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画中仙(八贤王同人,皇桑男2,原创女主穿越向)

最近重温童年经典《少年包青天》,明叔男神秒到不剩渣,皇桑也萌萌哒。作者木叶知香,大家随喜欢来称呼我吧,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支持的话。此文纯属少女YY向,历史常识错误力求指正,但请大触勿喷勿喷。女主不苏不万人迷,男主虽有两个,但我女主绝对一心向着明叔。文章保证连贯,剧情正常向,但是更文时间不定……好了,啰嗦到此,上文。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3-29 01:08:00 +0800 CST  
第一章穿越

2015年,河南开封,清明上河园。

空气里有春天的气味,清冽而不寒冷的温度蒸腾出薄薄晨雾,如云如幻缭绕着这座仿宋古城。清明上河园再现了宋代画师张择端的作品《清明上河图》,完全真实的城门楼迎接着来自各地的游客,雕梁画栋、飞檐朱窗,城内的古建筑栩栩如生地诉说着那个时代的繁华与庄重。

作为国家5A级旅游风景区,古城的游客可谓络绎不绝,御道上车水马龙的景象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只有行人身上的现代装束和手中的相机、手机等电子设备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谁也不会注意到,在一座装修古朴的楼阁里,远眺山影和大桥的露台上,一个身形清瘦的年轻女子正凭栏而坐,穿着朴素,柔软顺滑的短碎发压在白色圆边宽檐布帽下,素净的脸上没有丝毫妆容。她一双明眸专注地凝视着身前的画板,纤细的手握着水粉笔在画纸上行云流水,妙笔生辉。

这幅画的创作已经接近尾声,画纸上跃然而出的是一位玉面龙冠,俊秀威严的古装美男子,他着一袭华贵金衣端坐于雕花红木椅上,气质雍容尊贵,点尘不惊,那双凤眼神情泰然,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又似乎带着些玩味与暧昧。

“Oh, the man is charming!”因为精力太过集中,画的作者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围了几名外国游客,金发碧眼的洋人看着画里的男人,不由地发出赞叹。

“Indeed?”欧阳画碧似乎并没有在乎身边得看客,只是微微地笑着回应,语调安静。

“Yes, I promise. May I ask who is he?”

欧阳画碧手中的画笔还在勾勾描描,大脑却深深地陷入了如何回答的沉思里:“Well…It’s difficult to describe.”

外国男子倒是说话直接,打量了女画家几眼,从她那蕴含深情的眼神中便得出了答案:“I think, you love him.”

女画家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终于抬头看了外国男子一眼。她抿嘴含笑,没有再接话。

是的,她喜欢的就是这个的男人啊!不记得从几岁开始,当她第一眼在电视上见到他的时候,心就已经飘向了时光的深处,汴京一梦醉千年,从此长眠不复醒。即使后来她定居海外接触洋文化,对那个北宋男子的情愫却依然不减分毫,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情根越扎越深。

欧阳画碧,21岁,贵为跨国集团千金的她却在一个月前从家族订婚仪式上逃婚,一时间成为海外商界的热门话题。逃婚后的她被父亲逐出家门,带着著名皇家美术学院的毕业证书,她孤身一人回国开始了第一次独立的生活。

从小具有美术天赋的她很轻松便找到了一家广告公司的设计工作,向往自由的画碧满足于还算优质的报酬,再也没有更多心思去追求事业上的成功,反而将闲暇的时光投入对宋史的研读,或是四处旅游寻找中华历史的痕迹。她努力地追溯着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一点一滴,只为了弥补多年海外生活造成的遗憾。

赵德芳,人称“八贤王”,北宋时期著名的皇室贤臣,忠肝义胆胸怀天下,忍辱负重舍生取义,国家之顶梁柱,百姓之启明星。画碧着迷于他的顶天立地,他的才能智慧,他处事的泰然自若,他待人的仁慈善良。

来到清明上河园,身临其境的感觉让画碧忍不住挥笔一作,在茶楼里画了一幅八贤王的画像。其实这么多年来,八贤王始终是她画笔下的主角,油画、水粉、水彩、素描……她画过无数个八贤王,每一个都有着不一样的神态,那是画碧想象中的那个男人在不同时刻会有的表情。

“只可惜我与你生在不同的朝代,要是我能穿越时空见你一面,那该有多好。”画碧怔怔地看着刚完成的画作出神,恍惚中喃喃自语。

忽然间,画碧竟然感觉画中俊美的男人眨了下眼睛,那种活灵活现的感觉让画碧浑身一个激灵。她瞪大了眼睛,怀疑是自己的幻觉,讶然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画碧还没来得及回神,那幅画竟然闪现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刺得画碧睁不开眼睛。古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骤然停息,画碧觉得自己仿佛被光芒隔离出了周围的空间。意识在逐渐被抽离,眼帘沉重如铅再也抬不起来,天地旋转,日换星移。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3-29 01:09:00 +0800 CST  
走在宽敞的京师御道上,平日里歌舞升平的汴京城此刻却恍若空城,大片迷雾如厚重的纱帐层层叠叠地掩盖了城楼阁角。锦衣华服,龙冠束发的男子就是置身在这样一个迷梦般的环境里,他步履轻缓地朝前走,眼眸中不见了精明的目光,只有一种执着在闪烁着。

御道尽头,他看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坐在一个黑暗的狭窄空间里,她周身笼罩着浓浓的白雾,他看不清她的穿着和长相,只是那背影似真似幻,远看幽影飘渺,令人不敢出声打扰。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喃喃的在说些什么,听不清,也看不清,她的语调很安静,可他能感觉到她话里藏着道不尽的情愫。他很想走过去看看她的脸,却仿佛被隔在了时光门外,怎么也走不近她。

这样的幻境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每次他想要靠近,梦境就会破碎。

“姑娘,你究竟是谁?”这次他没有试图走近,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女子的背影,问道。

他的声音清悦而高贵,在虚空中久久回荡不息,如波浪般一层一层传递至那悠远的身影。朦胧之间,他竟然看到那女子转过身来,也在同一时刻白雾更加浓重地压了过来,将那女子的身体紧紧包裹,他只在刹那间看清了她那双秀丽温婉的眼睛,她的视线也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那一次对视,他忽然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止这几步之遥,而是隔了上千年的时光。

下一秒,白雾将她彻底阻挡开来,他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别走,你还没说你是谁!”他焦急起来,挥起宽大的衣袖想要挡开那些浓雾,可却无济于事。

“王爷!王爷!”近在咫尺的呼声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睛,突然好想回到了黎明,而引入眼帘的那张脸,分明是他的管家刘林。

“哦…刘林啊,现在什么时辰了?”也许是刚才那场梦做得太久,他此刻只觉浑身乏力,声音也带着慵懒无力之感。

五十出头的管家毕恭毕敬地候在金帐外,忧心忡忡地看着榻上脸色迷茫的主子,小心回答道:“回王爷,寅时已过,王爷该去上朝了。”

“已经这么晚了。”八贤王的语调仍然不紧不慢,他似乎完全不在乎上朝的事情,只是目光空洞地盯着头顶的金帐。

刘林心想王爷是怎么了?平时他一向起的很早,今日却迟迟未醒。不过这些话他没有问出口,老管家太了解主子的脾气了,王爷是个会把所有心事藏在肚子里的人,只要他不主动说,没人能问出个究竟。

就在刘林候着的时候,八贤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声音恢复了精神,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洗脸更衣吧。”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3-29 15:19:00 +0800 CST  
如今正是初秋,鲜绿渐黄,萧瑟之意越来越浓。连些日子来,画碧观察了周围一遍又一遍。这个世界没有导演,没有摄影机,没有忙碌的工作人员……一切真实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演戏!

她可以肯定,她真的穿越到了北宋。

来到宋朝已经第五天,或许是身体经受不住穿越时空带来的后遗症,画碧原本健康的身子忽然间变得十分虚弱,小小的发烧竟然拖了五天才完全康复。

不过这段时间里画碧跟徐家母子渐渐熟络了起来,也在努力适应着新的生活。徐夫人和徐子音当真是极其善良的人,对她这个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有些“奇怪”的陌生人没有丝毫防备,还把她当自家人一样好吃好喝地照顾着。

因为之前高烧厉害,徐夫人便不许画碧随便离开房间,一日三餐都送到她房间就差喂进嘴里了,每天除了吃就是躺在床上,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被裹得严严实实。

徐家母子也问过画碧的来历,见画碧支支吾吾说不清个所以然,便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遂也不再过问。事实上画碧的确不知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穿越,该老实说她是来自未来的人吗?只怕没人会信。或者编个古装戏里常用的父母双亡,只身一人来扬州投奔亲戚的借口?但是撒一个谎就要用更多谎来圆,总会有被识破的那天……

画碧走进徐家的小院子,抬头可以看见掩隐在树丛中参差错落的扬州城楼阁房檐。现在已入秋,院子渐渐萧瑟,许多树叶开始凋零,花朵也都低下了娇嫩的脸。一切都那么宁静,静得有些不真实。

穿越到底意味着什么?原来的世界里她是不是就不存在了?那她的父母怎么办?就算因为逃婚的事情,父亲一气之下把她赶出了家门,但无论如何她是欧阳家唯一的女儿,就这样突然失踪了,父母难道不会着急死么……不行,必须想办法回去,不能丢下父母不管!

“画碧姑娘怎么下床了,外面风大当心着凉啊。”正在画碧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徐子音从外面回来了,肩上扛着一旦刚砍回来的柴木。

画碧回过神来,笑着起身打招呼:“徐公子……嗯?你怎么去砍柴了?”

“家里就我和娘两个人,我不砍柴,难道要娘亲去砍?”徐子音一边把柴木放下,一边呵呵打趣道,他俊秀的脸上因为沾着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彩。

“可是我看徐公子的家境还算殷实吧?为何不到城里去买?”画碧看了一眼徐家那幢书卷气十足的阁楼还有眼前不小的庭院,诧异道。

徐子音从水缸了舀了一瓢水喝,歇上几口气后才尴尬一笑:“姑娘,实不相瞒,徐家祖上是扬州城有名的书香门第,可惜到了我爷爷那一辈家道中落,只有这座祖屋传了下来。后来我父亲生病,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可惜父亲上个月还是过世了……”说到这里,徐子音声音微微一颤,他没有再说下去,低下头又喝了几口水。

画碧没想到这个儒雅温和的书生竟然才经历了丧父之痛,她后悔自己刚才的问题,心里一阵内疚,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

“没关系,姑娘不必介怀。”徐子音又恢复了平日里和善亲切的笑容:“所以姑娘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只可惜我百无一用,如今只能到山上砍柴拿去卖,贴补家用了。”

“徐公子为何不去考功名?我看你不像个樵夫,到更像个书生啊。”

徐子音抿抿嘴,苦笑摇头:“从扬州到开封路途遥远,所需要的路费就不是小数目……况且,娘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哪。”他的话里颇有苦衷。

画碧心一沉:“所以你就想放弃考科举?”

“今年恐怕是赶不上了,还有一个月就是秋试考期,扬州城里的考生早都出发进京了。”徐子音像是歇够了,起身去扛那旦柴木,他说的云淡风轻,眼神却有些异样。

徐子音摊开手去扛柴木时,画碧注意到他的手心全是磨出来的老茧和血泡。那些柴木分量不少,他不知在山上辛苦了多久才砍回来的,徐子音虽是男子,但那副身板看起来却十分瘦弱。他的手指白净修长,这样的手握住书卷的时候一定很好看,而不应该被生活的风霜侵蚀。

画碧曾在好几个夜晚注意到他的房间里一灯如豆,微弱的灯火下他埋头苦读的身影让画碧钦佩。原来这就是古人的“十年寒窗”,比起她能够在灯火通明的自习教室复习功课,千年前像徐子音这样的学子想要出人头地,就真的是要有风雨不动的毅力。

十年艰辛,怎能在最后关头放弃?

也许是同样经历过科考痛苦的画碧对徐子音的境遇有着深深的同情,也许是为了报答徐家母子在她孤独无依的时候给予她温暖,画碧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一个决心,起身对着徐子音的背影喊道:“徐公子,我有办法让你进京赶考!”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3-30 23:01:00 +0800 CST  
各位很抱歉,我明天要出去玩一个星期,4月5号才能回来,接着还有毕业论文要写,可能更文速度会慢一点,但是我会一直写的哈!还请大家多支持!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3-30 23:04:00 +0800 CST  
明天回国,后天尽量更文哈!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4 20:22:00 +0800 CST  
第二章 真假状元


已经过了正午,炎阳酷日的威力渐渐减退。虽是金黄时节,扬州的气候仍然闷热难耐,画碧身穿一件艾绿色棉质吊带,披着荼白轻纱外套,下身是与外套同色的过膝雪纺长裙和细带平底凉鞋,圆边布帽的帽檐在她秀气的眉眼间投下的淡淡阴影。

打扮清凉如她,也抵不住这桑拿天,那些裹得严严实实的古代人究竟是如何能忍受的?画碧心下默默叹气。

画碧本想凭自己一身素描写生的本领,学着那些路边给人画肖像画挣钱的人,在这古代社会帮徐子音挣点路费。没想到画碧和徐子音在扬州城繁华街道旁坐了快一整天,连一个“生意”都没有光顾。倒是画碧忍受了路人投来的各种奇异目光,她知道别人是在议论她的衣服和短发,画碧想着之所以没人找她画画的,大概也跟她的奇装异服有关吧。

“画碧姑娘,这都一整天了,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我看我们回去吧。”徐子音看了眼身边拿着铅笔在手指间灵活转动的画碧,略微失望道。

然而画碧义正言辞道:“那可不行,我既然说了要让你上京赶考,就一定不会食言的。”说话间,画碧的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画纸,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徐子音苦笑:“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徐某早已不奢望考取功名,姑娘又何必介怀?”

“徐子音,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考期还没过你就决不能放弃。”画碧手中的铅笔一拍,向徐子音投来凌厉的目光,语气坚决。

“……”显然是被画碧突然间爆发出来的气势给怔住了,徐子音姗姗说不出话来。

画碧眼珠子一转,爽朗的笑容在秀丽的脸上绽开:“有办法了。徐公子,请你坐到我面前来。”

“我?”徐子音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对,我真笨,这样干坐着等,人家凭什么相信我的作画水平。”画碧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徐子音将他拉到画板前的椅子上坐下,笑道:“现在我来给你作肖像画,才能吸引其他客人的注意力。”

徐子音生性腼腆,此刻坐在画碧面前显得局促不安,坐姿和表情都尤其别扭,画碧耐心开导讲解了好半天才帮他慢慢放松下来。

“好了,保持这个状态别动,很快就好。”画画的人善于观察,就目光几个流转的功夫,画碧已经掌握了徐子音的五官特征,她先在纸上快速勾勒出人物轮廓,然后开始一点点细化。素描的难点在于要用黑白两色生动复制出所画事物,只有通过不同颜色深浅、不同下笔力度来反映光影变幻,才能让画作突出空间立体感。

北宋年间,盛行的是工笔写意,山水花鸟是主流内容。偏不巧,画碧在海外贵族美术学府主修的就素描和油画,虽然她在学府的时候颇得几位教授的赞赏,可是在这个年代的中国,西方文明还没有和东方文明相遇,画碧真的不确定这种“稀奇古怪”的西式画法,古人能不能接受。

不过画碧这也算被逼上梁山,无论如何她目前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只好先考虑如何在这个世界谋生,总不能一直赖在徐家不走。她这个现代文明人,到了北宋瞬间变成了文盲,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那一身画技。这次既是帮徐子音,也是帮她自己。

虽然东方画作讲究意境深远,西方绘画注重空间写实,但画碧相信人们对美的感官是共通的,表现手法上的差异总有调和的办法。

“徐公子,你可以起身活动了。”没过多久,画碧朝徐子音笑道。

徐子音凑到画板前一看,只见黑白之间,自己的形象已经实实在在地展现在纸上,徐子音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不禁惊叹道:“没想到画碧姑娘竟身怀如此绝技!神,这画实在太神了!”

画碧浅浅地笑了笑,其实这幅画她才只完成了一半,黑白光影还没画完,空间感还没有立起来。然而这样一幅简单的人物肖像画已经被徐子音奉为神技了,画碧倒没有任何自豪感,毕竟她只是把现代人的智慧拿来古代展现,这一切赞叹并不是她应得的。

“徐公子,请你看看现在能不能招揽到客人,告诉他们可以画完满意再给钱。”画碧聚精会神地完成徐子音的肖像画,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早已站着另外一个人。

“真是妙啊!”突然间,一个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画碧头顶上徐徐传来,语调如吟诗般充满韵味:“此画当真是惊世之作!”

画碧愣住了,这个男声在画碧听来竟有那么几分熟悉。她怔怔地回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蹭地跳了起来,差点惊叫出声:“啊,你是……”

来者显然已经在画碧身后观摩多时了,徐子音则被他身边几个轻装便服的侍从挡在身后,画碧心想难怪从刚才开始就没听到徐子音说话,原来是被他给噤声了。

“唔?在下可曾见过姑娘?”一身琥珀色长衫的俊俏男子温润地笑着说,眼神里却明显透露出“别乱说出我身份”的意思。

画碧作为画者,自然看得出男子的意思,遂低头学着古代女子致礼的动作,僵硬地作了一福:“不知公子何时出现的,小女子竟没有察觉。”画碧又把眼前的男人打量了一遍……真的是他——崔明冲!

难道她竟是穿越到了少年包青天的世界……

眼前这个人就算换了件平常朴素的衣裳,那由内而外透出的儒雅贵气仍没有被遮掩掉。画碧记得他,那个让庞太师和八贤王同时赏识的青年,那个重情重义却被逼无奈的好官。如今他出现在扬州,这么说来他是听从岳父庞太师的召唤,要从云南赶回汴京,担任今年秋试的主考官。

“姑娘?”崔明冲轻唤一声,画碧这才回过神来,见崔明冲正略微奇怪地看着她。

刚才一阵走神,画碧都没听清崔明冲说了什么,不过也来不及回忆,她立刻恢复了常态,脑子快速运转,笑道:“对不起,失礼了。公子既然不嫌弃小女子才疏学浅,可否愿意让小女子为您作画一幅?”

“姑娘画中的人与这位年轻公子神形如此相似,眼神更是将他的性情表露无遗,一瞬间竟觉得画中人要活过来一般!在下阅画不少,却从未见过姑娘此等神技。”崔明冲意犹未尽地盯着画碧的作品,由衷赞叹道:“今日因事务在身不便停留,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将画作卖与我,二十两银子可好?”

画碧心里一阵欢喜,没想到崔明冲竟然愿意出钱买她的画,二十两银子是多少,画碧没有概念,但瞥见徐子音不可思议的表情就知道,二十两银子是赚够了,于是画碧一口答应了下来:“成交,公子爽快。”

付了钱,交了画,崔明冲叫侍从把画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临走时又问了一句:“能否请教姑娘芳名?家乡何处?”言语间,崔明冲的目光在画碧身上打量了一阵,也同样带着微微奇异的目光。

“我叫欧阳画碧,家乡不过是滇南小镇,公子恐怕不认识,不说也罢。”画碧尴尬地笑了笑,这家乡她的确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说是滇南也没算撒谎,她的确出生在云南,不过没多大就跟父母移居海外了而已。

“欧阳画碧?……在下记住了,还望有机会的话姑娘能来京城,到时候恐怕还要劳烦姑娘赐教。”崔明冲留下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转身走了。

徐子音在崔明冲走后,颤抖着手掂量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不可置信道:“真不敢相信,那位公子竟然肯出二十两银子买画!”

“我说的吧?天无绝人之路,徐公子,二十两银子够你上京吗?”

“够,足够了!别说是上京,就是来回几趟都没问题。”

“那就好了,我们快回家跟徐夫人报喜吧。”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6 00:51:00 +0800 CST  
(第二章的标题请大家无视吧,我临时改了剧情,跟“真假状元”无关了)


徐夫人做好了饭菜,正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盘。饭菜很简单,不过是一些米饭蔬菜之类,但都做得清爽可口,为了庆祝家中那位女画师今日赚得二十两银子,徐夫人还特地杀了一只鸡,用蘑菇炖了汤。

“怎么还不见画碧姑娘?”徐夫人见餐桌边只有儿子一人在摆弄着碗筷,问道。

“可能还在更衣吧。”徐子音指了指二楼画碧的房间。

徐夫人高声喊了一句:“画碧姑娘,下楼吃饭了。”

“来了。”

画碧轻盈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由远及近,徐家母子抬头看去的时候,两人都在一瞬间呆住了。站在古木楼梯转角处的女子,换了一身淡黄底白色碎印长襦,腰间系黄底泼墨衣带,外套水绿色染纹上衣,纹路间有青绿纱带结扣。画碧本就身形修长,穿上这身宋服更加显得窈窕纤细。

回家的路上,徐子音陪画碧到成衣店买了几件古代人的装束。徐子音说她这样穿着奇装异服太过惹人耳目,还是换身装扮比较好。画碧心想也是,便不再拒绝他的好意。

画碧平素好静,自然更喜欢清淡质朴的款式和色彩,也更注重衣服的质感。在女掌柜拿出的一堆大红大紫的鲜艳套装中,画碧挑了一套黄绿主色的衣裙,样式虽然平凡简单,然而材质轻薄细滑,穿在身上妥帖舒适。

关键是,这套衣裙因做工简易而价钱不高。画碧心知徐子音上京城要用钱,不管二十两银子到底有多少,好歹也是有限的,更何况要是能给徐夫人留下点钱,也算是报答徐夫人对她的照顾。所以尽管徐子音一直叫她买一套好的,画碧还是坚持选了这套。

“哎哟,这画碧姑娘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好生漂亮啊。”徐夫人笑开了花,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眼前这姑娘跟她平日里见的市井女子大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也许是画碧虽然清瘦,但脸型圆润饱满,皮肤不施脂粉就水嫩白皙,笑起来还有着浅浅的梨涡,所以看起来没有饱经风霜或是病态蒲柳之感,反倒如春天雨后嫩芽上的水珠,清新阳光。

“真的……好看吗?”见徐夫人如此夸赞,画碧微微羞红了脸,她低头犹豫地扯了扯裙裾,头一回穿古装,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画碧瞥了一眼徐子音,只见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徐子音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局促地清清嗓子,笑道:“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姑娘果然眼光独到,这衣裙穿在姑娘身上,都快成天仙了。”

画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徐子音不愧是书生,夸人都能夸出一身鸡皮疙瘩。

“就是姑娘的头发可惜了。”徐夫人看着画碧那一头垂在脖颈间的短碎发,显得有些美中不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画碧姑娘为何要将头发剪了?”

关于古人对短发的看法,画碧还是略知一二。古代人认为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父母给予的,包括头发,若是轻易断发,则会被人视为不孝。原本画碧也是长发及腰的美人,只是因逃婚被父亲赶出家门后,她便狠心剪了头发,以示若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混出个样子,就绝不长回头发。谁料到,她竟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了。

“只因家中亲人过世不久,画碧这才剪了头发,算是尽一点哀思。”无奈之下,画碧只好撒了谎。

徐家母子一听,都纷纷表示遗憾。画碧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徐夫人,徐公子,以后请别姑娘姑娘地称呼我了,叫我画碧就好。两位对画碧恩同再造,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是你们帮助了我,若是今后有办法,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大恩。”

徐子音见画碧一脸感激,忙镇重其事道:“姑娘……不,画碧千万别这么说。这次若不是你的画作,我哪里有机会上京赶考,你是我们徐家的福星才是。若是你不嫌弃,也请直呼我名字吧,公子这个称呼怪见外的。”

“是啊,是画碧你帮了我们徐家的大忙,我和子音都无以为报啊。”徐夫人点头道。

画碧温暖地笑着:“千万别这么说,这不过是画碧为二位尽的一点绵薄之力,不足挂齿。若是子音能顺利考取功名,也算画碧功德一件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看你的样子是离家出走了吧?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徐子音问道。

画碧微微低下头,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她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我……想去京城见一个人。”

“画碧在京城还有亲人?”徐夫人诧异。

“不是亲人,算是我的一位恩人吧。离家千里,我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画碧的声音是平静的:“不过人生苦短,还是先把想做的事做了,想见的人见了,免得日后留下遗憾。”

画碧想见的那个人,就是她一直以来钦慕的八贤王“赵德芳”!今天遇到崔明冲出手相助,她才真正相信那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报”。她竟然真的来到了向往已久的世界,那就没有理由不珍惜这个机会。

只是她不敢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如今她不过是身份卑微的民间女子,何来的底气说出“我想见的人是皇亲国戚”。其实到底能不能如她所愿,画碧心里也没个底,只是到了京城,总归离他又近了一步,就算只能跟他站在同一片蓝天下,看同一片风景,也不枉她穿越北宋一场。

要回去,也等她了了这桩多年的心愿吧,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爸妈,请原谅画碧此时的任性……

“那太好了!”徐子音高兴坏了:“到时候画碧跟我一起去京城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徐夫人也看着儿子笑了起来:“是啊,这么说来子音你也算和画碧有缘分,这一路还得多照顾她。”

子音决定两天后出发进京,他保证说这一路定会好好照顾画碧。

画碧暗自笑起来,就徐子音这副文弱书生样,到底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不过看着眼前这两个善良质朴的老百姓,画碧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从前她身在富贵人家,表面光鲜亮丽,其实背后的冷暖是普通人所不能体会的。父母忙于事业,陪伴她成长的不过是换了一拨又一拨,连名字都叫不全的私人教师,还有那个总是冰冷严肃的管家。

后来进了贵族学校,周围也都是些家境更加殷实的纨绔子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没有真心可言,只有金钱的比较和利益的往来。

像徐家母子这种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画碧只觉更加珍贵。这是她生命中难得的“真”,或许他们只是平凡人家,但是带给画碧的精神慰藉却不是二十两银子能够算清的。画碧从电视里看过,考生在进京路上难免会遇到各种麻烦,而她只想着定要尽力助徐子音顺利参加考试。


半个月后。汴京。皇宫内苑。

“朕昨日收到西北边关节度使魏良的奏报,说辽人派出一批杀手潜入我大宋境内,似有制造恐慌动乱之嫌。皇叔,太师,对此你们有何看法?”御书房内,仁宗皇帝合上一本明黄的奏折,年轻俊雅的脸上仿佛笼罩着沉重的阴霾。

并肩站在殿前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模样苍老两鬓斑白的便是权倾朝野的太师庞籍。听到皇上发问,庞太师上前一步,不急不慢地弯腰作揖,语气淡然却有着说不出的威势:“依老臣看来,这不过是边关守卫小题大做罢了,如今大宋和辽国互通往来,关系正在好转,所谓的杀手可能只是几个略有武功的辽人,不至于造成什么动乱,皇上不必太过忧心。”

“不是这么回事吧?”庞太师身边的男子身形高俊挺拔,头戴龙冠身穿织金锦袍,面孔似乎不受岁月的影响,非老亦非少,他的双眸如同清澈的傍晚,透出星斗般的光芒。八贤王微眯着双眼毫不客气地质疑了庞太师的说辞,接着他面向年轻皇帝,语调铿锵有力地说:“皇上,边关节度使魏良我曾见过,他绝不是浮躁不懂分寸之人,若非事态紧急,相信他绝不会上奏此消息。”

“我的想法与皇叔一致,表面上辽宋两国关系修好,暗地里他们却在不断制造矛盾,逼我们出兵。”

八贤王眼中掠过一丝光芒,大宋这位年轻皇帝的双眼越来越清明了,真是国之幸也。

“既然皇上有此担忧,不如下令严查西北入关的人,若有可疑者立刻捉拿回京,另外再令各州府严加防范,确保地方稳定。只要严令一出,我宋土岂是辽国杀手可为所欲为的。”庞太师见皇上此次偏向八贤王,便马上调转矛头。

“太师说的对。”皇上点了点头,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柩,感受到秋天的气息扑面而来。皇上遥望着西北方向,那片天空如笼了一层薄纱般朦胧绰约,似近实远:“又到了秋肥马壮的时候,我大宋每年此时都要谨防辽国来袭,当真是窝囊。”这句话倒有几分少年意气的味道在里面。

八贤王又何尝没有此感慨,大宋与辽国可谓世仇,此前先帝多次尝试讨伐辽国收复北方,皆不如愿,反倒是把大宋子民拖入水深火热之中。真宗皇帝时期好不容易与辽定下澶渊之盟,大宋经过长年对外战争后终于得以休养生息。如今虽是忍辱负重,但只要能避免战争便是百姓之福。

“皇上,臣愿意亲自出使大辽,再与辽主共谋和平之计。”八贤王禀奏道。

皇上回过头来,他心里的确有此打算,可是又不忍八皇叔太过辛苦:“皇叔,你刚从庐州回来不久,又要出使辽国的话,舟车劳顿,朕担心你的身体。”

庞太师眼角余光瞟了眼八贤王,口不对心地附和道:“是啊,这样未免太辛苦八贤王。”

八贤王没有搭理庞太师的讥讽之言,只是恭敬地对皇上作揖,道:“多谢皇上挂念,只要能为大宋出力,臣便不觉辛苦了。”

“好,那就拜托八皇叔,下个月替朕出使辽国!”皇上苦笑。


离开御书房,八贤王便和庞太师分道扬镳了。两个人平时殿前殿下唇枪舌剑惯了,今日也许是天气不佳的缘故,头顶沉沉的乌云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以也都没那雅兴再争论什么。

八贤王双手笼在袖袍中,悠悠漫步于亭台回廊间,他身后几步之遥跟着四位面容冷厉的白衣卫士,领头的那个便是贴身侍卫顾祺瑞。

今年京城到是少有秋高气爽的时候,像这种乌云满天的日子倒多了起来。莲池中的荷花早已枯萎殆尽,往日热闹的御花园此刻却没什么生机。为了辽国的事,八贤王心思百转千回,走着走着终是站在白石桥上停下了脚步,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迎面正过来一名绿衣高冠的男子。

“崔明冲参见八王千岁!”绿衣男子在石桥下驻足,对桥上双目悠远的金衣王爷恭敬作揖道。

八贤王这才回过神来,转头见竟是崔明冲,眼中掠过欣喜。崔明冲是个难得的人才,正直而明大义,八贤王尤其欣赏他的个性。

“崔明冲?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八贤王微微一笑,原本就贵气典雅的容颜更加光彩熠熠,这个笑容不同于他平时在殿上面对其他官员的皮笑肉不笑,而是真正的展颜。

崔明冲也笑道:“卑职近日刚回京,因事务繁多而没能及时拜见八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八贤王从石桥上走下来,笑着打量了崔明冲几眼,悠悠点头道:“嗯,看来这几年你在云南历练不少啊,如今越来越像个人才了。”

“承蒙八王爷错爱,卑职自知才疏学浅,还要多向朝中各位学习才是。”崔明冲很是谦虚:“看到王爷身体康健,卑职也就放心了。”

八贤王轻笑了几声:“怎么样?从云南回来,沿途可有奇闻异事,说与本王听听。”神经紧绷了太久,八贤王觉得跟志趣相投的人多聊两句是种放松。

“奇闻异事到是不少,说来可话长了,等改日卑职去向八贤王请安,再细细与王爷说来。”崔明冲说道:“实不相瞒,卑职途径扬州时,偶得一副奇画,该画只用黑白两种颜色就能画出与真人一模一样的肖像,真是神妙得很。”

“哦?与真人一模一样?这倒新鲜了。”八贤王一听是画作,立刻来了兴致。

“是啊,而且此画竟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崔明冲笑着说:“卑职知道王爷素喜书画,正准备改日带去请王爷鉴赏呢。”

八贤王喜上眉梢,说话依然不急不慢:“那可好啊,能让你看上的画一定不是凡品,我可就等你上门了。”

“是。”崔明冲又作了一揖:“那卑职就先去向皇上请安了。”

八贤王点点头:“去吧。”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6 16:10:00 +0800 CST  
今天可能不会更文哦,我还没定好后面的剧情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7 10:56:00 +0800 CST  
弱弱的问一句,古代王爷结婚也是要经过皇上赐婚的吧?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7 10:56:00 +0800 CST  

与此同时。东京的御道尽头。八贤王府。

徐子音的素描肖像画被崔明冲用画轴卷了起来,挂在与视线平行的墙壁上,阳光透过红木窗投射到画像上,黑白色彩更加明显,立体感十足。八贤王抱着手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细细地品味了画作一般后,唏嘘道:“妙,妙啊!这肖像画活灵活现,本王就算未曾与画中人谋面,竟也能想象出他就站在本王眼前的模样。”

崔明冲听了八贤王给予画作的评价也是点头称善:“是啊,卑职在扬州初见此画时,当真是惊奇万分。”

八贤王走进那幅画几步,仔细看了看,忍不住伸手感受了一下纸的质感,又后退几步再看,摇着头“啧啧”有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这纸张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竟连皇宫内苑也不曾见到过。还有,这画究竟是用什么画成的?似乎是炭条,但怎么可能将黑白灰三色表现得如此分明。”

“就王爷的疑惑,卑职曾请教过翰林书画院的师父,大家众说纷纭,却也没人能给出确切答案。”崔明冲说道:“只说此画神乎其技,就连待诏画师也难以解释此画的技法。”

“你说此画的作者是一名女子?”八贤王微眯着眼睛看向崔明冲,一脸不可置信。

“正是,当日因赶路匆忙,未能与那女子多交流几句,不过卑职问过她的名字,她姓欧阳名画碧。”

“画碧?”八贤王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头微笑,眉目温润舒展,流动着迷人的光彩:“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崔明冲作揖道:“若是王爷有兴趣,卑职可派人到扬州寻找此女子,也好让她解我等之惑。”

八贤王只是笑了笑,转身坐回书桌前,优雅地端起刚刚沏好的明前龙井,品了起来。崔明冲看不出他的笑容里包含着什么意思。他自问很能揣摩人心,但对于眼前这位俊美如画的王爷,他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就在两人一阵沉默间,顾祺瑞跪在门外,朗声道:“王爷,有急报!”

八贤王端茶的手微微一停,眼里似乎有复杂的光芒一掠而过,然而顿了顿,却只是微笑着对崔明冲说道:“明冲啊,我这里有些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了。这幅画你先带回去,改日我们再来探讨一二。”

崔明冲也是个明白人,遂起身作揖:“是,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待崔明冲走后,顾祺瑞才低头走了进来,步子非常之快。他在八贤王的书桌前站定,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封书信,说道:“王爷,这是赵椎送来的消息,他们刚破获了辽国杀手刺杀开封府尹的行动。”

“都刺杀到天子脚下来了?这些辽国人当真是越来越放肆。”八贤王打开信件,似笑非笑,双瞳深远入潭:“庞太师平日里一有风吹草动就调兵遣将,如今京城危险,哼,他反倒按兵不动了。”

八贤王快速阅览着信件,看到某一行时,唇边意味深长的讥笑消失了,脸色变得冷肃:“什么叫‘有一红衣杀手逃走’,赵椎怎么办事的?竟然还留了活口?”

顾祺瑞沉声道:“据情报说,昨夜刺杀开封府尹的一干杀手中,领头的便是赵椎所说的红衣杀手,好像是名女子,不过她戴着面巾,样貌难以辨认。此女子武功高强,四名追捕她的高手,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连赵椎都对付不了?”八贤王语气里莫测喜怒:“还是一名女子。我出使辽国这么多次,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存在。”

“所以这次赵椎也没了主意,还请王爷示下。”顾祺瑞恭声。

“……”八贤王右手拄在桌上,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搭在脸上,沉吟了一阵,有条不紊地说道:“继续追查红衣杀手的下落,这么危险的人物不能任由她在我大宋境内为所欲为。另外,叫人沿着京郊去搜索那四个追捕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以后仔细检查,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能确认红衣人的身份。还有,这几天加强入境检查,他们敢跑到京城来作祟,目的一定不仅仅是刺杀个府尹这么简单。”

“是,属下遵命。”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8 17:10:00 +0800 CST  
今天要把毕业论文初稿写完,所以没时间写文了呢,抱歉抱歉!!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9 11:30:00 +0800 CST  
今天任务提前完成啦!晚上看看能不能更文哦,不过可能不会多的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9 16:57:00 +0800 CST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三个人终于下到山脚,拐过一片树林后,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家四合院式的客栈,中间那栋红漆砌就的主楼并不比城镇里的大楼阁小,东西厢房也是装潢精致,四周为了高高的白墙。想不到这种山岭之地竟有如此格调的客栈,画碧看着院子门口挂着的“栈”字绿旗迎风飘扬,煞是惊讶。

“白姑娘家竟是住在客栈了?”画碧问。

白鹤率先走进了院子,朝着主楼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画碧:“是啊,我家就是经营这家客栈的。”

画碧皱皱眉,扶着子音走了进去,进门时画碧看了看牌匾,上面写着“白云客栈”。

刚进主厅,迎面就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见了白鹤,激动道:“鹤儿,你可回来了。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爹娘好担心。”

“我只是去京城玩几天,回来的路上遇到点小麻烦给耽搁了,让你们担心了。”白鹤跟爹娘亲昵地拥抱了一下,然后指指子音,说道:“这位公子受了点伤,我先带他们到药房包扎。”

白鹤的娘亲瞥了眼面生的画碧和子音,画碧看得出来这位老妇人眼里有着深深的警惕。老妇人犹豫地问白鹤:“他们是……”

“他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这荒郊野岭的遇到麻烦,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白鹤握着老妇人的手,语气似是在哄她。

男人到是爽快,热情地笑着答应道:“既然是落难的考生,那白某自当尽力相助。姑娘,请扶这位公子跟我去药房。”

画碧点点头:“麻烦老人家了。”

白掌柜带着两人转过主楼边的一个圆形拱门,来到后院的时候画碧暗自吃惊,没想到这院子竟然这么大,主楼之后竟还有一个面积与前院差不多大的花园,不过是荒郊一座客栈,竟然装修得如此奢华。

“姑娘吃惊吧?实不相瞒,我白家除了经营客栈外,还做一些生意买卖,所以小日子倒也舒畅。”白掌柜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跟画碧说了不少客栈的事。

画碧心思倒不在白掌柜的废话上,她留意到这间客栈虽大,但客房里很少有亮灯,偶尔亮着的几处也是门窗紧闭,不见人影。从跨进这道门开始,画碧就觉得这里的气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画碧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看来这白云客栈平日生意不错啊,最近京城大考,想必来此投宿的人更多吧?”

“前几日是这样,人都的时候都人满为患呢,不过现在大部分考生早已抵达京城了,像姑娘和公子都算来得很晚的呢。”白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一扇小门:“这里是药房,两位请进,让我看看公子的伤势。”

子音身体而本就不健壮,此刻坐下来已经脸色发白嘴唇紫黑,这是流血太多的迹象。画碧看得心惊,从小娇生惯养的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血。

画碧看着白掌柜从木架子上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心细的她默默记了下来。白掌柜打开其中一个罐子,讶然道:“哟,烧酒怎么没了,公子伤口不浅,得先用酒消毒才行。”

“这附近有烧酒卖吗?我去买。”画碧说道。

“那倒不用,主楼大厅里有,我这就去拿。”

画碧抢先说:“哎,不劳烦白掌柜,我去就好。”

白掌柜想了想,点头:“那就拜托姑娘了,你去前厅找鹤儿,她会给你拿。”

画碧走到前厅,却见房门紧闭,这里处处的门窗森严,透着浓浓的压抑气氛,着实神神秘秘的。画碧摇了摇头,那位白鹤姑娘好意帮助子音,自己却疑神疑鬼,未免太多心了。

画碧手刚一抬起想要敲门,然而门内却传来了那位老妇人压低的声音:“公主,我们今晚就要动手,你怎能在这时候带外人来?”

老妇人语气紧张,甚有责备之感。画碧的手倏地顿住没能敲下去,老妇人的话让她心头一凛,一股浓浓的不祥之感将她包裹。

公主?这是在叫那位白鹤姑娘吗?她不是老妇人的女儿吗?

“金婆婆无需担心,这两个人不过是平民百姓,坏不了事的。”是白鹤的声音。

“可是那男子受伤与我们何干,公主为何多此一举?”

“哼,如果只是那个男人,我早就杀了他灭口了。”白鹤轻笑一声:“带他们来,不过是我看中了那个绿衣姑娘而已。”

“那姑娘有什么特别吗?”

“这是我的私事,金婆婆就不必过问了,一会儿我自会处理。今晚三更的行动依旧,折腾了这么些天,我一定要把那个八贤王擒来,为我大辽攻宋除去障碍。”

什么?他们竟是辽人?!

画碧全身剧烈地一震,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力镇定。辽国是北宋的死敌,两国打打和和,纷争已经持续了好几任皇帝。大辽在历史上是由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王国,即现代内蒙古到东北一带。辽并不是历史的主角,不过是众多少数民族国家中的一个。画碧出生于南方,即使到了古代,心理上第一归属仍是宋国。

更重要的是,她听出这群辽人似有对八贤王不利的企图!画碧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玉雕般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天地都为之失色。别的画碧或许可以不管,但有关八贤王的事,她绝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画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到若是再耽搁下去就要引起怀疑了,于是暗自握了握拳头,想要给自己一点力量,随即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她抬手敲门,进去……

给子音包扎好伤口后,白掌柜给他们安排了西边二楼的房间,并嘱咐他们这荒郊野外到了晚上有野兽出没,最好不要四处走动。画碧嘴上答应,心里却知道这群辽人是怕她和子音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子音撑到现在的确是疲惫了,倒头便睡。画碧回到隔壁房间,独自坐在圆木桌边试图理清思绪,她没有告诉子音目前的处境,听刚才白鹤跟那位金婆婆的对话,只要他们不多事,便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子音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白鹤恐怕不是那个绯衣女子的真名。金婆婆叫她公主……难道她是辽国公主!

堂堂公主竟然跑到大宋土地上,意欲对当朝王爷不轨,真的是胆大包天。今晚三更动手,擒拿八贤王,这是画碧听到最关键的消息。八贤王知道今晚有人会对他不利吗?他有防备吗?只是眼下她被困在这里,要怎样才能把消息传给八贤王?

画碧人生地不熟,身边又没有可以帮助她的人,眼看着这群辽人算计八贤王,她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

对了,画碧突然想起来,那个辽国公主说之所以把她和子音带到这里,是因为看中了她。看中她什么了?画碧想了想自己的特别之处,最终目光停留在那副水粉风景画上,莫非……

头一次独自面对困境,画碧心乱如麻,从小到大她都没操过什么心,此刻却所有事情缠在一起,让她没了主意。画碧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使自己清醒,此刻夜色已浓,外面月光皎洁,照得天地明亮如洗。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09 23:02:00 +0800 CST  
借着明亮的月光,画碧忽然震惊地发现,院子围墙外的角落里竟躺倒着一个男子,一身白衣从腹部以下被染成了鲜红,月光淡淡洒落在男子脸上,画碧看清楚了他的脸。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脸部的线条利落干净,虽然苍白的脸满是病容,却依旧有着说不出的气势。

画碧下意识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看那男子的装束,不就是白天在河边与辽国公主打斗的那几个男人吗?其中一个竟然还活着!他难道是强忍着伤痛,一路跟踪他们到这的吗?

既然他们在追捕辽国公主,那十有八九是大宋的人!说不定还会是八贤王的人……

画碧顿时觉得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如果他真的是八贤王派来的,只要他能活着回去,就可以提前警示八贤王!画碧看到他的手脚还会动,说明没有死,躺在那里只是因为太虚弱没有力气了吧。

画碧脑子一转,想着只能尽自己所能试试看了。她房门推开一个缝隙,见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主楼也不见有灯亮,那些辽国人去哪了?眼下管不了那么多,画碧轻手轻脚跑到后院的药房,回想着刚才那位白掌柜拿了哪些药,一个不落地全偷了出来。

“想不到这两年你们屯了这么大一座兵器库。”画碧刚要推门出去,远远地听到辽国公主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画碧吓得赶紧关上门,透过门缝竟看到辽国公主和那一男一女两位老者从前院一口阴井里走上来。

金婆婆说道:“我和孤风按照庞太师的意思,借着生意人的身份在此囤积各地运来的兵器,不敢有误。”

兵器库?画碧眼里的惊骇迅速冻结。难怪他们敢觊觎八贤王,原来是这客栈底下竟藏了一个兵器库!

“我们的人将会在三更天准时到此,听候公主调遣。”

“哼,我之前带了一些人刺杀开封府尹,又命其他人在开封府周围制造事端,想必八贤王会以为我大辽在制造动乱,逼宋国出兵。果然,这几天阻截我们的人全都是八贤王手下的兵士。”辽国公主冷笑。

孤风应和道:“庞太师按兵不动,那就只有八贤王来管。一旦八王手下的人都调离出去,南清宫就成了‘空城’。公主这招调虎离山,真是漂亮。”

“那也得庞太师配合才行,今晚我们奇袭南清宫,禁军想必不会为难的。”

“好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掉以轻心,你们两再去准备准备。”

画碧忍不住发抖,只觉得这群辽人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惊雷,震裂了她的大脑。看着那三个人走远,画碧这才猫着身子出来,觑着别院有个不起眼的后门,附近也没有人经过,她便低下头快速跑了出去。

在墙角找到那个白衣男子时,只见他腹部满襟的鲜血,触目惊心。男子想必是筋疲力尽,已经昏死过去。画碧她脸色白了一下,蹲下身子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焦急唤道:“醒醒,你快醒醒!”

白衣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想必他是平日里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勇士,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他迷蒙的眼睛对上画碧的视线,立刻变得清明起来,里面有着无尽的震惊。他猛地握住画碧的手将她拉到耳边,吃力地一字字说:“小……心辽……人……”

“我问你——”画碧紧紧地盯着他:“你是八贤王的人吗?”

白衣男子显然没料到画碧一来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画碧心下一阵欣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将衣襟里包着的一堆药放到他手心,喜悦道:“你看,这些都是治伤的药,有紫金散、金疮药,还有这个是云南的明石膏,还有烧酒用来消毒的。你快点把伤口的血止住,来,我帮你吧。”

白衣男子震惊地看着画碧,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哎呀,愣着干什么。”画碧双眸亮如星子:“你坐好别动,我给你上药。”

白衣男子无力阻止画碧用剪刀剪开粘在伤口上的衣物,其实白天他腹部中剑,一时间痛晕过去,反而捡回了一条命,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竟是凭着坚强的意志走一段爬一段,一直跟踪那辽国杀手到这里。如今他实在没有力气撑下去,本想着即使死在这里,将来其他人找到他的尸体时,也能知道辽国杀手到过此处,那也算对得起八贤王了。

然而,真的是他命不该绝吗?这个普通的姑娘竟然救了他!

白衣男子想要说什么,却被画碧打断了,她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说道:“勇士,你别说话,节省体力,听我说。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是辽国公主,这家白云客栈是庞太师安插的,藏有一座兵器库。他们今晚三更准备夜袭南清宫,生擒八贤王。”

“……”白衣男子眸子里闪过一道惊骇的亮电:“当真?”

“我亲耳听到的。”画碧注视着白衣男子的双眼,认真地说:“所以,你一定不能死呀,一定要坚持到京城,把消息告知八贤王!”

看来那些药的确有奇效,画碧快速帮白衣男子处理好伤口后,注意到他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也许是他身体底子好的缘故。画碧收拾了东西说:“我得回去了,被他们发现就糟了。你休息会再走,现在才刚入夜,时间应该来得及。”

“姑娘留步,你究竟是谁?”白衣男子叫住了她。

画碧知道他还心存怀疑,便笑了笑说:“我叫画碧,平民老百姓罢了。八贤王爱民如子,我既有机会为他效力,自然义不容辞。”

“画碧姑娘真是侠肝义胆。”

“勇士,你叫什么名字?”画碧笑问。

“我叫陆怀冰。”

画碧重重地点了点头:“怀冰,八贤王的安全靠你了!”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10 00:12:00 +0800 CST  
画碧悄悄回到房间,周围并无异动,看来没有人发现她。画碧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她的心快跳到喉咙口了,手心后背全是冷汗。画碧啊画碧,你何德何能,竟然当起间谍来了。若是那辽国公主发现事情败露,难道不会一怒之下杀她泄愤吗?

一心只想着八贤王的安危,竟忘了考虑自己的处境……画碧惊讶地发现,原来对她来说,竟也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画碧走到窗边看向墙角,发现陆怀冰已经不在了,想必是她前脚离开,后脚他就赶回京城了。画碧双手握紧青瓷茶杯,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着:“陆怀冰,加油啊!”

“姑娘,你还没休息吧?”正在画碧心绪紧张的时候,门外传来白鹤悦耳的声音。

“啊,没有。”画碧立刻提起神来,匆忙整理了下仪容,尽量平静道:“白姑娘有事吗?”

“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白鹤推门而入,脸上的面纱已经摘下,露出一张玫瑰花般惊艳的容颜,乌黑的长发编成几缕细辫垂在耳际,剩余的则随意披散在肩后,光洁的额头上系了一条细长的银带,带上缀有晶莹剔透的红钻石。这是典型的辽人打扮,画碧更加肯定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还没请教姑娘名字。”白鹤坐下来,淡淡地笑着说。

“我叫画碧。”

“哦,原来是画碧姑娘,难怪那副溪山清远图画得如此惟妙惟肖。”白鹤白皙的手指了指画碧身边那副山水画。

白鹤带他们到这来,果然是因为那副画。可她难道只是想买画吗?如果只是这样,白天完全可以明抢,何必多此一举。这位公主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是一时兴起之作,让白姑娘见笑了。”画碧皮笑肉不笑地说。

“画碧姑娘真是谦虚,这画意境深远,久观之竟有身临其境之感。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所见之景画得如此真实。”看得出来白鹤是真心喜欢那幅画:“我也不跟姑娘兜圈子了,之所以请你到这来,是我有一事想拜托姑娘。”

“什么事?”

“请姑娘替我娘作一幅画像。”白鹤的视线看向画碧,语气虽客气,眼神却有着不容反抗之冷意。

“你娘?”画碧眉毛轻轻一挑,试探道:“可是刚才见到的那位老人家?”

“不是,看来也没必要瞒你了。”白鹤站起身,神色冷肃地盯着画碧:“我不叫白鹤。我的名字,是耶律鹤姬。”

她竟然轻易将自己的真名说了出来,画碧确实没料到,脸上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是辽人?”

耶律鹤姬纠正道:“辽国公主。”

画碧竭力咬住了嘴唇,虽然早已知晓她的身份,然而当她亲口说出时,这个气势逼人的女子仍然让画碧感到几分战栗。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的。”耶律鹤姬洞悉了画碧的心情,冰冷的表情微微露出笑意:“只要你画出我娘的画像,我可以保证你今后飞黄腾达。”

保证?拿什么保证?画碧心里暗自讥笑。她如今需要的不是什么黄金白银,而是尽可能地为陆怀冰争取时间。画碧坦然地迎上耶律鹤姬的目光,微笑:“如果我不会画人像,公主还会放过我们吗?”

“如果是那样,你们就没有价值了。”耶律鹤姬嘴角一勾:“不过我相信,你会画的。”

“好,我答应你。”画碧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公主的娘亲在哪里?难道要我凭空捏造吗?”

耶律鹤姬见画碧答应了,便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目光飘向月色如洗的窗外,竟有些迷蒙:“她很早就去世了,我甚至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不过父王说过,娘跟我长得很像。”

画碧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照着她的样子来画她娘亲的模样。画碧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正是因为没做过,倒让她有了想要试试看的冲动。

“我明白了,只是……我没见过公主的娘亲,所以画起来比较困难,可能需要很久。”画碧不着痕迹地尝试拖延时间。

“需要多久?三更天前能完成吗?”

果然是三更天有行动,画碧心想,脸上却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恐怕不太可能,毕竟要画的是一位不存在的人,我要更多时间来想象。”

耶律鹤姬沉吟了一下,轻叹口气道:“那你尽量吧。”

“没问题。公主就这样坐好别动,然后跟我说说你娘的事。你记忆中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和她之间的回忆,你还记得多少,好好去想想。”画碧一边说着,一边支起画架、画板,摆开画具包:“公主,你描绘得越详细,我才能画出更好的画像。”

耶律鹤姬觉得画碧的话不无道理,而且看她仔细投入的样子,耶律鹤姬没缘由地对画碧产生了一丝信任。于是微微闭上眼睛,整个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那片广阔的草原,还有那个骑在马上奔腾的红衣女人……记忆的纱帘重重绾起,时光深处的故事越来越清晰……

“娘是我记忆中最好看、最有风姿的女人,她喜欢穿红衣裳,夏天的草原一片鲜绿,娘骑着马奔腾在阳光下的样子就像雪山下的火种,灿烂热情。小的时候父王忙于国政,我大哥也沉迷于骑射训练,陪我的只有娘亲……”耶律鹤姬越来越沉浸在回忆里。

画碧一边听着耶律鹤姬的故事,一边观察她的脸部特征。草原人的五官轮廓非常清晰,耶律鹤姬虽是女子,面容却透露着英气潇洒。听耶律鹤姬的描述,辽国王妃应该比她更加风采照人,所以画碧对于脸部的线条勾勒就比较明显,而且有棱有角。

“公主,你娘是怎么死的?”画碧问道。

“……我四岁那年贪玩,一个人跑出王宫,却在草原上遇到饥肠辘辘的狼群,眼看就要葬身狼腹。危难当头我娘找到了我,那天草原刮大风,我们和侍卫失散了。只有娘带着我逃,等到了夜里我们终于回到王宫,我本以为平安无事了……”

“可是没想到,我娘将我放下以后,她自己也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我这才发现她背上鲜血淋漓……原来她已经被狼咬伤了,可是她为了救我,硬是强撑着带我跑了很远很远……”耶律鹤姬的声音竟有了一丝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画碧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位辽国公主,目光清冽柔和。

“公主,你真的很幸福。”良久,画碧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微微的迷惘之意。

她五岁的时候曾经高烧四十度,即使是躺在医院的贵宾病房,她也依然觉得恐惧、孤单。当时她紧紧抓着妈妈的手指,想要找到一丝依靠,然而昏昏沉沉的她好像听到了妈妈的秘书催促的声音说“夫人,签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再不过去,恐怕我方就要承担违约的风险。”

年幼的画碧不明白秘书的话,只是察觉到在他说完后,母亲的手犹豫了一阵,还是毅然决然地从她的小手里抽离……那个夜晚,照顾她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她却如置冰窖。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10 20:59:00 +0800 CST  
“姑娘此话何意?”耶律鹤姬问道。

画碧唇边泛起了奇异的笑容:“因为,王妃很爱你啊,不顾一切地爱你。”

耶律鹤姬心中有一阵微小的触动。是的,当年娘亲死后,别人对她或是责备,或是安慰,那些安慰的人也不过是说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的话。然而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画师,却以一句细腻而充满感情的话语,打开了她多年的心结。

“是。”耶律鹤姬躲开了画碧直视她的眼睛,低低说道:“可是,我却害死了她……年复一年,娘的样子竟然在我的印象中渐渐模糊。怎么可以?我不能让娘被遗忘啊。”

难怪耶律鹤姬会找她作画,原来是觉得她能够画出活灵活现的事物,所以也能让她的娘亲在画纸上活过来。难怪即使有重要任务在身,耶律鹤姬也不忘寻找能为娘亲作画的人,这个表面冷然的公主,背后竟藏有如此触动人心的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画碧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耶律鹤姬在她这个陌生人面前,完全地打开了心扉,毫无猜疑,看来这位公主的心机并不深啊。然而,她却是怀着其他心思在为她作画。自己是不是很卑鄙呢?

微凉的夜,烛火明亮的房间里,红衣女子说,绿衣女子画,竟是为这森然冷肃的白云客栈添上了几分温暖之意。


到了三更天,画碧听到院子里有异动,看来是辽国杀手都到齐了。不一会孤风推门而入,也不顾画碧在旁边,半跪在耶律鹤姬面前道:“公主,人都到齐了,正在外面听候调遣。”

耶律鹤姬和画碧聊得投缘,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似是心有不满,此刻竟面有犹豫之色。陆怀冰不知道有没有顺利抵达京城,必须给他多争取些时间。画碧摸准了耶律鹤姬的心思,说道:“公主,王妃的画很快就能完成,画碧不知你们有什么要紧事,不过公主能否再匀出一些时间,免得中途打断作画进程,影响画品。”

画碧刚才有意引导耶律鹤姬说起以前的事,就是希望她沉湎于回忆,忘记眼前的任务。耶律鹤姬看了看画碧殷切诚恳的神情,或许是刚才对母亲的回忆,让感情战胜了理智,她对孤风摆了摆手说:“行动改为四更天,你们出去待命。”

“四更天?”孤风吃惊地看着公主,一脸不敢相信:“公主,计划是早就定好的,随意延后行动恐怕不妥。”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耶律鹤姬怒斥。

“……”孤风不敢再反抗,只是不满地瞥了眼画碧,低头出去:“属下遵命。”

“公主,你们要做什么?”待孤风走后,画碧问了句。

“你别管,继续画吧。四更天之前必须画完。”

四更天,画碧终于将辽国王妃的肖像画完成。赏画从来没有平放着看的,最佳的欣赏方式是挂在右上侧光的墙壁上,用正面迎接观赏者的平行视线。画碧将画立放在椅背上,请耶律鹤姬后退几步观赏。

耶律鹤姬看到整个画面时,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广阔的草原与碧蓝的天际线相连,一条银流玉带由远而近流淌过来,河边女子的乌发迎风而舞,一袭烈烈红衣鲜艳如火。她的面容精致如玫瑰花瓣,艳丽动人风姿绰约,低头看着怀中襁褓的目光满是温柔与慈爱。

“娘!”过了好半天,耶律鹤姬激动得捂住嘴,脱口而出:“真的是我娘!”

画碧看着耶律鹤姬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激烈的情感,微微有些怅然。在她看到画中人的那一刻,到底是有怎样的感情在这位辽国公主的心中掠过?

“画碧姑娘,你让我再次见到娘亲,你就是我的恩人啊!”耶律鹤姬感激地抓起画碧的双手。

那炙热的目光让画碧不敢直视,耶律鹤姬越是欣喜感激,画碧就越是感到内疚不已,因为她在利用这个女子的感情为八贤王争取时间。

真是太卑鄙了啊……

“不,大事不好了!”正在耶律鹤姬高兴忘我的时候,孤风从外面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八贤王带领军队,把这里包围了!”

耶律鹤姬一听,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而画碧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陆怀冰终于及时赶上了!

耶律鹤姬又震惊又愤怒:“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难道有人泄露了计划!”

耶律鹤姬飞快地想着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想到最后,不可思议的双眼缓缓投向画碧,颤抖着一字一句道:“难道是你……”

画碧难以承受辽国公主那被人欺骗后愤恨决然的目光,从这位公主踏进房间起,她的心就饱受各种矛盾的情感折磨,这一刻再也掩饰不住什么了。画碧眼睛里蓦然腾起迷蒙的光亮,仿佛极力平顶着自己的声音,终于安静地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耶律鹤姬得眼中瞬间掠过好几种情绪,震惊、失望、愤怒、忍耐……几乎要将她逼疯。耶律鹤姬的肩膀颤得更加剧烈:“没想到我机关算尽,最后竟然栽在你这个无名之辈手里……呵呵,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孤风也明白是画碧将消息泄露出去的,他的愤怒不比耶律鹤姬少,男人的性子更加直接,孤风拔出佩刀就要往画碧头上砍:“公主,这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大计,不杀他难平众怒。”

“住手。”耶律鹤姬却在最后关头喝止了孤风。

孤风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主人,画碧也同样震惊,发现自己被骗,辽国公主竟不杀她么?

耶律鹤姬走到画碧面前,冷厉如刀的目光将画碧紧紧锁住。仿佛是内心在剧烈地挣扎,她握着画碧刚完成的画,越来越用力。

“啪”,耶律鹤姬一抬手,对着画碧侧颈猛然一击。画碧一瞬间毫无防备,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巨响,便再没了意识。

“把她关到兵器库去,等会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就算任务失败,也决不能让兵器库落入八贤王手里。”耶律鹤姬戴上面纱,眼神恢复了冰冷,她看着晕倒在地的画碧,冷冷道:“你就自生自灭吧。”


黑暗如洪水般席卷而来,铺天盖地,无边无际,梦境中的画碧失去了之前的勇敢,只是像一个在黑暗中迷路的孩子,摸索着,寻找着,却始终分不清方向。她在哪里?爸爸呢?妈妈呢?家人都去哪里了?

这黑暗的空间无比炎热,刺鼻的气味充斥着周围,还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和压迫感,让画碧甚至喘不过气来。她终于被那由内心生出的疲惫和恐惧打败,颤抖着呼喊:“爸,妈,你们去哪里了?……我再也不逃婚了,你们别扔下我一个人啊!”

忽然,黑暗的前方隐约出现了光芒,画碧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那片光飘去。越靠近那光源,耳边更加清晰地听见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在不断呼唤她的名字:“画碧姑娘,你醒醒……”

是谁在叫她?仿佛近在咫尺,可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意识一阵清醒一阵模糊,这种飘忽的感觉,是不是死亡……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10 21:02:00 +0800 CST  
下一章美人王爷正式上线哦,让大家久等了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10 21:10:00 +0800 CST  
结果想了半天,王爷和女主的见面好像趋于平常了,恐怕要让各位失望,先打个预防针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11 11:21:00 +0800 CST  
刚才查资料才发现本文时间上犯了错误,古代乡试才是在秋天,京城大考也就是殿试应该在来年春季……怎么办,大家可以忽略此BUG么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4-11 21:31:00 +0800 CST  

楼主:木叶知香

字数:295032

发表时间:2015-03-29 09: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28 09:09:34 +0800 CST

评论数:170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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