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如影随形
文案谁说家财万贯的富二代碰上驷马高门的权二代除了强强联合就得互相压制？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朋友敌人，还可以是第三种关系。PS 没什么说的，连殃酝酿一段时间重整稿子再放出来，现在全心思写这篇。虽然起点在校园，但跟然并卵不同，不会侧重写校园。其他的我们一起慢慢熬吧。。T T 喜欢的就为我点上一赞吧，么么扎！老规矩，一个“。”证明你在~
第四章 快到飞起！
“门边儿上杵着做啥，还不快给人开门儿？”
梁爸端出盘小炒肉丝放在餐桌上，看到梁峰倚在门框边对敲门声恍若未闻，于是诧异道。
“就让他在外边儿多待上几分钟，”梁峰压低嗓音，“爸你也是，好到什么份儿上了每天给他留门？这儿到底是他家还是我家啊？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嘿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话。”
梁爸半笑半怒目走过来挥手就是一掌，梁峰后脑门儿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他是来找你的，跟你老子有啥关系？来者是客，别让人等久了。”说着一个眼疾手快就拉开了门栓。
“……”
“厨房里声儿大没听见，”梁爸两瓣厚嘴唇跟石榴皮似的一裂，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
“叔今儿是不是做了小炒肉？我在楼底下大老远的就闻见了肉香。”
进门后，江昊一脸灿烂地甜了几句把梁爸忽悠得心满意足回了厨房，下一秒目光落向一旁。
梁峰当即一转身，留给江昊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听说FPS上个星期出了手游……”
江昊把平板变戏法儿似的拿了出来，手指熟稔地在屏幕上一划，“昨天特意开了个小号试手，意外收获了把M4……”
梁峰隐忍着不回头去看。
“不过我惯用的是AK，虽然这把M4稳定性突出，拿来扫射也还差强人意，可……”
江昊没继续说下去，一阵突突突的声音接连敲打着梁峰的耳膜，他二话不说，回身就抽走了江昊手里的平板。
江昊就指着梁峰来抢，说了这么多，诱惑了这么久，现下鱼儿上钩了，自个儿也乐得没边儿了。
“欸，怎么不装了？”江昊得意得像只狐狸，“接着装啊！”
梁峰全神贯注地查看装备栏和主武器属性，被江昊调笑也只是不胜其扰地嗔怒道：“别烦！”
“就烦，就烦。”
江昊耍无赖，梁峰懒得理他，挪到房间里想把人挡出去却没挡住，倒被一招老鼠钻洞给猫了空子。
“不赶在吃饭前来一把？”
梁峰抿唇收回神，紧盯平板的两只眼睛亮得像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手指迅速点击进入房间等待游戏开始。
就在此时，梁峰突然扭头问江昊：“无线网卡的网速行不行？”
江昊愣了足足三四秒钟，半晌。
“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
他笑着顺势搂上梁峰的肩。
“放心吧您哪，速度保准儿快到飞起！”
——————————
听说还有人惦记着我哪！
“门边儿上杵着做啥，还不快给人开门儿？”
梁爸端出盘小炒肉丝放在餐桌上，看到梁峰倚在门框边对敲门声恍若未闻，于是诧异道。
“就让他在外边儿多待上几分钟，”梁峰压低嗓音，“爸你也是，好到什么份儿上了每天给他留门？这儿到底是他家还是我家啊？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嘿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话。”
梁爸半笑半怒目走过来挥手就是一掌，梁峰后脑门儿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他是来找你的，跟你老子有啥关系？来者是客，别让人等久了。”说着一个眼疾手快就拉开了门栓。
“……”
“厨房里声儿大没听见，”梁爸两瓣厚嘴唇跟石榴皮似的一裂，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
“叔今儿是不是做了小炒肉？我在楼底下大老远的就闻见了肉香。”
进门后，江昊一脸灿烂地甜了几句把梁爸忽悠得心满意足回了厨房，下一秒目光落向一旁。
梁峰当即一转身，留给江昊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听说FPS上个星期出了手游……”
江昊把平板变戏法儿似的拿了出来，手指熟稔地在屏幕上一划，“昨天特意开了个小号试手，意外收获了把M4……”
梁峰隐忍着不回头去看。
“不过我惯用的是AK，虽然这把M4稳定性突出，拿来扫射也还差强人意，可……”
江昊没继续说下去，一阵突突突的声音接连敲打着梁峰的耳膜，他二话不说，回身就抽走了江昊手里的平板。
江昊就指着梁峰来抢，说了这么多，诱惑了这么久，现下鱼儿上钩了，自个儿也乐得没边儿了。
“欸，怎么不装了？”江昊得意得像只狐狸，“接着装啊！”
梁峰全神贯注地查看装备栏和主武器属性，被江昊调笑也只是不胜其扰地嗔怒道：“别烦！”
“就烦，就烦。”
江昊耍无赖，梁峰懒得理他，挪到房间里想把人挡出去却没挡住，倒被一招老鼠钻洞给猫了空子。
“不赶在吃饭前来一把？”
梁峰抿唇收回神，紧盯平板的两只眼睛亮得像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手指迅速点击进入房间等待游戏开始。
就在此时，梁峰突然扭头问江昊：“无线网卡的网速行不行？”
江昊愣了足足三四秒钟，半晌。
“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
他笑着顺势搂上梁峰的肩。
“放心吧您哪，速度保准儿快到飞起！”
——————————
听说还有人惦记着我哪！
第五章 你果然对我有意见
江昊回去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小雨，梁峰估摸这雨大约不会再下大了，于是对江昊说：“能自己回去不？”
“这大冬天别淋点儿雨回头落个风湿，梁峰赶紧的，送送，吃完饭走走怎么了？”梁爸抢白，“伞就搁在门后头。”
江昊此时明智地不吭气。
梁峰想着玩儿人手软也就应了，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梁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江昊的声音在楼道里幽幽回荡，语气很是幽怨。
梁峰闻言哂笑，却并不接话。
江昊：“……你果然对我有意见。”
梁峰停止发笑，静静走着。
江昊顿觉委屈，“你家隔音不好，今儿晚上我来的时候在门口都听见了。”
“……”
“你真这么不待见我？”
“……你天天上我家蹭吃蹭喝不付伙食费的，我不待见你怎么了？”
兴许是觉得这理由太蹩脚，此时梁峰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虚。
幸好，眼见着就要到一楼了，梁峰就势将拿着伞的手按在江昊胸口前，“接着。”
江昊茫然接过。
“走吧。”梁峰说。
算是道别。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江昊回去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小雨，梁峰估摸这雨大约不会再下大了，于是对江昊说：“能自己回去不？”
“这大冬天别淋点儿雨回头落个风湿，梁峰赶紧的，送送，吃完饭走走怎么了？”梁爸抢白，“伞就搁在门后头。”
江昊此时明智地不吭气。
梁峰想着玩儿人手软也就应了，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梁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江昊的声音在楼道里幽幽回荡，语气很是幽怨。
梁峰闻言哂笑，却并不接话。
江昊：“……你果然对我有意见。”
梁峰停止发笑，静静走着。
江昊顿觉委屈，“你家隔音不好，今儿晚上我来的时候在门口都听见了。”
“……”
“你真这么不待见我？”
“……你天天上我家蹭吃蹭喝不付伙食费的，我不待见你怎么了？”
兴许是觉得这理由太蹩脚，此时梁峰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虚。
幸好，眼见着就要到一楼了，梁峰就势将拿着伞的手按在江昊胸口前，“接着。”
江昊茫然接过。
“走吧。”梁峰说。
算是道别。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第七章 人形挡风器
两辆车里都没有备用手套，没办法，为了不弄脏衣服，权恒把外套和围巾都脱了放在车里。
顾延见他面不改色地半蹲在地上要去拧螺丝，整个头皮都麻了。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来。”说着就去抢权恒手上的扳手。
权恒没躲，还真让顾延把扳手抢去了。但他没急着穿衣服，只是向边上挪开一点，用身体语言说着：“你来你来”。
顾延哭笑不得地半蹲下身，忍着扳手刺骨的冰凉，固定好位置以后往逆时针方向使劲儿。
一次，两次……
螺丝咬合得太紧，顾延吃力地向上扳，它却几乎纹丝不动。费劲地又扳了两回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顾延感觉这辈子自己就没这么拼命过。
“帮我个忙。”
一颗螺丝被顾延拧下来后，权恒不由分说抽回扳手，“找个警示牌或者箱子放车后面十五到三十米。”
而顾延的所有不满，都在亲眼见证这个比他小三岁的高中生一个呼吸间轻松拧开一个螺丝后荡然无存。
体格这种事，果然跟年纪无关。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顾延用身体给权恒勉强挡挡风，看他如何使用千斤顶撑起车身局部，看他怎么检查备胎，怎样换胎，充气。
除了最初卸了一颗螺丝钉和在固定备胎时搭了把手，顾延全程下来就是个人形挡风器，还是个不怎么好用的人形挡风器。
因为这个人形挡风器自己都冷得直哆嗦，何况大马路上四面八方都是风。
搞定轮胎，权恒把工具箱和千斤顶放回银色轿车后备箱。
“谢谢。”
顾延神情有些复杂，他看着权恒拿布擦拭着手上混杂着雪水的油渍。
权恒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现在可以走了。”
顾延看他转身去拿车上的外套围巾，突然想起点儿什么，他当即开口：“中午还没吃吧？”
见权恒转过身，顾延试探着笑问：
“赏个脸呗？”
两辆车里都没有备用手套，没办法，为了不弄脏衣服，权恒把外套和围巾都脱了放在车里。
顾延见他面不改色地半蹲在地上要去拧螺丝，整个头皮都麻了。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来。”说着就去抢权恒手上的扳手。
权恒没躲，还真让顾延把扳手抢去了。但他没急着穿衣服，只是向边上挪开一点，用身体语言说着：“你来你来”。
顾延哭笑不得地半蹲下身，忍着扳手刺骨的冰凉，固定好位置以后往逆时针方向使劲儿。
一次，两次……
螺丝咬合得太紧，顾延吃力地向上扳，它却几乎纹丝不动。费劲地又扳了两回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顾延感觉这辈子自己就没这么拼命过。
“帮我个忙。”
一颗螺丝被顾延拧下来后，权恒不由分说抽回扳手，“找个警示牌或者箱子放车后面十五到三十米。”
而顾延的所有不满，都在亲眼见证这个比他小三岁的高中生一个呼吸间轻松拧开一个螺丝后荡然无存。
体格这种事，果然跟年纪无关。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顾延用身体给权恒勉强挡挡风，看他如何使用千斤顶撑起车身局部，看他怎么检查备胎，怎样换胎，充气。
除了最初卸了一颗螺丝钉和在固定备胎时搭了把手，顾延全程下来就是个人形挡风器，还是个不怎么好用的人形挡风器。
因为这个人形挡风器自己都冷得直哆嗦，何况大马路上四面八方都是风。
搞定轮胎，权恒把工具箱和千斤顶放回银色轿车后备箱。
“谢谢。”
顾延神情有些复杂，他看着权恒拿布擦拭着手上混杂着雪水的油渍。
权恒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现在可以走了。”
顾延看他转身去拿车上的外套围巾，突然想起点儿什么，他当即开口：“中午还没吃吧？”
见权恒转过身，顾延试探着笑问：
“赏个脸呗？”
第九章 我挺喜欢他的。
晚上武卫疆问起，顾延就一五一十说了。
顾媛在边上听着，末了忍不住感叹：“权家小子看着闷，没想到这么能干，半大的孩子，就会整车轱辘了。”
顾延抿嘴笑笑没吱声，武卫疆眯着眼睛小口嘬茶，眼神儿飘悠了一阵。
“儿子，这权恒怎么样？优不优秀？”
顾延手里把玩着茶具，闻言稍抬眼，接着轻轻呼口气，恍若叹息。
“优秀。”
薄薄的水汽慢慢透出武卫疆那张得意的脸，“年前就说让你们见个面，这面，见没见错？”
“没。”
“原先我夸他的时候……”
“您赢了。”
被打断的武卫疆一哽，愣着了。
话还没完，只见顾延淡笑着说：“我挺喜欢他的。”
这六个字要放在别的男孩儿身上或许惊世骇俗，可顾延说出来却生生带上了一股子赞许的意味。
“那就好。”
武卫疆果然没多想，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合得来就好。”
晚上武卫疆问起，顾延就一五一十说了。
顾媛在边上听着，末了忍不住感叹：“权家小子看着闷，没想到这么能干，半大的孩子，就会整车轱辘了。”
顾延抿嘴笑笑没吱声，武卫疆眯着眼睛小口嘬茶，眼神儿飘悠了一阵。
“儿子，这权恒怎么样？优不优秀？”
顾延手里把玩着茶具，闻言稍抬眼，接着轻轻呼口气，恍若叹息。
“优秀。”
薄薄的水汽慢慢透出武卫疆那张得意的脸，“年前就说让你们见个面，这面，见没见错？”
“没。”
“原先我夸他的时候……”
“您赢了。”
被打断的武卫疆一哽，愣着了。
话还没完，只见顾延淡笑着说：“我挺喜欢他的。”
这六个字要放在别的男孩儿身上或许惊世骇俗，可顾延说出来却生生带上了一股子赞许的意味。
“那就好。”
武卫疆果然没多想，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合得来就好。”
权霁看着权恒先是在顾延身边坐下把顾延盘子里的羊腿啃了个干净，然后由着顾延去挑大块肉放进盘子里接着喂饱他。
表面淡定，内心如遭雷劈的权霁忍不住自问：
才见过两回我没记错吧？他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神交已久？暗度陈仓？？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吗？？？
“虽然味道好，但这个调味料太重了，少吃。”顾延对权恒说。
“？？？”权霁一脸的问号。
一口都没吃你是咋知道它调味料重的？
权恒没表现出什么不快的情绪，吃完手里的直接摘了手套。
“……”
几时老二这么听过我的话？
权霁伤心地想。
表面淡定，内心如遭雷劈的权霁忍不住自问：
才见过两回我没记错吧？他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神交已久？暗度陈仓？？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吗？？？
“虽然味道好，但这个调味料太重了，少吃。”顾延对权恒说。
“？？？”权霁一脸的问号。
一口都没吃你是咋知道它调味料重的？
权恒没表现出什么不快的情绪，吃完手里的直接摘了手套。
“……”
几时老二这么听过我的话？
权霁伤心地想。
第十四章 瞧不起我？
本来顾延对权恒印象好，亲爹又天天在他面前叨念，这之后就更难不去在意了。
有天两家人约上出门运动。到了球场，武卫疆一个三步上篮开始了热身。虽然体型富态了点，运起球来也不那么赏心悦目，不过总算动作还算顺畅，球也进了，没闹出啥笑话来。
可打了没几分钟两个老家伙就背着手说要去跑步，把球扔给权恒后径自走了。
顾延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为他俩制造独处机会吗？
“砰砰砰……”
耳边传来球击地面的声音，顾延扭过头时只来得及看到篮球在空中划出的一道清晰的轨迹，接着那球跟流星一样迅速向下坠落。
稳稳当当的三分球，竟然连网边儿都没擦到，是运气太好还是球感太好？
权恒好像并没打算就此收手，他运着球大步跑起来，到线外悍然回身一抬手猛地一掷。
像是在无声地回答那个问题一样，又是一个精确到令人发指的三分。
没给顾延错开眼的机会，一闪身权恒已经出现在球筐正下方，长臂一伸带球狠狠往上一跳，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一记篮板杀得荡气回肠。
没有什么秀球技的花招，权恒控球的唯一目的好像只为投篮，这种彪悍的打法别说是普通的高中生友谊赛，就是在大学的联赛里顾延都很少能看到。
身上有了热度，心随意动，顾延小助跑上前截下球。
权恒看着表情认真，但隔挡抢球的假动作水分太大，喂了十几个球之后顾延终于不堪忍受地把怀里的球抛出去。
“我说权恒，让来让去的有劲吗？”
权恒很坦然，“我没让。”
“都那么明显了，不是让是什么？你瞧不起我？”顾延憋闷的，技不如人也就罢了，还让人当孩子哄。今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别的都好，就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顶天了。
“也没有瞧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延好像在权恒脸上看到了一点不寻常的笑意。
“要不咱俩换换，这回我来投球。”
虽然本质上不是那种乐于助人怜爱弱小的类型，但权恒也绝对算不上心理阴暗。
顾延大一的时候因为对犯罪心理学感兴趣所以增修了一门心理学科，要放在平时，他对权恒的心理评估如果能打个良好以上的话。
现在，可能连及格都够呛。
从刚刚权恒说完那句话开始到现在，两个人你来我往僵持该有十分钟了，可不管顾延使了多少阴谋阳谋，那颗球还是牢牢控在权恒掌心儿里，假动作走位在他跟前都跟空气似的，轻而易举就被识破了，顾延仅存的那点修养和耐心也跟着体力的消耗磨得所剩无几。
对方动作迟缓下来后，面对面的距离，权恒看得比往常还要清楚：小幅度喘息的胸膛，比正常男性要白上几个色号的肌肤，脸上亮晶晶的渗着的汗水，拧成一团的眉毛眼睛，此时此刻显得格外饱满的艳色嘴唇。
真招人虐。
本来顾延对权恒印象好，亲爹又天天在他面前叨念，这之后就更难不去在意了。
有天两家人约上出门运动。到了球场，武卫疆一个三步上篮开始了热身。虽然体型富态了点，运起球来也不那么赏心悦目，不过总算动作还算顺畅，球也进了，没闹出啥笑话来。
可打了没几分钟两个老家伙就背着手说要去跑步，把球扔给权恒后径自走了。
顾延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为他俩制造独处机会吗？
“砰砰砰……”
耳边传来球击地面的声音，顾延扭过头时只来得及看到篮球在空中划出的一道清晰的轨迹，接着那球跟流星一样迅速向下坠落。
稳稳当当的三分球，竟然连网边儿都没擦到，是运气太好还是球感太好？
权恒好像并没打算就此收手，他运着球大步跑起来，到线外悍然回身一抬手猛地一掷。
像是在无声地回答那个问题一样，又是一个精确到令人发指的三分。
没给顾延错开眼的机会，一闪身权恒已经出现在球筐正下方，长臂一伸带球狠狠往上一跳，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一记篮板杀得荡气回肠。
没有什么秀球技的花招，权恒控球的唯一目的好像只为投篮，这种彪悍的打法别说是普通的高中生友谊赛，就是在大学的联赛里顾延都很少能看到。
身上有了热度，心随意动，顾延小助跑上前截下球。
权恒看着表情认真，但隔挡抢球的假动作水分太大，喂了十几个球之后顾延终于不堪忍受地把怀里的球抛出去。
“我说权恒，让来让去的有劲吗？”
权恒很坦然，“我没让。”
“都那么明显了，不是让是什么？你瞧不起我？”顾延憋闷的，技不如人也就罢了，还让人当孩子哄。今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别的都好，就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顶天了。
“也没有瞧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延好像在权恒脸上看到了一点不寻常的笑意。
“要不咱俩换换，这回我来投球。”
虽然本质上不是那种乐于助人怜爱弱小的类型，但权恒也绝对算不上心理阴暗。
顾延大一的时候因为对犯罪心理学感兴趣所以增修了一门心理学科，要放在平时，他对权恒的心理评估如果能打个良好以上的话。
现在，可能连及格都够呛。
从刚刚权恒说完那句话开始到现在，两个人你来我往僵持该有十分钟了，可不管顾延使了多少阴谋阳谋，那颗球还是牢牢控在权恒掌心儿里，假动作走位在他跟前都跟空气似的，轻而易举就被识破了，顾延仅存的那点修养和耐心也跟着体力的消耗磨得所剩无几。
对方动作迟缓下来后，面对面的距离，权恒看得比往常还要清楚：小幅度喘息的胸膛，比正常男性要白上几个色号的肌肤，脸上亮晶晶的渗着的汗水，拧成一团的眉毛眼睛，此时此刻显得格外饱满的艳色嘴唇。
真招人虐。
第十六章 这是人干的事儿？
除了少数先天不足和后天缺乏运动的，男性对球类大部分有点染色体上捎带着的天分。
顾延十来岁窜个子的时候见天儿地抱着颗球，瘦是瘦，可腿上手臂都有劲儿，虽然这些年俗事缠身打球的时间少了，可也绝不是大街上随便捞个人就能压着他打且毫无还手之力的。
权恒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没给人留半点儿脸面，虽然顾延不屑要，那你也得瞧着点给不是？里子过不去了，输赢摆在面前，可顾延就是不服气。
前不久才吃了我的羊腿，今晚就让我栽面儿，这是人干的事儿？
顾延盯着权恒毫不设防的后背，放轻脚步快速移动过去想从后方偷袭，眼看着手指头就要够到球了，可惜有人反应比他更快。
权恒后背长眼了似的，托着球的手腕灵活一转，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顾延扑了个空，再要追球已经晚了。
“真能个儿啊，就你厉害是吧？这打篮球是一个人的运动吗？”
顾延真怒了：老子又不是来给人逗趣儿的，你这么折腾我有劲吗？啊？啊？？
普通人没这荣幸能目睹顾延发回火，所以权恒格外珍惜，一边不错眼瞅着，一边火上浇油。
“那不打了。”
“……”
顾延耐性挺足挺和顺一人，愣是给堵得胸闷，身上的高领毛衣更是加剧了这种气短的感觉。他扯了扯领子，“别介，刚不是热身么，我这才出点儿汗呢，咱接着来。”
“歇会儿回去了。”
球被权恒夹在了胳肢窝底下，他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顾延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在边上运气。
俩老头儿刚巧这个点跑了步回来，一伙人这就打道回府。
顾延不好发作，只能跟着走。
回了家，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正冒着热气。
“别着急吃！”顾媛拍开武卫疆要去抓筷子的手，“先去换身衣服。”
“干净着呢，换啥换，一会儿洗澡再换。”武卫疆伸出手又要去抓筷子。
“一身的毛病还敢大冬天的流了汗不换干衣服，能得你。”
武卫疆咂咂嘴转身进了房，顾延很不厚道地笑了。
“儿子，你也去。”
要搁在往常顾延也不会留恋餐桌，可今天顾媛做了他最爱吃的清蒸鱼。
“妈，这鱼再不吃要腥了。”顾延刚尝了一口，味道正好，手里的筷子哪儿能说放就放？
“快去换，以为风湿是闹着玩儿的？”
胳膊肘拗不过大腿，顾延还是让亲妈催着赶着去换了身衣裳。
除了少数先天不足和后天缺乏运动的，男性对球类大部分有点染色体上捎带着的天分。
顾延十来岁窜个子的时候见天儿地抱着颗球，瘦是瘦，可腿上手臂都有劲儿，虽然这些年俗事缠身打球的时间少了，可也绝不是大街上随便捞个人就能压着他打且毫无还手之力的。
权恒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没给人留半点儿脸面，虽然顾延不屑要，那你也得瞧着点给不是？里子过不去了，输赢摆在面前，可顾延就是不服气。
前不久才吃了我的羊腿，今晚就让我栽面儿，这是人干的事儿？
顾延盯着权恒毫不设防的后背，放轻脚步快速移动过去想从后方偷袭，眼看着手指头就要够到球了，可惜有人反应比他更快。
权恒后背长眼了似的，托着球的手腕灵活一转，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顾延扑了个空，再要追球已经晚了。
“真能个儿啊，就你厉害是吧？这打篮球是一个人的运动吗？”
顾延真怒了：老子又不是来给人逗趣儿的，你这么折腾我有劲吗？啊？啊？？
普通人没这荣幸能目睹顾延发回火，所以权恒格外珍惜，一边不错眼瞅着，一边火上浇油。
“那不打了。”
“……”
顾延耐性挺足挺和顺一人，愣是给堵得胸闷，身上的高领毛衣更是加剧了这种气短的感觉。他扯了扯领子，“别介，刚不是热身么，我这才出点儿汗呢，咱接着来。”
“歇会儿回去了。”
球被权恒夹在了胳肢窝底下，他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顾延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在边上运气。
俩老头儿刚巧这个点跑了步回来，一伙人这就打道回府。
顾延不好发作，只能跟着走。
回了家，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正冒着热气。
“别着急吃！”顾媛拍开武卫疆要去抓筷子的手，“先去换身衣服。”
“干净着呢，换啥换，一会儿洗澡再换。”武卫疆伸出手又要去抓筷子。
“一身的毛病还敢大冬天的流了汗不换干衣服，能得你。”
武卫疆咂咂嘴转身进了房，顾延很不厚道地笑了。
“儿子，你也去。”
要搁在往常顾延也不会留恋餐桌，可今天顾媛做了他最爱吃的清蒸鱼。
“妈，这鱼再不吃要腥了。”顾延刚尝了一口，味道正好，手里的筷子哪儿能说放就放？
“快去换，以为风湿是闹着玩儿的？”
胳膊肘拗不过大腿，顾延还是让亲妈催着赶着去换了身衣裳。
第十九章
顾延鬓角的发茬比留海硬很多，权恒手心被扎得又刺又痒，他垂着眼皮，视线里能瞧见对方一对忽闪的长睫毛和圆圆的鼻尖，距离近得都能闻见男士洗发水的干爽味道。
男人的气息，男人的身体，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也不是女人。
权恒又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手。
“晚饭还有一会儿，看电视？”
顾延瞅瞅自己发白的手腕，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抬腿踹。
谁让他是吃棉花长大的，习惯心软呢？
客厅墙上挂着液晶电视，可顾延不想傻坐着看准点新闻，权恒见他兴趣缺缺，就由着他四处逛逛。
房子是真的大，也是真的空，走在二楼走廊的木地板上都能听见脚步回声。书房卧室的门为了通风都敞着，顾延没有进去，因为根本没必要。每个房间都简单得令人发指，除了一个床一个隐藏衣柜，多余的大物件儿一个没有。
要搁平时过日子，图个简简单单也就罢了。现在好歹过年，每家每户怎么也得意思着摆点儿东西，可这儿偏搞特殊，别说屋子里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就连进来前那大门口，也是白壁灰瓦，春联红灯笼之类的通通看不到。
“你们年三十就在这儿过？”顾延问。
权恒抄着裤兜，不在意地点点头。
顾延叹口气转身下楼。
权恒看他那表情，说惆怅不太对，应该是嫌弃多一点。
其实他没告诉顾延，每年他们回来停留的时间，前后不超过半个月。权正罡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乡下那套独门独栋带个后花园，比这去年刚装修还来不及添置家具的当然要好得多。这里只是个落脚地，新房子顾不上请人打理，嫌麻烦随便装修完了就放着，加上过两天还要迁坟，事情多起来顾不上而已。
可权恒不是爱解释的人，破事儿还犯不上，况且他向来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且有床就成了，也无所谓寒不寒碜，反正不管是这里还是别的地方，装修得华丽还是朴素，还不就是个遮风挡雨躺倒睡觉的地方。
不过估计是让人小少爷嫌弃了。
权恒莫名心里一阵儿不舒服，也不知道为的什么，脑脖子一偏，骨头咔咔作响。
餐桌是白色橡木长桌，晚上吃饭的时候权霁被顾延他妈逮住一顿猛夸。
夸人就说“深藏不露”，夸饭菜是“色香味俱全”。
前两句权霁还能笑着呵呵两声扛过去，可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话冒出来以后，权霁就不淡定了。
然而顾延他妈还真没拿权霁当外人，接着就问：“姐姐有男朋友了吧？”
顾延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没什么兴趣，偶尔偏头看眼权恒，见他没夹牛肉，以为是隔得远，所以就伸筷子顺了一块进了他碗里。
这个动作却没逃过权霁的眼睛。
“我有什么好说的？”
权霁小脸微扬，嫣然一笑。
“要不问问权恒？他的感情生活比我丰富。”
顾延鬓角的发茬比留海硬很多，权恒手心被扎得又刺又痒，他垂着眼皮，视线里能瞧见对方一对忽闪的长睫毛和圆圆的鼻尖，距离近得都能闻见男士洗发水的干爽味道。
男人的气息，男人的身体，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也不是女人。
权恒又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手。
“晚饭还有一会儿，看电视？”
顾延瞅瞅自己发白的手腕，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抬腿踹。
谁让他是吃棉花长大的，习惯心软呢？
客厅墙上挂着液晶电视，可顾延不想傻坐着看准点新闻，权恒见他兴趣缺缺，就由着他四处逛逛。
房子是真的大，也是真的空，走在二楼走廊的木地板上都能听见脚步回声。书房卧室的门为了通风都敞着，顾延没有进去，因为根本没必要。每个房间都简单得令人发指，除了一个床一个隐藏衣柜，多余的大物件儿一个没有。
要搁平时过日子，图个简简单单也就罢了。现在好歹过年，每家每户怎么也得意思着摆点儿东西，可这儿偏搞特殊，别说屋子里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就连进来前那大门口，也是白壁灰瓦，春联红灯笼之类的通通看不到。
“你们年三十就在这儿过？”顾延问。
权恒抄着裤兜，不在意地点点头。
顾延叹口气转身下楼。
权恒看他那表情，说惆怅不太对，应该是嫌弃多一点。
其实他没告诉顾延，每年他们回来停留的时间，前后不超过半个月。权正罡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乡下那套独门独栋带个后花园，比这去年刚装修还来不及添置家具的当然要好得多。这里只是个落脚地，新房子顾不上请人打理，嫌麻烦随便装修完了就放着，加上过两天还要迁坟，事情多起来顾不上而已。
可权恒不是爱解释的人，破事儿还犯不上，况且他向来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且有床就成了，也无所谓寒不寒碜，反正不管是这里还是别的地方，装修得华丽还是朴素，还不就是个遮风挡雨躺倒睡觉的地方。
不过估计是让人小少爷嫌弃了。
权恒莫名心里一阵儿不舒服，也不知道为的什么，脑脖子一偏，骨头咔咔作响。
餐桌是白色橡木长桌，晚上吃饭的时候权霁被顾延他妈逮住一顿猛夸。
夸人就说“深藏不露”，夸饭菜是“色香味俱全”。
前两句权霁还能笑着呵呵两声扛过去，可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话冒出来以后，权霁就不淡定了。
然而顾延他妈还真没拿权霁当外人，接着就问：“姐姐有男朋友了吧？”
顾延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没什么兴趣，偶尔偏头看眼权恒，见他没夹牛肉，以为是隔得远，所以就伸筷子顺了一块进了他碗里。
这个动作却没逃过权霁的眼睛。
“我有什么好说的？”
权霁小脸微扬，嫣然一笑。
“要不问问权恒？他的感情生活比我丰富。”
第二十三章
街边有盏灯忽闪忽闪，行人三两个，拐俩弯儿就是一个十字路口，红色数字在倒数，顾延站在路边，突然来阵风，冻得他缩了缩脖子。
常临见状，是头也不晕了腿脚也利索了，上前一胳膊，整好囫囵圈住顾延的脖子，站在风口上挡在他身边。
顾延一愣神，“怎么？走不动道儿了？”
常临真是喝高了，忘记这人别管是多好的关系，都不能随便跟他勾肩搭背的。
“……有点麻。”常临大着舌头说。
顾延匪夷所思，“两个臭皮匠能顶个关云长？”
现在不是逞勇斗狠的时候，何况这里边儿压根没酒的事。
常临嘿嘿笑，跟乡下玩泥巴长大的二狗子一样笑得憨厚实在，看上去都那么缺心眼。顺便抬手胡乱一指。
“绿灯了。”
常临没整个往他身上靠，顾延看上去是架着人，其实走得不算费劲儿，所以也没多不乐意，紧着两步路就过了斑马线。
从这里往前走几分钟再穿过一道窄巷子，这夜路差不多就到头了。
常临开始琢磨，是就地打滚撒个酒疯，抱着电线杆扣喉咙眼，还是来两个跟头，或者……
“你说，”顾延突然出声，“人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个伴儿？”
常临身体大半还挂在人身上，脑子正是不做主的时候，所以一时半会儿没答话。
顾延没听见动静，抬眼瞅常临。
常临一哽，“单着呢，不知道。”
顾延谈不上满不满意这回应，嗯了声，有点笑意在里面。
常临忍不住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顾延浅浅地打个呵欠，“随便聊呗。”
这下倒是常临不愿意撒口了，“还打算藏着掖着，不给句明白话？”
银月盘半遮半掩，窄窄的青石板路上，两条长长的影子后头，有个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的口罩男悄悄尾随。
富贵险中求，三更半夜出来掠财的不少，不过把目标放在两个成年男性的还真不多。
要搁平时，为了确保一击即中，他通常对落单的下手，醉汉自然是首选。可这巷子成名已久，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这道上吃了亏，所以夜间很多人都绕着走，年关将近，路上连喘气的都很少，加上最近没有进账，今儿晚上必须赌一把。
远远听见两个人叽叽咕咕好像在说话，口罩男拉拉帽子抽绳，加快速度往前走。
十米。
五米。
一米。
口罩男无声无息地靠近面前毫无防备的两人，正待下一步动作，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
“等会儿。”
顾延蹲下身。
常临被他冷不防一拽，下盘不稳，膝盖一折也蹲下去。
也就这时候，口罩男双手插兜走远了。
这前后几寸地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常临站着还能隐约看见路，一俯身就懵了。
“咋了？”
顾延不慌不忙地抻抻裤脚的褶子。
“没，鞋带开了。”
街边有盏灯忽闪忽闪，行人三两个，拐俩弯儿就是一个十字路口，红色数字在倒数，顾延站在路边，突然来阵风，冻得他缩了缩脖子。
常临见状，是头也不晕了腿脚也利索了，上前一胳膊，整好囫囵圈住顾延的脖子，站在风口上挡在他身边。
顾延一愣神，“怎么？走不动道儿了？”
常临真是喝高了，忘记这人别管是多好的关系，都不能随便跟他勾肩搭背的。
“……有点麻。”常临大着舌头说。
顾延匪夷所思，“两个臭皮匠能顶个关云长？”
现在不是逞勇斗狠的时候，何况这里边儿压根没酒的事。
常临嘿嘿笑，跟乡下玩泥巴长大的二狗子一样笑得憨厚实在，看上去都那么缺心眼。顺便抬手胡乱一指。
“绿灯了。”
常临没整个往他身上靠，顾延看上去是架着人，其实走得不算费劲儿，所以也没多不乐意，紧着两步路就过了斑马线。
从这里往前走几分钟再穿过一道窄巷子，这夜路差不多就到头了。
常临开始琢磨，是就地打滚撒个酒疯，抱着电线杆扣喉咙眼，还是来两个跟头，或者……
“你说，”顾延突然出声，“人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个伴儿？”
常临身体大半还挂在人身上，脑子正是不做主的时候，所以一时半会儿没答话。
顾延没听见动静，抬眼瞅常临。
常临一哽，“单着呢，不知道。”
顾延谈不上满不满意这回应，嗯了声，有点笑意在里面。
常临忍不住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顾延浅浅地打个呵欠，“随便聊呗。”
这下倒是常临不愿意撒口了，“还打算藏着掖着，不给句明白话？”
银月盘半遮半掩，窄窄的青石板路上，两条长长的影子后头，有个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的口罩男悄悄尾随。
富贵险中求，三更半夜出来掠财的不少，不过把目标放在两个成年男性的还真不多。
要搁平时，为了确保一击即中，他通常对落单的下手，醉汉自然是首选。可这巷子成名已久，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这道上吃了亏，所以夜间很多人都绕着走，年关将近，路上连喘气的都很少，加上最近没有进账，今儿晚上必须赌一把。
远远听见两个人叽叽咕咕好像在说话，口罩男拉拉帽子抽绳，加快速度往前走。
十米。
五米。
一米。
口罩男无声无息地靠近面前毫无防备的两人，正待下一步动作，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
“等会儿。”
顾延蹲下身。
常临被他冷不防一拽，下盘不稳，膝盖一折也蹲下去。
也就这时候，口罩男双手插兜走远了。
这前后几寸地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常临站着还能隐约看见路，一俯身就懵了。
“咋了？”
顾延不慌不忙地抻抻裤脚的褶子。
“没，鞋带开了。”
第二十八章
风顺着开了口的缝隙往里灌，那叫一个销魂蚀骨。
顾延打了个寒颤。
权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须臾抽出手裹住他肩膀，带着人往回走。
顾延抽冷子被带了个趔趄，让权恒一巴掌给兜住了，可他脚下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
顾延都来不及有个生气的反应，半仰着脸直问：“上哪儿？”
权恒瞥了他一眼，然后这一眼就没掉过头。
看人的没不好意思，被看的反倒不自在，顾延摸摸自己的脸。
“……人灯。”
顾延猛一抬头，又对上那双带点嘲弄的眉眼。
是，这才是权恒会有的表情。
顾延心里有点好笑，你说你，刚刚想什么呢？
给这一打岔，顾延晃过神了，叉起胳膊想脱身，因为心里压着火，所以动作全实打实的带上了狠劲儿。
权恒没料想到顾延会对这俩字儿反应这么大，意外之下没防备让他一肘扣在了胸膛上，俩人终于是分开了。
“你体格好啊，看就知道一准儿活到死。”
权恒一哽，没绷住，眼角浮出一丝笑。
顾延也笑，虽然掖着的火药味儿十足，但这不妨碍他的左脸颊荡开一圈很具欺骗性的人畜无害的小酒窝。
权恒认输似的举起双手。
“你饿不饿？”
顾延不知道这一早上怎么能这么“事儿”，折腾得脑子都不大清楚了。
浑浑噩噩跟着权恒进了他家，大门关上的时候，他兀地窒了一下。
垂首看了看鞋柜周围散乱摆着的几双鞋，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正身在何处，顾延低声说：“我不饿，还是……”
说话间一抬头。
人呢？
权霁正在厨房做早餐，听见关门声以为是权恒回来了，隔着堵墙中气十足地吼了声儿。
“上哪儿浪去了，赶紧滚过来吃早餐。”
顾延一个人干站在玄关，有点局促，又有点想笑。
这时，权霁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肩膀一耸，擦着手的动作停住，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两个人无言对视良久。
权霁：……他怎么上这儿来了？
顾延：我想回家。
风顺着开了口的缝隙往里灌，那叫一个销魂蚀骨。
顾延打了个寒颤。
权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须臾抽出手裹住他肩膀，带着人往回走。
顾延抽冷子被带了个趔趄，让权恒一巴掌给兜住了，可他脚下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
顾延都来不及有个生气的反应，半仰着脸直问：“上哪儿？”
权恒瞥了他一眼，然后这一眼就没掉过头。
看人的没不好意思，被看的反倒不自在，顾延摸摸自己的脸。
“……人灯。”
顾延猛一抬头，又对上那双带点嘲弄的眉眼。
是，这才是权恒会有的表情。
顾延心里有点好笑，你说你，刚刚想什么呢？
给这一打岔，顾延晃过神了，叉起胳膊想脱身，因为心里压着火，所以动作全实打实的带上了狠劲儿。
权恒没料想到顾延会对这俩字儿反应这么大，意外之下没防备让他一肘扣在了胸膛上，俩人终于是分开了。
“你体格好啊，看就知道一准儿活到死。”
权恒一哽，没绷住，眼角浮出一丝笑。
顾延也笑，虽然掖着的火药味儿十足，但这不妨碍他的左脸颊荡开一圈很具欺骗性的人畜无害的小酒窝。
权恒认输似的举起双手。
“你饿不饿？”
顾延不知道这一早上怎么能这么“事儿”，折腾得脑子都不大清楚了。
浑浑噩噩跟着权恒进了他家，大门关上的时候，他兀地窒了一下。
垂首看了看鞋柜周围散乱摆着的几双鞋，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正身在何处，顾延低声说：“我不饿，还是……”
说话间一抬头。
人呢？
权霁正在厨房做早餐，听见关门声以为是权恒回来了，隔着堵墙中气十足地吼了声儿。
“上哪儿浪去了，赶紧滚过来吃早餐。”
顾延一个人干站在玄关，有点局促，又有点想笑。
这时，权霁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肩膀一耸，擦着手的动作停住，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两个人无言对视良久。
权霁：……他怎么上这儿来了？
顾延：我想回家。
第三十一章
可顾延只在他“想看到”的时候眼睛聚光，若是不想，能把视而不见贯彻到底。脸上明明安着俩探照灯似的铮亮的眼珠子，偏偏装瞎，目不斜视地从权恒面前晃悠过去。
权恒不作声尾随。
顾延相当悠闲，走街窜巷，赏冰花、逗家雀儿，跟沿路遇上的街坊邻居闲话两句。
最后一晃身进了路边的公厕。
“巧啊。”
顾延斜眼睨来人。
“也来放水？”
权恒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主儿。
他迈开半步跨到顾延身侧，三两下解开拉链，掏出家伙，用行动回答，他就是来撒尿的。
公厕里的便具没讲究，沿墙只有条水泥垛儿挨着个排水池，互相间视线没有遮挡，全部一清二楚。
顾延是尿憋久了，一下开闸，就有点出水不畅。
对比之下，权恒那玩意儿跟消火栓里的喷水枪也没差了，滋出的水星子溅起老高。
顾延惊了，条件放射往斜下方瞄了眼，其实压根没看清楚，就慌张收回视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但权恒没这觉悟。
他微微低头，眼睛瞄过来。
顾延脸上霎时灿若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什么色儿都有。
“瞅自个儿的，别盯着我！”顾延怒斥道。
权恒慢悠悠地接口：“谁撒尿还盯着自己瞧。”
说着还往顾延那方向歪了歪上身。
顾延想，这不就是拼个不要脸吗？大老爷们儿的，谁怕谁啊？
于是逼自己强扭过去盯着权恒那玩意儿看。
可他不仅低估了权恒，也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没看两眼，顾延又败下阵来，臊着个脸尿完，提上裤子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唾弃自己。
真是不能激，一激就上当。看得这么全乎，不能长针眼吧？
出来见权恒也往这儿走，顾延终于不忍了。
“你一天闲得慌吗，老跟我后头干嘛？”
这会儿权恒心情显然不错，但他笑得十分克制，语气里甚至能听出那么一丝丝微妙的讨好。
“想找你帮个忙。”
顾延直接扔他一句：“不帮。”
“也不问问做什么？”
这个时候顾延其实是好奇的，这毕竟是权恒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但不过脑子的话张嘴就来：
“不问，没空。”
他忽略权恒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别过脸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还有事？”
半晌，他感觉到权恒突然靠近，有嘴唇附在他耳畔，声音低沉有磁性，一字一字撞击耳膜。
“生气了？觉得让我看两眼吃了亏？”
顾延不由僵直了身体。
“你不是也找回场子了？”
顾延一回头眼刀狠狠剜下权恒脸上一块肉，挥手把人撇开。
“搞错对象了吧，冲我耍什么流氓？”
“我从不耍流氓。”
权恒自始至终就没改过表情，还是笑，只是眼神里的戏谑骗不了人。
顾延知道，这么绕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于是强行转开话题。
“行，你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我量力。”
可顾延只在他“想看到”的时候眼睛聚光，若是不想，能把视而不见贯彻到底。脸上明明安着俩探照灯似的铮亮的眼珠子，偏偏装瞎，目不斜视地从权恒面前晃悠过去。
权恒不作声尾随。
顾延相当悠闲，走街窜巷，赏冰花、逗家雀儿，跟沿路遇上的街坊邻居闲话两句。
最后一晃身进了路边的公厕。
“巧啊。”
顾延斜眼睨来人。
“也来放水？”
权恒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主儿。
他迈开半步跨到顾延身侧，三两下解开拉链，掏出家伙，用行动回答，他就是来撒尿的。
公厕里的便具没讲究，沿墙只有条水泥垛儿挨着个排水池，互相间视线没有遮挡，全部一清二楚。
顾延是尿憋久了，一下开闸，就有点出水不畅。
对比之下，权恒那玩意儿跟消火栓里的喷水枪也没差了，滋出的水星子溅起老高。
顾延惊了，条件放射往斜下方瞄了眼，其实压根没看清楚，就慌张收回视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但权恒没这觉悟。
他微微低头，眼睛瞄过来。
顾延脸上霎时灿若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什么色儿都有。
“瞅自个儿的，别盯着我！”顾延怒斥道。
权恒慢悠悠地接口：“谁撒尿还盯着自己瞧。”
说着还往顾延那方向歪了歪上身。
顾延想，这不就是拼个不要脸吗？大老爷们儿的，谁怕谁啊？
于是逼自己强扭过去盯着权恒那玩意儿看。
可他不仅低估了权恒，也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没看两眼，顾延又败下阵来，臊着个脸尿完，提上裤子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唾弃自己。
真是不能激，一激就上当。看得这么全乎，不能长针眼吧？
出来见权恒也往这儿走，顾延终于不忍了。
“你一天闲得慌吗，老跟我后头干嘛？”
这会儿权恒心情显然不错，但他笑得十分克制，语气里甚至能听出那么一丝丝微妙的讨好。
“想找你帮个忙。”
顾延直接扔他一句：“不帮。”
“也不问问做什么？”
这个时候顾延其实是好奇的，这毕竟是权恒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但不过脑子的话张嘴就来：
“不问，没空。”
他忽略权恒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别过脸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还有事？”
半晌，他感觉到权恒突然靠近，有嘴唇附在他耳畔，声音低沉有磁性，一字一字撞击耳膜。
“生气了？觉得让我看两眼吃了亏？”
顾延不由僵直了身体。
“你不是也找回场子了？”
顾延一回头眼刀狠狠剜下权恒脸上一块肉，挥手把人撇开。
“搞错对象了吧，冲我耍什么流氓？”
“我从不耍流氓。”
权恒自始至终就没改过表情，还是笑，只是眼神里的戏谑骗不了人。
顾延知道，这么绕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于是强行转开话题。
“行，你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我量力。”
第三十三章
这天早上权霁是生生被饿醒的。
她挣扎着从被窝里翻身起来，裹了件袄子，趿拉着毛绒拖鞋满屋子找活人，未果。
再上厨房一瞧，一丝热气也不见，只有摆放整洁的厨具，清冷的灶台——说白了就是啥也没有。
披头散发的权霁气若游丝，她倚靠在玻璃门上，活像投了江的杜十娘在世。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正巧这时候，权霁面前一下出现了两个不是好东西的男人。
权恒又把顾延领回来了。
知弟莫若姐，权恒要怎么着权霁没意见，但这人一出现，权霁的地位还没经过个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就直挺挺扑街——
这事儿，权霁不答应。
“又把顾延拐来了？”
权恒斜睨她一眼。
不想被无故牵连的顾延呵呵一笑，顾不上蹭饭，主动选择撤离战场。
“我马上走。”说着就放下东西。
“别走啊。”权霁轻飘飘地出声劝阻。
与此同时权恒抓住了顾延的左手腕子。
“你看，权恒好容易把你骗来了，能放你走么？”
这……
恕顾延脑子短路，不明白权霁的嘴炮为什么面上针对他，暗里也针对他。
“还想吃饭就闭上嘴。”
权恒冲着权霁毫不留情甩下句话，就拉着顾延走了。
“别在这听她胡说八道。”
那语气别人听不出异样，但一字不漏收入耳朵的权霁当时就娇躯一颤。
碍于刚刚的警告太有威慑力，权霁没敢一怼到底，嘴上嘟囔着“活久见”，默默爬楼去洗漱。
心里却是：真**腻歪……
“权霁是不是不大喜欢我？”顾延见人上楼了才问。
权恒看了他两眼，没说话。
“感觉每回见了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顾延朝着墙面面壁，观察了会儿，指着大理石镜面一样光滑的纹理上隐约反射出的自己的轮廓问权恒：“还算过得去吧，权霁为什么看不顺眼？”
要说顾延特在意权霁对他的看法，那纯粹是扯淡。
像权霁这种厉害的角色他没少打过交道，毕竟自个儿家里就供着一尊。对待她们，顾延向来奉行唯一准则：不还嘴，不招惹，能讨好讨好，万一触怒，拔腿就跑。
但他不记得得罪过权霁，于是难免有点六月飞霜的窦娥冤。
权恒能知道顾延想什么吗？不能。
他现在困扰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一个权霁的冷眼让他这么受挫？这小脸儿平常没少招蜂引蝶吧？怀疑自己魅力不够？我没让他来他却主动跟我回来，真是一心来帮忙的？
…………
权恒面沉如水。
“臭美。”
“……”
顾延有点脸红，他愤然反驳：“我说什么了我就臭美？”
“臭美。”
“没听见我说的是还过得去么？”
“臭美。”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臭美。”
“……”
顾延阴恻恻地看着他，复读机吧？能捡点别的说不？
权恒不知不觉嘴角已经挂起一抹笑。
顾延毛了，还笑，笑谁呢，丫笑谁呢？？
“合着我长得特磕碜是吧？还是都要像你一样长得跟西楚霸王似的才叫过得去？”
“既然这么自信，我看你干脆改弦易辙，从今往后也别姓权了，改姓项吧！”
“……”
这天早上权霁是生生被饿醒的。
她挣扎着从被窝里翻身起来，裹了件袄子，趿拉着毛绒拖鞋满屋子找活人，未果。
再上厨房一瞧，一丝热气也不见，只有摆放整洁的厨具，清冷的灶台——说白了就是啥也没有。
披头散发的权霁气若游丝，她倚靠在玻璃门上，活像投了江的杜十娘在世。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正巧这时候，权霁面前一下出现了两个不是好东西的男人。
权恒又把顾延领回来了。
知弟莫若姐，权恒要怎么着权霁没意见，但这人一出现，权霁的地位还没经过个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就直挺挺扑街——
这事儿，权霁不答应。
“又把顾延拐来了？”
权恒斜睨她一眼。
不想被无故牵连的顾延呵呵一笑，顾不上蹭饭，主动选择撤离战场。
“我马上走。”说着就放下东西。
“别走啊。”权霁轻飘飘地出声劝阻。
与此同时权恒抓住了顾延的左手腕子。
“你看，权恒好容易把你骗来了，能放你走么？”
这……
恕顾延脑子短路，不明白权霁的嘴炮为什么面上针对他，暗里也针对他。
“还想吃饭就闭上嘴。”
权恒冲着权霁毫不留情甩下句话，就拉着顾延走了。
“别在这听她胡说八道。”
那语气别人听不出异样，但一字不漏收入耳朵的权霁当时就娇躯一颤。
碍于刚刚的警告太有威慑力，权霁没敢一怼到底，嘴上嘟囔着“活久见”，默默爬楼去洗漱。
心里却是：真**腻歪……
“权霁是不是不大喜欢我？”顾延见人上楼了才问。
权恒看了他两眼，没说话。
“感觉每回见了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顾延朝着墙面面壁，观察了会儿，指着大理石镜面一样光滑的纹理上隐约反射出的自己的轮廓问权恒：“还算过得去吧，权霁为什么看不顺眼？”
要说顾延特在意权霁对他的看法，那纯粹是扯淡。
像权霁这种厉害的角色他没少打过交道，毕竟自个儿家里就供着一尊。对待她们，顾延向来奉行唯一准则：不还嘴，不招惹，能讨好讨好，万一触怒，拔腿就跑。
但他不记得得罪过权霁，于是难免有点六月飞霜的窦娥冤。
权恒能知道顾延想什么吗？不能。
他现在困扰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一个权霁的冷眼让他这么受挫？这小脸儿平常没少招蜂引蝶吧？怀疑自己魅力不够？我没让他来他却主动跟我回来，真是一心来帮忙的？
…………
权恒面沉如水。
“臭美。”
“……”
顾延有点脸红，他愤然反驳：“我说什么了我就臭美？”
“臭美。”
“没听见我说的是还过得去么？”
“臭美。”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臭美。”
“……”
顾延阴恻恻地看着他，复读机吧？能捡点别的说不？
权恒不知不觉嘴角已经挂起一抹笑。
顾延毛了，还笑，笑谁呢，丫笑谁呢？？
“合着我长得特磕碜是吧？还是都要像你一样长得跟西楚霸王似的才叫过得去？”
“既然这么自信，我看你干脆改弦易辙，从今往后也别姓权了，改姓项吧！”
“……”
第三十四章
被勒令改姓的权恒啥也没说，埋头进了厨房，留下一个后知后觉饥肠辘辘惴惴不安的顾延。
刚才那一通说是爽了，可这顿饭就悬了。
顾延犯了难，尊严和食物，孰轻孰重？
反正少吃一顿且饿不死，再说出了这门我什么吃不到？他权恒不过有个下面的手艺……
顾延跟到厨房，在门边打望。
不吃，看看总成吧？
结果人权恒今儿压根儿没打算下面条，捣鼓半天只煮了一大锅饱满圆润的饺子，这会儿正忙着调酱料。
顾延不死心，目光含蓄地在厨房溜过来滑过去。
权恒看着差不多能起锅了，就把饺子捞起来，动作干脆，半点儿水都没撒到台面上。
“能吃辣？”
没找到面条的顾延很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想起来权恒看不见，又补了句：“能。”
权恒继续忙活，显然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吃人嘴软，进退维谷的顾延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问：“煮饺子特麻烦吧？”
“……”
顾延首次对自己的应急应变能力感到绝望。
权恒不出所料，诧异地回望他一眼，“还行，熟能生巧。”
“……”
顾延觉得这是他有生之年进行过的，最艰难的对话。
但他决定坚持一下。
“这么说你经常吃饺子？”
权恒垂着眼皮，转头扫了顾延一眼。
权恒问：“你不喜欢？”
顾延没搭腔，心说跟这无关，主要是我想吃面。
他的沉默给了权恒错误信号。
“这锅不难吃。”
权恒顿了顿，“怎么不早跟我说？”
还倒过来问我？我未卜先知么？
顾延心里忍不住嘀咕，嘴上还是别扭地应了句：“我就是想说总吃饺子营养不均衡，你想哪儿去了？”
权恒挠了挠额角。
顾延盯着他的背影，看他微低垂头，水汽把他的脸蒸腾得有些距离感，弯折的胳膊隔着毛衣也能显现出力量的轮廓。
顾延默不作声站在那里，等待的过程在静谧的环境中变得无限漫长，他没有离开，因为不被察觉所以肆无忌惮的目光顺着权恒的背廓上下逡巡，带着不自知的欣赏。
权恒不是单纯的个儿高，他有发达的背阔肌，操纵手腕肘部的时候，后心窝贴身的衣料就跟着起伏。
顾延陷落在那一片波涛一样缓慢更迭的山峦中。
他发觉权恒身上总有种倒错感，这阵子不少的接触也没能把他当个大男孩，反倒是自己常常被戏弄，权恒罕见得缺少普通男生的特质，总有种太过可靠的踏实感，身形魋悍是一点，但嘴上鲜少没把，荤话都很少说。顾延暗衬，但却很会照顾人。
“饺子，平时不常吃，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比较……”
被这突然一句吓住的顾延狠瞪住权恒。
权恒似无所觉，短促笑了下，“没多少人的话，吃这个比较方便。”
被勒令改姓的权恒啥也没说，埋头进了厨房，留下一个后知后觉饥肠辘辘惴惴不安的顾延。
刚才那一通说是爽了，可这顿饭就悬了。
顾延犯了难，尊严和食物，孰轻孰重？
反正少吃一顿且饿不死，再说出了这门我什么吃不到？他权恒不过有个下面的手艺……
顾延跟到厨房，在门边打望。
不吃，看看总成吧？
结果人权恒今儿压根儿没打算下面条，捣鼓半天只煮了一大锅饱满圆润的饺子，这会儿正忙着调酱料。
顾延不死心，目光含蓄地在厨房溜过来滑过去。
权恒看着差不多能起锅了，就把饺子捞起来，动作干脆，半点儿水都没撒到台面上。
“能吃辣？”
没找到面条的顾延很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想起来权恒看不见，又补了句：“能。”
权恒继续忙活，显然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吃人嘴软，进退维谷的顾延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问：“煮饺子特麻烦吧？”
“……”
顾延首次对自己的应急应变能力感到绝望。
权恒不出所料，诧异地回望他一眼，“还行，熟能生巧。”
“……”
顾延觉得这是他有生之年进行过的，最艰难的对话。
但他决定坚持一下。
“这么说你经常吃饺子？”
权恒垂着眼皮，转头扫了顾延一眼。
权恒问：“你不喜欢？”
顾延没搭腔，心说跟这无关，主要是我想吃面。
他的沉默给了权恒错误信号。
“这锅不难吃。”
权恒顿了顿，“怎么不早跟我说？”
还倒过来问我？我未卜先知么？
顾延心里忍不住嘀咕，嘴上还是别扭地应了句：“我就是想说总吃饺子营养不均衡，你想哪儿去了？”
权恒挠了挠额角。
顾延盯着他的背影，看他微低垂头，水汽把他的脸蒸腾得有些距离感，弯折的胳膊隔着毛衣也能显现出力量的轮廓。
顾延默不作声站在那里，等待的过程在静谧的环境中变得无限漫长，他没有离开，因为不被察觉所以肆无忌惮的目光顺着权恒的背廓上下逡巡，带着不自知的欣赏。
权恒不是单纯的个儿高，他有发达的背阔肌，操纵手腕肘部的时候，后心窝贴身的衣料就跟着起伏。
顾延陷落在那一片波涛一样缓慢更迭的山峦中。
他发觉权恒身上总有种倒错感，这阵子不少的接触也没能把他当个大男孩，反倒是自己常常被戏弄，权恒罕见得缺少普通男生的特质，总有种太过可靠的踏实感，身形魋悍是一点，但嘴上鲜少没把，荤话都很少说。顾延暗衬，但却很会照顾人。
“饺子，平时不常吃，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比较……”
被这突然一句吓住的顾延狠瞪住权恒。
权恒似无所觉，短促笑了下，“没多少人的话，吃这个比较方便。”
第三十五章
三个人坐一桌吃饭已经不是头一回，直接省了见面问好那套。可权霁刚一p股坐下来，问题就来了。
怎么顾延的碗装他的脑袋都绰绰有余，自个儿面前这盅却连权恒一拳头大小都没有？
权霁都顾不得边上年轻的“客人”了，筷子一拍。
“权恒，这大过年的你跟我玩儿双标呢？”
顾延了然，把自己那碗推过去，“我们换，你吃这碗。”
权霁没理，直勾勾盯着权恒。
权恒把自己那碗摆放到权霁面前。
后者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回温。
“吃吧。”
权恒沉声说：“吃不完以后也甭吃了。”
这一大碗少说也有小一斤八两的量，要饿权霁个三天两夜的，没准儿能勉强吃个一半。
可她下楼前不光空腹灌了半升温白开，还吃了个苹果，饥饿感大打折扣，加上权恒这一添堵，心里虽然恨恨地念念有词，瞧不起谁啊，可心虚之下再看满的要往外蹦跶的小一缸饺子，别说吃完，多两眼都能瞅饱了。
权恒分明知道她就是吃吐了也吃不完，还当着外人给她难堪。
权霁这下乐不动了，脸色异常难看。
顾延赶忙把权恒和自己的碗捞回来，拾起筷子。
“能先吃了吗？我饿了。”
说话间拽了权恒一把。
权霁委屈着了，泫然欲泣的，巴巴看了眼权恒。
顾延怕姐弟俩尴尬，只埋头自己吃。头两口没什么，顾延就是饿昏了也做不出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怕烫嘴，于是就边吹边小口嚼着。
但这饺子跟他家里的不大一样，跟外面包的也不尽相同，馅儿里竟然还有胡萝卜，到嘴甜津津的，没有生姜葱蒜的辛辣味。
往常家里包饺子，再麻烦也就三种口味混着包，他再好的胃口，吃上十来个也就到顶了，可这回不知道怎么的，越吃越饿，见没想象中烫了，索性敞开肚皮吃起来。
权霁也不再闹腾，安静咀嚼的样子还是很具欺骗性，她瞟瞟对面的两人，见权恒时不时看顾延一眼，突然来一句，“怎么干吃不沾酱？”
顾延犹疑着，他口淡，吃什么都不爱蘸酱，总觉着沾了就得咸，但不好拒绝，于是就着剩下的半个饺子试了试味道。
“怎么样？”权霁饶有兴致地问。
权恒进食的动作慢下来，微偏头，眼神若有似无落在顾延脸上。
这种不经意的注视让顾延头皮开始发麻，他舔了舔下唇，含糊点头。
“这几个意思？很勉强啊？”权霁促狭道。
“不勉强，”喉头上下一滚，顾延镇定地说，“味道很好，只是我平常习惯直接吃，所以刚刚没留意。”
“那饺子呢？合口味吗？”权霁跟大街上抽路人做调查问卷似的，逼视着顾延，让他脸有点木。
“嗯。”
顾延照实说：“其实我好甜口，家常菜没什么，就是不大喜欢饺子里有葱姜蒜，但是家里长辈多……以前也没见人包胡萝卜馅儿的，想不到这么好吃。”
他讲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但是咬字总是很快，不会刻意拉长音拖着调子说话，哪怕只是短短一句，对方都能在起承转合里，体会到一种被深思熟虑后答复的认真。
换言之，你不会觉得他不诚恳，或随意敷衍。
权霁被他浅笑的样子煞到，匆忙抬手去捋耳边碎发，余光里看权恒。
一起长大的姐弟，观察并解读权恒的表情已经成了她的日常，尤其顾延在场的时候，这种习惯变成了条件反射的下意识反应。
“那真巧，权恒包饺子从来不放那些，你喜欢的话，让他多包点给你带回家吃呗。”
顾延一噎，当即扭头，和权恒视线相缠。
“你做的？”
语气颇惊诧，眼睛瞪略大。
权恒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算作默认。
“想不到吧，哈哈哈……”
权霁的金鱼脑忘记了五分钟前的冲突，此时又是自豪又是得意地说：“要不是嫌麻烦，皮他都自己擀，吃起来有嚼劲嘛，还记得上回你来吃的面吗，也是权恒做的，可惜做面条更麻烦，还没两顿就吃完了。很奇怪，权恒明明很少下厨，偏做东西就是好吃，让人不能不服气。比方说这酱吧，我也调过，调料一样不差，就是没有他弄出来那个味道，难道是我心理作用？”
权恒由着她吹捧，当着顾延也没半分不自在，待她说完才不痛不痒来一句，“吃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顾延收回视线，察觉自己一瞬间被某种陌生的羞躁感扼住脉搏，耳腮不可控的逐渐发热，想不起自己方才说过什么，只记得那句“想不到这么好吃”，更加剧了这份热。
他都不知道他在囧什么。
不能往耳边扇风散热，为避免和人对视，顾延只讷讷地企盼眼前越来越淡的水汽可以遮住自己的窘态。
但是有人不放过他。
他坐在这里，两厢距离不过寸余，像个体积巨大的固定靶，权恒时而瞟来的一眼，穿透空气水雾，钉在他身上，令他愈渐心慌。
顾延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湿意，进退维谷。
看情况，这是要他说点什么吧？
于是半晌，他终于硬着头皮憋出一句话，莫名羞耻地小声道：“挺能干的嘛……”
顾延知道自己的赞扬很拙劣。
以前他总觉得长辈夸人千篇一律没有新意，车轱辘话来回说，不是“特别优秀”，就是“好样儿的”，不是“有出息”，就是“国家栋梁啊”，有种老一代人的稚气在里面，回回被夸或者听人被夸都令他忍俊不禁。
不成想事情落到他头上才觉出不容易来。
夸人是个技术活儿。
顾延这个技能还没来得及点上，这时对上权霁狰狞忍笑的扭曲脸庞就有些讪讪的，
三个人坐一桌吃饭已经不是头一回，直接省了见面问好那套。可权霁刚一p股坐下来，问题就来了。
怎么顾延的碗装他的脑袋都绰绰有余，自个儿面前这盅却连权恒一拳头大小都没有？
权霁都顾不得边上年轻的“客人”了，筷子一拍。
“权恒，这大过年的你跟我玩儿双标呢？”
顾延了然，把自己那碗推过去，“我们换，你吃这碗。”
权霁没理，直勾勾盯着权恒。
权恒把自己那碗摆放到权霁面前。
后者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回温。
“吃吧。”
权恒沉声说：“吃不完以后也甭吃了。”
这一大碗少说也有小一斤八两的量，要饿权霁个三天两夜的，没准儿能勉强吃个一半。
可她下楼前不光空腹灌了半升温白开，还吃了个苹果，饥饿感大打折扣，加上权恒这一添堵，心里虽然恨恨地念念有词，瞧不起谁啊，可心虚之下再看满的要往外蹦跶的小一缸饺子，别说吃完，多两眼都能瞅饱了。
权恒分明知道她就是吃吐了也吃不完，还当着外人给她难堪。
权霁这下乐不动了，脸色异常难看。
顾延赶忙把权恒和自己的碗捞回来，拾起筷子。
“能先吃了吗？我饿了。”
说话间拽了权恒一把。
权霁委屈着了，泫然欲泣的，巴巴看了眼权恒。
顾延怕姐弟俩尴尬，只埋头自己吃。头两口没什么，顾延就是饿昏了也做不出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怕烫嘴，于是就边吹边小口嚼着。
但这饺子跟他家里的不大一样，跟外面包的也不尽相同，馅儿里竟然还有胡萝卜，到嘴甜津津的，没有生姜葱蒜的辛辣味。
往常家里包饺子，再麻烦也就三种口味混着包，他再好的胃口，吃上十来个也就到顶了，可这回不知道怎么的，越吃越饿，见没想象中烫了，索性敞开肚皮吃起来。
权霁也不再闹腾，安静咀嚼的样子还是很具欺骗性，她瞟瞟对面的两人，见权恒时不时看顾延一眼，突然来一句，“怎么干吃不沾酱？”
顾延犹疑着，他口淡，吃什么都不爱蘸酱，总觉着沾了就得咸，但不好拒绝，于是就着剩下的半个饺子试了试味道。
“怎么样？”权霁饶有兴致地问。
权恒进食的动作慢下来，微偏头，眼神若有似无落在顾延脸上。
这种不经意的注视让顾延头皮开始发麻，他舔了舔下唇，含糊点头。
“这几个意思？很勉强啊？”权霁促狭道。
“不勉强，”喉头上下一滚，顾延镇定地说，“味道很好，只是我平常习惯直接吃，所以刚刚没留意。”
“那饺子呢？合口味吗？”权霁跟大街上抽路人做调查问卷似的，逼视着顾延，让他脸有点木。
“嗯。”
顾延照实说：“其实我好甜口，家常菜没什么，就是不大喜欢饺子里有葱姜蒜，但是家里长辈多……以前也没见人包胡萝卜馅儿的，想不到这么好吃。”
他讲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但是咬字总是很快，不会刻意拉长音拖着调子说话，哪怕只是短短一句，对方都能在起承转合里，体会到一种被深思熟虑后答复的认真。
换言之，你不会觉得他不诚恳，或随意敷衍。
权霁被他浅笑的样子煞到，匆忙抬手去捋耳边碎发，余光里看权恒。
一起长大的姐弟，观察并解读权恒的表情已经成了她的日常，尤其顾延在场的时候，这种习惯变成了条件反射的下意识反应。
“那真巧，权恒包饺子从来不放那些，你喜欢的话，让他多包点给你带回家吃呗。”
顾延一噎，当即扭头，和权恒视线相缠。
“你做的？”
语气颇惊诧，眼睛瞪略大。
权恒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算作默认。
“想不到吧，哈哈哈……”
权霁的金鱼脑忘记了五分钟前的冲突，此时又是自豪又是得意地说：“要不是嫌麻烦，皮他都自己擀，吃起来有嚼劲嘛，还记得上回你来吃的面吗，也是权恒做的，可惜做面条更麻烦，还没两顿就吃完了。很奇怪，权恒明明很少下厨，偏做东西就是好吃，让人不能不服气。比方说这酱吧，我也调过，调料一样不差，就是没有他弄出来那个味道，难道是我心理作用？”
权恒由着她吹捧，当着顾延也没半分不自在，待她说完才不痛不痒来一句，“吃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顾延收回视线，察觉自己一瞬间被某种陌生的羞躁感扼住脉搏，耳腮不可控的逐渐发热，想不起自己方才说过什么，只记得那句“想不到这么好吃”，更加剧了这份热。
他都不知道他在囧什么。
不能往耳边扇风散热，为避免和人对视，顾延只讷讷地企盼眼前越来越淡的水汽可以遮住自己的窘态。
但是有人不放过他。
他坐在这里，两厢距离不过寸余，像个体积巨大的固定靶，权恒时而瞟来的一眼，穿透空气水雾，钉在他身上，令他愈渐心慌。
顾延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湿意，进退维谷。
看情况，这是要他说点什么吧？
于是半晌，他终于硬着头皮憋出一句话，莫名羞耻地小声道：“挺能干的嘛……”
顾延知道自己的赞扬很拙劣。
以前他总觉得长辈夸人千篇一律没有新意，车轱辘话来回说，不是“特别优秀”，就是“好样儿的”，不是“有出息”，就是“国家栋梁啊”，有种老一代人的稚气在里面，回回被夸或者听人被夸都令他忍俊不禁。
不成想事情落到他头上才觉出不容易来。
夸人是个技术活儿。
顾延这个技能还没来得及点上，这时对上权霁狰狞忍笑的扭曲脸庞就有些讪讪的，
甚至没去看权恒的反应。
直到一阵不连贯的手机震动声响起，顾延才勉强歇口气。
可看到电显示，这冷气又慢慢地往肺里吸，后心窝有点凉。
他直起腰，朝权恒权霁打个抱歉的手势，握着手机离席往客厅去。
“人都齐了？”
这种情况下的抢白一贯是某人心虚的表现，这屋子里或许还没有人知道，可吴学莘能不了解？
要是智商在线，顾大忽悠断不会轻易让人捏住七寸，可惜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话一出口吴学莘就猜顾二爷这是把他们哥儿几个都给忘了。
电话那头呼呼刮着风，一男高音隐隐约约从话筒里飘出来。
顾延抬手抹脸，低声无奈笑道：“怎么会，没鸽，东西你们都弄好了？”
“没有的事儿。”
“嗯，就到。”
刚利索挂了电话，顾延一回头，就见权恒站在他身后。
“要走了？”
“嗯。”顾延垂眸，本意是要看时间，却只把手机壁纸的一片克莱因蓝大海映入眼帘。
“我送你。”
权恒低沉的声线在耳边炸开，顾延掀起薄薄的双眼皮看去，微不可察地移开半步，挑眉道：“别，不用送，我走过去就行。”
正在洗碗的权霁听见了，从厨房探出半颗脑袋，“我们这有点偏，大过年的不好打车，就让权恒开车送你呗。”
顾延还想说什么，权恒一伸手，强横地搂过他肩膀往玄关带，按下了他没说完的话。
“走吧。”一锤定音。
车子还没启动，顾延坐在副驾上翻聊天记录找定位。
车库里光线较暗，权恒看他被屏幕照亮的侧脸，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在这光影下凸显出来。
顾延被突然靠近的权恒一惊，原来只是看手机上的定位，便把屏幕侧过去让他看清楚，边询问：“要不还是导航？”
一双肩膀靠在一起，在这个昏暗狭小的密闭空间里，顾延没等来权恒的回应，空气里有叫他喉头发紧的东西滋生，肩膀传递来的重量和热度都让他不自在，眼神游离起来，他状似认真地打量车内的构造，甚至注意到空气中许多浮动的细小尘埃，就是不去看权恒。
顾延的理智说，他现在有点缺氧，正确的做法有二，要么打开车门下去透气，要么把权恒推开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不要来抢他的空气。
这么一想却觉得很暧昧，好端端的，怎么叫抢他空气？
顾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鼻息间除了车载香薰，就是权恒用过漱口水的薄荷清香。
于是这口气换后愈加躁热不安。
他无措间和权恒对上眼，那眼神，冷厉的下颌线，落针可闻的寂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不能再强作镇定，他扯起嘴角，玩笑似的伸手去推权恒肩膀，干巴巴说了句：“你倒是说句……”
余音戛然而止。
带着薄茧的拇指按住了线条流畅优美的人中，顺着挺翘小巧的唇珠滑落到饱满的下唇。
那娇嫩的花瓣一样的唇在震惊中微颤，甚至来不及闭合，被不懂怜惜地碾过，留下一闪而过的苍白，后又复归冶艳。
粗糙的感觉延续到了下巴，软乎乎，肉嘟嘟，纤细骨感的少年，摸起来却是这样的手感，这么一个部位，普通，却又不普通，对人说话的时候，吃东西的时候，除此以外还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吗？
哦，还有接吻。
直到一阵不连贯的手机震动声响起，顾延才勉强歇口气。
可看到电显示，这冷气又慢慢地往肺里吸，后心窝有点凉。
他直起腰，朝权恒权霁打个抱歉的手势，握着手机离席往客厅去。
“人都齐了？”
这种情况下的抢白一贯是某人心虚的表现，这屋子里或许还没有人知道，可吴学莘能不了解？
要是智商在线，顾大忽悠断不会轻易让人捏住七寸，可惜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话一出口吴学莘就猜顾二爷这是把他们哥儿几个都给忘了。
电话那头呼呼刮着风，一男高音隐隐约约从话筒里飘出来。
顾延抬手抹脸，低声无奈笑道：“怎么会，没鸽，东西你们都弄好了？”
“没有的事儿。”
“嗯，就到。”
刚利索挂了电话，顾延一回头，就见权恒站在他身后。
“要走了？”
“嗯。”顾延垂眸，本意是要看时间，却只把手机壁纸的一片克莱因蓝大海映入眼帘。
“我送你。”
权恒低沉的声线在耳边炸开，顾延掀起薄薄的双眼皮看去，微不可察地移开半步，挑眉道：“别，不用送，我走过去就行。”
正在洗碗的权霁听见了，从厨房探出半颗脑袋，“我们这有点偏，大过年的不好打车，就让权恒开车送你呗。”
顾延还想说什么，权恒一伸手，强横地搂过他肩膀往玄关带，按下了他没说完的话。
“走吧。”一锤定音。
车子还没启动，顾延坐在副驾上翻聊天记录找定位。
车库里光线较暗，权恒看他被屏幕照亮的侧脸，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在这光影下凸显出来。
顾延被突然靠近的权恒一惊，原来只是看手机上的定位，便把屏幕侧过去让他看清楚，边询问：“要不还是导航？”
一双肩膀靠在一起，在这个昏暗狭小的密闭空间里，顾延没等来权恒的回应，空气里有叫他喉头发紧的东西滋生，肩膀传递来的重量和热度都让他不自在，眼神游离起来，他状似认真地打量车内的构造，甚至注意到空气中许多浮动的细小尘埃，就是不去看权恒。
顾延的理智说，他现在有点缺氧，正确的做法有二，要么打开车门下去透气，要么把权恒推开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不要来抢他的空气。
这么一想却觉得很暧昧，好端端的，怎么叫抢他空气？
顾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鼻息间除了车载香薰，就是权恒用过漱口水的薄荷清香。
于是这口气换后愈加躁热不安。
他无措间和权恒对上眼，那眼神，冷厉的下颌线，落针可闻的寂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不能再强作镇定，他扯起嘴角，玩笑似的伸手去推权恒肩膀，干巴巴说了句：“你倒是说句……”
余音戛然而止。
带着薄茧的拇指按住了线条流畅优美的人中，顺着挺翘小巧的唇珠滑落到饱满的下唇。
那娇嫩的花瓣一样的唇在震惊中微颤，甚至来不及闭合，被不懂怜惜地碾过，留下一闪而过的苍白，后又复归冶艳。
粗糙的感觉延续到了下巴，软乎乎，肉嘟嘟，纤细骨感的少年，摸起来却是这样的手感，这么一个部位，普通，却又不普通，对人说话的时候，吃东西的时候，除此以外还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吗？
哦，还有接吻。
第三十六章
权恒面无表情地看着，有些粗鲁地摆弄顾延的下巴。完全置身事外，稍嫌凉薄地想：一个男孩子。
男孩子。
长得俊，教养良好，细瘦却不柔弱，因为虚长的年纪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是照顾人的角色。
权恒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下馆子，是火锅店，顾延吃了几口就殷勤地给他夹肉，自然又熟稔。
脾气不好却总是退让，暴怒时强压下火气转头笨拙哄人，一接近就露出副忐忑的表情，青涩又生动的反应。
令人发笑。
顾延傻了一样任凭动作，停留在他唇上的手指甚至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他直勾勾地看着权恒腕处的金边袖扣，窒息感攫紧他的气管。
这不正常，这太怪异了。
顾延心内咆哮着：甩开他的手，别让他这么摸你。
可惜那些吼叫无济于事，车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交错缠绕，一颗带着火焰的流星砸在头上，他在逐渐升高的气温里慢慢融化。
如果这时他能分心去看一眼权恒的表情，或许顾延会清醒过来，就像权恒一样。
但是他没有。
顾延逃避地闭上眼睛，随即听见一声轻笑。
权恒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让他感到诡谲不安，世界骤然陌生，他变成胚胎里还未降生的婴孩，在黑暗中蜷缩。他混乱地想，自己在做什么，跟个等待着被亲吻的女人一样。
羞耻感旋即将顾延从一个漩涡拖入另一个漩涡。
他挣开眼睛，看见权恒的脸，于是他终于清醒过来。
那英挺的脸上没有什么意乱情迷，也并不见一丝慌张，只有笑意。
顾延无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比起别的让他不愿细究的情绪，大约是愤怒更多一点。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没有控制力道的全力一搡。
权恒没防备，后背重重撞上了车门，听声儿就知道撞得不轻，但顾延没夺门离去已经是足够涵养的表现，让他道歉未免太强人所难。
车终于被启动，驶离了别墅区。
一路上，伴随着他们的只有窗外急速倒退的行道树，和响在耳畔的呼呼北风。
顾延从未如此欣赏权恒的寡言，并且希望他永远沉默下去。
到了地方，顾延道了谢就径自下车离去，没再多看权恒一眼。
越野还停在路边，司机坐在驾驶席，注视乘客离开的方位，直至那身影最后被重叠的树障挡住，再无法辨明去向。
权恒一直看，一直看，嘴角的笑即便没有了观众也不愿消失，好像期望顾延还会像早上一样回过头来，或若无其事或故作冷淡地招呼他跟上似的。
所以心有不甘地等在这里，像等待认领的流浪狗，等那个好心人来牵走。
权恒笑着，用力抹了一把脸，眉弓瞬间赤红，神色间狠戾非常。
不过装了回可怜，还真把自己当狗了？
权恒面无表情地看着，有些粗鲁地摆弄顾延的下巴。完全置身事外，稍嫌凉薄地想：一个男孩子。
男孩子。
长得俊，教养良好，细瘦却不柔弱，因为虚长的年纪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是照顾人的角色。
权恒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下馆子，是火锅店，顾延吃了几口就殷勤地给他夹肉，自然又熟稔。
脾气不好却总是退让，暴怒时强压下火气转头笨拙哄人，一接近就露出副忐忑的表情，青涩又生动的反应。
令人发笑。
顾延傻了一样任凭动作，停留在他唇上的手指甚至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他直勾勾地看着权恒腕处的金边袖扣，窒息感攫紧他的气管。
这不正常，这太怪异了。
顾延心内咆哮着：甩开他的手，别让他这么摸你。
可惜那些吼叫无济于事，车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交错缠绕，一颗带着火焰的流星砸在头上，他在逐渐升高的气温里慢慢融化。
如果这时他能分心去看一眼权恒的表情，或许顾延会清醒过来，就像权恒一样。
但是他没有。
顾延逃避地闭上眼睛，随即听见一声轻笑。
权恒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让他感到诡谲不安，世界骤然陌生，他变成胚胎里还未降生的婴孩，在黑暗中蜷缩。他混乱地想，自己在做什么，跟个等待着被亲吻的女人一样。
羞耻感旋即将顾延从一个漩涡拖入另一个漩涡。
他挣开眼睛，看见权恒的脸，于是他终于清醒过来。
那英挺的脸上没有什么意乱情迷，也并不见一丝慌张，只有笑意。
顾延无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比起别的让他不愿细究的情绪，大约是愤怒更多一点。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没有控制力道的全力一搡。
权恒没防备，后背重重撞上了车门，听声儿就知道撞得不轻，但顾延没夺门离去已经是足够涵养的表现，让他道歉未免太强人所难。
车终于被启动，驶离了别墅区。
一路上，伴随着他们的只有窗外急速倒退的行道树，和响在耳畔的呼呼北风。
顾延从未如此欣赏权恒的寡言，并且希望他永远沉默下去。
到了地方，顾延道了谢就径自下车离去，没再多看权恒一眼。
越野还停在路边，司机坐在驾驶席，注视乘客离开的方位，直至那身影最后被重叠的树障挡住，再无法辨明去向。
权恒一直看，一直看，嘴角的笑即便没有了观众也不愿消失，好像期望顾延还会像早上一样回过头来，或若无其事或故作冷淡地招呼他跟上似的。
所以心有不甘地等在这里，像等待认领的流浪狗，等那个好心人来牵走。
权恒笑着，用力抹了一把脸，眉弓瞬间赤红，神色间狠戾非常。
不过装了回可怜，还真把自己当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