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救赎

一个救赎与被救赎的故事,故事讲述的是上个世纪70年代,一些你我都熟悉的人和事,一个时代的记忆。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43:00 +0800 CST  
楔子

当咖啡店的店员再一次提醒着我打烊的时间,我最后望了一眼白色瓷杯里早已冷掉的黑色液体,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出咖啡店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下雪,在这个南方城市,是极其罕见的。

我拉上黑色夹克的拉链,竖起领子,双手习惯性地放进夹克的口袋里。左边口袋里,躺着一个方形的首饰盒,酒红色的绒面,柔软的质地通过指尖在胸口蔓延。

首饰盒里有一枚细小的白金戒指,我当着年轻售货员的面,将它套在自己的小指上试大小。我要将这枚戒指套在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上,让她当我雷惊天的新娘。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44:00 +0800 CST  
2005年的冬天,南方下了第一场雪,这是老天在成人之美,我一边思忖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如果,我没有那么迫切的话,就不会绕近道;只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迎面疾步走来的高大男人,将帽檐压到了眉眼之下,从我身边走过的刹那,一把闪着锐利金属特有的寒光的尖刀,从他的腋下,迅疾穿透我的夹克,带着雪花的清凉,“唆”的一声,不偏不移插进了我的腹腔,手法娴熟,温热的液体立即顺着露在夹克外的刀柄喷涌。

我的身体带着惯性,猛然向前倾,新鲜血液的咸腥气味直穿鼻腔。我想开口喊,但一股液体从胸腔向上翻涌,顺着喉管逆流,舌头顿时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一阵寒风灌进胸口,我全身不由得颤栗,像深秋枝头上一片发黄的树叶,瑟瑟发抖,摇摇欲坠。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44:00 +0800 CST  
男人的脸始终埋在低垂的帽檐下,只见一团白雾从他棱角分明的双唇呼出,下巴的线条冷硬。他握着刀柄的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他的右肩死死顶住我的左肩,左手扣住我的后背,不容我有反抗的余地。

他猛然一使劲,“唆”的一声,拔出了留在我身体里的尖刀,一股鲜血像井喷的岩浆,顺着刀尖喷射而出;我本能的用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我的指缝中溢出。男人收回了尖刀,潇洒从容地从我的身边越过,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夜色中,头也不回。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勾下背,双手用力顶住胸口。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多的血,染红了脚下的一大片雪白的初雪,蔓延到了一米开外,渐渐凝固。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身体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渐渐萎缩,双腿像是被灌入了铅,迈不开步,一个趔趄,我应声倒地,后背沉重地贴着冰冷的水泥路面。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45:00 +0800 CST  
我微闭着眼睛,仰面平躺着,细碎的雪花飘飘摇摇,轻柔地降落在我裸露的皮肤上,瞬间融化成清凉的水滴;它们落在我的睫毛上,像顽皮的孩子在眼睑上来回跳跃着。我空乏的胸腔陡然泛起了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有恐惧,有眷恋,有不甘,还有欣然。我想那应该是我的灵魂在慢慢抽离我的肉体。

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腔里像是装了一个鼓风机,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发出杂乱无序的“呼呼”声。我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是一片电视失去信号后的黑白雪花;我开始产生幻觉了,我看到了阿嬷,阿爸,还有无数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在眼前交织着。

我想回家,回到那个叫雷公村的小村庄……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45:00 +0800 CST  
自顶一下,不要沉的那么快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51:00 +0800 CST  
第一章

据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都要经过光滑的产道,而且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阿嬷说我就没有哭,屁股连着后背一大块黑色蒙古斑,四斤六两,比小猫大那么一点,小胳膊只比成年男人的大拇指粗一些。阿嬷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哭了,她说我是被阎王一脚踢出来的。

我常常想,或许正因为我是被阎王踢出来的,所以,阿妈才会不喜欢我。她在我五个月大,刚刚学会坐的时候走了。有人说她去上了大学,有人说她又嫁人了,现在在南方。传言一直没有得到证实,慢慢也就消逝了。

阿妈走了,阿嬷成了阿妈,阿嬷是一个瘦小的女人,五岁时,家乡闹灾荒,阿嬷跟着逃亡的大人讨饭讨到阿公家,就留了下来;再没踏出雷公村半步。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53:00 +0800 CST  
阿嬷抱着我让隔壁的四叔公给我取个大名。留着小胡子的四叔公用老花眼镜后面的那双细长的眼睛,看了一眼在阿嬷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的小人儿,斩钉截铁地就给我取了一个名字——雷惊天;大家却习惯叫我四斤。

每次哭闹,阿嬷就把她的奶头塞进我的嘴里;我就这样吸干了阿嬷的奶。村里的那些婆姨们经常盯着阿嬷像是两个干巴巴的口袋,垂挂在胸前,紧贴着腹部的奶。感慨道:好看的女人都是坏心肠的!他们嘴里的女人是阿妈。

我一点都不觉得阿妈是坏心肠的女人。我问过阿嬷为什么阿妈要离开雷公村,阿嬷将一把稻草塞进灶塘说:“你阿妈是金凤凰,要去找属于她的千年梧桐。”阿嬷说这句话的时候,灶塘里的火烧得正旺,跳动的火苗从灶塘口窜出,舔舐着灶台,留下墨黑的灰,像阿妈留给我的记忆。

我觉得雷公村最坏的那个人是雷天贵。他是一村之长,他手里紧握着知青回城的名额;有人说他把阿妈睡了;有人说是阿妈以死相逼才最终离开雷公村。但传言还是没有得到验证,唯一可信的是,阿妈是一个好看又好强的女人,只是生错了时代,嫁错了人。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54:00 +0800 CST  
阿妈嫁的那个人就是阿爸。阿爸叫雷天明,一个家徒四壁的光棍,却娶了天仙般的媳妇,这让整个雷公村沸腾了。听说那天看热闹的人一直到后半夜都不肯散去,床底下还藏着两个听床的。那一夜,阿爸和阿妈和衣坐到天亮。

大家背地里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是我家祖坟冒青烟,阿爸才会娶上老婆。阿嬷后来带我去过祖坟,那不过是几座长满半人高的狗尾巴草的土堆,立着几块青石碑,下面沉睡着阿公,还有阿公的阿爸,阿妈,阿公,阿嬷。

阿嬷烧纸钱的时候,我看到他们说的青烟,随着山风扶摇而上,卷起还未烧完的纸屑,在山谷中飞舞,笼罩着山脚下的雷公村。

雷公村四面环山,翻过东边的山,就是大海,雷公村就像是坐落在海边的一座孤岛,出村的是一条崎岖的小路。雷公村的人,既没有靠山吃山,也没有靠水吃水,而是世世代代从事着最原始的农耕。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54:00 +0800 CST  
阿嬷说,阿公清早拉着老黄牛,套着犁,在水田里犁田,错过了一顿午饭,就那么栽葱一样地栽倒在田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阿嬷卖了老黄牛,才把阿公葬了。自己套着牛担,让阿爸扶着犁,一个回头下来,肩头已经红肿。阿嬷只好借生产队的牛,用一次,负责放养半个月,阿嬷小心翼翼地不敢让牛掉一两肉。

害怕正在长身体的阿爸也饿死,阿嬷把干的都留给阿爸,自己一年四季都是稀饭下酸菜,点酱油,日积月累,后来沾点油荤,肠胃就敏感地翻搅起来,拉上好几天,把脸都拉成了青灰色;还没到五十,头发就花白,牙齿也松动了。

我换乳牙的时候,阿嬷的两颗门牙也因为牙龈萎缩,而过早的脱落了。阿嬷跟着萎缩的是背脊,大人们说是我吸干了阿嬷最后的气血,真是造孽。我曾使劲吮吸阿嬷的奶头,流出的不是白色的乳汁,是由浓转淡的红色血水。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55:00 +0800 CST  
我的门牙还没长齐整,阿嬷就在自己当年的婚床上,长眠不醒。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胸前的骨头,如一排竹篱笆,险些刺破几近透明的皮肤。布袋一样的奶,耷拉在身体的两侧,再也晃动不起来了。阿嬷走的时候,两滴泪水顺着慢慢闭上的眼角滑落,那是阿嬷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眷恋——两个她最爱的男人,阿爸和我。

等阿嬷睡在阿公的旁边,我才惊觉自己现在是没妈的孩子。我趴在阿嬷新鲜的坟头上,哭得险些岔了气;阿爸从灶台上扣下两个冬至时,阿嬷粘在墙壁上的汤圆,烧成灰后和水给我灌下,我才缓过气来。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2 08:56:00 +0800 CST  
第二章

阿嬷走后第三天,阿爸一把火将阿嬷的东西都烧了,化成了青烟,留下的只有那张婚床。

那就是一张简单的架子床,原来是大红色,现在变成了绛红色,床的四边有上了清漆的木刻的龙凤呈祥图和牡丹富贵图。床头上还搭着那把阿嬷用来赶蚊虫的棕榈树叶,透着了无生气的枯黄。

半夜,我很多次在阿嬷的那张婚床上醒来,脸上一片潮湿;身边是阿爸厚重的呼吸声。无数次我想开口求阿爸带我去把阿妈找回来,但阿爸的沉默寡言像个黑洞,悄无声息地吞噬掉我心中所有的期盼。

阿嬷的离开让阿爸像是得了失心疯,他一门心思想要赚钱。他卖各种的苦力,打各种短工,农忙时帮人打稻谷,插秧,垒沟渠,农闲时在镇上的砖窑厂拉砖。只要能赚钱的,他都干。村里的婆姨们说阿爸这是在给自己攒老婆本;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人。@黛眉浅GYY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09:57:00 +0800 CST  
没有活干的闲暇,阿爸就像换个人似的,不由分说地把我扛在肩膀上,在雷公村的每条小巷里,绕一圈。一直到村口的那口老井,才把我放下。那天,阿爸又扛着我在村里绕了一圈,到了老井边,阿爸拿过井台边上的木桶,打上一大桶的井水,看着我喝下几大口之后,自己才抱着水桶一阵牛饮。

老井边洗衣服的婆姨们停下手里的活,四阿公的小儿媳妇阿金婶揩了揩手,伸手摸了一下我脖子后面的那块椭圆形的胎记,呲咧着一口的龅牙,露出紫红色的牙龈,对阿爸说:“天明,这四斤怎么看都像是天贵播下的种,现在他自己家的水田里就只长稗草了。”婆姨们笑得像是筛糠的筛子,左右摇颤,笑声洋洋洒洒地飘进我的耳朵。

阿爸放下水桶,喉咙像是被井水堵住,发不出声音,只是鼓胀着腮帮,拉着我走出了两步之后,又折回到水井边,才不容置疑地说:“长在我田里的,就是我的种,”说完,又把我扛在肩头。

我清晰的记得,那天,我骑在阿爸的肩上,大气不敢出。阿爸粗硬的黑发中,那参差不齐的白发,像极了稻田里的稗草一样刺眼,却生生不息,那一年,阿爸三十八岁,血性未褪。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09:58:00 +0800 CST  
那年我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村小学是几间废弃的仓库,临时拼凑起来。课桌是一块一尺左右宽的长木板,支着4根桌腿,几个人挤着坐,凳子是每个人从家里搬来的矮凳。

和我挨着坐的是雷天鹏。雷天鹏每天不仅幸福的尿床,还拖着两条肥硕的鼻涕虫,说话结巴;身上一年四季都散发着一股怪味。上课第一天,雷天鹏就把课本弄丢了。半个学期结束之后,他便辍学了。

雷天鹏的阿妈是他阿爸的表妹,亲上加亲换来的是雷天鹏天生的智力低下,很多年之后,才学会歪歪扭扭地写自己的名字。

我清晰记得,开学第一天,那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对着雷天鹏的名字,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说:“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名字。”时,那一脸的惋惜。

雷天鹏再次进学校,是跟着他上一年级的弟弟雷天华的屁股后面。雷天华背着之前雷天鹏用过的书包在前面跑;雷天鹏提着自己那条走一步,就垮到裤裆下的裤子,拖着那两条寄居在他鼻孔里的鼻涕虫,在后面紧追着。

和雷天鹏不同,雷天华的智力却是正常的。但他从不叫雷天鹏做哥哥,而是学其他人叫他——傻子。雷天鹏总是“呵呵”痴笑着,蹲在教室的窗台下,等着雷天华放学,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弟弟;提着裤子屁颠屁颠地一起上学,放学。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09:59:00 +0800 CST  
过了半个学期之后,雷天华哭着闹着,不再让雷天鹏跟着。雷天鹏就成了一群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的玩伴。他们经常将墨黑的锅底灰涂满他的脸,只留下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我第一次见雷天鹏哭,是有一次他被一群年龄比他大的男孩,抢走了裤子。光着屁股的雷天鹏就像是失去了一件心爱的宝贝,不知所措地伤心痛哭了起来。那两条鼻涕虫也似感知到他的悲痛,配合他的抽泣而在鼻孔里频繁地来回梭动。

我无意之中替他捡回了裤子;套上裤子的雷天鹏,用手背抹了一把鼻涕,冲我开心的痴笑,露出两颗大门牙。从那天起,雷天鹏像影子一样尾随着我。

村里的婆姨们最喜欢拿雷天鹏寻开心。婆姨们也把我当成作乐的对象,但我从来不笑。他们又不是我阿嬷,不是我阿妈,不是我阿爸,又不管我吃,不管我穿,我干嘛要让她们开心。只有雷天鹏那样的傻子,才会以为拿自己寻开心,是出于喜欢。

雷天鹏辍学时,村长雷天贵的第四个女儿刚刚出生。大女儿雷晓娟比我晚出生两个月;挨着我和我当了同桌。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09:59:00 +0800 CST  
雷晓娟麻黄色的头发,常年梳成两只羊角辫,露出中间一条褐色的头皮,像一条蜈蚣虫爬在头顶上,将头发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我在课桌上用小刀刻出一条清晰的三八线;一旦越界,就摘一把苍耳放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

在那之前,雷晓娟的第三个妹妹出生后,她的羊角辫被她阿妈剪成了参差不齐的齐耳短发,遮住了她光亮的额头,一副假小子的模样;让我顿然失去了再用苍耳报复她的欲望。在我幼稚的审美观里,已经将她归到难看的那一类中。
不久后,雷晓娟的阿妈被镇计划生育办的人抓去做了结扎,保住了她阿爸村长的乌纱帽,却断了香火。被政策毫不留情地掐断了香火的雷天贵,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背着手,趿着一双解放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在村子里来回溜达着。

他向毛主席保证一定要将计划生育政策落实到家家户户。因为他没有儿子,就见不得别人家有儿子,就好像那些当了王八的人,恨不得人人都是王八。

雷天贵也不喜欢我,因为我是雷天明的儿子,长得像我阿妈。这是村里一到桃花开的季节,就会脱光衣服发疯的曹玉兰说的。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09:59:00 +0800 CST  
顶,顶起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12:57:00 +0800 CST  
第三章
曹玉兰是和阿妈一起来的知青;也和阿妈一样嫁给了村里的一个光棍。在和阿妈一起回城的那天,她被婆家的人捆绑了手脚,反锁在家里。那天之后,她就发了疯,据说,当时正是桃花盛开的三月。

和其他疯子不同的是,曹玉兰只有到每年的三月才会发疯,三月一过她的疯病不治而愈。第一次发疯后的曹玉兰,在村小学当语文老师。第二年的春天,她再次发疯之后,就没有人愿意让她教自己的孩子读书认字了。

春寒料峭,不穿衣服的曹玉兰全身冻得发紫,却没有冻死,婆姨们背地里说她不是中邪就是通灵。发疯之后的曹玉兰,力大无比,几个大男人都抓不住。半夜里,就会鬼哭狼嚎一般的大声恸哭。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16:07:00 +0800 CST  
更加邪乎的是,和其他疯子一样,曹玉兰发疯的时候,满嘴的疯话。曹玉兰说的却都是关于各家的家长里短,那些被各家藏着掖着的家丑糗事;虽被当成了疯言疯语,却有鼻子有眼的;有些被当成了趣事笑谈,但也有的却是众人心照不宣,人前不可细说的讳忌。

就是从曹玉兰的口中,村里人知道阿金婶是白虎;婆媳们吓唬我们说,白虎是吃人不吐骨头,特别是吃男人。曹玉兰说阿金婶就是因为是白虎,才没有人敢要,最后,四叔公因为念过几年洋人教会办的私塾,将阿金婶娶回家当了小儿媳妇。阿金婶没有吃了自己的男人,还生下了两个儿子。但每次见到阿金婶我还是会不由得会联想起婆姨们口中所描述的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白老虎,绕道走。

阿金婶对曹玉兰的话,不置可否,却也从此像是结了怨。曹玉兰每年发疯的时候,阿金婶见她脱得一丝不挂,总是冷眼旁观,混在人群中看热闹,呲咧着一口龅牙,露出紫红色的牙龈。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16:07:00 +0800 CST  
阿嬷在的时候,每次见到发疯的曹玉兰,总是会长叹一口气说:“真是同人不同命,造孽啊。”阿爸见到发疯的曹玉兰和其他挤在婆姨堆里看热闹的男人不同,他会低着头绕开,从不多看一眼。

发疯的曹玉兰除了说疯话之外,还喜欢抓住村里的男孩,每年三月,家里有男孩的人家,都极少出门,或是见到曹玉兰就躲起来。

我就是从发疯的曹玉兰口中知道我的阿妈。那是阿嬷走后的第一个三月。

那天,曹玉兰在一堆玩玻璃珠的男孩中,一把抓住了我;吓得其他人一哄而散;发疯的曹玉兰确实很可怕,她身材肥大,原本清秀的五官,被挤压在一张圆鼓鼓的脸上,正面看,像极了一个刚刚出锅的肉包子。

那张包子脸,现在布满了污垢,眼神空洞,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头发像把干枯的稻草蓬松在头顶上,因为肥胖,脑袋就像是直接按在肩膀上一样。一对硕大的奶子垂挂在胸前,腰上的肉像是梯田堆积在臀部上。大腿像是待宰的肥猪的猪腿肥硕壮实。

楼主 云朵之上sunny  发布于 2015-07-23 16:08:00 +0800 CST  

楼主:云朵之上sunny

字数:73044

发表时间:2015-07-22 16: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1 03:45:55 +0800 CST

评论数:55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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