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上巳(HE H )

首祭度姑娘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7 16:29:00 +0800 CST  


上巳








林家有山客,簌簌人不知。好比这老城的城墙角上,正盘腿坐着个少年,同样无人知晓。城墙洞中往来无数,远处的集市也是车水马龙。少年压了压头顶的斗笠,翻身跳下城墙,“突”地一落地,好身手已经完现无瑕,四周的老百姓不自觉地都往两边儿让了让,不想跟这个一副大侠模样的家伙有什么瓜葛。


少年沿着街边一路直走,拐进一个胡同,又拐进一个胡同,最终在一个巷子口站定了。斗笠抵了三月的阳春之光,也掩了面目,看不清这人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躲我?”少年的嘴角还是没忍住溢出来的笑容,全然忘记自己在进入这个偏远城郭的时候是带了多大一股子怒气,“能躲得了我叶开的,还没生出来呢!”


说着他一个飞将起身,步子落在地上,已经是点着尖儿在跑了。他自己也发现了,随着自己从京城带过来的风尘仆仆和满腹抱怨都突然被这空气一下子吸了个干净,自己也知道自己高兴,他是谁?他可是叶开,叶开高兴,那不是稀奇事儿,所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他像个15岁的孩子一样任着自己心里的期许和莫名其妙的激动——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莫名其妙,总之,向来任性的人也不爱探究原由,所以他就任着这些有点癫狂的欣喜领着他在这条长长的巷子里飞奔,没有轻功,只是一个劲儿的跑。


巷子的尽头是一户人家,灯笼高高的挂在大门口的檐儿上,过年的气息还没退净,三月的初春却已经泛着绿色抽了满院堂的的嫩芽——这不,又几垂枝桠都搭在了院外,叶开心里扑棱棱的都是那人的眉眼。


尽管已经三年未见了。





立在这院落门前的时候,叶开已经是气喘吁吁,当然跑步不算什么,满脸的笑意映的这条在下午暖阳里拉长影子的巷子都又唤起了一层更鲜艳颜色,连刚才邻家探头出来的小丫鬟都红着脸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扒在门缝边儿巴巴地看着对面儿的叶开。叶开倒是没看见她,想了想还是提了手去敲门,刚敲了一下,突然又有点羞怯害怕了起来。


上个月接到探子的密报,说他要找的人就住在这个地方。此处地偏人稀,血统繁杂,有中原的门客,也有西域的平民,偶尔还有几个大户人家的院子,也不知住的是隐士,还是在逃的钦犯,只不过鱼龙混杂自有鱼龙混杂的好处,此处往西不足百公里,便是真正通向西域的沙漠之地,倘若有人要到这里来杀人,只要有一点儿风声放出来,那被杀的人就能逃得远远儿的,你要是肯追,也只能是大漠上的千里追杀了。


好在从表面上看,这个小城到莫名和那不远的大漠没有任何相像之处,反而树繁花茂,初春的影子刚露,路边儿的花草们已经等不急要见人了。城中之人也都看起来个个安守本分,不同种族混聚在一起也相安无事,怕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些像他这般,不愿牵扯名利,也不爱涉足世事的人吧。


这么想着叶开又举起手敲了敲那扇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大木门,门跟他的主人一样,一身暗漆的素色,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门啊门,”叶开无奈地喃喃道,“你好歹也有点反应,怎么一家子的东西,都是一个脾气。”正说着,门突然动了动,叶开心中一吓,愣生生后退了一步,只听“吱呀”一声,门就要给打开了。叶开一下子连呼吸都紧了,就怕开门的是那个苍白的刀客,脑子里空的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粉色的褶裙边儿,手里还提着个灯笼。


叶开同时又庆幸又失望,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好开口先问,“姑娘,你家主子呢?”


姑娘眨着眼看他,然后突然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说话。叶开一下子心生怜悯,好好个漂亮女孩子,不会说话,多可惜啊。可是姑娘依旧笑着,也不亚于叶开平日那种朝阳济世的笑容,小姑娘打着手势,问叶开要找谁,叶开看了半天才明白,心里嘀咕,怎么让个不会说话的丫头片子来看门儿呢,这个人啊,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7 16:45:00 +0800 CST  


叶开重新笑起来,弯了腰去靠近那姑娘,“你这儿,可有个叫傅红雪的人?”


姑娘听了,然后眼睛里现出疑惑来,然后,慢慢的摇了摇头。这一摇可不好,吓煞了叶开,“没有?!”叶开急忙反问,姑娘偏过头想了想,然后,确信的,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叶开脸上的笑瞬间就萎了,“不可能不可能,”他有点急躁的向前一步两手握住小女孩的肩膀,“姑娘,你再想想,一个皮肤有点儿白,然后大概这么高,手里一直拿着一把刀的家伙!他应该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才对啊。”只见这哑巴姑娘受了惊吓一般把肩膀往里面缩着,叶开知道自己有点儿情绪不稳,不过怎么可能稳!三年前两人一别,那人不愿透露去向,他也不好强人所难,竟就那样生生的盯着那人远走的背影看了一个时辰,那人刚从眼前消失,心里立刻就后悔,但又知道去追也没有用,刀客不比浪子潇洒,但刀客狠下心要做的一件事,任他人在怎么阻拦,又怎么可能阻拦得了,他傅红雪要走,岂是叶开能控制得住的。所以当日叶开就望着傅红雪离开的那个方向,心里愤怒地发着誓,走了又怎么样?这天下,还有我叶开找不到的人?!


结果这一找,就是三年。


三年不长,但也不短。他娶了南宫翎,姓傅的也没有出现在酒席上,这三年叶开就只发现一件事,傅红雪说要消失,真的就消失了。


他派出去的探子,就没有一个有用的,如今三年成疾,叶开死也耐不住,这探子又给他个错误的消息。之前有人告诉他傅红雪在江淮,他带着翎儿驱车4月赶到,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傅红雪的踪迹,翎儿途中受寒卧床不起,他们匆匆回家,又收到探子来报傅红雪出现在松江府一代,叶开四下打听,确认消息八九不离十,带着一腔兴奋和期待又一次驱车前往。没想到抵达之后才发现,赶在他来前的两个月,这里潮堤泛滥流民成灾,哪有什么傅红雪,倒是听说有个菩萨心肠的人专门赶来救过灾,听灾民说那人捐了好些粮食,寒冬腊月里供了火炭,救了不少人命。叶开仔细地再问,只知道那人身高八尺,“生得好生俊俏,一双眸子顾盼生辉,可惜是个男儿身,不然就是活菩萨了”。叶开问他们那人是否拿刀,灾民们却说没有,可叶开却觉得,那人就是傅红雪,哪怕有人给他说那人走的时候是直接在庙里立地成了佛,他也相信,那就是傅红雪。于是叶开又派人去打听那人的下落,探子们在灾城里打听了足足7个月,四处去寻地点,最后才给他说,八成是丝绸路途经的一个城郭,鱼龙混杂,又像是世外桃源。


叶开学得聪明了点儿,一边儿往这儿赶,一边儿让探子们联系确认消息真实性,每靠近这个城郭一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就会更一步的被确认。


“傅红雪啊傅红雪……这次就算凿地三尺,我叶开要把你给揪出来!。”来路上马途颠簸,叶开手里攥着探子送来的傅红雪家的地址,扬起一个自信到满怀的笑容,用力的一踢马腹,“驾!”马飞快地狂奔而去,疾风在叶开耳边呼呼作响。


没想到。


没想到眼前这个哑巴小姑娘,连着给他摇了两次头。


叶开松开姑娘的肩膀,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逼迫自己放轻了声线,“姑娘,你听我说啊,你们这园子的主人,可是个刀客?”


姑娘望着他,摇了摇头。


“你真是这院子里的人?”叶开不禁无奈的问道,这回姑娘倒是真的点了点头。


他只能越来越蔫儿了,叶开强打起精神,“你知道什么是刀客么?就是,他手里有没有常年拿着一把——”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长一把刀?


姑娘看着叶开着急的模样,莫名开始觉得叶开有点可怜,她低下头,这次没再摇了。


“那,”叶开还是不死心,“你们这园子的主人呢?带我去见一下,让我瞅瞅行么?”


“…公子,”身后那个一直在对门儿开了条门缝儿瞅叶开的小姑娘见对面这一个猴急的面红耳赤,一个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混乱状况,只好上前帮上一把,“公子,玉儿不会说话,她家主子是深处简居之人,平日也不见有刀,白也没见有多白,咱这个地方也是风吹露晒的,他又是个大男人。今儿是上巳,清早的时候这家主子就出去了。还有,她家主子的姓名,我们这片儿也没人知道,缘是住在这里的人,多有不方便道明的过去,不如相互不知名姓,照样可以交往的自在,我们都称他为先生。”


叶开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愣在那儿,不过一个不拿刀的傅红雪,他也没办法相信,各项条件对不上,叶开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又没找到他,可是,还是,还是不死心,“那他……那他……是不是有点儿跛的?”


叶开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可心里已经差不多在准备着接受那个“不是”的答案了。


小丫鬟皱着眉想了想,慢慢说道“…先生……走路很慢……所以平日不太能发觉”叶开一听,整个心算是彻底都凉了,“……但是,说跛的话,那还真是有点儿跛的。”


叶开一听,直接一个大大地笑容绽了出来,眼睛里也是光灿斑斓。小丫鬟瞧见自己一句话换来这么大个漂亮笑脸,脸一下又红了。


叶开一步跳下大门前的石阶,问那丫鬟,“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我不知道,要问,得问玉儿。”那丫鬟指指小哑巴,可是小哑巴望着转过头一脸期待看着他的叶开,又一次……摇了摇头。


“姑奶奶……”叶开说着背过身往石阶上一坐,脸上的表情是完全的恨铁不成钢,“您摇得不晕啊?”


虽然种种迹象都没办法推定那人是不是红雪,但是探子有报,必有出处,而且,就算不是,我叶开,就算找一辈子,也要把这家伙找出来!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7 16:45:00 +0800 CST  
这排版是要死啊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7 16:46:00 +0800 CST  
“公子您别急,往年上巳,先生他都会去隐音寺祭拜,你去那儿看看吧。”小丫鬟指点着,也应该是看见叶开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任谁都不忍心看着不管。叶开一听,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做了个揖算是谢过姑娘,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低头一看,不会说话的玉儿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一手将提着的灯笼凑到他面前,“玉儿说让你拿上”对门儿的小丫鬟解释道,“现下已是酉时的点儿,你看太阳都要下山了,从这儿到隐音寺起码不一个时辰,隐音寺又在山上,到时天都黑了,公子路上打着好照明啊。不过要我说,您最好现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什么时候,先生他就回来了。”
“等不得!”叶开脱口而出,说出来自己却又觉得好笑,三年都等过了,这区区几个时辰,自己怎么又等不得了呢,想着不禁苦笑了一下,他顺手提起玉儿给他的灯笼,黯然说道,“等得,等得,三年都等过去了,再多等他几个时辰,又有何不可呢,我叶开……”说着却收住了声音,
我叶开,还不是,最纵容傅红雪的一个。再等等,万一我匆匆跑出去,刚好又跟他错失了交臂呢?
其实叶开并没发现,面对一个傅红雪,就能把他潇洒成性的浪子作派,逼成一个畏首畏尾的保守老者。面对傅红雪,闯得法子都不行,而是要寻到一个口,然后守在那里,守在那里,一点闪失也不能有,否则,一点点纰漏,也能让这个刀客像天边的云一样,消散的无影无踪。
叶开进了这个院子,主院的宾堂布置很简单,颜色朴素,也没有什么装饰,叶开很想到处走走,但他很怕他已离开这个离大门最近的地方,就会失去看傅红雪一次的机会,哪怕那人不是傅红雪。他想跟玉儿聊聊,关于她的主人,或者关于她和主人一起的生活。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叶开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茶杯一样的简素,没有上过釉的陶瓷表面,也没有任何的花纹,一道儿黑色的宽线沿着杯口画了一个圆圆的圈,算是这个杯子上唯一的装饰。叶开笑了,他越来越相信,住在这里的人,是傅红雪。
“玉儿,”叶开坐在桌子边儿上,抬头去叫那个坐在主堂外台阶上的姑娘“你跟你家这位先生在这里住了多久了?”玉儿回过脸看他,笑盈盈地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两年?那头一年,红雪在哪里呢?叶开不禁又开始怀疑起这人到底是不是傅红雪了,但是来都来了,等着吧,等着,就还有希望。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门外面的屋顶檐儿边儿聚了些水珠,“下雨了?”叶开问道,玉儿冲他点了点头,“你家先生今天真的能回得来么?天都要黑了,要不要我们去接他?”叶开问到,玉儿又一次回头看他,再回过去望了望雨水,然后,摇了摇头。
“啧,”叶开咋了咂嘴,小声嘀咕着“叫什么玉儿啊,叫摇儿算了。”
天逐渐的黑起来了,雨水淅淅沥沥,一点要停的样子也没有。说也希奇,这里好歹是离大漠那么近的地方,下起雨来到时一点也不含糊。叶开听着窸窸窣窣的雨声,站起来伸了伸腰,也走过去跨过门槛儿,并着玉儿坐在仍被屋檐儿遮住的干燥的台阶上,撑着头望着雨水,发起呆来。
他一定从来都没有设想过,自己在找到傅红雪的头一天,人都没见到,就坐在人家房子前忧伤地看着雨水。
这三年可不好过,尤其是独自的后一年。
叶开自己一直都不能明白,为什么开开心心的叶开,在傅红雪离开之后,完全辱没了自己笑语叶开的称号,每天都觉得人生萧索,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翎儿问过他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他盯着翎儿的眼睛,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两个人一起研究个明白。“我也在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那天他这样说,“可是,也许只有傅红雪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和翎儿在一起两年,头一年翎儿还与他一起奔波着找过傅红雪,但是她病了之后,就只有叶开一个人孤军奋斗了。所以第二年的时候,有一天叶开迈出大门的那一瞬间,翎儿跑过来抱住他,要他选择。
“傅大哥,还是我。”
这个问题简直可笑,叶开在一瞬间有点儿懵,他转过去望着翎儿泪流满面的脸,觉得自己愣住,除了这个问题的俗气还有奇怪,更有,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或者在那一瞬间,他完全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那有一点点的,惊吓到他,关于他心底一瞬间升起来的答案。
后来第二年的时候,翎儿依旧没有办法产下一个孩子,南宫家最好的医生告诉他,翎儿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他生出个什么孩子,具体是什么病症不可医救,反正面对叶开急红了眼的追问,医生最终无奈地对叶开说“南宫姑娘的不孕之症是顽疾,她若是能给你生个孩子出来,那男人都能怀胎十月了。”
男人?!
叶开当然知道,自己面对了什么。于是翎儿仍旧是个好姑娘,他拉着叶开的袖子,说不介意他娶个妾。
但是叶开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什么妻也好妾也好,这两年他过得不开心,开开心心的叶开,跟漂亮的南宫大小姐在一起,一点也不开心,回忆自己最快乐的日子,居然仍旧是那些,傅红雪在的日子。
那是他的好兄弟,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他依旧要去找他,而翎儿,再也不敢来问他,她与傅红雪,谁更重要了。

“玉儿,”叶开扭过头去望着这个带着笑容,一声不吭的小女孩儿,“天都黑了,你家主子会回来么?”
玉儿点点头,一副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的样子。就好像,他家的主子永远都会在,永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7 19:30:00 +0800 CST  
不会离开。而叶开却在时时刻刻的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收到了消息,然后故意躲起来。因为这三年一直都在映证那句话,一个刀客若是铁了心让你找不到他,那就是怎样都没有办法找到的。
好在傅红雪,也许并没有故意在躲他,只是他一直都找不到他罢。
不过他为何这么担心傅红雪,又为何这么想见到他,叶开也只当自己是兄弟情义,思念成疾。但说到思念成疾。叶开一手撑着头,一手伸到屋檐儿外面去,接住那些细小又淅淅沥沥的雨水,不一会儿他的袖子和鞋就都有些湿了,雨水溅到他的头发上也浑然不知。
他想起某日他与翎儿的房事,在得知了自己不能生育之后翎儿一直很低落,叶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这三年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就是探子的来报。但是好歹是夫妻,正常生活该有的他们都会有。后来有一次,其实就是这次,他从那个灾城回到家里等探子的消息,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知晓了这个偏远地区的城郭,里面住着他日夜思念的人。虽然一切只是假设,但是他仍旧激动不已,结果那日在他身下的人,情到激烈之处,迷蒙的大脑昏昏沉沉,再看向翎儿,竟然全然变成了——那人的面貌,细挺的鼻尖,薄情的唇,紧缩的眉头和,乌黑玛瑙般的双眼。
他一瞬间就在吃惊和动情中沉沦进去,没有一次有那日般尽兴,那日般不能自己地无法自拔,哪怕是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他就对自己这怪异的幻想感到罪恶重重,他也不能否认那时心理和生理一同冲击着他的感觉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感觉到过的。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不过是一面安慰自己是头次具体知道了傅红雪的住处,兴奋是难免的,可能里面出点精神方面的“差错”,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
能够理解,当然能够理解。男人嘛,都是感官动物,越兴奋的事情越是能尽兴,能够找到傅红雪,那就很令人激动,没什么的。
这么想着,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玉儿突然坐起来,匆匆地跑到房间里去,叶开知道有谁要回来了,因为玉儿拿了伞出来,一手提着灯笼,脸上露出与刚才不一样的、期待的笑容。她把伞撑开,然后拉起叶开,带他走进院子,走到门口。玉儿提着灯笼,叶开打着伞。
但是叶开的心跳已经不是自己先前正常的频率。
夜幕黑的好像一抹看不到尽头的无尽虚无,淅淅沥沥的雨水刷刷地溅在地面上,雨帘腾起蒙蒙的雾,在这个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雨夜里,他们提着一顶圆圆的小灯笼站在门口,在等那个久久都不归来的无情之人。说他无情,却又只是埋怨,说他有情,又满是无奈。
突然,就在这夜幕的尽头,那个看不见、摸不到、说不清的尽头,恍恍地晕起一小团亮光,那一小团亮光幅度很小的摆动着,证明提着这顶灯笼的人正在缓慢的前行。
叶开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汗毛都要竖起。
他在期待,连着心里满满的思念和哀叹,都在汹涌的翻滚出来。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7 19:32:00 +0800 CST  
那团光在夜雨之中模糊的宛若一小团萤火,窸窸窣窣的雨幕带着点微微的寒意,让叶开的身体也微微地有些颤抖起来,他的眼睛不敢眨,他的呼吸也小心翼翼。那团光好似带来了在这夜色中降临的某些神话般的人物,水雾从他的身边一团一团地往两边腾开——却又恰恰将他包裹在了雾色之中。光色逐渐模糊地亮起来的时候,来人模糊的轮廓——也逐渐显现了出来——是那人的姿势,走路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身形,还有,同样的气息。
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十里柔情,可见那远处执着灯笼的归人,可是相思之人?越近越像,越像越思凝,怎奈看不清,夜色太浓,哪怕蒙蒙残雨笼晴,也无力照亮那人的眉眼,一解叶开心中寸寸可噬的迫不及待。
那人终是快近了,玉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遮着雨,孩子气地弯着腰匆匆跑向来人,钻进对方的伞下,又伸手提了那人的灯笼。叶开独自撑着伞了无声息地站在黑暗里,只是呆愣地站着,一股心酸涌上眼角,又有满心的话语要吐露。
玉儿执着两只灯笼,倚在那青衫人身旁,月白色的收腰长袍,艾青色的外挂长纱,腰间的素色长带上,依旧干净利落地绾在腰侧。一副三年不曾别过的模样,好似昨日他们才一同来到这个小城,今日不过再次见面而已。隐在黑夜里的叶开不禁喉头哽咽,不知该如何发话,而那人似是还未看见夜色间的他,就好像,他出现在这个地方,只不过是平行世界里的一个幻象,若那傅红雪要经过这扇大门,都可以直直地从他的身上穿过去。
不过再多的脑中凌乱,呼吸错拍,都在那人靠近后,发现这门口的黑暗里,直直地立着个他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人也是一顿,玉儿立刻提了灯笼举过头顶,两人一瞬间都看清了对方的面貌。红晕的灯笼双提,雨水打在雨伞上啪嗒啪嗒地响着,晚风夹杂着春雨卷起了他俩衣衫的边摆,发丝也是若有若无的飘起几缕。
仍是那张三年前的脸,细挺的鼻尖,薄情的唇,清落的面庞上,一双乌黑玛瑙般的、可以掩过这夜色的浓浓的眸子,那双眼睛像一方天幕,黑夜玄象,都不可捉摸,但令人悸动的,却是那灯笼的红,映在这清冷的人的脸上,映地好比映山的红叶,好比夜里在蜿蜒在水塘边的荷花灯,好比红雪,就是红雪。这一瞬叶开喉头无紧,只猜测若是自己不认识这人,就只能怀疑自己是碰上了志怪小说里的情节——山那边,来了个夺人心魄的,妖。可是,这是红雪,他知道。叶开的心脏就像被人捏在手里,喘不过气。
那人的眸子却依然没什么波动,他没有笑,也没有激动,他看着叶开,微微低了低眉眼,淡淡地说到,“你来了。”
你来了。
三年换来三个字,叶开一瞬间不知作何反应。他惊讶地望着这个淡漠的人,心里苦笑着,但又甜丝丝的。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回应他这句“你来了”,还是二话不说,就扑上去抱住他呢。
他是谁?他可是叶开。
叶开丢了自己的伞,一步冲上去,狠狠地把那个清冷的刀客拥进自己的怀里。

傅红雪的眼神略一恍惚,叶开已将他拥了个满怀。
“‘你来了’?!什么叫‘你来了’?!”叶开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寻了你三年,东奔西跑,,终于见到你了,你居然只有一句‘你来了’?!怎么?我叶开就该来吗?!好像说的有多容易!你可知道这一点也不容易!”
“我知道。”怀里的傅红雪并没有挣扎,他将一只手覆上叶开的背,像是在轻轻地安慰他,“我知道。”
夜雨淅淅沥沥,两只灯笼在在晚风和雨水中摇摇曳曳,不喜读书的浪子,明了了什么是灯火阑珊处的极美。
未若不相知,中心万仞何由款。
未若同心言,一言和同解千结。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8 13:29:00 +0800 CST  


纸窗映着烛光,人影绰绰,却是暗自都未动。一人对着一杯茶,茶烟袅袅驱了春寒,两人却是相顾无言,傅红雪又最先偏开了头,盯着门边竖起的正滴着雨水的伞看。叶开有怨气,他死死地盯着傅红雪,如果眼神也能飞出小李飞刀,傅红雪现在就必须得把自己的旧刀摸出来了。
“你的刀呢?”叶开先开口问,带着点儿挑衅,就像在逼问对方为什么改变,为何而改变。潜台词却是要大开杀戒一般。
“收在盒子里。”傅红雪答。他的口气一如既往,说出口的字数,也是一只手就能数尽的。
“刀客怎么能不拿刀?”叶开又问,他挑起一边的眉毛,眼神仍没有挪地方。
“你为人夫,也没有在家陪妻子。”傅红雪答,“我一个刀客,又为什么一定要拿着刀?”他说了个长句子,长的让叶开心悸。“再说,”傅红雪轻轻放低了声音,“大仇已报,我还何必…要一直拿着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问。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叶开也许没想到,三年再见,终是生疏了许多。但也许并不完全是生疏,只是心态有了变化,气氛随之就尴尬着,搅得叶开烦躁不安。
他有很多话想说,关于许多事,这三年,他知道的,不知道的,所有事,他都想问。
可是他盯着傅红雪三年未变的面貌,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我其实……”叶开带着点为难的口气说,“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你……”
“有什么好问的,”傅红雪打断他,第一次抬起眸子看向叶开,“我人已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这双眼睛纯粹又深奥,叶开望着他,心里居然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也对,傅红雪已经在这里了,有比这件事更好的事情吗?没有,这就是最好的,最好的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他在这里,其他的,都不重要。傅红雪在这里就好。
“也对。”叶开低头笑了起来,傅红雪看向他,这还是那个叶开,笑起来轻松无比的叶开,连烛火都被他比的有些黯淡。
“你近来可好?”傅红雪问他,眼里总算有了点关切,叶开知道,这个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他的眼睛若是能出卖他,那么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很高了。
“我……”叶开想了想,然后把一直胳膊撑在桌子上,佯装伤心地、非常夸张的叹了口气,“……不好。”
傅红雪的表情一下子有点受伤,“不好?”他反问道,叶开急忙摆手道“现在好了,现在可好了……”
“那先前是怎么个不好法?南宫姑娘不可能待你不好吧?”傅红雪又问,他的身子坐得笔直,脸上却又露出关切的神彩来。叶开暗自好笑,傅红雪脱离了那个复仇之王的杀手身份,性情也明显在这三年中温和了下来,连情感的外露都有了,看来那个冰人,真的是在消融呵。
“可不是,翎儿嫁进门之后可凶了。”叶开张口编出瞎话来,只是想逗逗傅红雪。没想到傅红雪听了却收回了眼神,抬手拿了茶杯抵在唇前,说道“不凶你才怪,三年里你有几日是在家的,哪个姑娘受得了。”完了轻轻扬过杯子咽了口茶。叶开一听,心里泛起疑惑来,“你知道我在找你?”傅红雪顿了顿,轻轻瞥了一眼叶开,“刚在门外你不是才说过什么‘东奔西跑地寻了我三年’。”叶开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促地追问道“那在这之前,你可是知道,我在找你?”傅红雪微微皱起眉头,想把胳膊抽回来,无奈叶开攥得紧,只好闷闷地回道“你那些探子,成天在我这儿探头探脑的,我在松江府那阵儿天天都见到那几个熟面孔,想不知道都难。”
叶开一听,竟有些气愤起来了,手上的力也大了些,“你明知我在找你…你明明知道,在松江府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在找你……怎么还躲开不见我!”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叶开不明白,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两人相见的画面,热泪盈眶的、激动不已的,但绝对没有现在这种,平淡到,有点危机感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傅红雪明明知道自己在千辛万苦的找他,怎么还会隐着行踪,甚至故意提前离开松江府。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8 22:45:00 +0800 CST  
“我若是让你找得到,”傅红雪说,“当年我又何必要离开呢。”
叶开讪讪,不觉尴尬不已地松开了手,只觉得手中的触感,是那人瘦了些。

“面也见过了,”傅红雪说着站起了身,“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早,就请返程吧。”
“什么?!”叶开刷地从桌边站起,“你要赶我走?!”傅红雪没有回话,只是低了低眼睑,叶开一下就不乐意了,“……傅红雪!你要赶我走?!”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傅红雪怎么还和当年那个一样的无情,说走就走,一走就是完全的消失不见,再见面也是这样,自己猜不通透,现在他又要自己赶紧离开,真是不可思议!
叶开伸出食指指着傅红雪,“我不走,你听好了,傅红雪,我不走,我就要留在这儿,我要留在这儿一辈子!你去那儿我去哪儿,你往天上飞我就长翅膀,你往海里钻我他妈就长腮!”说完了双手往胸前交叉一抱,一副认定了的样子。
“胡闹。”傅红雪的脸色沉了沉,“你要见我,已经见到了,快些回家去跟你的妻子团聚……”
“我跟翎儿分开了。”叶开快速地打断他的话,“一年前翎儿就被南宫家接回家去了,不是我不要她,而是……而是……翎儿她不能生育,可能觉得对不起我,要我休了她,我不愿意,她却怎么也不愿意在生活在我身边,所以去年她回了南宫府上,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
傅红雪一时语塞,半响没说出话来。
“……所以,所以我不走,我找到你了,怎么还可能走。”叶开带着点小痞子的笑容,懒洋洋地说。
“哼,南宫姑娘离开你的原因,怕不能生孕只占三分,你总在外面不回家不照顾她能占上七分了吧。”傅红雪有点生气的说道。叶开一听更不高兴了,什么啊,他找了这个家伙三年,这个家伙一见他面,不冷不热的不说,还立刻就赶他走,但是提到翎儿,却能有血有肉地冲他发起火来,虽然他和翎儿分开他也很伤心,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却一点儿也受不了傅红雪为翎儿出头。
所以叶开少有的,跟个姑娘计较起来,他有些故意地、赌气一般的,装出自己潇洒不羁的口吻,“那正好,她有负我之处,我也负了她,扯平了。”
“叶开!”傅红雪微微提了点声量,眉头又一次皱起,他抿着嘴唇,乌黑的眸子里闪出点星光,这证明他的情绪有波动,引得叶开越来越不爽。但是傅红雪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管这些,反正明天一早,你要离开。”
叶开不明白了,“为什么啊?!”他走上前去,跟傅红雪面对面,“傅红雪你奇了怪了,我当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你当我是路边下蛋的老母鸡吗?!反正我不走,我叶开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他说着原地弹起,刷地坐到桌子上,震得桌上茶杯抖出水来。
傅红雪盯着他,想说什么却被叶开这无赖样子给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结果只是他一甩袖子,自己推了门就要走。叶开抬眼见傅红雪要走,“唉——!”了一声就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他,傅红雪一个没站稳,被叶开拖着向后倒去,满满当当的落进叶开的怀里。
“你也不许走,”后背紧贴着叶开的胸膛,温暖的体温窜进傅红雪的衣衫,耳边也是也开凑过来的唇,呼吸清浅的喷在傅红雪的耳根。傅红雪面上一红,皱了眉头要挣开,却被叶开死死地攥在怀里,紧紧地压制住了他要挣脱的想法,叶开贴在他耳边的唇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嘛~我说过了,我叶开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
刚说完,却被一颗花生弹在了手上。叶开跟傅红雪双双一惊,两人抬头去看,却见天窗那儿坐着个少年,手里一下一下地抛着花生,传来的声音也是带着笑意参在里面——
“我说叶开,你不仅是个浪子,还是个赖子。”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08 22:45:00 +0800 CST  
叶开不太情愿地收了手,叉着腰冲着天窗的方向嚷嚷,“唉,路小佳,你好意思顶着你那张脸说我是个赖子么?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傅红雪应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路小佳没有理会叶开,腾身跳下天窗,笑面言道,“红雪你好不偏心,叶开来了就是该来,我来了,倒成莫名其妙了。”
“别跟我耍嘴皮,你来干什么?”傅红雪语调沉了沉,一副说不清楚就要大刀相向的样子。
路小佳撇撇嘴,说道,“红雪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我那么依着你,你倒是毫不领情啊,枉我千里迢迢跑来看你,还真是不给面子。”
这边叶开半天插不上话,就听路小佳张口一个“红雪”闭口一个“红雪”,心里一阵不乐意。“我说路小佳,你哪儿来的脸‘红雪’来‘红雪’去地叫着,不害臊啊?”
“人家红雪都没不乐意,你着什么急…开儿。”路小佳捏着颗花生,玩笑一般弹到空中,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张口接住,又嚼着花生往回叶开。
叶开一听“开儿”这他老娘都很少叫的小名儿,直觉的一股子火气往上窜,“你!”说着就向前迈了一步要干一架的架势,傅红雪伸手一挡,示意叶开别这么冲动。
路小佳笑了笑,擦了擦手里的花生瓤儿皮,转身向着叶开一拱手道,“在下来找叶大侠,也请叶大侠赏脸跟我走一趟。”
叶开一听,纳闷儿了起来,傅红雪这地方他可找了三年,怎么一来就能遇到个路小佳?再说了,路小佳出现在这里,居然还是找他的?
“您别纳闷儿,跟我走一趟,什么都能说清楚。”路小佳猜透了叶开的想法,笑着解释道。
“不去,”叶开眼珠一转,又恢复了自己玩世不恭的浪子模样,“我这也是刚找到‘红雪’,还没看够呢,哪儿都不去。”
“哟,”路小佳打趣道,“您也‘红雪红雪’地叫开了,还狡辩自己不是个赖子。”
“赖子怎么了,”叶开倒过去搂过傅红雪的肩膀,一脸邪气的说道,“红雪也没介意我是个赖子。”傅红雪被这么一楼,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了头看路小佳身后那片儿空地。路小佳咧开个大笑,伸手“啪啪啪”地拍了三声,笑着说道“好个兄弟情深,这下也更好办事了。”
叶开不知道路小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松了手走过去又叉着腰问道,“我说路小佳,有话直着说,你来干什么的?”
路小佳闻言又是一拱手,“小佳来找叶大侠,也望叶大侠赏脸跟小佳我走一趟。”
叶开无奈地皱了皱眉,转过去问傅红雪,“这家伙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就会这两句?”
傅红雪淡淡地答道,“他要真逗起嘴来,阎王老子也兜不住。”
“哎呦,”路小佳一拍手“还是红雪了解我。”
叶开伸手对着路小佳就推了一把,“套什么近乎啊?我说路小佳,几年没见怎么学的这么没脸没皮的?”
路小佳听了也不恼,却是抱着手在胸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傅红雪,“哼,叶开,你倒是问问红雪,这三年,他跟我是熟还是不熟?”
“路小佳!”傅红雪厉声喝道,似是有点恼了。
叶开这下有点明白了,心里有点惊讶,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原来他叶开不在的这三年里,这路小佳倒是在的?!这路小佳倒是知道傅红雪的下落的?!这路小佳,倒是知道这三年里,傅红雪的生活的?!……这路小佳,他凭什么?!
“唉,叶大侠别生气,刚才不是还兄弟情深呢么,”路小佳语调里带着点明显的惋惜,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调笑口吻。叶开扭了头去看傅红雪,似乎是在要个解释,可是傅红雪却什么也没说,微微侧了侧肩膀,看向了一旁。
“傅红雪,你这三年里,路小佳都知道你的下落?”叶开声音里蕴着怒气,所以也没有摆出什么好表情。他的心里拧着一把子的疑问,也被这些疑问拧得满心的疼。
傅红雪终是抬眼看了看他,末了也没再犹豫,“嗯。”
叶开愣在那里,没得到什么解释,确是被傅红雪这般的不将他放在心上击得心头一抖。满腹的心酸跟委屈也莫名涌了出来,他看着傅红雪,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来寻的这个男人,只不过当他是个陌路之人罢了,他那么上心的热情,简直可笑的可以。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0 01:03:00 +0800 CST  
“叶大侠,你说你前几年费那么多的心思寻红雪,真是不懂得走捷径啊。来问我啊,你来问我,我不就告诉你了,哪还费得着你派那么多探子,劳民伤财呵。”路小佳继续调笑道,手里的花生一颗一颗剥着,像是完全没看见叶开表情的变化。
傅红雪也不做解释,他的表情有点漠然,三人都没有再说话。叶开此时只觉得伤心,不明白这其他人都能随意看见的人,怎得就是他千寻万寻都见不到。说是好兄弟,好兄弟好兄弟的都是在放屁!见了面就轰他走,三年如无他日,对自己好比那……那……那路边的一棵树有什么区别!他叶开就算是片叶子,也不甘被人这么小瞧,尤其,天下人尽瞧不上他又能怎样,可是偏偏天下都尊他为大侠,那傅红雪却当他是棵树了!
“可不是,”终了叶开终于出声了,他咬牙切齿地说到,“害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不过是寻到块儿石头!”说着一摆手就去推门,“既然要我走,那就告辞!”手刚碰到门边儿,却被傅红雪一把抓了胳膊,“叶开!”这一声也叫的是有点儿慌了神,叶开立刻停了步子,回头去看傅红雪,但是傅红雪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匆匆收回了手,皱着眉头掩饰自己脸上刚才瞬间显现出的情感波动。叶开心里这才有一点点的缓和,猜测傅红雪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比如路小佳,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威胁?刚才心里怒气还没消,可是傅红雪只是这么拉了他一把,他的心里竟就又被满满的担心给填满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发生了什么事?这路小佳要干什么?
叶开心里一肚子的疑问,可是又要佯装着继续自己刚才的怒气。殊不知这现在最奇怪的,恰恰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呵,”路小佳笑道,“这是怎么了?兄弟间就是不一样,这是拿什么交流的?好像已经演完一场戏了?我这唯一的观众,倒是没怎么看懂啊。”
叶开没有理会路小佳,咬咬嘴唇,眼睛半眯起来盯住傅红雪,好像是要观察出什么来一样,傅红雪被他盯得有点尴尬,干咳了一下说,“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现在上路太不合适,明天早上再走吧。”
“走?”路小佳一副惊讶的样子,“走哪里去?为什么要走?我说红雪啊,人家可是找了你三年,怎么进门就逐客,好不近人情啊。”说完又向着叶开一鞠躬,“叶大侠有疑问,我能解答。但是江湖规矩,一路换一路,我这儿万事包打听,您得跟我走一趟。不吃亏。”说着一纵身,路小佳一点墙面,就从天窗跃出去了,远处还传来他的声音,“想好答复,随时恭候——”
傅红雪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0 01:03:00 +0800 CST  
这排版又废了!自占沙发!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0 01: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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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未回过神,傅红雪已经背过身走开,叶开一回头,看见到傅红雪正拿起门边的伞,好像是要直接一走了之的意思。行动快过意识,叶开急忙冲上去一个伸手捉住那把急欲撑开的伞。

“去哪儿!”脱口出的句子和当年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但是已经没有人去深究了,这也不算个问句,只是泄露了叶开心里的恐慌和不知所措而已。

傅红雪抬眼望了望天窗,又轻轻颌首说道,“这么晚了,你我也不必再叙什么旧……以后自会有时间,你今夜早早休息,好……”话未说完便被叶开气急地打断,“好上路吗?!”说着他一抽那把伞甩到一边,雨珠为落干的伞面甩出去一道水渍。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路闯进来个路小佳,或者更可能会是半路闯进来了个我,到底都是问什么,你什么也不解释,傅红雪,我问你,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叶开气急败坏的厉声问道,他一定要知道,傅红雪到底深陷在什么里面,还不能让他知晓?

“什么都不说,才是当你是兄弟。”傅红雪低声说道,他吐字缓慢,音色隐忍,好比倦柳愁荷,莫名让人满心喜欢。喜欢?叶开心里跳出这个词语,在正值愤怒的心情里,居然分了心去辨别傅红雪的音色,然后又下了这么个“喜欢”的结论?叶开不禁暗自好笑,这声音他也算是听了很多年,但是阔别不胜时日,他依旧可以简单地沉醉在这把醉人的音色里。

傅红雪是个容易让叶开分心的人。周婷这么说过他,明月心也是。两个爱着傅红雪的女人,怎么会知道他叶开容易被傅红雪分了心呢?但是现在去问却已经来不及了。消损的人,都遗留在没有办法抓住的过去,而眼前的人,却是怎么也不能再被放走的。

“你遇到了困难,”叶开有点伤心地说,“但你不愿我帮你。”他的心里有一部分开始化作柔软,“你不要我帮你,谁还能来帮你?这个世上,我又能放心让谁来,代替我帮你呢……”这么说着,叶开心里又是涌起了一股苦涩,“当初也好,现在也好,你总是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娘去世之后,你跟着就走了。这三年里我总是在想,会不会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这个傻瓜已经把自己祸害死了?”说着他伸手去覆了傅红雪的肩膀,只是看着这个人站在面前,怎么也无法填补他内心的那块空洞,无法把这些年的浓浓的思愁抵消,“我不想知道那路小佳是干什么的,也不想知道现在天有多晚,”叶开的手指滑向傅红雪的后颈,他靠近了一步,将这个人压进自己的怀里,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只想知道,若是放你一人在这里,你该怎么自己去面对你的那些问题呢?谁来帮你出主意,谁来帮你善后?万一你受了伤,谁来照顾你?万一我不在……无论活多久,我都要后悔的。”

傅红雪默不吭声,双眼却透出几闪星光,他被叶开这番发自肺腑地表态给震得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被静静地抱着,好像只有这样,才是对的。“……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个样子”傅红雪忽然伸出手,一只环上叶开的腰,一只抚上他的背,轻轻地拍了拍,“你这傻孩子,我这个年岁再照顾不了自己,那还得了。你啊,净喜欢操心些有的没的。”他说着慢慢推开了叶开环抱他的手,“叶开,听我的话,明天一早回京城去,再去南宫府上把翎儿接回来,三年前你给我说你不想再接触江湖上的事情,那你就也要说到做到。”

叶开一听傅红雪还是要他走,眼泪就不争气地在眼睛里打转儿。扑上去一把又抱住傅红雪,既然傅红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那他就借此来撒个弟弟的娇,便急促地说着“我不走不走!红雪你要赶我走,我今晚就吊死在你这个门口!”

“叶开——”傅红雪无奈地再次把叶开与他拉出一段距离,推到面前让他不许再这么放肆,“你有家室有作为,到底是在跟我打些什么别?!”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1 00:18:00 +0800 CST  

“那你跟我说你跟那路小佳——到底都藏了些什么秘密?!”叶开赌气地一指天窗,就好像路小佳还在那个地方一样,“都有什么他路小佳知道但是我叶开却不知道的——你傅红雪的事儿?!”

傅红雪顿了顿,偏过头看向远处地面上躺着的雨伞,缓慢地,叹了口气。

“——不如,”说着他看向叶开,那双眸子里,似有一亿颗星辰在闪烁,“我们来喝一杯?”

“喝一杯?”叶开一下子没反应上来,突然意识到傅红雪好像终于肯聊聊了,便急忙收拾了一下心里混乱的情绪,应道,“好。”

雨依旧在下,看样子已经快要一更天了。这雨打着庭院里的叶子,打着花园里的泥土,还有泥土上的花。傅红雪撑着伞,叶开弯腰用小耕锄按着傅红雪指点的地方,挖出一坛梨花白来。

“这是我来这园子时,园子上一任家主赠与我的,已经在这里埋了有几十个年头了。”傅红雪立在叶开身边,看叶开举起这个泥迹斑斑的坛子放在雨水里冲着外壳,“那定是相当上等的梨花白了,”说着,蹲在那里的叶开抬头看向旁边的一棵树,“这些树也都是原园主种下的吧?”

傅红雪说,“看出来了?”

“差不多吧,这么多梨花树,又喜欢梨花白,应该都是那原主人的,”叶开边说边提着酒坛子站了起来,雨水溅湿了两人的长靴,连温度都有些过低了,“回去吧,怪冷的。”

傅红雪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朝厅堂走去。

好酒分有两种,一种是极滑口的,清甜无比,爽口宜人,正如这梨花白,另一种是极烈的,一口下去刺喉不已,简直能烧了人的肠子,却爽快的不能自己。这两种好酒却又都有着一样的特性,一是后劲儿够足,二是千里不藏香。

叶开一揭开酒坛子,就被这浓过顶了的酒香冲的一阵激动,若是能喝醉了也好,更有理由赖这儿不走了。

傅红雪给两人都斟了酒,说道“梨花白的味道好,就在于花这种东西,都是有骨气的。有的娇惯,就绝对只生在盛夏,过了那时段,落花成泥也绝不苟活,有的又是极有个性的,要在冬天里顶着风雪开一满墙,饶是冬风吹得再劲,也伤不着它分毫。花酿作酒……”说着他捧着自己的酒杯,斜斜地碰了一下叶开的,“……也都是各得其所,满得所爱。”

叶开在这样的气氛里有些轻然,傅红雪说了这么一个长段,放在三年前,简直就是天方奇谈。红雪变开朗了,叶开心里想着,只是,难道,还是不需要我么?

“我觉得……红雪你也是花……”叶开说着,“……只是,你到底是哪一种呢?”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酒,香气四溢,叶开满足地笑了出来,“好酒就是好酒,没得说!”

“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傅红雪又抬起酒坛给叶开斟了第二杯,像是没什么情愫,只是用以往的声音随意地问道。

这第一杯酒,居然让叶开就觉得有点儿醉了。不能啊,叶开心里想着,他叶开,可是有个“千樽戏客”的响亮名号的!难不成,这好酒,就是好酒?他听得傅红雪问他,心里也琢磨起来,伸手拿了第二杯,口里喃喃地说道,“红雪肯定自觉是第二种了,”嘴角说着话,也挂起一抹子只有叶开才能拥有的笑来,“……以为自己什么都能闯得过去,梅花什么的,避开最好的季节,偏偏开在冬天里,好像是什么高风亮节,在我叶开看来……不过就是委屈了自己,让旁人,看着难过罢了……”说着又一口喝进了第二杯,觉得自己要说的话都是莫名其妙的顺溜,一点也不选择措辞,感觉上是这样,就糊里糊涂地开始往外冒,“要我看,红雪就是第一种,就该做第一种,看起来足够漂亮,鲜艳地过自己的一生……若是……若是有那剌花催手之人……”脑子里稍稍晕乎起来,闪过周婷的脸,不禁玩笑般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点反常?却又说不明白原因……是这就太浓,还是人易醉?他叶开……两杯就醉…?“若是有人……敢打你傅红雪什么主意……我叶开……我叶开……第一个不放过他!花这种东西……横竖……都是要保护的……我呢……我叶开就是你傅红雪的护花……”话未说完,眼前一黑。

叶开哐啷一声,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1 00:18:00 +0800 CST  


醒来的时候脑袋一阵阵的刺痛,迷蒙的双眼终于可以聚焦在自己眼前的顶上,耳边传来的响声确是熟悉的“喽喽喽”……脑中一个激灵,“操!”叶开一轱辘爬起来,完完全全意识到了自己是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之中。

傅红雪!!
你居然对我下药!!
愤怒的情绪不受控制的冲进叶开的胸膛,傅红雪,他找了三年的傅红雪……居然为了让他离开而给他喝下了迷药的酒!虽然头还有一点晕眩,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叶开认识到傅红雪急于赶走他的事实。他撑着身子爬起来掀开马车的帘子,却惊讶的发现,根本没有人在赶这辆马车。
没有人赶车?
叶开慢慢探出手来,轻轻地将一把小刀滑进手心。轻轻探出半个肩膀,没有人。
真的没有人。

叶开跳出马车,马依旧在尽职尽责地奔跑,马蹄扑腾在地面上,颠地马车在这山路上像要散了架一般。
山路?叶开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里到底是在往那边去。这里是哪里?要去哪里?傅红雪到底藏匿了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呵,”叶开挑起一边的嘴角轻轻笑了起来,这些问题都不重要,因为所有的答案都将会被揭晓。随着这个想法一起出现的还有射出手的一排小李飞刀,叶开脚尖一点,腾空翻身上了马车顶,顺手飞出的刀齐齐地飞向斜后方,却只听“簌簌簌簌”几声遮挡,小刀们突然都散开来扎进旁边的树里。“叶大侠不愧江湖大家,好眼力!”随着这一声而来的是从那飞刀飞去方向飞回的一把扇子,扇风习习带着内力飞速而来,叶开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手中凝起一小把气流伸出来一挡,那扇子就跟砸在铜墙铁壁上一般“铛!!”地一声弹出数米开外,立在车顶上的叶开笑靥如初,挑了挑眉毛,他刚才只用了三分力去射那把刀,现下也只不过是随手一挡,只是想逗对方玩儿玩儿,他可不想刚睡醒就这么大动身骨,他还没精神起来呢。
马儿给这架势一震惊得提着蹄子长嘶一声,动物灵性也吓得不敢再动,立在那里抖着蹄子万分不安。叶开蹲下去轻声安慰道,“马儿不怕……有我叶开在,谁也伤不到你们。”

瞬间四面八方都传来几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音贯耳?”叶开又翻了一把小刀握在手里,“哼,刚好在气头上,又有人来送死,真是不识抬举。”
虽然是开始自言自语,却是被那四面八方的人都听了个实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大侠…叶大侠…大侠…不愧江湖…江湖…江湖大家…大家……虽只用三分功力…功力…也能……能……擒住我……擒住我……螟蛉扇……螟蛉……螟蛉扇……”
叶开心下一惊,螟蛉扇?难道刚才他一掌打出去的,竟是那上古鬼兵器之一螟蛉扇?那扇子在江湖上失传已有多时,现下居然被他给见到了可真是不容易,但是,这么不堪一击有点儿……不可能吧?心下想着一定是中了什么招了,就只听耳后有风呼呼传来,叶开急忙踮脚跳起,刚好被那飞回来的螟蛉扇擦过脸面飞了过去,要不是轻功好反应快,这小东西光是用内力扇过来的风都可以削掉他的脑袋。叶开在躲闪扇子的这一下旋转着身子反手一把刀飞出去,这次用了七成以上的功力,只见那把刀一尖穿过扇子狠狠地扎进树里。那扇子竟然能像受了伤一样扑腾着开合,还发出鬼怪的鸣叫声,细细听来应是扇子开合之中内力挤压着风声而发,让叶开好不惊奇。
“叶大侠……叶大侠……我已说了……说了……说了……你使三分……三分力……三分力……便能制住它……制住它……制住它……您干嘛……干嘛……还要用七分……用七分……用七分……七分……来……来……致它于……致它于……致它于……死地……死地……死地……呢……呢……呢……”
魔音贯耳本就是要将十分深厚的内力灌注到声音里去,若是武功不好的人只是听他说一句话就能吐血身亡,以现在这个人,或许是几个人当下说话的方式来看,一定是武功上乘者,或者,也是可以跟叶开不相上下的角色?

哼,叶开笑着想,跟我不相上下,那只有傅红雪!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2 00:07:00 +0800 CST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我也好知道自己是和您有什么过节,居然劳您如此大动干戈?这螟蛉扇想来也是罕物,您能使得了这种名器,也该是位大侠,既然是大侠,不如露个面儿来认识认识!”这么说着,叶开认准了一个方向,趁机从车顶上翻起,一踩马背腾空飞上挥手甩出三把飞刀,飞刀咻地窜进树林,只听“叮!叮!”急促的两声,叶开知道有一把中了,勾起一抹笑来,却见四面上突然一瞬间能有数十把螟蛉扇一同向他飞来。
“这么多?!”叶开立刻凝力出手,却也没有忙乱,正智无取于狡,叶开以掌作风,顺天灵为中点,立脚下为重心,用力的打出一掌浑圆的内力波,气流冲向四周,只见螟蛉扇们吱吱怪叫着被打地后退数十米,有几只已经狼狈地被撕开了口子,其余的受此一击都比刚才更凶残地叽叽喳喳地冲上来。

鬼兵器正如妖刀一般,都是用上成材具凝集着怨灵妖气而成。正如这鬼扇所用之纸,都是制纸师傅以牲畜鲜血浇灌麦秆草木,在意这些草麦磨成原浆而制。鬼兵器比妖刀种类繁多,却更为好制造,只要兵器沾染了这走火入魔般的鬼气,就能培养出一只带鬼的兵器。当然,所有兵器都有好有坏,兵器好不好,除了制造手段和工艺,还和着拿兵器的人有很大的关系。好比傅红雪的黑金古刀,那刀若不是傅红雪拿在手,别人连碰都碰不得。

兵器也是认主的,叶开当然知道,所以他一个闪身就踏着轻功往那魔音贯耳的声源飞去,所有的螟蛉扇立刻追着他便迎了上来,叶开知道那人已经中了他一刀,控制自己的螟蛉扇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如果再挨他几刀呢?一甩手,又是三把刀出手,藏在暗处的人没料到叶开会突然冲向他来,急忙说道“叶大侠……叶大侠!……在下并不想……并不想……伤你……你!”可是刀已经出手,那人赶忙又飞出两只扇子来抵挡叶开的飞刀,但叶开的刀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什么人的兵器就是什么人的脾气,形容叶开的刀就一个词——狡猾,只见扇未中刀刀真的射中了人,而未中刀的扇子却把跟着叶开一同飞来的其他螟蛉扇打了个结实。暗处之人中了叶开几刀明显不支,跟着叶开的螟蛉扇也一同弱了下去,叶开却突然一个转身狠狠地踩在一只扇子上借了一力向上飞去,那些个扇子再有灵性也不过是几把兵器,顺着飞过来的方向根本收不住,但是叶开先前带过去的方向,可是他们主人的方向——鬼兵不如其他,这一下就乱了阵脚,七七八八地相互打在一起摔了一地。

叶开现在已经落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笑盈盈地望着那个方向。

“我说这位,既然你已经中了我的刀,不如出来见一面,顺便把刀还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你……还你……”

叶开被这次再回过来的魔音贯耳一惊,竟然又是四面八方严严实实?而他先前最确定的那个点却已经没了音。原因只会有两个,第一个,刚才那里根本没有人。不可能,他叶开感觉到了的,就一定在那里,第二个,就是刚才那里有人,已经被他叶开摆平了。而这来自四面八方的魔音,并非是一个人武功极端高强,而是真的,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将他四面八方围了个严严实实。

真麻烦。叶开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我们……我们……不想伤了……伤了……伤了叶大侠……叶大侠……只是想试试……试试……叶大侠……大侠……的武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中一横着杀出一团黑色的长影——鬼哭邪!这是把妖刀!

“喝!”叶开吃惊地大笑道,“真没看出来,我今天居然能碰上这么大的家伙——哼,今日出门我应该查查黄历的,看看今天叶大爷我——是不是撞鬼!”

江湖上妖刀有四把,一把在天山派,名为月白。一把曾经犯过大孽,镇在雷音寺,名曰地煞。一把拿在当今兵马大元帅手里,名为妖修罗。而最后一把,就是这把鬼哭邪,拿这鬼哭邪的人,正是当年以锄虐暴徒闻名的鬼头火麒麟——楚明麟。这都是有头有脸的正面人物,如今怎么拿着把刀,一副要剁了他叶开的样子?

叶开开口正要问,却听那鬼头一个抱拳说道:“承让了!叶大侠!”

横空一到就劈了下来!

叶开来不及多想,闪过身就要接招,却只见空中又一把刀斜着也冲他杀将而来,原来正是这“承让”的瞬间,又有一个从树上跳下来的敌手,两把刀直来太快,叶开只能硬接,心中只有五分胜算,却也准备就这么豁出去,只要内力够足真气杀在刀刃儿上就伤不到他,只是那妖刀不是白叫的,妖气要是打伤他的真气也有他受的了。

正值这千钧一发之刻,又一把大刀从叶开右边横切过来。叶开心里大叫不好,他跟这刀客是都有了什么仇啊!怎么耍刀的一个个都这么不待见他!

却听“铛!”一声刀刀相碰,横切过来的大刀直直地挡住砍下来的两把刀,叶开顺着望过去,那不是别人,那是——傅红雪。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2 00:07:00 +0800 CST  
@木刻美好@十八摸小哇
十八摸这名字打起字来太带感了,大概是因为这个词搞得我一边打字一边满脑子渣渣……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2 00:1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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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叶开叫道,但傅红雪却并未理会他,黑刀横鞭抽过“啪啦!”地在地上打出一条深深的沟壑,另两个刀客急忙向后躲闪开来,这边楚鬼头一收刀手,旁边的那位还要再冲上去,却被鬼头用刀柄一挡,楚明磷又一抱拳,“傅公子,在下并未想与两位结什么梁子,只是奉命行事,不伤人命。”

傅红雪面色不善,厉声喝道,“我管他谁的命令!叶开今日必须走,谁都拦不得!”说着握刀的手扬了扬,威胁的含义不言而表。

“这是怎么回事,傅红雪?”叶开越来越不明白了,“谁下了什么命令,跟我又有何关系?”楚明磷正要张口,傅红雪却急忙回说“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离这里一公里开外有匹马,你去寻了,然后给我滚!”

“傅红雪!你这什么态度!”叶开不满地皱着眉说。

“叶开,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从来都没有关系,你找不找我是你的事,但我想不想让你留这儿,是我的事!我告诉你,别多自以为是,你最好给我马上从这儿消失,不然……我先一刀剁了你。”说着刀尖已经从刚才对着别人的状态对向了他。

“你!”叶开气急语塞,却见旁边树上又飞下来几个人,没有什么要跟他斗的意思,只是都默默地站在楚明磷身后,楚明磷也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刚才跟他打过一仗。就连刚才中了他三刀的裴玉郎裴公子,也现了身,楚明磷吩咐后面人带裴公子回去疗伤,按一般人,中了叶开一刀都是死路一条,这人中了三刀居然还捂着伤口过来非要跟他说话,一边儿一个人扛着他,裴玉郎嘴角挂血,伸手飞给叶开三把刀,“喏……还你……哈哈哈…果真,跟叶大侠玩儿代价有点儿大……”“少废话,快给我回去!”楚明磷骂道,这裴玉郎才被人扶着,一点轻功给带走了。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叶开指着傅红雪,又看了眼楚明磷,楚明磷笑了笑,大刀扛在肩上,对着叶开说,“我们不是一伙儿的……我们只是路上遇到叶大侠,想试试功夫……”说着一背身,吆喝着大家,“走吧……今儿这一笔账,算给傅大侠个面子……唉,白让玉郎吃了几刀……”

傅红雪看着面前不知所措又气的不明所以的叶开,只是一挥刀压得近了些,“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叶开气血上冲,心里痛得要杀人。这傅红雪来来回回,不过是待他如鼠蚁,真是自讨丢人!!好啊,既然这么想让他也开走,他叶开也不稀罕!

“如你所愿!!”叶开大声吼道,一甩手,步子像被鬼催上了身,又恨又不解气,便真的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身后的傅红雪愣了愣,终是反应上来,这‘如他所愿’,真的如愿了。‘叶开走了,’傅红雪这么想着,眼中晕开一层水雾,黑得深不见底。他收了刀,望着叶开离开的方向。


当年你送我走,立地久久不肯离。这次我送你,就算是还了你那次相送的情。不过这次傅红雪才明白,原来送人离开,心中居然是这么的难受。

两人不过都是相送了对方的背影,可知其实留下背影的那个人,心中也是痛不能已。


一个胳膊上刺着只狐狸刺青的男人跑上前用肩膀撞了撞楚明磷,“你说这小雪是怎么回事,咱们出手他还不放心,难不成咱还要伤了他的开儿不成?”楚明磷边走边瞪了那狐狸男一眼,“傅红雪是根本就不想让叶开进来……但是你也知道,江湖这东西,踏进来根本就出不去,傅红雪他要挡,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这只狐狸男一摆手,笑的像只真狐狸一样,好看的丹凤眼眯起,“小雪也真是的,领主看上的人,哪个跑得了?咱不是都在这儿了么,再说,做的都是光明磊落的事情,叶开也是个好男儿,不可能不愿意,小雪何必要阻拦……领主要是知道是小雪要咱放了那叶开,不得剥了咱几个?”楚明磷笑着摇摇头,“来不来都是天命,叶开能自己找上门来,这就是命。至于违反戒令放走叶开,领主他……也不会怪罪的,都是江湖豪杰,真不愿意不会强人所难,只是那傅红雪啊,只知道保护别人,倒是一点也不领别人要保护他的情呢。”“就是,”狐狸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那叶开的小心肝儿,肯定都被雪儿给伤的碎成渣滓了。”楚明磷听着瞅了瞅身后,“别担心别人啦,你再这么‘小雪、雪儿’地叫着,一会儿真要给傅红雪剁成渣滓了”。

身后很远的地方,是伫立不动的傅红雪,眼睛望向叶开的离去方向。


叶开满腹怨气,当时一看见傅红雪出现,心下还是一喜,想着傅红雪怕是舍不得他,赶上来要他回去,又看见他有危险,急忙上来救他。没想到,没想到最后傅红雪的刀尖,居然能对上他!!

他在这林子里越走越气愤,越走越不是滋味儿,不过那傅红雪说的话,也真真是伤到他了。‘我的是跟你没关系!’‘别多自以为是!’傅红雪的声音在他耳边绕来绕去惹得他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他对傅红雪如此真心,可是傅红雪为何这么待他?一片混乱中,叶开居然自顾自地走出了林子。来到一片大草地上,只听一声马嘶,前方果真有一匹马。

这匹马毛色漆黑锃亮,令叶开心中也是一亮,好马!他几步并做一步,一个翻身跳上马背,马儿长嘶一声提起前蹄,直立在地上的两条腿有劲地一蹬,从草原尽头吹过来的风呼地刮起了马的鬃毛,“好马喝!”叶开说道,这马他认得,这是傅红雪的,夜骑。“夜骑乖…”叶开一拉马绳,讪讪地叹道,“既然你的主人不要你也不要我……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叶公子真舍得就这么走了?”一颗花生抛到空中,又叫人给张口接住了,“嗯~好马好马,红雪家的夜骑可是百年难得的塞外黑枭,这种马完全就是天生的战马,千里马比他差了千里,鬃狮熊比他弱了腿力,岂是好马,这是神匹啊!”路小佳靠近了赞叹着摸着马毛,顺手还剥了颗花生味到马嘴边儿,这马却打了个响鼻,嫌弃的把头转向一边,“哎呦喂~!还有个性的不行,花生都不吃?你想饿死不成?”

“路小佳,”叶开坐在马背上说“”这次你又打哪儿来?又要干什么?

“哈哈,”路小佳说道,“我来请叶大侠吃顿饭,顺便给叶大侠解个谜。”

“什么谜?”

“傅红雪。”

“出了这草坪前方就有驿站,叶大侠看如何?”路小佳伸手一指,看叶开没有拒绝,便引着马绳轻轻松松地走起路来。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2 18:37:00 +0800 CST  

傅红雪坐在酒馆里,唇边的酒杯冰凉,他悬着手里的酒杯在那儿发呆。初春的暖风从窗户边儿吹进来,轻轻扬了他几缕发梢,清秀的面庞带点冷冰冰的神色,这张脸上最对的起他“天下第一美男子”称号的就是那双眼睛,乌黑的瞳仁玛瑙一样的明亮又温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一小片阴影,没有一个人能对着这双眼睛撒谎,因为谁也不能在他的注视下想得起自己编排的字句。

酒馆里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对着他瞧了又瞧,只有这和傅红雪同桌的人砸着嘴,说是习惯了也罢,说是永远也习惯不了也罢,狐狸男低着头嚷嚷,“我苏怀颜怎么说,也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啊,怎么这边儿上做了个傅公子,我就觉得我人间这一遭……是顶着个牛头来的?”“你还顶马面呢!”这边儿一个书生摸样的人笑着塞了一筷子菜进他嘴里,“你说他这是想什么呢?”那书生好笑的对着狐狸男指了指傅红雪,“这姿势好一会儿了吧?”“还…棱想……回?”狐狸男塞了一嘴的吃的话都说不清楚,“叶……嗨呗……”说着他一手拍在傅红雪背上,傅红雪一惊,手里的酒也洒出来半杯,“担心什么啊,人都给你放了,”狐狸男苏怀颜又捡了两片儿肉塞进嘴里“那可是天下第一暗器叶开,会平安到家的……我们不去劫他,他也没别的仇家啊,再说,就算我们去断了他的路,也不一定真能断的下来。”





“傅红雪两年前在秦岭崖上羊癫疯复发,摔到了山崖下面去,眼睛瞎了。”路小佳给自己斟了杯酒,也给叶开斟了杯。叶开心里一惊,瞎了?“叶公子别急,这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听我慢慢给你说。”

原来傅红雪当时摔下山崖,新伤救病一同发作,生生伤了他的心神,最后眼睛瞎了。幸好遇上侠义之人出手相救,便被带到了这个边界的城郭。这救他的人身份特殊,手下有一个名医,不仅医治好了傅红雪,更是在好好调养之令他后武功大增。这人是城郭的领主,好结交天下豪杰。可是一年前,领主突然接到件事情,要大堆高手齐心而作才能摆的平。所以自然,傅红雪死心塌地地投入到领主的事宜之中,领主也是豪杰之幡,才能又有了他今日见到的鬼头火麒麟楚明磷,燕三劫裴玉郎,阴面九尾苏怀颜,还有他,路小佳。当然,领主手下的人不仅仅这么点,要知道,那之前出手搭救的神医,可是玉面神医的得意门生江子岑。

可是就算现在领主手下豪杰几多,却还差一个,天下第一暗器,小李飞刀——叶开。


叶开这厢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哪里来的领主,竟有这般神力,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他?”

路小佳一颗花生抛进嘴里,狡黠地看着叶开,“所以叶大侠可否赏脸,与我走一趟,去见见真容?”


傅红雪回到家里的时候,正看见玉儿提着花篮,把初开的梨花都采进篮子里。

“玉儿,少剪几朵吧,花有此生,只有开尽了才算不枉活过一遭。”他知道玉儿是要采去酿酒,但他也实在舍不得这些初开的花儿,脑中映起那晚叶开的样子,“我就要做你傅红雪的护花……”傅红雪不觉露出一点笑容来,“当日你说要远离江湖,又还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浑水,你叶开,都不要再淌了。你有你的南宫翎,你有你的幸福人生。

我傅红雪不能把你从开了身边拉走,两次。上次复仇,已经让这个阳光大男孩儿多了几许愁色,现在这件事情,是生是死都不明了。

这次就让他傅红雪,自己去担吧。那匹马也让叶开领走了,呆在他这个鬼见愁旁边,肯定没有呆在那只小太阳身边来得好。

若是叶开能远离这些纷争,安安稳稳的在南宫翎身边快乐的生活一辈子,也算是他傅红雪,积了万辈的德。

而他叶开心里,若是怨他,讨厌他,觉得他不近人情,哪怕恨死了他,“……那样最好……”傅红雪一身淡色乌衫,立在白得耀眼的梨花树下,春风扬了一院子的花瓣,映着人面如花,玉儿在一旁,看得呆了动作。

“……那样最好……”虽是这么喃喃地说着,眼前闪过那人的样子,眉头却还是淡淡地皱了起来,“……那样就算我遭遇不幸,这叶开,也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了……”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2 18:39:00 +0800 CST  



“卖个人情给朝廷?!!!!”叶开只当自己是瞎了眼睛聋了耳朵,这不是幻觉他都不相信了。可是眼前站的这位领主,是真真实实的,六王爷。

叶开跟着路小佳又是骑马又是轻功,赶路赶了大半天才又回到这个城郭,大半夜的进了家护院,没想到面对坐在正厅里的这位领主,路小佳说出来来的第一句竟然是,“路小佳参见六王爷!”

这下叶开知道是哪位神人面子有这么大了能招揽天下豪杰,原来这次有求于江湖豪杰的,居然是皇上。

王爷没有多言语,只是说明了这次的事件。能够参与进来的,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不仅要功夫了得,还一定要正邪不侵。不过事关机密,只有叶开先答应加入,才能知晓具体事宜,否则只能送客,仅算是交了个朋友而已。叶开琢磨着,皇帝抛了百万御林大军不用,偏偏要在江湖上招揽他们这些江湖莽夫,必定是有了些皇家都无法搞定的难处。

“叶公子,久闻您年少成名,在江湖上一呼万应,也知晓侠客做事必是有原则的,这件事情与国家利益关系匪浅,所以一旦加入就必须要听指令做事。可是您想,天下豪杰都云集于此,可见好男儿除了江湖豪情,还要有爱国之心。”六王爷说,“江湖人我们皇室不便多管,可是这个集团也必须要有人来领着,虽说现在我是领着呢,但是等到真的动起手来,我也真是管不了。好在他们都明白正经,现在缺的也只有你,你若是能赏脸成为其中一员,随员由您挑,想要一官半职的,也都没甚问题。”

路小佳一听,也不在乎礼节,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说道,“领主,这叶开可是个浪子,一官半爵能栓得住别人,怎么可能栓得了他?”

六王爷一听,便转向叶开问道,“那叶大侠,您到底想要什么?”



楚明磷在后花园子里跟裴玉郎乘凉,裴玉郎包扎了一身的布条儿,也不安生,扇子在手里呼呼地扇着。“这下红雪得给气死了……”“可不是,”楚明磷应道,“这次傅红雪非得手刃了路小佳不可……咱们千挡万挡,又是违令放人又是偷偷送马,最后还是没拦住。”顿了顿,楚明磷笑出了声,“这八成就是命。傅红雪他就不应该挡。”“早知道就不手下留情了,”裴玉郎呲了呲牙,“这叶开啊,下手真狠……哎呦真疼。”



第二天一早,傅红雪就收到“速往待命”的消息。刚走上正街就遇见经过的苏怀颜,这阴面九尾冲他笑了笑,就急匆匆地赶着跑走了。傅红雪心里纳闷儿,躲什么呢?这是吓得?

殊不知这九尾心里想的正是如此,‘还不快跑,跟这家伙一起进六王爷的厅门儿,要是他发起火来,岂不是得伤了自己这个无辜?’

此言甚已。

傅红雪穿过六王爷的花园,刚踏进大门,就看见那谈笑风生的叶开,坐在桌子的上座。


楼主 RainbowHunterE  发布于 2012-08-12 18:39:00 +0800 CST  

楼主:RainbowHunterE

字数:110189

发表时间:2012-08-08 00: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1-19 20:32: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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