了。
苏林让人进来，惊讶的说：“现在就能起身了？”
老胡苦着脸：“别提了！”说着就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边。
原来昨晚老胡去了徐医生那，结果一通检查做完了，徐医生直接说，你这体质不适合任何一种方式的流产，要真不想要孩子就非得连着子宫一块摘了。
老胡一听就不干了，没必要为一个孩子把自己以后给赔上了，所以最后什么也没干，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在家纠结了一晚上，一大早赶紧又找苏林来了。
苏林一听也没了主意：“那、那这要怎么办啊！”
老胡这时又回复到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只能生下来了。不过，我怀孕这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然陈老板肯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苏林说：“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一时无语，屋里安静下来。
“吃饭没，我这有点面包，吃点吧。”
老胡准备摇头，苏林说：“你别摇头。既然已经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就得注意着点，吃不下也得吃，不然你怎么熬到孩子生下来的时候？”
老胡接过苏林递过来的面包，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跟吞沙子一样艰难的把面包往肚里咽。好不容易塞进去半个，老胡把剩下的扔到一边，“不吃了！不吃了！”
苏林鄙视了一眼，顺手给老胡端了杯水。
老胡缓了缓，“苏林你收拾收拾，我已经跟徐医生联系好了，你今天过去。”
“哪用得着收拾，我穿件外套就好。”
老胡摆摆手，“你收拾点洗漱东西还有换洗的衣服，干脆就把孩子生了。”
苏林不解，“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客人说的？”
老胡一点也不含糊，“我说的。昨天徐医生还说来着，说你这个孩子长的快，搞不好就要提前出来，让我提醒这你点。再加上昨天我看你那样，还是先把孩子弄出来保险。”
苏林想了想，“那客人那边怎么说？”
老胡满不在乎，“你说刘老板那啊？刘老板好说话，只要孩子没事就行。”
有了老胡的保证，苏林就放心多了，把东西拿齐全了就出门了。
两人坐进老胡那样半新的大众，苏林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车座椅给调整好了。徐医生那离得不近，过程中老胡停下来好几次，蹲在马路边又吐了点，等到那的时候已经都快十二点了。
徐医生那边已经是郊区，周围没有几户人家，几乎都是荒废的田地和建设到一半的工程。远远就能看到一座独栋四层的建筑，外面看着简单的很，徐医生就站在门口等着。
徐医生和老胡是发小，他接触这行比老胡还早，最开始老胡没有徐医生帮忙根本成不了气候。刚开始认识老胡的时候，苏林还一直以为老胡和徐医生是一对，后来接触久了，才知道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人，白瞎了一副童叟无欺的好皮相，但打心底就是个长情不了的人。
徐医生比老胡看着更年轻些，精神的板寸，麦色皮肤，看着就像是大学里天天抱着篮球不撒手的运动少年。
两人下车，徐医生熟稔的打着招呼：“小苏也来了。”
苏林心中腹诽，真是两只妖孽！看长相苏林哪有一点比他俩小的，可是算上年纪苏林还真是比他们小上一大截。
苏林点点头，自己拿着包就往屋里走。老胡跟在后面和徐医生说着什么，“长文，苏林我就交给你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徐长文不太放心，“你行么？”
老胡挑眉，“你还不信我？”
“那你小心点！”
老胡嗯了一声，冲着苏林叫道：“苏林我走了！”说完又钻回车里了。
徐长文看着老胡的车开出去一阵才转身回屋，没想到这一转身的功夫苏林就出状况了。
随身带的书包被扔到一边，苏林抱着肚子直接就坐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
徐长文一惊，连忙扑过去，“怎么了？发作了？”
苏林摇摇头，“不、不知道……在车上……车上就、开始难受……啊……”
徐长文也是满头的汗，之前听老胡讲情况也没这么严重，怎么一到屋就开始要生了呢？徐长文转身先把门关上。
“还能站得起来吗？”徐长文驾着苏林的胳膊想把人给拽起来。
“不行……慢、慢点……肚子……”
苏林整个人都在发颤，徐长文也着急起来，产房都在二楼，一楼只有些检查设备，这苏林一时又走不了真真是急死人了。
徐长文先是拉过旁边一把椅子，让苏林靠着，自己转身准备拿些药去。
他刚一动身子，就被苏林抓住了衣摆，“你别给、别给老胡说了……哈……我这……就、就一会的事……”
徐长文点头，“没事，有我呢！”
拿了些催产的腰，徐长文又回到客厅。苏林这时候直接叉开两天腿坐着，双手撑在身后，不时再交换一只手揉揉肚子。
徐长文戴了手套，先是按了按肚子，手上刚使劲，苏林就叫了出来。
肚子还是软乎乎的一片，并没有明显宫缩。
“小苏，来，先把裤子脱了。”
苏林艰难抬起腰配合着徐长文把裤子褪下来。徐长文伸过手，果然，产口纹丝不动。
徐长文直起身子，“小苏，你这只是假性宫缩，并不是要生了。”
苏林哪还说的出话，徐长文给他拿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可是你这么疼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是想现在我给你用了药还是等他自然下来？”
苏林憋着劲，“药……”
“长痛不如短痛，用药要快，可是难受是难受，你忍着点。”
徐长文先后打了两支药，等两支都打完了，苏林肚子也平静下来了。
苏林还是浑身无力，徐长文扶着他站起来，两人一点一点往楼上走。苏林在床上躺好，徐长文拉了条凳子坐在一边，“这药效还得要会子，你先眯会？我在这守着。”
苏林说：“没事，左右我也睡不着。诶，你说老胡这要怎么办啊？现在还好，等以后显怀了可怎么办？“
徐长文也是愁着呢，“我哪知道。不过，老胡从小就主意多，肯定能有办法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中间徐长文还给两个人煮了面吃了，等到月上柳梢头，这苏林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林换上了一套专门给生产时候准备的衣服，一件超大号的棉质t恤，下摆正好遮过大腿根。徐长文检查了好几遍，最后也无奈的说：“个人体质不同，你对着药物不敏感，等会我再给你用一点吧。”
话音未落，楼下就传来大力的敲门声。
徐长文急急忙忙往下走，就连苏林也下了床，扶着桌子站着。
不一会，徐长文和老胡一左一右驾着一个人走了上来。苏林往外走，扶着门框仔细看着。被驾着的人低着头，迷迷糊糊像是昏了过去，只是嘴里还不时发出痛呼，这人看上去不如老胡他们高，可是身板足，两人驾着都费劲。但是最触目的还是男人腹间的隆起，苏林的肚子已经不小了，这个人的比苏林的还大上一圈，肚子大也就算了，苏林眼尖，这人卡其色的裤子上沾的可不是都是血水么？
苏林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老胡把人交给徐长文，自己回到苏林房间，“王元，双胞胎，都九个月了。之前他表哥王安出事那会他就在一旁看着，也怪我，光顾着王安去了，今天等我回去来看他的时候，床上都是血，赶紧就给送来了。”
“王安又是什么情况？”
“别提了！没文化害死人！自己破水都不清楚，活活在家里疼了两天才打电话给我，给长文送来的时候，羊水都流的干干净净，孩子拿出来都发青了，还好最后是活过来了。”
苏林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老胡捂着肚子佝偻身子，靠着墙壁摇摇欲坠。
苏林太阳穴一跳一跳，“怎么了？！”
老胡还没说话，苏林又叫了起来，“徐医生！徐医生！老胡见红了！”
老胡站着，脚下已经有一滩小小的血水。
徐长文赶紧冲了进来，一把把人横抱起放在床上。老胡沾了床，就抱着肚子来回翻滚，“嗯……流了正好……呃！”
徐长文又好气又好笑，作势拍了老胡一下，“哪有那么简单？我看孩子没留下来，你先流血死了！”
徐长文又转身对苏林说，“小苏，要不你先去最左边的房间歇着吧，我得看着他俩，要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苏林点头，“没事，我有经验，应付得来。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到了八点多苏林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了。围着床苏林已经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捶捶腿，苏林干脆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房间外面乱糟糟的。
“啊！不行了！不行了！医生给我打一针吧！”男人哭喊的声音。
接着徐长文也开始吼起来：“你别乱动！等会孩子就下来了！”“胡玉成你给我回去躺着！”
又是一阵喊叫，苏林听着都觉得疼。
看来是那个叫王元的人开始发作了。苏林想出去看个情况，没料到刚坐住自己的肚子也开始有反应了。
“呃……”这时候苏林倒不慌了。自己又不是没有生过，到了生孩子这，他反倒镇定多了。
苏林开了灯，看着墙上的挂钟。苏林坐在床边，腿分得开开的，腹底都能直接搁在床上，阵痛大约持续了七八分钟，苏林估摸这这还早，于是抱着肚子又开始满房间溜达。
“啊啊啊！好痛！好痛！啊！”
看来那边已经进行到最后了，王元的叫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断过。男人原本浑厚的嗓音被疼痛折磨的都变了调，又尖又刺耳。
大约是半个小时候，王元应该是没了力气，除了偶尔哼哼几乎倒没有别的声响了。此时苏林正经历着又一波的阵痛。
苏林还是不肯坐着，他生孩子不到最后破水了他都一直站着，站着孩子出来的快。
大概就是七八分钟，又是没感觉了，苏林继续开始走动。
徐长文这时候过来了，看着苏林慢慢走着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不过苏林反应更快，冲徐长文示意：“没事，你顾着他，我这都还好，实在不行你再过来。”
徐长文想了想，“王元情况有点不好，孩子都入盆了，产口还没开，双胞胎里面还有一个位置不好。老胡没事了，我给他吃了点药，这会儿天塌了都醒不了。”
说完还是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个听诊器，“我这一时半会真还顾不上你了，先让我看看，要是没什么大问题，你也就只能自己来了。东西什么的屋里都有，这里每间房间都是一样的摆设，你知道在哪的。”
苏林坐回床边，徐长文来来回回地比划了一阵，松了口气，“孩子都很好，位置也很好，大约用不了多久就能下来。”
“都说没什么事了，你……”
“医生！医生！肚子！肚子！”王元又开始哇哇乱叫，徐长文稍稍交代几乎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接下来三个多小时，王元那边还是一阵鸡飞狗跳，而苏林这边也越发不好过了。
“呃……”
苏林跪在床边，上身趴着，床单胡乱抓了一把塞到自己嘴里。徐医生够不容易了，自己这边要是也叫起来算怎么回事啊！
阵痛已经没有间隔，肚子也硬的跟石头一样，应该是快了。现在这种疼痛还是可以忍的，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生了。
不过，按这两天丰富精彩的程度来讲应该是不会让苏林轻轻松松过这关的。
老胡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把苏林拽了起来。
“走！卫生局来查了！”
“哈！”苏林哪受得了那么一下，“不行……我要生了……孩子……”
老胡胡乱把人往外推，“要生也得跑！不然你就得去监狱生孩子去了！”
苏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车上，只觉得周围都乱哄哄的，远处警铃大作，灯光乱晃，苏林看到徐长文搂着王元往另一辆车里送。
面对这样的事，大家早就有了默契，一人带上一个，踩下油门，车子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苏林坐在前座，能明显感到一阵胜似一阵的疼痛，整个背，整个髋骨，都在发出抗议。车子在砂石路上颠簸，苏林受不住，也开始像王元那样大喊：“老胡！疼啊！”
老胡方向盘一打，一个急刹，“要出来了？”
苏林视线都模糊了，“嗯……快了……”
老胡往后看了看，远处车头大灯一路就冲着他们来了。老胡一咬牙，“不行！先得等我们安全了，你忍忍！”
又是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苏林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是生孩子的事情哪是忍得了的呢？苏林下身还是光溜溜的，自己伸手摸下去，产口已经开了四指。身后的灯光越来越近，苏林拍了拍老胡，“绳子有吗？不行，把皮带给我……”
老胡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从自己腰间把皮带解了下来。苏林接过皮带，掂量了几下。
“你这是要干嘛？”老胡分心问了一句。
苏林把皮带从身后绕了过来，然后贴着大腿根把皮带扣紧了。
“哈！……我胎位好……这样就能慢点……”
冰凉的皮带扣一接触到皮肤，苏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等把它扣好了，苏林连喘气都不顺畅了。
老胡看着揪心，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坐稳了！”现在越快感到安全的地方，对苏林就是越好的。
车子也不知道驶去了哪里，苏林只觉得肚子跟装了无数石头在里面一起碰撞一样，嘴里的呻吟一直没有听过，单薄的t恤已经完全贴到身上。
忽然，老胡一个甩尾，把车子停在一个小土包的后面。“好了，现在安全了，你怎么样了？”
打开车灯，苏林满头是汗，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老胡手忙脚乱地把皮带解开，苏林一时还是说不出话。老胡此刻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你、扶着我……”
老胡小心把人从车里弄出来，苏林叉开腿，手扶着车门，“开了、几指了……”
老胡借着手机的灯光，弯下腰，“八指吧。”
苏林点点头，“你去、去后面。”
老胡急得不行，“这个时候你还要面子？！”
苏林推了推他，手指了指驾驶座，干净的椅面上是斑斑血迹。老胡脸色一白，苏林接着说，“你帮不了我，去后面。”
老胡也是强弩之末，转身就躺倒在后座上，抱着肚子整个人缩成一团。
苏林也分不出精神关心老胡了，刚刚让皮带一卡，现在都变本加厉报应回来了。尽量把腿分得再开点，苏林把车窗放下，手扶在车窗上，上身略往前倾，另一只手撑住大腿。苏林呼吸很重，每次感觉到子宫在收缩的时候，自己也使劲往下憋气。
几个来回，苏林感觉孩子总算往下动了动。他不耐的换了换腿，稍稍直了身子。
“呼……呼……”
苏林调整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徐医生给用的催产药有了作用，产口是完全开了，可是一直还没有破水。没破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就好在没破水就没到过渡期，就不会痛的死去活来，但坏也就坏在这，孩子总不下来也不是个事啊。
“嗯……”这边苏林还在发愁自己的肚子，那边老胡已经在不宽的后座翻来覆去，痛呼连连。
苏林心头乱成一片，突然又是一阵巨痛袭来，苏林全身紧绷，手指都快把钢制的车门捏出个印来。
“啊！！！”苏林也憋不住开始吼叫。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背也像是被汽车碾过一样，要不是手上还有点劲，苏林早就跪在地上了。
苏林咬着牙把手放在肚子上，学着平时徐医生的样子摸索着孩子的位置。可是现下肚子里还是一肚子羊水，就算是硬邦邦的也摸索不到孩子的脑袋在哪。
痛得发昏，苏林受不住，跌坐在车座上。
“给……拿、拿着……”老胡哆哆嗦嗦递来个箱子。银色的铁制箱，上面一个血红血红的十字。苏林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浑身充满了力量。
把箱子打开放在驾驶座上，苏林自己正坐在副驾驶座，腿分得开开的驾在仪表盘上，调整好座椅，苏林小心摸索着产口的情况。
宫颈口已经全部消失，只要人工破水接下来就快了。
苏林从箱子拿出一根长针，车上照明不好，更没有镜子可以看清下体的情况，冰凉的针尖进入身体，苏林秉着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全凭经验。
“嗯……”苏林扔掉长针，一大股含着血水的腥黄羊水顺着大开的产口流满了整张车座。
苏林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松到底，这一口气又被吊了起来。
“啊哈！！！”羊水一破，腹部的疼痛更加铺天盖地。拿脚狠踹了几脚挡风玻璃，一只手还死死搅着安全带，可是还是分散不了分娩的痛楚。
要死不活的老胡也不免担心，“没事吧？……”
苏林哪还说得出话来，脸上纠结成一团，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压抑的吼声在夜晚的荒地里听着格外渗人。
老胡挣扎着想起身，苏林从后视镜里看着，“你……你、别添乱……”
老胡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脸苍白的不像话，就跟恶搞视频里半夜默默出现在车后座的女鬼一样。
苏林虽然疼，但是心里也是有几分把握。会这么疼就说明已经到最后的时候了，苏林平缓呼吸，随着每一次的阵痛开始向下用力。
双腿依旧摆在仪表盘上，苏林挪动了下让腿尽量分的开些，两只手来到上腹顺着孩子的位置往下推压。
感觉骨盆一阵压迫感一阵胀痛，苏林感到一丝欣慰，孩子总算是入盆了。不敢大意，苏林一只手护在产口附近，另一只手还是在大力推压肚子。
“嗯……哈！”有了羊水的润滑，孩子出来要顺畅多了。苏林一使劲，半个胎头就滑了出来。
手指摸索着孩子的位置，产口涨得生疼，手下滑腻腻的触感，拿起手来一看还有明显的血迹，看来孩子个头太大，产口有些撕裂伤。难怪这么疼呢……
苏林一鼓作气，一口气卡在喉咙，憋着劲要把孩子弄出来。
更多的水声响起，滑溜溜的孩子顺势落在苏林手里。苏林赶忙把孩子抱在胸口，清理了孩子嘴里的赃物，甫一接触到空气，孩子就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苏林不慌不乱，又从箱子里拿了剪子，处理好脐带。
随手将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服扒了下来，把还在哭闹的孩子裹起来，和箱子一起放在驾驶座上。苏林喘着气，两只手用力压着肚子。
“啊！”真的是眨眼功夫，胎膜顺着大张的产口排出体外。
苏林这才是真真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瘫坐在座椅上。
而后座上的老胡在听见孩子落地的声音之后，一下卸了劲，人立马昏了过去。
所以，等徐长文顺着一路混乱的车辙痕迹找过来的时候差点也一起晕过去了。
那时候天刚擦亮，隔着一段距离就能闻到一股子腥味。苏林自然不必说，浑身赤裸，门户大开，身下一片狼藉，车座上满是血水和羊水，底下还掉着一片胎膜，一旁的孩子早就哭没了力气，夜里温度低又被冻得不行，现在要不是偶尔还能挥舞个小手小脚，徐长文就打算把他给就地处理了。
最后，还是老胡的情况最不乐观。人已经昏迷了，身下全是血。
徐长文也不含糊，把三人赶紧抗上自己的车。在抱着苏林的时候，苏林居然还清醒了一阵，还问他，老胡怎么样了。
徐长文心头一热，赶紧回答，好呢好呢，有我在没事！
有了保证的苏林才算彻底昏过去了。
苏林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晃得眼睛疼，脑子吱吱呀呀转了一圈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艹！”刚想坐起来，手臂就软了，浑身都疼立刻跌回床上。索性不再动弹，苏林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
也就一会的功夫，愁眉苦脸的徐医生就进来了。
“哎呀！小苏你可算是醒了！”久旱逢甘霖，苏林的清醒给医生威严倍受打击的徐长文带来了一丝安慰。
苏林龇牙咧嘴好歹给出个热情笑脸，“嗯，我醒了。都没事吧？”
这下换成徐医生龇牙咧嘴了，“孩子没事，已经通知刘老板把孩子抱回去了。老胡……老胡就有点麻烦了，这次卫生局的突然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在捣鬼，地方是废了，一时半会也去不了，老胡现在正各处打点着，顺便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林脸色也变了，“就他那样还往外跑，能行？”
徐医生明显是找到了知音，“我也这么劝他啊！可他！拦都拦不住！”
苏林叹了口气：“没办法了。他这人，徐医生最清楚了。”
徐医生点点头，“也对……对了，这次也是我们太匆忙了，又加上你还睡着，孩子的面也没见着。我拍了点照片，给你看看？”
苏林摆摆手，“算了，我也就是租个肚子给他住几天，缘分也就到这了。不看了吧。”
“那好吧……你先好好休息。”徐医生把手里的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这里面是乌鸡汤，我加了点中药，你待会记着喝点，有什么事叫我。”
接下来的几天苏林连老胡的毛都摸不着，早出晚归，也就通过徐医生能知道现在的情况。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有人故意为之，老胡吃了个闷亏，现在连市里都待不住跑到别处避避风头。也好，苏林心想，正好连陈老板一块避开，省的又生出事端。
所以直到苏林离开徐医生那里，也没再见到老胡。
再见面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虽然半年没见，但是中间电话一直没有断过。听老胡说，这次的事情闹得挺大的，不仅是老胡一家，其他几个做的好的中介都受到了影响，消息不灵通的、关系不够硬的被关进去也是有的。现在半年过去了，风头也没那么紧，思来想去，老胡还是决定回M市生孩子，毕竟有徐长文在还是放心的多。
大概中午的样子，吃过饭徐医生就开车过来了。
苏林没搬地方，就想着等老胡回来了还能住这。徐长文车停在外面，给苏林打了电话。
“小苏我在你楼下了，嗯，下来吧。……对，外面冷，多穿点。……好、好，不着急。”
苏林体质一向好，生完孩子后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健身教练的工作。倒三角的身材，哪怕是裹在厚实的羽绒服里也能感受到肌肉的力量。
两人驱车前往火车站。车刚停下不到五分钟，老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在哪呢！”
听声音还精气十足的，徐长文笑道：“广场前面那个雕像右边，看见没？”
苏林在旁边讲，“我下去看看。”说完就钻出去了。
高个找高个就是方便，人群里比别人多出个额头的就是了。苏林很快就看到老胡那张风骚的脸，还在那东张西望。
“老胡！老胡！这边！”边说着就边往老胡那边跑过去。
起先还茫然了一会，眼睛虽然是看着苏林的方向，但是好像还一时不习惯已经恢复健身教练身份的苏林，印象里这几年苏林不是大着肚子，就是准备大着肚子。
一个慌神，苏林已经站在面前了。
“嗯嗯，不错，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老胡气色不错，脸也圆了些，穿着一件到膝盖的黑色羽绒服，苏林是过来人，一下就看穿了羽绒服下的秘密，顺手接过了行李箱。
“车上还好吧？”
老胡笑道：“就三个小时动车，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还怕我把孩子生在路上？”言语间，又是那个老不正经的金牌中介了。
苏林更加放心，“走走走！想吃什么，晚上给你接风！”
说完，一马当先，向着车子进发。
到了车上，徐长文也好一阵激动，“哎哟，你个冤家！自己一走大半年，M市都扔给我一个人！这都是小事，你一个人在外面，可担心死我了！”
老胡似笑非笑，“好啦，我欠你的，等下赔给你。”一个勾人的眼神就甩了过去。
徐长文安之若素，“这可是你说的。”原本阳光正派的脸上笑得邪气横生。
苏林默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妖孽斗法什么的，我看不见！
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徐长文开车先去了自己的小诊所。
明面上，徐医生在外环边上一个不小的居民区开了一家诊所，态度好，医术高，响当当的社区一宝。车子出了市区直接上外环，不带几个拐弯就到了。
车到了地方，隔着玻璃看到诊所里还有好几个病人。徐医生是老板，雇来的人手刚好应付。三个人下车，直接从诊所后面进去。
表面上诊所只租了楼下一层的单元，实际上，二楼和三楼都被徐医生买了下来，还偷偷摸摸打通了，里面不仅地方宽敞，设备更是齐全，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型的生育中心了。
三个人都是熟门熟路，徐医生也不管他们，自己立刻就去准备给老胡做彩超，苏林放好东西，就看见老胡还穿着那件睡袋，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苏林不解，“还不脱了，屋里怪热的。”地暖很足，像苏林这样光穿个衬衫都不嫌少。
老胡支吾了一声，扭扭捏捏还是不肯脱掉。
瞬间，苏林什么都明白了，立刻就笑得不行。
徐长文听到动静，走出来一看，也是先问，“屋里不热吗？怎么还穿着羽绒服？”
苏林抹了抹货真价实被笑出来的眼泪，“徐医生，人家不好意思呢！”
徐医生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笑屁啊！怀孕没见过！苏林你小子还笑！”真是气得红云上脸，老胡这颜色更加好看了。
徐长文还是有点良心，走过去，自己动手，“好了好了，小苏也别闹他了。火车上三四个小时，你也累吧？赶紧检查完，你好休息。”
苏林也收了笑，附和道：“是是是，我不笑了。老胡别在意哈！”
老胡瞪了苏林一样，别过脸，还是顺从的把衣服脱下来。
老胡一向不怕冷，羽绒服底下就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针织衫，针织衫最贴身，现下老胡也是快到预产期的肚子了，格外壮观。但是，也不得不说老胡这人果真天赋异禀，哪怕肚子都这么大了，腰身仍是细的，四肢也是苗条，不过这样也更显得肚子大了。
徐长文皱着眉头，直接伸手在老胡腹底按了按，老胡倒抽一口气，身子一歪，脚下就没了力气。徐长文早就料到，眼疾手快把人捞到自己怀里。
苏林一旁看着，有些着急，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随便摸一下就要倒了呢？
“玉成，你老实跟我说，这几天是不是已经开始有感觉了？”
老胡苦笑，医术太好也是个隐患，什么都瞒不住，于是老老实实开始交代，“嗯，就是晚上睡熟了以后，总是一阵一阵的疼，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之前，嗯，就两礼拜前都还好，感觉就这半个月开始，身上也累，感觉肚子都比以前沉了。”
徐长文不说话，苏林却急得不行，“怎么样？徐医生？是不是情况不好？”
徐成文谨慎的说：“等下做个检查确定一下。倒也不是不好，你现在胎位太靠下，我是怕早产。”
老胡不以为然，“都九个月了，还早产？你觉得我是怀哪吒呢？”
徐长文被逗乐了，刚刚有些严肃的气氛也消失不见，“就你嘴贱。”又对苏林说：“小苏，帮忙扶着他点。”
老胡摇头，“又不是残疾，这不是手脚都在么。”
抗议无效，苏林一把拉过人，“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刚刚在车站的时候苏林就注意到了，老胡走路，两腿分得开开的，摇摇晃晃，犹豫了好几次都想扶着腰，看来腰上真是吃不住了，可是周围人来人往，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当时老胡还穿着件衣服，苏林看了眼，觉得只是月份大的原因，并不十分在意。现在徐医生这么一说，苏林明白过来，老胡上腹扁下腹突出，可不是一幅要生了的样子吗？
零零碎碎的检查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
苏林十分人妻，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别人交代，自己就十分自觉的去厨房，为了三个人的口粮奋斗。
老胡看起来确实很累，不过胃口倒是比苏林印象中好了不少。这是生产带来的福利，孩子位置靠下，不再压迫胃部，胃口自然好起来了。
吃完饭，三个人闲聊一会，徐长文就打发老胡去休息，苏林第二天还得去健身房上班，也立刻起身说要走，徐长文坚持要把人送回去，苏林拗不过只好依他。
又是几天相安无事，苏林回来继续做他的健身教练，日子平平淡淡暂且不讲。
再说老胡这边，虽说早产这个阴云还在头上飘着，但是有徐长文在，老胡一点也不担心。现在每天就是自由自在的宅在徐长文这，掰着手指头等孩子落地。
可是，命运有双翻云覆雨的手，平地起波澜，老胡又被生活给玩了一把。
老胡有支手机，专门联系业务上面的事，哪怕是这风雨飘摇的小半年里老胡的手机也一直是通的，为的就是给日后东山再起做准备。
那天，老胡揉着肚子，按照徐长文的叮嘱，开始在屋里打转。没走几步，电话就来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半年里发生了什么，所以这段时间里还是有很多人给打了电话，老胡也不起疑，虽然是陌生的号码也还是拿起就接了。
“您好，请问哪位？”
老胡正正经经打招呼，那边却嗤的一下笑出声来，“胡先生贵人多忘事啊！”
一听，老胡心想，完了！
就算是这样，电话都接了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是陈老板啊，好久不见！哪里是我忘事，分明是陈老板事忙，我这里随便一些小事哪敢烦您呢！”
电话那头陈老板语气甚是愉悦，“呵呵，我只知道胡先生你出门好久，现在回来了，我们做朋友的当然得为你摆宴接风，胡先生是否赏脸啊？”
“陈老板言重了！什么接风不接风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上头来人了，搞什么突然袭击，我要不是跑得快，现在恐怕就在吃牢饭了。当初是灰溜溜的走，现在也是灰溜溜的回来，这样丢脸的事情哪里还好意思让人知道！我都不敢出门，就怕自己已经在人家的名单上了，现在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呢！接风宴，我是想吃又不敢吃啊！”
说完，那边却没接上话来，老胡再接再厉，“这样，等风头过了，我一定亲自登门谢罪！陈老板看怎么样？”
陈老板又是笑了，“我以为什么事。你来，我看哪个敢动你。”
陈老板是尊大佛，别的不敢说，就在这M市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事情到这里已经半点余地都没有。老胡心里一阵发紧，只是语气更加轻快，好像真的巴不得现在就去跟对方吃了这顿饭。
“那就先谢谢陈老板了！”
确定了时间地方，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放下电话。
挂了这边，老胡接着又把电话拨了出去，“长文，你赶紧回来，有急事。”
陈老板定的局是第二天晚上七点。
徐长文态度明确，两个字，不去。老胡苦笑，“有精神还不如想想怎么能对付对付过去。”
徐长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可还是态度坚决：“玉成，你有什么资本去？先不说别的，你肚子里有他陈康的种，单凭这一点，他能放过你？”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不去，那不是打他脸吗？我问你，他陈康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又有什么资本打他脸？”
徐长文眉头皱成一片，老胡拍拍他：“陈康为人狠辣不假，但是说一是一，他说过我陪他一次就两清，只要别让他知道我有孩子，他不至于太为难我。”
徐长文冷哼一声：“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这样，怎么瞒得住？”
老胡也没了下文。
半晌，老胡嗫嚅着：“所以才要你帮忙啊……”说完，可怜兮兮地看了徐长文一眼。
徐长文又是冷哼，“我看你死在外面算了，免得祸害我！你去可以，我得跟着！”
老胡眼睛一亮：“好好好！其实我也不放心，刚刚讲电话的时候就问了，他也同意了，明天咱俩一块！”
徐长文还是一副臭脸，老胡叹气：“我也不想。但是人在屋檐，他是老大，我能怎么办？”
徐长文知道老胡这是在装可怜，未必真是这么苦哈哈，可语气还是放软了,“我是担心你，明天又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没事没事！男人嘛，什么苦都得受得住！”老胡倒是一派乐天。
两人又商量了许多，谁也弄不清这个时候陈老板再找过来还有什么用意，想来想去，还是专心考虑怎么把老胡的情况给瞒过去。
第二天，两人如临大敌。
“这是什么？”老胡翻箱倒柜想找件合适的衣服，一抬眼就看见徐长文拎着一团灰扑扑的毛线进来了。
“衣服，拿着。”
接过来抖开一看，还真是件衣服。还是件手工织的毛衣，灰扑扑的粗线头，衣服又厚又大。
搁以前，这样的衣服，哪入得了老胡的眼，但今天不一样。
老胡大喜过望：“哪来的？！”
“我妈自己织的，大了，也一直没穿。”
老胡赶忙就往身上套，穿好了又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
“不行不行！这还是看得出来。”
徐长文走过来，衣服确实大，袖子把手遮住了不说，连下摆也盖过了大腿根，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也还是掩盖不住老胡接近临盆的肚子。哪怕现在收着肚子，也还是能看到腹部明显的隆起。
“你直腰！”徐长文用力推了推老胡的腰。
月份大了以后，腰上总是吃力的很。在外面还好，可一在家，老胡也不自觉的后仰着身子，走动的时候得扶着腰，就能坐下也得那个枕头垫在腰上。
就着徐成文推的力气，老胡勉强直起腰，“还是不行啊！”老胡着急了。
徐长文看了看，“你等会。”
过了会，也不知道从那摸出两条束腰带。
老胡一看就两眼冒光：“好东西啊！现在才拿出来。”说着就要上去抢。
徐长文一闪身，把人躲过去，“这可不是开玩笑，这本来是给腰伤的人用的，你又是快生的人了，能不能受得住也不好说。”
老胡也正了脸色，说：“我知道，但是今天这场必须得应付过去。长文，你得帮我。”
徐长文叹口气，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
“衣服撩起来。”
老胡里面还穿了件打底的秋衣，说撩起来连秋衣也揭了起来，浑圆的腹部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直接看，肚子更显大，还有点向下垂坠的样子，看上去真是个不小的负担。徐长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拿这个肚子怎么办。
老胡也不催他，保持这个姿势站着。
徐长文开口：“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老胡点头。
徐长文先是把一条护腰从腹底绕过去，在大腿根的位置固定好。“你吸口气。”老胡照做，大概比划了几下，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扣好。
“呃！”几乎是立刻，老胡就有了反应。
这时候徐长文反倒是狠下了心，不理会老胡死死掐住自己肩膀的手，一鼓作气把另一条束腰也系了上去，这一条位置靠上，在肚脐的位置，正好把肚子最突出的地方给压了回去。
只是两条束腰一弄上，老胡立马没有之前的豪气，一个劲地抽着气。
徐长文还是丝毫不动容，嘴里说的话也毒：“这也是你自己要逞强，再怎么难受也得受！”
老胡哪还讲得出话来，一只手报复似的紧紧抓住徐长文肩膀不放，另一只手想去揉肚子，又不敢碰，只能撑着腰。现在这肚子被外力一压，又涨又疼，连带肚皮连碰都不敢碰。
徐长文把他衣服拉好，又扶着人坐到床上。叹口气，“我去给你拿点药。”
老胡把人拉住：“呼……这、这是我自找的……你，呃，你不用……”
徐长文轻轻拍了拍老胡拉住自己的手，“我知道，你这点事，我能不知道？”
徐长文找了些药，老胡吃了，徐长文又教他怎么呼吸，慢慢的肚子也安静下来。老胡半靠着床，徐长文去外面准备些东西。今晚算渡劫，只希望过了一晚上就能没事了。
大约到了五点，徐长文还想着要不要先给老胡弄点吃的，一边，房间里的老胡就惊恐的叫了起来，“长文！长文！”
徐长文急急忙忙跑过去，“怎么了！”
老胡还是坐在床边，身子僵直，动都不敢动，一头的冷汗，“你看……我是不是……破水了！？”
徐长文也是脸色一变。果然，白色的床单上湿了一片，也不是血水，黄黄的还带着腥味。
本来老胡现在就在早产的边缘摇摇晃晃，眼下让束腰一挤一压，正好给子宫施力，搞不好真是要生了。
徐长文经验在这，很快就冷静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是涨涨的，下面……下面很奇怪……”老胡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是真的形容不出来还是害羞的，“长文，我这是要生了？”
老胡干这行怎么也得有个七八年了，生孩子看了不少，但是亲自上阵还是第一次。刚刚吃了徐长文给的药，到不觉得疼，只是觉得肚子涨得很，腰又酸，那个地方不受控制地张张合合，让人恨不得那个东西给堵上得了。
徐长文把人搂过来，让他在床上躺好，顺手把裤子褪下来。老胡躺着，尽量把腿打开，好让徐长文检查。
这样的姿势，老胡也没觉得别扭，相比之下他更关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生了。
“怎么样？是破水了？可是我一点都不疼啊！”生孩子哪个不疼，哪怕是吹嘘自己生孩子最轻松的苏林，到最后也得吼上几嗓子。
徐长文从一旁摸出一副手套，趴在床上，仔仔细细在产口附近检查。
大约就是十分钟，徐长文站直身子，眉心就像打了无数个死结。
“对，你就是要生了。”
一句话彻底把老胡砸傻了。
“那、那、那……我、这、怎么……怎么办啊……”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墙上的时钟，五点四十。
老胡一手撑在身后，挣扎着想坐起来。他一动，更多的液体从产口哗哗往外流，刚刚还安分的肚子也开始动作起来。
徐长文把人摁回去，手脚利落地扯过旁边的枕头垫在老胡屁股底下，“你个祖宗啊！小心点！”
老胡还是不安分，“长文，今天晚上我不能不去！你把孩子弄出来！”
徐长文气乐了，“你以为这是你上大号啊？一使劲就出来了？”
老胡不依不饶，“我不管，你想办法！”
“你啊，”徐长文摸了摸老胡的头发，“现在是药劲还没下去，你以为生孩子就这么点事？等下可有你受的了。”
老胡皱着脸，“今天要是不去，以后要受的可就不是生个孩子这么简单的事了。”
徐长文动了动嘴，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到时候可别喊疼！”
徐长文去外头翻腾一阵，最后拿了个箱子回来。回到房间，又捣鼓了一阵，才回到床前。
他还没说话，老胡涨红了脸，叫嚷起来：“不行不行不行！这、这像话嘛！不行！绝对不行！”
徐长文无奈，“让我帮忙的是你，现在我帮忙，你又说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老胡还是红着脸，“这是帮忙？这东西、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快点，都六点了！”
老胡犹犹豫豫，徐长文趁热打铁，“你现在破了水，多亏你羊水足，孩子还能在肚子里待上会，不然等羊水流干净了，你和孩子谁都别想没事！”
话说完，也不管老胡如何，徐长文俯下身自顾自行动起来。老胡立刻就要并上腿，徐长文反应更快，马上就拿手挡住。
徐长文很有耐心地解释：“你就当是个医疗器械好了。”边说着，就把摸了润滑剂的假阳具往产穴里送。
徐长文拿了一根最粗的，润滑剂也抹了不少，虽然老胡那里已经开了一指，可是跟它一比还是显得狭小。徐长文打着旋往里头送，尽量别伤了老胡。
冰凉凉的异物，甫一接触滚烫的内壁，老胡就差点呻吟出声。
这半年来，老胡一个人在外面，不得不小心。半年都没有碰过人的身子，加上怀孕之后在那方面更加明显的欲望，现在全部被撩拨起来。
“啊！”声音陡然升高。
粗又长整个都被含在身体里，徐长文像是完成了一个大手术一样，一脑门的汗。
那边老胡也不好受，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那个东西实实在在顶在G点上，都不敢想等下坐起来会怎样；与之相反，肚子的疼痛却越发明显，老胡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面色潮红，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多，还是情欲多。
徐长文看着，只觉得心疼。
“你…你个冤家…把人、扒光了，不、不给穿上啊……”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就这么老胡也不吝啬，给出一个笑脸。
徐长文整理表情，硬是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是是是，你是大爷，我得伺候你。”
徐长文帮人穿好，问了声：“还能坐起来吗？”
老胡抿着嘴，点点头。
徐长文把人扶起来，老胡脚一落地，就示意徐长文松手。徐长文卸了力气，可手还是在旁边护着。
老胡摆正身子，就觉得那家伙跟活了一样，一下就顶到要害，腰也给顶软了，前面也给顶精神了。要只有这样也能忍，但是肚子不甘人后，又是束腰箍着疼，又是子宫收缩的疼，没完没了。
徐长文又问了一句，“能坐着吗？”
老胡大口大口抽气，“呼……呼……可以……”
徐长文几乎就要把人绑在床上，这样的身体还怎么出去？
徐长文忍了又忍，最后只憋出一句，“我给你打一针吧。”
两人又折腾了一会，时间很快就走到了六点半。
徐长文给老胡用了药，老胡现在只是觉得腹部隐隐作痛，倒是底下那根越发得磨人。不过，再怎么不好过也得忍了。
老胡攒足力气，总算也能好好行走坐下。灰扑扑的毛衣加上两根束腰，刚好能把肚子遮住，怀孕的关系，老胡的脸也圆润了一些，整体看上去只觉得是人胖了些，倒不觉得肚子很突兀了。
老胡脸色苍白，虚弱得很：“你扶着我出去。”
徐长文鞍前马后不可谓不周到。
两人坐上车，老胡就想屁股底下扎了钉子一样，左摇右摆。徐长文担心道：“怎么？是疼还是又流出来了？”
老胡苍白的脸色隐隐泛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那个……顶到了……哈！”
徐长文伸手捋直老胡乱翘的发梢，勾勾嘴角：“忍忍，忍忍就好了。”
车上没开灯，昏昏暗暗，却看见徐长文眼睛亮亮，嘴角弯弯。
之前那么疼也过来了，都没怎么样，现在却红了眼角。老胡抽抽鼻子，委屈的样子，给出一个鼻音浓重的“嗯”字。
陈老板定的地方不算近，徐长文开着车，尽量让车子走得平稳些，时不时侧过头观察老胡的状况。老胡瘫软在座椅上，一只手轻轻放在徐长文腿上，紧闭着眼抵御身体上十分矛盾的两种感觉。
“到了。”
徐长文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转过身子，握住老胡放在自己膝上的手。
老胡几个深呼吸，猛地睁开眼，“走吧！”
两人下车，老胡一步一步迈得稳稳当当，眉眼间神色飞扬，转眼又是那个通吃四方的生意人了。
门口的迎宾小姐早就练就一双慧眼，几乎是两人一露面就肯定这俩一定是陈老板请的客人。立刻，不要钱的笑脸就堆了起来，笑的甜，说话也甜，“两位是胡先生和徐先生吧？陈先生在二楼设了席，请跟我走。”
饭店是仿古的设计，青砖地板，木质楼梯，上下三层，雕梁画栋，穿着旗袍的姑娘行走其间，一派古香古色。
高开叉旗袍，尖头细跟鞋，迎宾小姐走得摇曳生风，老胡跟在后面，好歹也没掉队。
“这边请。”从大堂往坐，拐过一个假山鱼池，掩映在一簇竹子后边还有楼梯。老胡顿了顿，徐长文赶紧贴近来，“能行吗？”
老胡低声讲：“你扶着我点。”
徐长文立刻靠近过去，不着痕迹的用手撑在老胡腰上。刚刚那一路，老胡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趁着一路颠簸马上就要被颠出来了，每走一步都觉得盆骨滋滋作响，现在看着眼前楼梯，老胡真想晕过去算了。
迎宾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偶尔说一句“小心脚下”，似乎并没有发现后面两个人的异常。
“到了。”迎宾小姐功成身退。
老胡看着眼前的包间门，门也是仿制的，厚重的木质门，门扣是两只铜制的狮子，有门垂还有牌匾，上面鎏金的字体写着“牡丹亭”三个字。
牡丹亭，是要让自己给他们唱一出游园惊梦么？
老胡冷笑，又对旁边的徐长文说：“怎么样？”
徐长文点点头，又攥住老胡的手紧紧握了下。
两人推门进屋，屋里就两个人，陈老板和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坐在一起聊天。
老胡先开口：“陈老板！”
陈康抬头，一见是老胡，也笑得十分灿烂，“玉成好久不见啊！啊，徐医生也来了！赶紧坐下，坐下！”
十人座的大圆桌，老胡两个挑了一个不近也不远的位置坐下。
坐好后，自然有人上茶。陈康对着旁边的男子说：“谭言，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胡玉成，旁边是跟他一起的徐长文，徐医生，医术最好了。”又对老胡说：“谭言，谭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
老胡心思已经转了几轮，但是面上还是一副笑意浓浓的样子，“谭老板。”
谭言眼睛从老胡脸上转了转，开口说：“胡老板年纪轻轻就做到这样，难怪陈康老夸你。”
老胡连说不敢当，又说起之前自己差点被抓的事情，老胡天生一副笑颜，模样好，说话又风趣，很快桌上就笑声不断了。
徐长文沉默地坐在一旁，面上看是仔细听着三个人的对话，时不时也附和几句，但内里一直为老胡的状况担心不已。上楼的时候，只是稍稍碰到，徐长文就觉得老胡的肚子绷得跟石头一样，间或还有剧烈的胎动。因为老胡羊水早破，不得以才让他带个东西，一来是减少羊水流失，一来是防止产口早开，可是一路来身子不停地动，它在里面上上下下，对老胡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徐长文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老胡，心里愈加不是滋味。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了。
老胡一边说着玩笑话，一边心里的疑惑越发明显。
陈康什么人？家里底子硬，自己又争气，说什么呼风唤雨确实夸张了，但是趾高气扬总是有的，一般人在他面前也只有俯首做小的份。今天这个谭言明显是不一样的，陈康对他总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说话也是顺着来，眼神也是一直黏在对方身上。
既然两人是一对，那还找上自己干嘛？老胡越想就越不明白。
再看那个谭言，年纪应该比陈康要大，四十出头的人，保养的很好，皮肤白净，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君子儒雅如玉的气质来。
今天这饭局的安排也着实奇怪，有茶无酒，而且坐了这么久也不见陈康点上一根烟。老胡与陈康接触不算少，陈康从来手不离烟，饭不离酒。
只是老胡现在已经没有多一分的精力来想明白里面的弯弯肠子。孩子变身强力电钻头，一个劲往下钻，不得以只能加紧下面；但是一使劲，粗又长便乘机钻进去一点，又让老胡倍受折磨。
老胡小口小口抿着碗里雪梨燕窝汤，如同嚼蜡。
那边谭言三言两语居然把话题绕到了徐长文身上，问了年纪，夸徐医生显年轻，问了上学的学校，又说好学校果然出好医生，对徐长文的兴趣显然是比胡玉成要大。
老胡把手搁在自己腿上，死死掐着腿上的肉，借以分出一丝清明。
宴无好宴，古人诚不欺我。
就连一颗心都快钉在老胡身上的徐长文也觉察出不对劲来。这两人跃跃欲试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徐长文想了想，直接开口：“陈老板，我是笨人，跟你们做生意的比脑子实在不够用，你看有什么事直接说了吧！”
说完，桌上空气一滞。陈老板脸色一僵，转眼看了看身旁的谭言。对方倒是镇定得很，没有一丝变化。老胡也是被唬住了，瞪了徐长文一眼。
徐长文不理他。老胡的状况实在担心，像他们这样打太极，到明天也不见得能出什么结果来，索性挑明了说，徐长文就不信他俩还真能折在这了。
陈康和谭言对视一眼，陈康才开口：“徐医生快人快语。也是，都是男人，扭扭捏捏像什么话！”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把事情说出来，“今天，我陈康有求于你们，还希望胡先生和徐医生能帮我这个忙！”
徐长文听完也是一愣，事情怎么根本就没按剧本走呢？
但还是下意识的接口：“陈老板严重了！你一句话我们照做就是，请字我们实在受不起。”
陈康也不抠字眼，自顾自地说：“我知道，胡先生人最是守信，徐医生又是他信得过的人，所以我信你，这事实在关系大了，所以还是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守了这个秘密。”
徐长文还想说什么却被老胡打断了，“陈老板，你我认识也不是这一两年了。说实在，我这买卖也全凭陈老板照拂。我胡玉成什么人，陈老板也能看个大概。既然交给了我们，就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
陈康点点头，但却没有再开口。一时，屋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突然，谭言笑道：“好了好了，陈康也是太啰嗦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里麻烦了些，所以才想低调着来。”陈康看了谭言一眼，欲言又止。
谭言接着讲：“我怀孕了——说来也是不好意思，毕竟我也年纪不小了，加上现在位置又麻烦些，明面上是不能让人知道的。陈康说认识信得过的人，所以才想请你们帮这个忙，帮我把孩子生下来。”
徐长文半天回不过神来，老胡也是。
谭言也不意外两人的反应，“突然跟你们提这些难怪你们反应不过来了，倒不用现在就作答复，我等你们一天，明天再给我决定，好么？”说完就对陈康说，“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陈康点头称是，对余下两人说：“胡先生，我先走了。这事你二位好好想想。”
徐长文结结巴巴：“玉成、这、这……”
却看到老胡攥着桌沿，指节泛白，分明是已经开始发作了。
徐长文手脚利落赶紧卸了束缚，老胡已经疼得满头是汗。这顿饭全凭一口气吊在那，现在人都走了，之前积累的疲劳疼痛全都报复回来，老胡吃不住，竟大声呻吟起来。
徐长文也是着急，“没事没事，有我在，有我在。”
老胡低哑着嗓子，“长文，我疼啊……”
徐长文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想去解开裤子，手指探进去只觉得产口大开，出门时还好好待在里面的假阳具已经落出大半，湿淋淋的全是羊水。
“玉成…你听我说，你现在撑不到回去了，你忍忍，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
老胡胡乱点点头，脸上湿成一片，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
徐长文让人靠着椅背，自己先去反锁了包间的门，然后从一边拖过一张太师椅，又把旁边几把椅子的椅垫放上去。双手从老胡腋下穿过，硬是把人扶起来。
老胡现在是没有任何的力气，全身软趴趴地靠在徐长文身上。站起来后，裤子自然落到脚踝上，徐长文把人往太师椅上送，可刚把人扶起来，老胡就喊着：“不行……”说着话就绷紧了身子，整个人僵直在那。
徐长文一看就知道是宫缩了，但是这傻子居然连顺着宫缩往下使力也不会。
“你得向下使劲！等一会疼了就向下使劲！”
徐长文仍旧扶着老胡站着。
“向……下……？哪是……哪是下……”迷迷糊糊居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徐长文哭笑不得，“你先坐着。别使劲，先坐着。”
好歹是把人安置在椅子上了。坚实的太师椅绝对不是合适的产床，好在有那些个椅垫在，至少对骨盆也有个缓冲。
老胡半个屁股落在外头，脚就搭在扶手上。抽抽搭搭，只会跟徐长文喊疼。
徐长文看了一眼，产口已经完全打开，羊水也流的差不多，剩下来就是老胡自己努力的事情了。
起身准备去找点东西，老胡却勾住了他的衣角，“孩子、生在这？”
徐长文真是没了脾气，他被自己扒了裤子，又摆成这么个样子，还来问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于是没好气的说：“不然呢？你能撑回去？”
老胡还想说话，出口却变成一串串痛呼。徐长文暂时不理他，从桌上拿走几条还干净的毛巾。回到老胡身边，二话不说，先把老胡的嘴给塞上。包厢隔音效果不错，但是还是怕泄露出一声半声就不好办了。
“你顺着我手，往下用力。”
咬住毛巾，老胡更加肆无忌惮。额上青筋暴起，脸也憋得通红，身体也抬了起来。如此几个反复，徐长文又检查了一遍。
“好！就是这样！”
老胡吐开毛巾，“不行啦……不行……呃！”
又是一阵宫缩，似乎还不等老胡自己决定，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开始自主地往下使劲，憋着一股力气要把孩子往外挤。
徐长文看着表，陈康他们离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眼见都十点了。虽然着急，徐长文也没有开口催促，生孩子他比谁都清楚，这哪里是催催就能结束的事呢？
不过，老胡像是了解到处境的尴尬，卯足了力气。
“嗯啊！”老胡羊水真是不少，折腾这么还是有不少顺着流出。徐长文低下深，就看见黑黑的胎头随着一股又腥又黄的羊水从产口探了出来。
徐长文跳起来，“看见头了！马上就好了！”
老胡屏气，手劲大得像要把椅子给碾碎了。
徐长文目不转睛，伸手在产口傍边护着。更大的水声响起，孩子跌落在徐长文手上。徐长文剪断脐带，帮孩子清了清嘴，拿自己的外套裹起来凑到老胡跟前。
老胡劫后重生，似乎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一起：“我生的？”
孩子皱巴巴，哭声像小猫一样。徐长文好笑：“不是你生的是谁生的？怎么？你以为你会生个球下来吗？”
老胡伸手接过孩子，还是一幅似梦非梦的样子。徐长文不管他，转身开始收拾遗物的狼藉。过了十五分钟，徐长文扶着老胡，老胡抱着孩子，偷偷摸摸地从饭店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