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黎漓by谭天铄地

黎漓说:我熬过了所有的苦难,已经不期待和谁在一起了。
宠妻渣攻x男女支受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18:00 +0800 CST  
之前的被删了,一直申请恢复失败,只能重新开(இωஇ )快哭死了,下面放文,会有缺失,但是没办法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0:00 +0800 CST  
2  黎久紧紧抓着黎漓的手,视线不小心与萧偃瑾对视,慌忙避开。

萧偃瑾拿起桌上的糕点叫他:“饿了吗?吃这个?”

黎久抬头看黎漓,他很饿,晚饭还没吃,漓漓也还没吃,可是漓漓不让他拿他不会去拿。

黎漓握了握他的手,黎久就明白了,过去接着糕点,脆生生恭敬道:“谢谢王爷。”

黎漓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不会是别人给一碟吃的就被收买的人。

黎久端着糕点给黎漓,黎漓摇了摇头。

有些东西不是别人给他就拿的起的。有时候饿着比吃饱了让人奚落一顿都好受的多。

萧偃瑾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人:“阿漓,坐这里。”

黎漓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就坐过去。

他笑起来很媚,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让人一眼都能看出来不是真心实意的。

萧偃瑾就牵着他的手放在手中,黎漓坐立不安,微微挣了两下。他并不是真的想挣开,只是心底里抗拒又惶恐。

黎漓转头望着车外,眼底里掠过几分茫然。

去京城路途遥远,以萧偃瑾的身份到了州郡县府必然是当官商贾迎接,但这次他只找了客栈住着。

萧偃瑾身边的随从方呈去和掌柜说了一声要了两间上好的房间。

黎漓下车时把黎久和自己的行囊带着,这里有他这几年赚的身家,那比他的命还重要。

黎漓牵着黎久跟着萧偃瑾的身后到了二楼。

店小二推开一间房:“爷,这一间,还有一间在隔壁。”

萧偃瑾转头吩咐:“黎久住这里。”他顿了一下,继道:“你跟我来。”

黎漓是不敢违抗,他把行囊都递给了黎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才跟着萧偃瑾过去。

天字号房布置雅致,黎漓站在门口,略一犹豫没有上去,他在等萧偃瑾的吩咐。

萧偃瑾叫他:“别站门口,过来。”

黎漓就走到萧偃瑾的面前。

萧偃瑾问道:“你是要小二把饭菜送上来还是下去用饭?”

黎漓笑着:“听王爷的。”

萧偃瑾愣了一下,直视他,眼底的情绪极为复杂:“你不用叫我王爷。”

黎漓又笑着:“不能乱了身份。”

萧偃瑾沉默了一下:“那就让小二把饭菜送上来。”

他吩咐了外头的方呈去说一声,转过身黎漓还站着,似乎没有他的吩咐不会坐。

萧偃瑾指着椅子:“坐。”

黎漓才真的坐下,他猜测着萧偃瑾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他是要笑脸迎合?还是撒娇讨好?或许像现在这样?

但黎漓知道绝对不能像曾经那样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了。

他收拾收拾心情,带着那么几分讨好给萧偃瑾倒了一杯水,笑道:“王爷你路上辛苦了,喝杯水。”

萧偃瑾没有接,他凝视着黎漓。

黎漓被他盯的不自然,萧偃瑾这个人其实很慵懒,看人总带着那么几分淡漠,但他视线一直是很锐利,漫不经心扫过去令人如坐针毡。

黎漓缩回手:“茶水不干净,奴才让小二再送一壶进来。”

“你好好跟我说话。”萧偃瑾终于忍不住,他一路就跟黎漓没说几句,真要说几句他开口不是奴才就是王爷的,噎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黎漓摸不清他的心思,从来他就摸不清萧偃瑾的心思。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做错什么了,怎么萧偃瑾还发火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这些年学来的,干脆就壮着胆子依偎过去,伸手拍着萧偃瑾的胸口撒娇道:“王爷别生气。”

萧偃瑾心头上火烧火燎的,但他还得按压下这股气。

他把黎漓直接推到床上,覆上去扒他的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好扯了,三两下就脱落,露出白皙的胸膛,但是胸膛贴近心口上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萧偃瑾眼神都深了,伸手抚摸他那朵花。这个地方本来是有道伤疤的。

黎漓打了一个冷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二月的天,依旧冷的很。

他伸手主动抱住萧偃瑾,抬腿蹭他的腰:“有点冷。”

萧偃瑾回过神,低头望着身下的人,他被黎漓蹭的起火,拉开他的双腿就埋进去。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1:00 +0800 CST  
4  黎漓醒来一眼看到萧偃瑾时差点没吓得从床上滚到床下去。

他脑子里蒙了一下想到自己昨晚是回黎久这边睡了,怎么萧偃瑾跑这边来了?

萧偃瑾手圈着他腰,黎漓小心翼翼移开他的手,手忙脚乱下去。不知道萧偃瑾是没累着了还是之前睡了一觉这次只是浅眠,黎漓下去时萧偃瑾醒了。

他睁开眼时黎漓脸色就白了,萧偃瑾似乎还没回神,眼底里并不清明,眼珠子黑沉沉的能吸人一样。

黎漓这次是真滚下床了,脑袋磕在床尾上,咚的一声挺响的,磕红了一片他也顾不上。

萧偃瑾坐起来去抱着人:“磕红了?起来也不注意一点。”他伸手轻揉着黎漓脑袋上磕红的一片:“这里疼吗?”

黎漓说:“不疼,响挺响,但不疼。”

萧偃瑾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那一声很响,他听着都疼。但黎漓朝他笑了笑,眼底里盈盈的,他不动声色偏了偏头,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转了话锋:“黎久呢?”

“方呈带着他先去用早膳。”

黎漓想了一下,朝萧偃瑾撒娇着:“王爷饿了吗?也起来用膳吧。”

言外之意是老子也饿了。

从昨晚住客栈到现在黎漓都没吃一口,何况昨晚又费体力。

萧偃瑾捞起床边的衣服给黎漓披上:“能下去吗?”

“虽然奴才年纪是大了点,但腰还好着。”黎漓说:“再来七次都不成问题。”

论起年纪黎漓是比萧偃瑾大了三岁,萧偃瑾的母妃死的早,又是不受宠的妃子,萧偃瑾被扔到偏僻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当年照顾他母妃的奶娘带着。

黎漓父亲是王府厨房里的厨师,母亲也是下人,都住王府里。他是在王府里抓狗跟着狗钻进狗洞遇到萧偃瑾的。

那时候萧偃瑾面黄肌瘦,才三岁多,身上衣服也穿不暖。黎漓就天天偷厨房吃的,自己吃的也省出来,从狗洞钻进去拿给萧偃瑾。

如今黎漓想起自己钻狗洞进去,注定了自己在萧偃瑾眼里真的是一条狗了。

他收拾收拾心情,把衣服穿上,也没注意到萧偃瑾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黎漓系好衣带,一回头萧偃瑾还坐着,只能去拿旁边的衣服为萧偃瑾穿上。

绕到前方黎漓利落给萧偃瑾系着衣带,就听萧偃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什么时候改了称呼?”

黎漓打着结,笑着:“那就叫奴家?清欢馆的都这么叫。”

萧偃瑾涌上暴躁和愤怒,但这些都不是冲着黎漓去的。他想起小时候黎漓总是欺负他,欺负完又会拿着吃的逗他。他就想总有一日他要把人给欺负回来。

萧偃瑾从来是一个很阴鸷的人,从小被丢弃被看不起让他的心都染的跟浓墨泼过一样。

他成为王爷,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兄弟和别人的血。

他从来就是心狠的,可现在他心就像黎漓手中的结一样被狠狠拧着。

黎漓说:“好了,王爷该去用膳了。”

黎漓没有走,萧偃瑾问道:“你呢?”

黎漓笑了笑:“我总要把床收拾一下,黎久他会收拾什么。”

萧偃瑾也没动:“我等你。”

黎漓去收拾床铺,手脚麻利的,忽视了他身上凝结的压迫感:“怎么能让王爷等着,兴许王爷点了一些菜,奴才这边就收拾好了。”

萧偃瑾听不惯他一口一个‘奴才’,落在他耳朵里阴阳怪气的,可是他现在无法朝黎漓发火,便道:“我去叫方呈弄些你喜欢的菜。”

黎漓没应,萧偃瑾就下去。人一走,黎漓坐在床边捂着磕疼的脑袋。

这摔一跤伤的不轻,萧偃瑾好好自己客房不睡跑这里做什么?果然是越大越变态。

黎漓往床上一躺,揉着老腰,起来的心思都没了。

他干脆就不起来,被子一裹再睡觉。

他有些赖床的毛病,这几年养成的。把客人送走回了后院,睡得天昏地暗,都是黎久来叫他起来的。

萧偃瑾就等于是那个恩客,伺候伺候着送走了,他再回去睡个囫囵觉。

萧偃瑾在楼下等着菜都凉了黎漓没下来,黎久是知道自家漓漓的习惯,怯生生替他求情:“王爷,漓漓可能太累再睡着了,不如我拿着些饭菜上去给他。”

萧偃瑾皱着眉:“他起来了。”

“但他有赖床习惯,不到日上三竿就是走水都不能让他起来。”

黎漓是从来不会睡懒觉的,他起的比自己还早,每天天尚未亮便过来叫他起来读书,雷打不动的。

萧偃瑾忽然有些不懂他了,或者说他该重新去了解这个人了。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2:00 +0800 CST  
5
黎久把饭菜给黎漓送上去,就见他真躺床上,意外的只是他没睡着。

黎久走到床边去扯黎漓:“漓漓,该吃饭了。”

“头疼。”黎漓说。

黎久伸手按他头顶:“这里?”

黎漓指着后脑勺偏左一块:“这里。”

黎久轻轻揉着:“漓漓,王爷可能生气了,你不下去吃饭?”

黎漓闭着眼,云淡风轻的:“他不会生气的,你操那个心,还是为我揉揉头。”

黎久到底是担心黎漓的:“为什么?我看到他有点不耐烦,眉头也皱起来了。”

有些事黎漓是不想提的,更不会说的。他只是胡乱编了一个借口:“王爷真生气我撒撒娇他就不生气,你在清欢馆呆多久了?这点也不知道?那些人最吃这一套。”

黎久思索一下,微微颔首。黎漓最会看形势,也会把对自己伤害降到最小。

他揉了一会儿,关心道:“还疼吗?”

“有点。”黎漓坐起来自己揉着撞疼的地方:“我吃点饭,没事了。”

黎久摸着那地方都肿了,问道:“真的没事吗?漓漓,你涂个药。”

“在我行囊里。”他这次出来可不客气,好的药膏统统带走。

黎久给他找出来,挖了一点为他涂着肿了一块的头顶:“过两日就消肿了。”

“嗯。”

黎漓摸着头顶,涂了膏药的地方丝丝凉凉的。

他吃了饭就下去,并未见着萧偃瑾,倒是方呈还在。

“爷去办些事,公子若想出去属下陪你一同出去。”

黎漓刚才吃的有点撑,何况也不知道萧偃瑾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道:“王爷何时回来?”

“恐怕要等半日。”

“哦。”黎漓颔首,又不想出去,干脆就回去睡个回笼觉。

萧偃瑾回来时就看见方呈陪着黎久数花生。

方呈看到萧偃瑾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爷。”

他问道:“漓漓呢?”

黎久慌忙把花生都收进衣兜里,怯生生指着二楼:“还在睡觉。”

萧偃瑾往二楼走又与方呈吩咐:“收拾收拾启程了。”

他走到楼梯口时衣袂被扯住,萧偃瑾一转头,黎久连忙撒手,一双黑亮亮的双眸望着萧偃瑾:“王爷,漓漓头疼才又睡下了,你别怪他。”

萧偃瑾脸色沉了沉:“头疼。”

黎久忽然有点怕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句是不是哪里不对了:“脑袋上肿了一块,今早吃饭时我还给他揉着了。”

萧偃瑾往二楼黎漓的房间走去,推开门就看见床上躺的人背侧着睡,露出一节细白的腰肢。

那上头还有一点淤青,是他昨晚没克制住揉出来的。

萧偃瑾不自觉脚步放轻过去,他没叫醒人,坐在床边看黎漓磕肿的地方,伸手去揉着。

真的肿了一大块。可是自己问的时候黎漓说‘不疼’。

萧偃瑾怪自己没注意,他要是再细心一点就不会让他混过去了。

他心口上被什么堵着,闷闷的,吐不出来,只是难受的很。

有些东西从手中滑落的时候想拿回来对萧偃瑾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再拿回来就未必是完整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物是人非,世事沧桑。

黎漓是被萧偃瑾的动作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在清欢馆,被折腾的厉害身上一些地方疼黎久都会给他揉着。

黎漓挥脑袋上的手不耐烦嘟嚷着:“别揉了,疼死了。”

萧偃瑾顿了一下,眼底里有细碎的柔光。他收回手,开口:“还疼吗?”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2:00 +0800 CST  
6
黎漓被这一句话吓的睡意全消,一翻身差点滚到床底。

萧偃瑾连忙拦着他:“再摔下去又要摔肿脑袋。”

那也是被你吓的。黎漓恭恭敬敬的:“王爷你回来了。”

“回来一会儿了。”

“哦。”黎漓坐起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就坐着。

萧偃瑾问道:“头还疼吗?”

黎漓猜出了是黎久‘背叛’了自己,摇头:“不疼,黎久他太好骗了,骗他几下就能让他着急着急。”

萧偃瑾要给他揉揉,手刚伸出去黎漓就跳起来:“王爷,是不是该启程了?”

“嗯。”萧偃瑾看出他这是避着自己。

黎漓没多少行李,衣服胡乱装行囊里。

下去时方呈马车都准备好了,黎漓偷偷摸摸扯着黎久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叛徒。”

他下手可不轻,黎久捂着脑袋委屈望着黎漓。

黎漓哼了一声:“你要不说王爷知道我头疼。”

“你这么久不起来,王爷要等你,耽误了时辰我怕他找你算账。”

“你操什么心,我会哄人,这种事你别说。”

黎漓板着脸时黎久最怕他,手扯黎漓的衣袂,怯生生叫了一声‘师父’。

黎漓挥开他的手:“以后这种事别说,自取其辱不说,王爷也觉得烦。你想想,我们这乌鸦变凤凰一步登天,他若是因为这事烦了我了,那咱们还得要流落男倌,我是老了,找我的人没几个,我还怎么养你这个拖油瓶?”

黎久扑过去抱住黎漓:“那我不说了,我们不要回去。”

黎久五岁被卖到男倌,六岁把黎漓捡回去,跟着他两年了。那地方是吃人的地方,活着出去的没几个,就算活着出去下场好的依旧也没几个。

他机灵,在那种地方长大见得多也明白的多。黎漓这么说黎久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后只会给漓漓惹事。

所以很多事还是烂肚子里的好,学着安慰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会过的比任何聪明人都轻松。

到了京城已经是半个多月后,路上马车走得慢,萧偃瑾偶尔在各州郡巡察,耽误了些日子。

滕王府坐落在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大门就极为气派,雍容华贵。

黎漓小心翼翼跟着萧偃瑾进府。

这王府还是他熟悉的模样,整个王府富丽堂皇,雕栏玉砌,花园锦簇剔透玲珑。

萧偃瑾一回府就有丫鬟仆人上前伺候,黎漓牵着黎久,他浑身都不对劲,这地方真不是他该来的。

管家跟着听吩咐,他看到黎漓时微微诧异了下,恭敬问萧偃瑾:“那黎漓如何安排?”

“在主院收拾一间出来。”

萧偃瑾说的毫不犹豫,黎漓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萧偃瑾似乎又想到什么:“把主院旁的暖阁收拾出来,让那孩子进去住吧。”

他这些吩咐的无意,可是对黎漓来说这都是萧偃瑾心血来潮的施舍。

他看过太多,也得到过很多,真到了萧偃瑾要收走一切的那一天他付出的代价反而会更大。

这个男人总喜欢给人恩惠,加了糖的黄连,喝下去也体会不到苦,往往后劲却让人苦到心里头。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2:00 +0800 CST  
7

他三岁跟着父母到滕王府,算来也是半个下人。

他父母在王府行事低调,府里那些勾心斗角他们看多了,不低调着点很难活下去。

可是到底被他拖累害死。

黎漓活了十八年,毁就毁在萧偃瑾的身上。

他是被赶出滕王府,受尽白眼,被喷了多少唾沫星子。

黎漓把行囊放下就去看黎久,这暖阁可是给王妃住着的,就这么随意给了黎久。

黎漓过去时黎久还杵在门口,一副无措的模样。

“怎么不进去?”

黎久见过繁华逐尘,但在清欢馆住的还是破屋子,和黎漓两个人一间,堆着两个衣柜,一张桌子,两张床间用一块帘子隔着。

现在他是从泥沼里一步登天,站在这金碧辉煌的院子里却惶恐着自己身上的泥脏了地方。

黎久不安着:“漓漓,我住不起这么好的屋子。”

“住着吧。”黎漓揽着他的肩进屋,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笑容:“让你住着,怕什么。”就是萧偃瑾要讨什么,也轮不到跟一个小孩子来讨。

萧偃瑾不仅让黎久住了好院子,也安排了两个丫鬟一个随从跟着。

这么富丽的府邸,比外头那家徒四壁的屋子住的舒服,再点上一炉檀香,盖上锦被,睡着都该是安稳。

黎久却攥着黎漓的手:“漓漓,你留下陪我。”

黎漓瞪眼:“给你一个大屋子你不住,你还想两个人挤一间。”

他瞪眼时黎久是怕的,黎漓的脾气不好,有时候很凶,但他比清欢馆的任何一个人都为他着想。

黎漓把被一掀蒙黎久脑袋上:“快睡。”

他站起来,看黎久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可奈何的:“你再把门闩上我就不来了。”

“我不闩了。”

黎漓叹了口气,在床边蹲下:“在这王府别对别人掏心掏肺的,任何人。”

黎久点头,他懂。

黎漓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去吹灭了烛火,带上门出去。

萧偃瑾派来的丫鬟随从就守在门口,黎漓笑得甜甜的:“黎久睡了,他晚上睡觉不闹 ,你们不用守着他。”

“我们就在偏室睡着,小公子有什么事我们会过去看着。”

黎漓对说话的这个叫吉祥的丫鬟有点好感,她或许是刚来不久,什么都不知道:“麻烦了。”

他往院子外走,就听到身后另一个丫鬟低低说:“你跟他说什么,这种人不用理他。”

“他可是王爷带回来的。”

里头的声音更低了下去,大概是讲起自己那些过往了。

黎漓甩甩袖子,盘算着自己现在吹吹枕头风不知道萧偃瑾会不会把黎久这边这个叫如意的丫鬟给换了。

他在长廊下站了一会儿,一队巡逻的护院走过去,黎漓猛的打了个激灵。

夜里开始冷了。

黎漓下了两层石阶,拐了个弯凭着一点的记忆往偏僻的一处院子走去。

这个时候大多数下人都睡下了,他这么走着也没人拦着。

他在一处狗洞前停下,弯了腰拨开草丛,借着月光伸手比划了两下。

很小,现在他就是钻也钻不进去了。

黎漓安下心,挺好的,他钻不进去了。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3:00 +0800 CST  
8
人人往往把欲/望的满足看成幸福。

对黎漓来说,金银和谷欠望比不能让他填饱肚子不能让他穿暖的情爱更真实,至少它是不会背叛的。

他吃了不少亏才学会成长和自知之明,也就没那么多的要求和期望。跌倒了爬起来,拍拍泥土还可以再走,真想扶起你的人其实是少之又少,这世上并非是有人非他不可,也并非有人在他离开时会难过会惦念。

黎漓在主院内的石凳上撑着脑袋,已经夜深了,这个萧偃瑾再不找他伺候他就要回黎久那边睡觉了。

脑袋一点一点的,黎漓脑袋都快点到地上萧偃瑾才回来。

萧偃瑾到面前他都没醒来,身后的方呈要叫醒黎漓被萧偃瑾拦下:“你下去吧,我抱他进去。”

方呈应了声退下。萧偃瑾伸手把人抱起来,一动黎漓就醒了。

“王爷,你回来了。”

或许是被自己弄醒,黎漓的声音太过软糯,跟只小奶狗一样,鼻音很重。萧偃瑾心头打了个颤,强制镇定颔首:“进屋睡,别在外头等着着凉了。”

黎漓听下人说过萧偃瑾去宫里。他刚回来,头上玉冠都还未摘下。现在抱着自己,做什么一清二楚,黎漓也就没挣扎,任由萧偃瑾抱着。

萧偃瑾把人放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上。黎漓都做了准备把自己扒光,萧偃瑾却道:“睡吧。”

黎漓噎了一下,不确信问:“王爷,你不需要?”

他的视线从萧偃瑾的身下扫过去,明晃晃的意思不言而喻。

萧偃瑾下面已经很精神了,他一直是一个纵容自己谷欠望的人。即便给了你几分怜惜也只是因为他那时心情舒畅,随意施舍了一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恩惠。

他有的太多,给别人一点也不会太在乎。

萧偃瑾五指疏离着黎漓的墨发,他的眼底情绪太复杂,被什么拧着一样,苦涩又疼。

“漓漓,睡吧。”

黎漓小心试探着问:“黎久刚到王府,想要奴才陪着,若是王爷没什么需要,奴才能去陪着黎久么?”

黎漓总会用各种的借口避开,这回京一路萧偃瑾领教了黎漓不少的借口。他看的明白黎漓总喜欢拿着黎久当个借口避开自己,纵然他把人做的狠了,黎漓也能爬起来找个借口离开。

萧偃瑾把人往自己胸口按,黎漓脑袋磕在他心上,那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疼:“他那里有下人伺候着,你在这里睡着。”

黎漓闻到萧偃瑾身上的酒味,估摸着萧偃瑾是喝酒喝醉了,不然不会施舍自己柔情,等他发酒疯发完睡下自己就可以离开。

萧偃瑾抱着黎漓睡的,手圈着他的腰圈的很紧,好像怕人给跑了。黎漓的呼吸落在他胸膛的心口上,那里闷闷的,被一团挥散不去的气息萦绕。

黎漓是想离开,他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他跟着黎久睡做的梦都很少,但是旁边换成了萧偃瑾他总会时不时地惊醒,黑暗里心跳的太快,他自己都能听得见,连手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黎漓用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手腕疼,过两天该会下雨了。

这痹症一直跟着他。

他难受的想哼哼两声,在清欢馆的话黎久会着急爬起来给他拿药。但是身边换了人黎漓知道依着萧偃瑾的脾气会把自己踹下去。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有人打搅到他睡眠的人,脾气来了都不会顾着身边的人,也不会喜欢身边躺着另一个人。

黎漓在他这里吃的苦头够多了,所以他偷偷摸摸起来去找黎久。

主院和暖阁不远,一段路走会儿就到,只是夜太深,没有一个人,显得这条路都静的让人惶恐。

黎久没有闩门,黎漓进去跟他睡着。

黎久被窜进被窝的寒意冷醒,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漓漓,冷。”

黎漓难得没把他挖起来给自己找药,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这王府太冷了,真能取暖的就只有身边这个八岁的孩子。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3:00 +0800 CST  
9
萧偃瑾到底没把人带回去,黎久说‘漓漓,冷’时他手按在门上没推下去。

他脑子里清明,黎漓避着他他这么做只会让他越逃越远。

黎漓以前都不逃,整个王府里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时,黎漓拿着吃的偷偷过来,他会偷很多东西,有时候被抓到还会被打一顿。

只是萧偃瑾把黎漓对他好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不断索取如附骨之蛆吸干血肉偏又看不上他这种人。

他看不起黎漓,这个人灰头土脸从狗洞里钻进来萧偃瑾站在他面前,眼底里黑黢黢的,冷的跟寒冬腊月最冻人的气候。

那时候他就看不起黎漓,就跟地上衣服上的泥尘一般,但他又需要这个人。

萧偃瑾的心很硬,黎漓说他心就跟冰窟里的冰一样,不是不会化,只是能融化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但凡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

再次拥有的时候并不是黎漓该战战兢兢而是他如履薄冰。

萧偃瑾是要进宫,他进宫前就吩咐了管家等黎漓醒来将早膳送过去。

管家猜不透萧偃瑾的心思,不知道王爷这次把人找回来又该把玩多久?萧偃瑾对黎漓并非没有宠爱过,只是这种宠爱就像摆弄一件趁手的玩意,把玩两三个月,喜爱的感情就消失殆尽了。

不同的只是萧偃瑾对人翻脸时一点旧情都没念过,对物随手赠送给人。

人是有感情有知觉会疼,物是死的。

管家把早膳送过去时黎漓刚醒没多久,黎久拧干了一块布巾递给他擦脸。

管家视线从他手腕上扫过去,把早膳放在桌上。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是跟着以前一样叫黎漓?还是改了称呼叫黎公子。

“王爷吩咐将早膳送过来。”

黎漓打了个呵欠,很客气的语气,没有以往半点的恃宠而骄:“谢谢管家。”

“欸。”管家应着,又不知说什么,只道:“那你用着,我先退下了。”

黎漓眉目弯弯的,笑着:“往后在府里还要麻烦管家多照看着点。”

“会的。”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黎漓,但是当这管家到底还是当初黎漓提携,这份恩总是要还的。

黎漓琢磨了一晚,别人问不了,还是问管家:“管家,我问你个事?”

“什么?”

“容盛呢?”或许因为咀嚼了一晚的名字,问出来反倒没带着多少的情绪在里面,平淡的就跟清茶淡水一般。

管家愣了一下,黎漓到底是问起了这个人:“走了,和王爷吵了一架之后走了。”

“哦。”黎漓若有所思:“那他们吵什么?。”

管家也不知道当初王爷和容公子到底吵了些什么,只是吵的厉害,谁也不敢过去,容公子怒气冲冲的离开,王爷倒是消沉了许久一段时日,什么都未说。

管家很不安,王爷是喜欢容公子的,黎漓当初那是恨不得弄死容盛,日日找他麻烦的态度,现在再问起容盛,多少是没放下这个人。

“我也不清楚,王爷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当奴才能过问的。”

黎漓颔首:“我明白了。”

不知道黎漓到底明白什么,管家想着他这回来,以他脾气不知道该又惹多少事,就劝道:“黎漓,王爷的脾气你比谁都了解,别惹他发火。”

黎漓点点头:“欸,我懂。”

管家是真不知道黎漓到底懂不懂,毕竟他的脾气也不好惹。但该说的说了,该提点的提点了,尽人意罢了。

黎久把黎漓的早膳端到他面前:“容盛是谁?”

黎漓想了想:“好人。”一个好的不得了的人,黎漓喝着粥:“往后见到他要对他好,他这个人虽然闷了些,整天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两银子的模样,爱理不理人的,看的就讨厌,但是真有什么事求他,他都会义不容辞的帮忙。”

黎久仔细观察着黎漓,他家漓漓最会骗人了。

黎漓敲他脑袋:“看什么,我脸上没银子,再看也不会掉银子。”

他三两口把粥喝了:“等下跟我出去。”

“嗯?”

“去把银子还给别人。”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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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漓去的地方挺远的,出了城也越走越偏僻。

黎久的手被牵着,他看着周围没什么人烟,忍不住问道:“漓漓,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黎漓找着路:“应该在这附近。”

他只是凭着记忆找着路,也不知道有没有走错。

再走半晌,就到了小渔村,村落靠着江边,岸边停了不少的渔船,晒着渔网。

黎漓还记得救了自己的渔夫名字,找人一问就带着黎久往对方指的方向过去。

用泥石搭的围墙,不高,也只到脖子处,一抬头就能将破旧的小院子瞧个清楚。

院子里晒着鱼干渔网,一边种了些蔬果,虽然破落但收拾的很干净。大屋的门开着,有个老妇人端着一盆衣裳出来晾。

黎漓站在一边看着,孙婶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衣服晾好了拿着木盆进屋。

黎漓指着旁边的石块,朝黎久说:“爬上去,把银子丢进去。”

黎久愣了愣:“漓漓,你不亲自去还吗?”

黎漓抬手敲了他脑门一下:“少说话多做事。”

黎久掂量着不轻的钱袋,里头可有五十两银子了。一个渔夫一辈子都挣不到五十两,黎漓怎么就欠他们这么多钱了?

黎久用力把银子朝大屋丢去,啪的一声,银袋落地上很响。

大屋里的孙婶听到外头动静,以为是哪家孩子进来偷鱼干,一出来左右望去四下没人,转身进屋脚下就踩到银袋。

她疑惑捡起来,打开银袋里面不少银子,连忙追出去。

黎久听到后面孙婶叫黎漓的名字,抬头看一眼黎漓,黎漓心情很好哼着曲:“月牙儿弯又弯,柳树梢挂在天呐。到了十五圆啊又亮呐,满座恩客呐听我唱一曲啊,小娘子娇滴滴呐琵琶弹啊。春日里呐日思夜想啊郎君,年年岁岁是梦回里,薄脂粉哪暖帐床啊,风花雪月啊多情了呐,云楼王孙散作尘啊散作尘。”

他到底没提醒黎漓一声,其实黎漓听得见,他真想见孙婶会自己把银子送进去,还银子什么的,黎漓又骗他。

出了渔村进城,黎漓说:“我想吃菱角。”

“京城里有卖吗?”

“有。”黎漓记得几家卖菱角的铺子:“回去剥给我吃呗。”

黎久点头:“欸。”

挨着学堂有家卖零嘴的铺子,里头有卖菱角。

黎漓称了两斤,买了别的零嘴,一转头就看到黎久挨着学堂围栏边朝里头望去,朗朗读书声从里面传出来。

黎漓把零嘴丢黎久怀里:“给我拎着呗。”

黎久抱着零嘴亦步亦趋跟着,黎漓给他买了他喜欢的零嘴,往日里黎久跟着他后头都会偷吃一点,但这次他的心思飘到学堂里。

黎久长这么大只识得几个字,看得懂数字。若非不得已,他也想上学堂。

黎漓叫着:“走快点。”

黎久小跑着跟过去。

他们出来时天色尚早,街上没多少人,回来一趟不少人出来赶集,一片繁荣。四衢八街宝马雕车,看的黎久眼花缭乱,这比榕城还要繁华,很多他没见过的小玩意。

黎久看着捏的栩栩如生的泥人,他心里喜欢但到底没和黎漓开口。

捏泥人的小贩笑道:“小娃儿,买一个么?”

黎久看看黎漓,正要摇头一道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老板,给捏几个他喜欢的。”

黎久转头,是方呈,眼底里立即亮盈盈的。他很喜欢方呈,到京城一路方呈没少陪着他,给他买很多东西,有些他偷偷摸摸藏起来不让黎漓知道。

方呈转头与诧异的黎漓道:“爷就在庆芳楼,让属下请黎公子上去。”

黎漓心里万般的不愿意,但也知道萧偃瑾不喜欢别人违抗他,不听话只会吃苦头:“黎久的泥人?”

“属下这边等着就行了。”方呈客客气气的,让另一个侍从带着黎漓去庆芳楼。

黎漓跟过去,带着几分随遇而安的无谓。

庆芳楼是不少达官贵人聚集之地,也是文人雅客嗤之以鼻之地。黎漓以往来过几次,光鲜亮丽金雕玉砌堆出来的混乱肮脏的名利场,这背后的人其中一个就是萧偃瑾。

庆芳楼有另一扇门是通往另一处的奢靡之地,但侍从只领着黎漓到了二楼雅间。

推开门,宽敞的雅间里不少人,三三两两的,有些他认识,有些他未见过。有琴娘弹琴,有舞娘跳舞。

萧偃瑾在人堆里极为显眼,眉眼间倦倦的看到黎漓时精神了一些。

黎漓不明白萧偃瑾叫自己过来做什么,但是他和萧偃瑾比见了更多这些风尘事,因此并未有丝毫慌乱。

黎漓往里走,手里拎着刚才黎久看泥人时递给他的零嘴,与这里山珍海味,实在太过不起眼和普通。

萧偃瑾问道:“买着什么?”

黎漓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谄笑:“买着黎久爱吃的零嘴。”

“什么吃的?”一个锦衣少年凑了过来,先萧偃瑾夺了过去打开外层包的纸,嘿了一声:“五香蚕豆,海棠果,麻山药,蜜饯,菱角。”

他抓了一把海棠果、蜜饯和菱角分给别人,看的黎漓一阵肉疼。

萧偃瑾冷冷抬着眼:“谁让你吃了?”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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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漓不会叫萧偃瑾的名字吗?他会的,王府里也就他敢叫萧偃瑾的名字。他拿着吃的把萧偃瑾养大,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叫萧偃瑾的名字了。

可是什么是资格?资格不是黎漓自诩的,是萧偃瑾才能给的。

萧偃瑾厌烦他了的时候一点都不想黎漓叫他的名字,从一个卑贱的下人嘴里日日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份也跟着低贱了。这不断提醒着萧偃瑾他那段难熬的日子能活下来全靠眼前这个人给的。

萧偃瑾更多是想忘记屈辱的那段记忆,他对黎漓一阵反胃,给了黎漓不少的教训才让他闭嘴不敢叫自己名字,改了口叫王爷。

黎漓书读的不多,萧偃瑾以前读书时候他跟在旁边打着盹。萧偃瑾要他改口不会是嘴上直接跟他说的,他一直找着黎漓的麻烦,在床上听他叫自己名字就掐的狠了,打他就没轻过,黎漓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他只要不叫萧偃瑾的名字是不会吃苦头的。他渐渐改了口,萧偃瑾就对他好一点。

黎漓侧头望着梁上雕着的栩栩如生一枝海棠,眼睛有些涩:“再来一次?”

萧偃瑾心口被狠狠敲打着,苦涩丝丝缕缕涌上喉咙。他手臂圈的更紧,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捡起地上衣服给黎漓披上:“我叫人打水过来。”

“黎久在外头恐怕等久了,奴才回去洗。”

黎漓手腕疼得厉害,他想自己把衣服整理好,手一直抖着,系上有点费力。

如果黎久在就好了,很多事他做不了黎久可以帮他。

忽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灵活把他衣带系上。黎漓视线落到那手背上的一块狰狞的疤,依稀可见上面烫出一个‘饕’字。

萧偃瑾身上唯一留下的伤痕,是他给的。

黎漓身上黏腻的厉害,浑身不舒服,萧偃瑾难得流露出的温情他诚惶诚恐不适应。他以前多想要啊,哪怕给他一点点也好。自己就是那夸父追日,期望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来他懂了一点道理,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费了心神,熬了心血,抓在手上也始终是那流沙,最后都会从指缝中流失。

“王爷称呼太笼统,你改个称呼。”萧偃瑾还在执着这件事。他一定要漓漓改了称呼。

黎漓垂着眼眸:“滕王。”

许多人叫萧偃瑾是‘九爷’、‘九王爷’、‘滕王’,最恭敬尊敬的便是‘滕王’。

“瑾爷,就这么叫吧。”萧偃瑾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黎漓眼底里有很强烈的排斥,萧偃瑾给他系上腰带:“今天我叫府里成衣匠给你做几身衣裳。”

黎漓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过红艳,出门就扎人眼。潜意识里萧偃瑾并不喜欢黎漓穿红色的,别人随便穿都可以,但黎漓不行。萧偃瑾其实很明白,即便自己把人给带回来,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过去的鸿沟。

黎漓说:“奴才自己去买些布料,正好黎久长高了,他也要买衣服。”

“一起做了,叫成衣匠量下尺寸。”

黎漓一脸心疼:“他一个孩童子日日地上摸爬打滚的,长得又快用不着穿好的,那多浪费布料……”

“漓漓。”萧偃瑾打断他,他没发现自己抓他的手很用力。萧偃瑾脸色难看的很:“就是你真当自己是什么,我还不至于亏待了你。”

黎漓抿着唇,萧偃瑾眉宇间有隐藏不住的烦躁。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太不识好歹,就是黎久不适合那也是萧偃瑾赏赐的,多少人想要求萧偃瑾赏一件,哪怕是随手丢过来的,他又有什么资格驳了萧偃瑾的恩赐,他那一些想要坚持的东西忽然变得可笑不值得一提。

萧偃瑾到底没发火,仰着头与黎漓对视,那眼底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把自己手腕上带的一串紫檀木佛珠摘下,拉着黎漓的手给他戴上。

这佛珠是菩提寺的方丈送的,每一粒紫檀木上面微雕了一部佛经,非常难得。几十年来一直放在正殿佛像手中受香火洗礼。

黎漓离开那段日子萧偃瑾每夜睡不好,梦里回到三岁时候黎漓过来找他;梦见自己给他心口一剑;梦到挑断了黎漓的手筋;也梦见他离开过的并不好,却从未梦见黎漓回来找自己。

他去菩提寺祈福方丈就送了这串佛珠,现在他转手给了黎漓。

这东西黎漓就算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能戴在萧偃瑾手中的就不是普通的佛珠。

他没摘下来:“多谢王爷赏赐。”

萧偃瑾将他衣襟合拢:“跟我回府。”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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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久坐在马车里半句也不敢说,他连呼吸都是很轻,低着脑袋看着手中两个泥人——一个是他,一个是黎漓。

他很聪慧敏感,在庆芳楼的大堂等了许久黎久就知道怎么回事,从黎漓和萧偃瑾下来,黎久半句话没问,只是手扯着黎漓。

不是需要黎漓安抚,而是他给黎漓慰藉。

比起有些人头头是道虚情假意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安抚,无言的陪伴永远是最好的安慰。

马车在滕王府前停下,黎漓牵着黎久先下车,等着萧偃瑾下来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偃瑾皱了一下眉,有几分怅然若失:“漓漓,你还不改口吗?”

黎漓不明白萧偃瑾为什么这么执着自己改口?这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事了,若是哪天萧偃瑾又心情不佳要他改口,自己又该摸索着萧偃瑾的心思才明白过来,总归叫尊称是不会错的。

他活得小心翼翼了,谁也不敢得罪。

黎漓眉眼弯了弯,带了些讨好的笑意:“滕王。”

这个尊称比起王爷更带了几分疏离。萧偃瑾眉宇间掠过一丝烦躁,他也不知道哪里用错了方法,又有什么办法能让黎漓改口。

黎漓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萧偃瑾念着他身上还没清理,道:“去汤室。”

“哦。”黎漓想了下,又补了一句:“谢王爷。”

汤室是萧偃瑾沐浴的温泉,引的活水过来。

黎漓把黎久先送回暖阁,黎久一声不吭的,只是安抚的摸着黎漓的手腕。

他每次安慰黎漓的时候都会摸着他手腕上的疤,那是黎漓最疼的地方,刚到清欢馆的时候他连一双筷子都拿不起来。

黎漓叹了口气:“男宠当成我这个地步是不是也太没用了?得了宠的哪一个不是把人哄的高高兴兴的,在府里颐指气使的态度。”

黎久一知半解:“漓漓,咱们这样是不是挺好?”

“也太不识好歹。”

黎久又问了:“漓漓,那你要哄王爷吗?”

“要的。”

“那咱们要颐指气使吗?”

黎漓摇头:“不要的,往往这种没好下场,我还想活久点,等你给我养老。”

黎久懂了:“那我们就把王爷哄开心。”他把手中穿着红衣的泥人碰了碰黎漓:“买泥人时方呈问了我今早我们去何处了?”

黎漓拨开一枝伸展出的梨花,漫不经心的:“你怎么说的?”

“我说漓漓带着我出来逛街买吃的。”

“嗯,就这么应着。”

黎久的双眸圆溜溜的,但没有天真无邪孩童那种清澈。他的眼底黑黢黢的,像一潭黑水一样。

大人的算计,大人的心机,黎久总能猜到一二。

黎漓愿意带着他出来,不是因为真要黎久给自己养老,他看着黎久总有那么一点看着过去的自己,再不教就成了另一个自己……自以为是,钻到死胡同里吃了亏才明白。

回了暖阁,吉祥看到两人回来连忙过来,拉着黎久的手关切道:“小公子,你这是去何处了?”

黎久脆生生应着:“我刚来京城,漓漓带我出去买东西,好看吗?”

他把泥人递给吉祥看,吉祥笑道:“好看。”

她挺喜欢黎久的,没有别家公子娇惯的脾气,乖巧的很,也很讨喜。

但如意就不怎么喜欢黎久了,她其实是看不起黎漓的,被赶出府的人还有脸回来,因此对黎漓带来的黎久也露出嫌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真当自己是公子了,我看过些时候就是该打断手脚丢出王府了。”

吉祥脸色都变了,她已经听如意说了之前那些事,可那到底过去许多年,这小孩又没错。

她扯了一下如意:“别说了。”

如意是府里的大丫鬟,能管她的就那么几个人了,她手底下还管着一帮丫鬟,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说了怕什么,他就是吹枕头风也要有这本事去吹,真当有谁想理会他,就是事儿多。”

黎漓抿着唇,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唇上白的没有颜色。他身上很不舒服,没清理的黏腻感更甚,贴在身上一阵恶心。

他揽着黎久的肩往里走:“别听,做不到堵着别人的嘴就只能不去在意。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黎久知道黎漓这是忍气吞声忍下来。他们无权无势任人摆布糟蹋的命运,并不能因为得到一个人心血来潮的关照就能多出多少价值。真要披着虚荣的皮张扬,迷失的只会是自己。

黎漓拿了衣裳去汤室,好歹是王爷府,只是汤室就修建的富丽堂皇,装饰华丽,结构也精巧。

黎漓匆匆洗了就起来,换了衣服往外走,迎面就与萧偃瑾撞上了。

萧偃瑾扶了他一把,顺势将人往怀里带,摸着黎漓还在滴着水珠儿的墨发:“头发还是湿的。”

黎漓说:“回去让黎久擦干。”

萧偃瑾不容拒绝的态度把他按在椅子里:“坐下,我给你擦头发。”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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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偃瑾拿了干的布巾给他擦头发,黎漓垂着脑袋抠着自己的手指,表面很乖顺,但到底动作出卖了他,打心底里其实是诚惶诚恐的。

萧偃瑾可是从未给别人擦过头发,他从小都是黎漓给他洗的头,拿着干的布巾包着他的墨发吸着水珠再擦头发。黎漓有时候会欺负他,动作粗鲁,等萧偃瑾回头瞪着他黎漓才笑眯眯放轻了动作,轻柔擦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黎漓会将落在布巾上的黑发捡起用红绳绑着装在香囊里,后来这香囊被他烧了。

有天悔恨变得太现实太世故,只能从回忆中重拾。只是未料到时光让人销声匿迹,最后面目全非纵相见也成一场陌路。

黎漓的头发顺滑柔亮,擦几下头发就半干了。如果他回头会看到萧偃瑾把布巾上的头发捡起放在一旁的木盒里,但黎漓抠断了指甲,找着剪刀把自己指甲修剪的整齐。

外头方呈禀报着:“爷,成衣匠到了。”

“进来。”萧偃瑾将盒子盒上,摸着黎漓半干的墨发:“成衣匠到了,你量下尺寸,我记得你喜欢云锦,我叫人送些过来你挑着喜欢的颜色去做。”

“云锦太花。”黎漓扯着萧偃瑾的衣裳,望着上头云锦绣的繁复精美的一条蛇破卷云纹而出,用几分撒娇讨好的意味说道:“绸缎就好。”

锦、绫、绸、缎,就是王府的上等下人都穿着绸缎。

萧偃瑾自顾道:“我刚才吩咐下人去库房拿了,送来你就挑着,连黎久的也一起挑了。”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黎漓不再做声,他估摸着萧偃瑾的性子是恼了自己三番两次推拒,再这么不懂事在外人面前没有留余地拒绝萧偃瑾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黎漓张开手让成衣匠量尺寸,萧偃瑾到门口吩咐方呈把黎久带过来,一转身就看到老师傅要量黎漓的腰。

萧偃瑾眼神深了点,黎漓的腰很细,他每次喜欢揉黎漓的腰,抱着时候一只手就圈到怀里了。

他两步过去拿过老师傅手里的软尺自己量,报了尺寸,又给黎漓拉好衣襟。

萧偃瑾已经不需要老师傅量了,他也知道怎么量尺寸。老师傅到一边记着萧偃瑾报的尺寸,只是黎久过来时萧偃瑾又把软尺还给了老师傅。

下人都把布匹搬过来,只等着黎漓挑完让老师傅带走立即去做。

黎漓挑了两匹云锦,连是什么颜色的都没仔细看,速度快的萧偃瑾都看得清楚他是随意挑的。

萧偃瑾亲自挑了一匹白色宝莲纹云锦和一匹鹅黄缠枝纹云锦。

他发现黎漓倒是对黎久挺细心挑着两匹布。

黎漓对黎久很上心,这让一直对黎久没多少印象的萧偃瑾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个孩子,连当初把暖阁给黎久住也仅仅是暖阁离着主院近,而黎漓每次会跑回去和黎久睡。

萧偃瑾想起方呈禀报的黎漓带着黎久外出只是买些东西再无其它,到底是不信的。这孩子心思重,只护着黎漓。

成衣匠退下后,黎久就按黎漓示意的恭恭敬敬谢着萧偃瑾,生疏又尊敬。

脆生生的‘王爷’两个字让萧偃瑾有一种自己无法介入到黎漓和黎久之间的错觉。黎漓带着黎久连姓都一样,自己虽然姓萧,尊荣贵气,却也让人无法僭越。他生出惶恐不安,不甘心黎漓宠着黎久,两人都将他排拒在外。

萧偃瑾已经不确定黎漓是不是还喜欢他,也没有那个信心。但他却是不肯放弃的,一直想着法子,这次哪怕有一点渺茫的希望他都要紧紧抓在手中。

萧偃瑾从宫里回府去了暖阁,没见着黎漓倒是看到黎久在剥菱角,把黑壳去了里面白/嫩的果肉放在另一边碗里。

“漓漓呢?”萧偃瑾问黎久。

或许他剥的太仔细没发现有人进来,萧偃瑾出声黎久才抬头,连忙跳下椅子就要行礼。

萧偃瑾把黎久给拦下了:“黎漓让你给我恭恭敬敬行礼的么?”

黎久转着眼珠子,颔首,为自家漓漓说好话:“王爷是皇亲贵胄,龙血凤髓,金枝玉叶,我们得王爷赏眼,自当要感恩图报,日后结草衔环报答,对王爷恭恭敬敬也是敬重王爷。”

小小年纪拍马屁倒是学了一套,若他只是对一个人是抱着把玩几月的心思对这些话也受用,可是换了黎漓萧偃瑾就无法用坦然的心境来接受这些。

他要的不是感恩戴德结草衔环,也不是打心眼里战战兢兢面上却恭恭敬敬对他溜须拍马。他需要的是黎漓能欺负他,坦诚相待,能抱着他破口大骂他是混/蛋,能抢他东西对着他大声说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又讨厌什么。

萧偃瑾揉着黎久的脑袋:“你跟我说说,我好不好?”

黎久觉得脑袋上的手沉重的很,但也不敢让萧偃瑾移开,言不由衷的:“好,王爷非常好。”

“那漓漓为什么每次避开我?不叫我名字,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黎久有些惶恐,不明白萧偃瑾为什么这么问:“你是王爷。”

萧偃瑾叹了口气,他难得与一个孩子说交心的话:“你跟漓漓这几年,你跟我说说他怎么样?”

说到漓漓,黎久就能使劲的吹。漓漓说了,要讨好王爷。

“漓漓没什么好的,也就善解人意一点,对人嘘寒问暖些,平日乖巧听话懂分寸,不会给人添乱,人也节俭,不图富贵……”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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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久只是一个孩子,即使他能知道大人的一两分心思也终究是摸不透。人心的复杂与诡变超过了世间任何问题程度。思想的欲望和虚荣,身体的贪婪与放纵;厌恶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喜欢一个人也可以一眼看中。模糊虚假到最后找不回自己的面目,也迷失在人心的复杂里。

外面下了雨,黎漓一身湿气进来,脸色白的厉害。他意会到黎久的求救视线,再一看萧偃瑾脸色,估摸着黎久是哪句话惹萧偃瑾不高兴了。

黎漓立即漾开了一抹笑意,笑吟吟的,却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在里面。他笑骂道:“黎久啊,你这嘴笨拙,又说了什么惹王爷不高兴了?还不快行礼赔罪。”

萧偃瑾当了滕王之后所有人都在捧他,但曾经始终是有一个人能对他真心实意的摆出真面孔,敢骂他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可是这么个人被他一刀一刀给磨去了锋利的棱角,变得比任何人都圆润。

萧偃瑾已经无法从他口中听出一句半句的真心话。黎漓也许会说真的,但那些并不是自己想听到的,这个人不会再敢随意欺负他,也不敢骂他。

黎久是非常能见风使舵,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是错的:“王爷,我嘴拙不会说话,说什么您不喜欢就当……”

“你别学着漓漓那一套。”萧偃瑾胸腔内被人拿着针狠狠扎着,难受的劲涌上喉咙声音都是撕裂的:“你年纪还小,应该学着抱德炀和,做个正人君子,怀瑾握瑜。”

黎久书没读过书,他不明白萧偃瑾的意思,求救的视线又转到黎漓身上。

萧偃瑾这个人极为懂得韬光养晦,他没有先生教,黎漓给他弄到不少的书,每日寅时下人起来做饭打扫,黎漓过来叫萧偃瑾他都能爬起来读书练武。萧偃瑾懂得自己要什么,目的非常明确,他不像黎漓没什么追求和目标,但往往他也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现在他教黎久要做正人君子,可是偏偏自己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一个人缺失什么才会被拥有的人所吸引,譬如萧偃瑾对容盛;一个人有什么才厌恶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譬如萧偃瑾对黎漓。

黎漓深谙迎合萧偃瑾之道,不论萧偃瑾说什么他都颔首:“黎久,王爷说的是,你还不快谢王爷教诲。”

“漓漓。”萧偃瑾站起来,他胸口闷闷的,脊背微微弯了一点,朝黎漓伸出手:“过来。”

黎漓有几分惧意,他挺怕萧偃瑾出手的。

以前对黎漓萧偃瑾一眼就看透他的心思,如今也只是多少猜出一点。他自己过去,抬了下手,黎漓条件反射避了避侧开了头,却没有躲。

萧偃瑾抬着的手有些无力的颤抖,拿着袖子给黎漓擦头发和脸,又掸了掸他身上的水珠:“今天外头雨下的挺大,你去了何处?怎么不叫府里轿子马车送你过去?”

萧偃瑾是弯着身给他掸衣摆的水,黎漓垂着眸能看到他弯曲的脊背……这个男人何曾为他纡尊降贵做到这份细心了?其实黎漓也不怪萧偃瑾,并不是他大度,只是以前那些委屈在想通了之后他就明白……萧偃瑾感情上其实没什么错,他喜欢别人不爱自己能怪他吗?他心里念着别人能怪他吗?既然自己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眼巴巴上去求着受那些伤害呢?又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伤害别人又讨人嫌的事?

可能萧偃瑾最大的错只是利用了自己,没有给他留一点的尊严。

人大抵都是十分贱格,追求安定,但又不甘安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怪不了打人的人了。

黎漓不动声色躲了一下,自己掸水珠儿:“去了云鹭学堂,奴才出门时外头雨也不大。”黎漓说:“王爷,黎久还小,不懂事,说错什么你大人大量别与他见识。”

黎漓说的每一句话都叫萧偃瑾嫉妒着那个半大的孩子。黎久能护着黎漓替他说尽好话,连方呈问什么半句也不肯多说;黎漓也能为黎久求自己,哪怕他心眼里是怕自己到惊惶,也能为他求情,只有他一个在他们眼里是坏人,也是外人。

“我就这么令你们觉得不可理喻吗?”

黎漓有点累,脸色也难看,他身上由骨头里传来密密麻麻钻心的疼。手腕处一阵无力感,连站着都有些勉力。他实在不想去猜测萧偃瑾捉摸不透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说:“王爷没错,王爷大人大量。”

在这里最了解黎漓的人是黎久,他只消看一眼外头就知道黎漓的情况。

“王爷,你别怪漓漓,是我说错话了。”

所谓的尊卑就是位高权重,就需得配上一句孤家寡人。因为他位高权重,他何以能及。

萧偃瑾忽然就讨厌起自己这个身份,哪天一醒来自己还在那个破旧的院子,漓漓还能偷偷给他吃的,还能给他带书,也还能欺负他。而不是如今明明咫尺距离,却隔着天涯海角。

“不是你们的错。”萧偃瑾揉着黎久的脑袋:“是我不够让他信任和安心。”

黎漓抿着唇,手腕上绵密的疼让他生出烦躁。他想躺下好好休息,打心眼里是希望萧偃瑾能离开,但是看他是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黎漓想着自己在清欢馆用的那一套哄人的法子,过去想给萧偃瑾倒杯水赔罪。但他真是低估了自己手腕的伤,下雨时候别说是一杯水,就是一双筷子拿起来也万分困难。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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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自己错没错,在受伤难受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万分的委屈。可惜了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连有一点点难受就觉得委屈非要缠着萧偃瑾的人。

黎漓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他压抑住这种情绪,一双杏眼望着焦急的萧偃瑾,忽然就笑了一下,眼底里都是揉碎了的水光,亮盈盈的:“王爷,你以往的镇定呢?”

他本来想说‘你以往的视若无睹呢?’转念一想这又该戳中萧偃瑾脾气就换了词,但说出口又后悔了,他真的把自己当什么了?萧偃瑾就是刺他胸口一剑那脸色也不曾变过的。

黎漓转过头朝黎久望去,不怎么巧妙的转移话锋:“黎久,给我倒杯水呗,也给王爷倒杯水。”

“嗯。”黎久爬上椅子倒水。

萧偃瑾过去帮了下忙,发现水壶里的水是冷的,说:“别倒了,我叫人拿热水过来。”

他喊了一声吩咐进来的如意去拿热水,又转身去看黎漓:“脸色这么差,我叫太医过来看看。”

黎漓摆摆手,一副没什么大碍的模样:“不用,可能早上出去没吃早膳。”

但是萧偃瑾一意孤行站起来去叫方呈找太医,黎漓也坐起来,他多少是受够萧偃瑾这种捉摸不透的态度,但他没胆大声与萧偃瑾说话。

他不是不想示弱,不是不想叫黎久去给自己拿药,在清欢馆这时候黎漓早就叫黎久了。但他偏偏不肯在萧偃瑾面前示弱,不想令他觉得自己用多少委屈去获得多少疼惜。

他有什么委屈?到现在黎漓都不觉得自己委屈,这种自找的麻烦他不会再做了。他可以对着黎久说‘我手腕疼,你给我搽药揉揉呗’,却绝不会对着萧偃瑾露出半点难受说一句‘我手腕疼’,更遑论是搽药看大夫。

真不爱你的人是从未将你当做一回事的,对于你来说跟刀剜一样血淋淋的伤在他眼里都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

黎漓摸着肚子,看到桌上黎久剥的菱角:“黎久,你把菱角端给我吃些,我肚子饿。”

萧偃瑾快了一步给黎漓端过去。他到底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但他性子里是一个倨傲狠辣的男人,像这样黎漓说一声萧偃瑾立即端着吃的过去还是第一次。

黎漓已经不会自作多情从其中获取到哪些优越感,可能这只是萧偃瑾忽然心情不错端一下而已。

他拿着一粒菱角吃,垂着眸道:“王爷,奴才刚才去了一趟云鹭学堂找陈先生谈了,明日让黎漓去读书。”

“他年纪小,是要读书。”萧偃瑾递了一粒菱角给黎漓:“云鹭学堂在城西吧,过去挺远,不如叫个先生过来到府上。”萧偃瑾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其他几个府上的世子叫了学士院的师傅来教书,不如就把黎久送过去。”

“云鹭学堂的老先生挺好,听闻教了半辈子学生。黎久在云鹭学堂读书挺好的,远也没关系,他自己能走回来。”

黎漓并不是想与萧偃瑾商讨,只是说一声,这件事萧偃瑾始终是会知道的,他也没有必要瞒着。

萧偃瑾多少知道黎漓的坚持,他回头问在一旁剥菱角的黎久:“我给你找个先生回来教你学识,在府里读书。”

“府里没有人玩。”

“那去和其他府的世子一起读书,礼、乐、射、御、书、数都能学到。”

黎久黑溜溜的眼珠子望着萧偃瑾,摇头:“漓漓找的一定是最好的。”虽然他喜欢,但是黎漓一定不喜欢。

萧偃瑾看出来,黎久最听黎漓的话了,黎漓不改口黎久是不会听他的。

太医过来时黎漓已经吃了菱角喝了茶去睡了,萧偃瑾只能让方呈送太医回去。

黎漓睡得并不好,迷迷糊糊的,倒不是累,只是浑身疼,翻来覆去睡不好,梦里乱七八糟很多场景,却抓不着一个点。

黎久拿着药膏跪在床边给黎漓擦手腕,黎漓记性不好,那些药膏都是他收着的。他小心翼翼涂着药膏,一抬头发现黎漓顺着眼角淌下的眼泪。

他已经很久没哭了,黎久对着他手腕吹了吹,小声问:“漓漓,疼吗?”

黎漓睁开眼,眼眶红红的,将自己蜷缩着抱起来:“疼,我讨厌下雨。”

他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只有疼一直存在跟随着他,提醒着他。

“擦了药就不疼了。”黎久揉着黎漓的手腕,好一会儿才吸吸鼻子道:“漓漓,我真能去读书么?”

黎漓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或许因为手疼,这一下并不重。他眼神亮盈盈的,开心道:“我娘以前找算命的给我算过命,说我这命是大富大贵的命。我想了想,我下半辈子是要靠你,兴许你读了书能中个举人榜眼,那我这辈子不是跟着你享福大富大贵了。”

黎久眼眶红了:“漓漓。”他家漓漓最会骗人了,但是他家漓漓最好了。

黎漓皱着眉一脸嫌弃:“你跟我哭什么,我给你花银子,你要中不上状元我以后天天在你面前哭。”

黎久握着他两根指头保证:“我以后一定让漓漓大富大贵的。”

云鹭学堂在城西,王府在城东,一东一西一个城,走过去都要许久。

卯时黎漓就把黎久从被子里挖出来,给他套了衣服,一边絮絮叨叨交代着:“你过去认真读书。”

黎久颔首。

“别打架知道么,自己没能力,打架是自己吃亏,先赶紧跑。”

“嗯。”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7:00 +0800 CST  
黎漓最后交代着:“别说是在清欢馆长大,更别说滕王府出去的。”

“我知道。”

黎漓给黎久扯平袖子,他动作太大,把黎久袖子刮起一角,忽然发现黎久手臂上是一些青紫的痕迹。

黎久要遮来不及了,黎漓把他袖子给掀起来,上面是青一块紫一块掐出来的淤青,脸色都沉了:“怎么回事?”

“撞的。”黎久抱着黎漓,在他脸上亲一下,讨好着:“漓漓,这很快就好了,今天你送我去吗?”

黎久再机灵他始终是黎漓带着的,转着眼珠黎漓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家的小孩儿很少哭很少闹的,心里想要什么也很少开口去求。磕了疼了都是自己爬起来的,在清欢馆被打也不会过来找他哭诉,他一直怕给自己惹麻烦添麻烦。

这伤不是一天两天了,黎漓把他的袖子放下:“我送你去学堂。”

他等黎久喝了粥,拿了两个包子打算着让他路上吃,刚出了暖阁方呈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黎公子,王爷吩咐了,去城西路途遥远,黎久往后由属下接送。”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7:00 +0800 CST  
18
自己养的孩子黎漓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黎漓牵着黎久的手:“到城西能有多远。”他绕过方呈往外走。

但是这是萧偃瑾吩咐下来的,黎漓即便不想坐马车方呈也要跟着。

路上方呈劝说数次黎漓上车,他丝毫不为所动,方呈毫无办法。

清早凉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下了几日小雨没有半点停歇的迹象。

黎久有些担忧看着黎漓,回头望着身后跟着的方呈,猛的站住脚。

黎漓转过头,黎久拉着黎漓的手不动:“漓漓我坐马车好吗?这样漓漓你不用跟着我走那么远了。”

“我不累。”

“天气不好。”黎久摸着他的手腕:“近几日阴雨连绵。”顿了下,黎久叹了口气:“漓漓,咱们也不能惹王爷生气。”

黎漓注视着望着自己的黎久,眼底里黑黢黢的,令黎久有些发怵。他跟着黎漓两年多了,怎么到了王府就摸不透黎漓一些想法了?

黎久张了张嘴,他打心眼是想劝黎漓,但下一刻黎漓就转身上马车。

有马车拉着的确快了许多,老先生也刚到云鹭学堂,尚未有其他的学生过来。

黎漓让黎久拜了老先生,黎久乖巧叫了声‘先生’,机灵天真的模样让人喜欢。满腹经纶的老先生极为高兴收下黎久,答应了黎漓会好好教黎久。

外头方呈尚未离开,黎漓出来走了一程。此时天色大亮,出来赶集的百姓有不少,黎漓拐着去买了点吃的,才闷头往回走。

方呈牵着马跟着:“黎公子,你回府直接上车,我送你回去。”

黎漓又是一声不吭上了马车。他并不明白萧偃瑾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但他即便不喜欢也不能明目张胆拂了萧偃瑾莫名其妙的的恩施。

他从小门进的王府,高门大户主人家才能从正门进入,上不得台面的人和下人有小门后门随他们进出。

黎漓绕到厨房拿了几个碟子回去,把买回来的零嘴倒出来,随手拿了给黎久买的《三字经》翻着。

吉祥在收拾黎久换洗的衣物,黎漓扫了一眼拱月门,如意不知去了何处才刚回来。

待她过来黎漓随手指着桌上的茶壶,笑吟吟的很客气:“替我去厨房沏一壶茶行吗?”

如意心里不大乐意,黎漓将一碟糕点推给她,动作间有几分示好:“这是我买的糕点,挺好吃的。”

如意淡淡扫了一眼,用鼻音哼了一声,是高人一等的不屑:“也就配你这样的人。”

她拎着茶壶去厨房,对黎漓买的糕点极为嫌恶。

的确,他拿的东西有几个人是肯看上一眼的。他早已看明白了,这个世上不是手中的东西值多少,而是拿东西的人能让手中的东西究竟值得多少价值。

他即便拿着金银珠宝,在别人眼里始终是下作得来的。

萧偃瑾过来时黎漓趴在桌子上,他一靠过去黎漓虚虚的抬着眼,没什么力气。

萧偃瑾的模样在他眼里模糊的看不清,其实黎漓一直是不清楚萧偃瑾,总是要用很多的时间和力气吃了很多亏才猜测到他的意思。

黎漓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萧偃瑾靠的很近,吐出的气息落在耳边都变得湿湿润润的。

“生病了,漓漓,看看我。”萧偃瑾去扶他,眼底神色间是很明显的惊慌。他昨晚也没有把人折腾狠,这些日都是做一次就停下。黎漓总拿着黎久一个人不敢睡当借口跑过去和黎久睡,他也只能搬到暖阁的偏室去睡。

黎漓的脸色很差,白的瘆人。萧偃瑾连忙叫方呈:“方呈,快去叫太医。”可是回去看黎漓时又把人抱起来往外走,冲要去叫太医的方呈喊道:“不用叫了,你去备马车,直接找大夫。”

萧偃瑾把人抱到王府门口时方呈在侯着,他什么也不敢问,驾着马车直奔最近的药堂。

萧偃瑾车上都抱着黎漓,怀里的人蜷缩着身体一声不吭的,嘴唇白的没有任何的颜色。

萧偃瑾紧张的手都是汗,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当年谋划着弄垮几位兄弟萧偃瑾也是坦然自若胸有成竹,现在他抱着人反倒不知该如何减轻怀里人的痛苦。

“是不是哪里疼?”早上他出去时去看了黎漓,和黎久都是好好睡着,现如今一回来他就出事了。

黎漓额角上汗水淋漓,萧偃瑾声音落在耳边突然变得舌燥烦扰。腹部上传来一阵阵的腹痛,他闭着眼抿着唇一声不吭,以此减轻痛感。

方呈马车赶的快,很快就药堂。萧偃瑾抱着黎漓下了马车匆匆往药堂里跑:“大夫,快看看这个病人。”

他的身份往药堂门口一站无人不识,话尚未落年迈的大夫已经过来号脉。

萧偃瑾等的着急,黎漓在他怀里打着颤,跟秋风落叶飘飘忽忽的没个安稳:“大夫,他如何了?”

“中毒,鼠乡之毒。”

鼠乡,也是所谓的太白石,礬石,用来毒老鼠的。大夫药方中也有用少量太白石。外敷能解毒杀虫,燥湿止痒;内服能止血,止泻,化痰。但久服令人筋挛,杀人及百兽。

老大夫手脚倒是利索,立即开了药方就让学徒去煎药,又为黎漓扎了几针镇痛,等药端过来喂了黎漓,好一会儿脸色才逐渐好转,渐渐睡下。

老大夫又号了脉,确定毒解了才道:“幸好中毒不深,但王爷也带过来的及时,晚一步老夫也无力回头。”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8:00 +0800 CST  
萧偃瑾一阵后怕,黎漓睡的不安稳,本来就不红润的脸色此时比纸也不差多少。他伸手摸了摸黎漓的脸,在王府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去查,王府里仔仔细细查清楚。”

方呈恭敬道:“属下立即回去调查。”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8:00 +0800 CST  
19
说来人总有办法来面对对自己不利的一面,只看能不能豁的出去而已。

黎漓醒来时浑身乏力,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死了一次被清欢馆的人救回去。

黎漓一转头就看到趴在床边眼泪汪汪望着他的黎久,黎漓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漓漓,你又过分了。”

“嘘。”黎漓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黎久揉他的手腕:“还疼吗?”

方呈说他中毒了,黎久从学堂一路跑回来。他脑瓜子早就想到是怎么回事,清欢馆那种下九流的地方他看多了,知道是黎漓给他出气,黎漓以前没少帮他出气对付那些欺负他的人。

“不疼。”黎漓侧着身蜷曲着身体问道:“如意呢?”

黎久摇头,他回来一直守着,也没看到如意,不知道她的情况。

黎漓叹了口气,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他实在摸不准萧偃瑾的心思,这次他做的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明目张胆,鼠乡下的极少,其实也怕自己捡不回来命。

到底他不敢拿自己命来堵萧偃瑾会救他,只是还是估算错了毒性。黎漓挺怕疼的,那时候早就想叫人了,他想过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却总想撑一撑。

“没事。”黎漓知道吓到黎久了,他这次什么都没告诉黎久。

黎久还是怕的,黎漓出事了就剩他一个人了:“漓漓,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嘘,这事到此为止。”黎漓一只手指点在黎久唇上,萧偃瑾要是知道还不活剥了他的皮。

黎久明白似的点点头。

萧偃瑾这时推门进来,他手中拿着一盒膏药,见到黎漓醒来几步就过来。黎漓视线落在他盒子上始终是不敢落在萧偃瑾的脸上。

萧偃瑾在床边坐下,伸手在他的肚子上轻轻摸了一下,温柔问道:“还疼吗?”

黎漓有些意外和不安:“不疼。”

黎漓昏迷了半日,黎久回来之后萧偃瑾才去处理如意的事。方呈查出黎漓屋内茶壶里的水有鼠乡之毒,厨房里一问是如意过来倒水的。

鼠乡这毒平时王府里都是拿来毒老鼠的,想要拿到也很容易,但萧偃瑾就查到这里不再继续查。

萧偃瑾打开药盒,却是拉过黎久的手掀开他的袖子给他淤青上仔仔细细涂药。

“我本以为分配丫鬟给你们会好好伺候你们,也没注意到她们背后做的事,黎久和你都让她们欺负了。”萧偃瑾转头看他,有那么些掩藏不住的懊恼自责:“我让你受委屈了。”

黎漓坐起来,萧偃瑾的态度让他惊慌,但萧偃瑾应该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是这和缓的态度了。

黎漓做这件事很谨慎,至少他不像过去那样明目张胆去害人,若换做以前他应该是直接扇了如意嘴巴子,把鼠乡往她嘴巴里灌,怎么肯拿自己命来陷害。

到底那时候是太不识好歹,以为占着和萧偃瑾有几分亲密关系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对付别人。

“不委屈,我们在王府过的很好。”黎漓近乎谦卑的带着讨好,他多少有些心虚和害怕萧偃瑾突然翻脸。

萧偃瑾给黎久涂好药膏,心里说不出的苦楚,酸涩一股一股弥漫着:“漓漓,你在骗我。”

黎漓寒意彻骨,差点滚下床跪萧偃瑾面前,他都想老老实实招了是自己做的免得等下萧偃瑾罚他更厉害。

但萧偃瑾突然转了话锋:“如意在外面跪着,我将她交给你处理。”

萧偃瑾活了二十年,虽然有不遂意,但到底是将权利握在手中的人了。他坐拥荣华富贵,能够手起刀落决定他人的生死,应该是一生令人羡煞的,但始终还是输了一个人。

黎漓大起大落惊出一身冷汗,可是被萧偃瑾带出去面对跪趴在院子里伤痕累累的如意时黎漓惊惶的差点转身就逃,但萧偃瑾就在身边,他到底不敢扭头逃走。

“漓漓,你按你想的做。”萧偃瑾低沉醇厚的声音飘了过来。

黎漓神色复杂望着如意,萧偃瑾一定是毒打她一顿;也有可能废了她的双手。黎漓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如意现在吃的这些苦头他都吃过。

“算了吧。”黎漓不想过多去计较这件事,虽然如意是自己害的,但他没想过置她死地,落到这地步黎漓也不想抓着落在自己头上虚无的权势继续加害,变得肆意妄为。

他懂得这种无助的凄惶和痛苦,没有人同情可怜过他,只剩落井下石的加害。

萧偃瑾放在他腰间的手抓紧,令黎漓有一种萧偃瑾随时能捏碎他骨头的感觉。

“算了?”萧偃瑾出声,气息落在黎漓颈间,黎漓缩了一下,有被捏着脖子的错觉。

他听不出萧偃瑾什么语气,谨慎颔首。

萧偃瑾叹了口气:“你说算了那就放了她,把她逐出王府。”

他吩咐了方呈将如意丢出王府,也就不再顾及她的死活。

但如意的这件事让萧偃瑾注意起给黎漓和黎久这边安排的下人,他做的这么干脆狠决也有些杀鸡儆猴的意味,让其他下人长点心眼。

黎漓趁着萧偃瑾不注意时叫了黎久,把银子往他手里塞就把他推出去。黎久抬头圆溜溜的双眼大惑不解看着黎漓,但还是拿着银子出去。

萧偃瑾手里托着一碗粥过来,他顺着黎漓落在窗外的视线看到远去的黎久,可他心思到底不在黎久身上,将黎漓的神思扯了回来:“我让厨房熬了粥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8:00 +0800 CST  
我让厨房熬了粥,你睡大半日还没吃什么。”


王府里的厨师技艺高超,各种菜肴信手拈来。黎漓的父亲当初也是王府的一名大厨,只是后来和黎漓的娘双双自杀了。

黎漓总想过,若是当初他没有来王府,亦或者他父母没有来王府,或许他们一家如今是幸福美满的。

而这些他也只是想想,黎漓无比清楚眼前是束手无策无法改变的现实而不是追悔莫及的过去。


楼主 谭天铄地  发布于 2019-06-25 21:28:00 +0800 CST  

楼主:谭天铄地

字数:35084

发表时间:2019-06-26 05: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07 11:45: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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