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离心 (皇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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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泽被压抑的久了,他动手,身法飞快,不知道要求个什么结果,只想打一架,和他的爹!

相比于慕容泽手指凝结出凌冽的剑意,景帝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磅礴的肃杀之气,可终究是怕真的伤了对方,两个人打了许久,也未见胜负。
景帝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些物件被慕容泽摔的一件不剩,脸上挨了慕容泽一拳,肿了一半,嘴角破出血,慕容泽的两只手腕上被景帝按住扣了玄铁链玄铁链锁进墙边的暗格里,慕容泽整个人钉在了方寸之间。

景帝有些狼狈地站在慕容泽够不到的地方,冷着脸看他一边甩着链子,一边把所有东西都砸了,甚至景帝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也没避免被他掌上的剑气砍断。

景帝等他砸的差不多可以消停的时候,才走到他身边,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
慕容泽闷声摔跪在地上,碎在地上的瓷器扎进昨晚肿起来的膝盖里,晕出血迹。
景帝虽然把人锁住了,也没从慕容泽手下讨到好处,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他见慕容泽跪在瓷片上有心拎他起来,可他见慕容泽始终没有好好说话的意思,甩袖便走了出去。

隆清宫的宫人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寝殿,被打碎的瓷器玉摆和桌柜都换了新的。
门轻轻被关上,整个房间只剩跪着的慕容泽,扎在膝盖上的瓷器越加往里面进,和骨头碰在一起,仿佛要把他钉死在地上。

景帝脸上被他打的挂了彩,他心里的气多少散了一点,可眼中还是晕出一片水花,却不知道该委屈给谁看。
约是过了半个时辰,慕容泽膝盖像是失去了直觉,血黏糊糊地在膝盖上,带起一阵一阵的不适,太阳穴凸凸地跳,双眼间有些恍惚。
景帝推开门进来,轻轻放了一盘青梅蜜饯在新换的梨木桌上。他站在慕容泽眼前,抚开挡住他眉眼的长发,道:“站起来。”
慕容泽动了动膝盖,眉头皱到了一起,语气清冷地说:“站不起来。”
景帝伸手,慕容泽借了份力才勉强从地上起来,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慕容泽脑中一滞,差点又摔在地上。

景帝拦腰把他放在了床上,一言不发地帮他处理伤口,纱布不要命地往膝盖上裹。
景帝肿着左脸帮慕容泽处理完伤口,想道歉,可最终也只是空叹了一声,道:“你下手太重了,这么往脸上打,爹明天怎么去上朝?”
慕容泽低眉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活该!”
景帝冷笑着拿手轻轻拍着慕容泽白嫩的脸颊,道:“就算这是我活该,那你呢?私逃出宫?忤逆君父?殴打亲爹?”

慕容泽一手拍开他停在自己脸上的手,提脚便去踹景帝,这回没用内力,可景帝被踹的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床前的地上。
他压抑地低吼了一声,“慕容泽!”
“归尘还等着我救命,你放开我!”慕容泽双手死死攥着铁链,用了几次力都没能让那链子动摇半分!
“归尘是平渊的国师,朕自会找人救他。”景帝真是恼了,不顾慕容泽一脸愠色,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慕容泽无力地摔在床上,被铁链拖累的手费力地拈了颗桌上的青梅,可又嫌弃地吐在了盘子里,太酸了。
接着有几天,景帝都没回隆清宫,倒是沉临穿过金卫的防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景帝虽然锁了慕容泽,但一直没限制玄离进出隆清宫,所以慕容泽知道归尘还在昏迷,也知道沉临进了帝京,但没想到能那么快见到他。
沉临瞧了一眼他如今的光景,皱着眉头在他面前来回地转圈,甚至伸手在他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可最后也没舍得下手。
慕容泽见他难为,索性拿了景帝留下的戒尺递给他道:“您要打便打吧,不用这样忍着。”
沉临把尺子在手里掂量,嘴里来来回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和他…”“你们怎么能…”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5 23:3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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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泽这几天都被晾在这里,手上几尺长的玄铁链,真真的捆住了他,日子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难过,心情烦躁的时候会死死拽着手上的铁链,像是嘶咬着笼子的困兽。

所以当看到沉临的时候,慕容泽早顾不得掩饰他和景帝的关系,只拽着沉临的衣服问:“师父,您能救归尘吗?”
沉临轻叹了口气,眼睛从慕容泽身上移开,道:“祁玉若拿他试蛊失了手,他吞了月琼撑着回京,如今怕是撑不住了。”
慕容泽的手蓦然落在地上,似是有水缓缓地把他淹没,灌进他的口鼻,压进他整个脑袋都要炸开:“怎么会?当初那么难,我都活了下来,他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死?”
“师父,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得带他去找祁玉若!我不信,他会死!”慕容泽忍不住痛哭出声,他拼命地砸手上的链子,“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我不能让他死!我得去见他!”

“别砸了,师父带你去!”
沉临攥住他的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黑色的钥匙,替他打开锁链,一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牵着他往外走。
这一次,宋微没敢拦他。

归尘本一直在昏睡,可慕容泽拼尽全力赶到国师府的时候,却看见归尘抱着阿卿正坐在窗边痴痴地望,幽深的双眼微微弯着,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晕,似是在等待。
可慕容泽情愿他还在昏迷。

他站在归尘面前,开口却觉得嗓子哽咽,只说:“对不起!”
归尘笑着摇头,殿下怎么会对不起他呢,他是他一辈子所追逐的所有光明和希望。

归尘把阿卿推到他身边,眼睛微微眯着说:“前几天捡的小娃娃,很像我以前的时候,就拜托殿下照顾了!”
“归尘,你不要!”
不要什么?慕容泽说不出来,归尘能等到再见慕容泽,已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不住地开始咳嗽,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轻易就染红了一片纯白的衣服。
阿卿哭着去拽他的衣服,他却缓缓伸手抱住了慕容泽,他四肢瘦的几乎只剩骨头,可却慢慢地收紧了双手,用尽全力地抱着慕容泽,像去年初春,在东宫的那一夜。
只是,这一次要离开的却是他了。

“故事,不能讲给你听了,只愿…我的殿下…啊,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归尘艰难的出声,双眼渐渐地失了神,他好舍不得,可终究是不能继续守护了!
慕容泽在那一刻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眼泪在他脸上止不住地流,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他努力了二十年,护住身边的没一个人,却恍然间发现,在角落里一直都有人偷偷为你心疼,他爱你胜过爱他自己,用最悄无声息的方式,成了你生命延续的献祭品。

慕容泽满脸泪水,神若枯木一般抱紧归尘的身体,那么好的少年,为什么要为了他死在这样的年纪?
过往那些画面一瞬一瞬地从眼前闪过。
他主持春祭时,似有少年虔诚地站在台下,旁人祈福风调雨顺,少年只为他求一生无忧。
他每次被罚到绝望的时候,总有人偷偷站在东宫外面,数着太医寻思着他是不是好了一些。
他看过他练剑,帮他折过桃花,他却还当朝凝台上初见十九岁的少年。
他凭什么拿着从归尘那里偷来的岁月继续生活?
若知如此,他情愿死在安临。
阿卿哭嚎着握住归尘的手,一句一句地喊师父,可把他从南疆一路带回的人再也不会应他了。

墨发铺散在干枯的薪柴上,少年手里握着一枝堪堪开放的红梅,幽深的黑瞳再也不会睁开。
天边细细飘散出雪花,却扑不灭炙热的火焰,他其实很怕那些虫子吧,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只会带来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他不愿那些东西跟他的躯体埋葬在一起,索性一把火焚尽所有,连带着抹去活着的痕迹。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6 14:03:00 +0800 CST  
你陪了我多少年,一路上花开花落,起起跌跌。
——龙族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6 14:07:00 +0800 CST  
最终也不过曲终人散!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6 14: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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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泽跌跪在地上,他看着烈火一点一点地吞噬归尘的身躯,他埋怨自己在折鹿台的冲动,既是要寻思,便不该活过来,白让母亲浪费力气罚他,也白让归尘枉送生命!
他捂脸痛苦,他就不该拖着残躯活着,累及旁人。

国师离逝在平渊是大事,本该在平渊最宽阔的河流里行水葬,万人送丧,明灯三月。
可归尘只做了两年的国师,他为了慕容泽学了所有国师该做的功课,却只用身体换了慕容泽一命。

景帝依礼下旨抚恤,要把归尘的身躯放在供奉历代国师的道馆里,可慕容泽却不愿意,归尘生性寡淡,最是讨厌人声熙攘。
他把归尘未凉的骨灰收进白色的玉瓷瓶里,偷偷藏在了东宫,想着要把他葬在了临清水岸,那里的风水很好,本是他为自己选的墓地。
归尘的离逝,景帝没逼他回隆清宫,他回了东宫,强迫自己不想纠结其中的因果,可总有理不清的线头在他的脑子里晃,他没日没夜地跪俯在桌案抄写那份清净经,如同陷入了梦魇。

心乱,手下的字却偏生的方方整整的小楷,一横一竖浸染宣纸,如同端坐在孤石的少年。

有人推开了东宫的内殿的门,晨光从门口倾泻进来,拉出长长的一道阴影。

景帝牵着小小的阿卿轻轻走进来,把慕容泽扔了一地的经文收拾整齐放在桌子上。

景帝也不敢和慕容泽算这笔账,他看慕容泽抄书抄的不吃不喝,几近疯魔,他温热的手缓缓握住了慕容泽提笔的手,大颗的墨水滴落在纸上,晕出一片污迹。

“放开!”慕容泽三天里滴水未进,声音干涩嘶哑。
景帝没听他的,从他紧握的手中,拿走了几近断裂的毛笔,把阿卿推到慕容泽面前,轻声说:“归尘托你照顾的。”

阿卿红着一双眼睛,如同迷失了方向的小兔子,应该也是哭了很久的样子,他怯怯地拽着慕容泽被墨迹弄脏的衣袖,轻轻喊了一句,“先生!”
慕容泽怔然间瑟缩了一下,他多多少少的教过别人,可却从未做过别人的先生,他再看七岁的阿卿,他拜归尘为师,怕是还没懂师为何意的时候,便又成了孤儿。

慕容泽知道是景帝安排好了让他喊他先生,可他还是点头应了,缓缓伸手抱住了阿卿,归尘来不及做的事,便让他来吧!
“你姓什么?”
“尘,师父的尘!”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7 22:1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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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阿卿留在东宫,慕容泽从悲伤的情绪中挣脱了一些,他还在抄那本清净经,只是换了他习惯的行书,墨笔游若矫龙,渐趋流畅。

那天应该是腊月二十四,玄荆把沈桥离开西林的消息送到了慕容泽那里,他停了手中的笔,只说,“他要是来见我,不必拦!”
沉临难得在慕容泽双目清明的时候进了东宫,他轻笑了一声,把从景帝那里顺过来的花糖塞了一颗到慕容泽嘴里,问,“你好了?”
“如果还活着便算好了,那我现在应该是好了。”
花糖甜腻,慕容泽皱着眉头咬它,显然有些嫌弃,他抬手散了守在旁边的宫人,门被关上,暗卫守在外面。

沉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慕容泽起身从左侧的柜子上翻了一根暗红色的长鞭,脱了自己的外衣,屈膝跪着奉在沉临面前,咽下最后一口糖渣,他双眼漠然地道:“师父,您不是要打我吗?”
只几天下来,慕容泽有些形神消瘦,沉临看他长跪着,脸上忽然挂了一丝冷笑。
“按理说,我肯定是要打死你的,但你不仅是我徒弟,你还是平渊的太子,他也不是旁人,是平渊的皇,所以你们的事,我不管!”

慕容泽低头凝思,沉临又道:“就算打死你,你也不觉有错,我何必浪费力气?”
慕容泽颓然地放下鞭子,垂眸道:“您明知道我心上难过…”
“所以来讨打?”沉临气笑了。
慕容泽点头,又把鞭子奉了上去。
“你知道我的规矩!”一般不打人,打人便直接打死,因为是徒弟,所以不能打死,因为要过年,所以打到爬不起来就好。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7 22:15:00 +0800 CST  
慕容泽咬着嘴唇点头,师父其实很少打他,可每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沉临接了鞭子,没等慕容泽准备好,便甩到了他的脊背上,锐利的疼痛侵入慕容泽的脑袋,他眼中浮现一种如堕深渊的恐惧,沉临下手根本没有他喘息的机会,鞭子交错着叠在他身上,手上,腿上,身上的任何的地方都躲不过,慕容泽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声。
沉临用最狠戾的鞭子让他的注意力跟着鞭子起伏,他月白色的衣服被血浸透,又被锐利的鞭锋扯掉碎,没有计数,慕容泽跪立不住,一下子趴倒在地上,却又顶着鞭子跪起来。

他不喊,也不说,趴倒,跪立,直到身体再也没了力气。
景帝冲进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趴在地上的血人是他的阿泽,他原还当沉临能替他哄一哄阿泽,没想到沉临到这里不过一刻,慕容泽便已然鲜血淋漓,失了神采。

“***的做了什么?”景帝怒目圆睁,几乎要跳起来,他一把拽走了沉临手中还在滴血的鞭子,若不是阿泽疼到几近昏迷,鞭子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打在沉临身上。
“你该想想自己做了什么!”沉临不屑地怼了一句,看着景帝把人抱起来。
慕容泽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从躯体上剥离,他轻颤着身体往景帝的怀里缩,嘴里却还在喊师父。
景帝忍不住骂了一句,怒吼道:“还看什么,救人啊!”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7 22:1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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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泽的身体经过前些天的折腾本就薄弱,鞭伤带起了连日的低烧,这一昏迷,就直接到了年前二十七。
慕容泽睁眼便看见景帝,脸上胡茬乱糟糟的,眼睛通红,唇角下沉,满脸写着焦虑不安,慕容泽见他如此,嘴唇控制不住地扁在了一起。

“再睡年都过完了。”景帝松了口气,坐在床边说。
慕容泽眼睛泛出大颗的泪水,景帝一看又慌了起来,他攥着慕容泽唯一没被纱布照顾的手,好言道:“爹发誓再也不去后宫,你别生气了!”
慕容泽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闭上双眼说:“谁管你去不去!”
“那你再生气也不能跟沉临讨打啊,他哪回动手,不把人打个半死?”
“是你让我拜他为师!”慕容泽睁眼,没好气地说。
“那以后不让他做你师父了。”
“你……”
突然有冰凉的液体落在慕容泽的额头上,景帝俯身吻他,胡茬子扎在慕容泽白皙的脸上,微痒,慕容泽从未见过景帝哭,他一下子懵了,只瞪着双眼看他。
景帝轻轻咬他松软的嘴唇,声音迟缓仿佛带了一点委屈,“爹不怕疼,要不我们试试?”
慕容泽脑袋仿佛卡壳了一样,只剩下景帝委屈的样子,他一口应下说,“好!”
景帝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慕容泽只当没看见。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8 09:5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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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慕容连坐在一边教阿卿写字,玄荆和宁悠吵闹着指挥宫人们给东宫贴了新的对联,玄离跪坐在慕容泽脚边和他说最近的一些情况。

直到晚间,东宫亮了绚丽明艳的灯盏,沉临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只大炉子,放了许多生肉架在上面烤。

景帝一边抱怨他把东宫搞得乌烟瘴气,一边拽着慕容泽坐在他身边。
宋微挨着沉临坐,一向温和从容的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拘谨。
连儿怀里抱着阿卿,玄荆在旁边神采飞舞地说着什么,逗得慕容连红着脸正在憋笑。
玄离和宁悠闷头等肉吃,手里的橘子皮往火里扔,勾出一片清香。
景帝从盘子里拈了一瓣橘子喂给慕容泽,他张嘴,表情却在下一刻变得扭曲,入口全是浓郁的酸汁,景帝给他递水,可慕容泽喝的太急,呛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陛下,您是故意的吧?”玄荆没大没小地说。
“朕才没有。”景帝慌忙掩饰,尴尬地笑了两声。
慕容泽满身的鞭痕未消,咳这一会,已是疼出额汗,他没好气地瞪了景帝一眼,把整个盘子都端过来送给了他。
景帝接了却又塞给了沉临,沉声说:“都是你做的好事,罚你吃完!”
“呵~”沉临冷笑了一声,递到宋微手上,“你主子的。”
宋微平日里伶牙俐齿,这会倒是乖巧的很,他皱着眉往嘴里放,说:“其实还好。”
沉临没接他的话,宋微有些尴尬,只好继续低头吃橘子,看的慕容泽一阵牙疼。

“你不要欺负朕的人。”景帝看不过去,出声护了一下宋微。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沉临跟炸毛了一样,“对对对,都是你的人!跟我没一点关系!”
“呵~”景帝学着他的语调说:“当然是我的人!”
慕容泽觉得这话怪怪的,宋微眉眼温和雅致,他抬起头,轻轻笑:“微只是奉了的主子的命令,追随陛下。”
沉临逐渐没了声音,是他在离开的时候,把宋微如同分家产一样送给了景帝,二十年,都没问一句死活。
他们之间也隔了太多,都是他不能忘的东西。
宋微偷眼看身边的人,跟他同期的金卫都已经离开了,他能活到现在,再见到沉临,已是莫大的福气,旁的东西,他也不求。从前的柔弱书生,如今的鬼魅阎王,多少苦楚折磨,都不可言说!

景帝从怀里拿出两枚铜币,先递给了慕容连,歉然道:“从前是父皇疏忽了,以后会好好待你。”
慕容连神色一怔,在玄荆的提示下才接了铜币,眼中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抬头看见被紧紧拢在怀里的慕容泽,才觉出那是爱屋及乌,有一瞬间的失落,却又很快又湮灭不见,有总归比没有好。
“谢谢父皇。”他小心地放在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父亲的礼物。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8 09: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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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枚被景帝塞到了慕容泽手里,上面仔细地镌刻着平安喜乐,“新年快乐,小祖宗!”

“新年快乐。”慕容泽见他终于愿意正视和慕容连关系,脸上浮现一丝欣慰。
景帝又从袖子里翻出几枚铜币,见者有份,阿卿有,玄离玄荆和宁悠有,宋微和沉临也有,但明显他们手中的铜币雕刻的太过完美,是宫里的工匠做的。

沉临对着灯看了一眼,不满地道:“你太偏心了,我也要阿泽和小连儿的那种!”
“你又不是我儿子!”景帝翻了白眼给他,语气颇为嫌弃地道:“不要还给我!”
“才不!”沉临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哼的一声收了手。

生活在深宫里,有很多身不由己,即便是景帝那么宠着慕容泽,能一起完整地守岁的年节也不过寥寥几年,所以今天,即便每个人都藏着别的心思,但总归是还在一起。
午夜的更声响了起来,白玉般的瓷杯碰撞在一起,明天的罪与罚且等明天去认,今日便该拥抱身边的人。

因着上次的事,景帝只喝了一杯,慕容泽身上有伤,也没让他喝,沉临倒是有些贪酒,和玄荆颇有些臭味相投,喝的酩酊大醉。其他人的状况也不太好,横七竖八地躺在东宫。
阿卿小,熬不住便去睡了,景帝嘱咐着宫人侍奉沉临几人喝醒酒汤,便和慕容泽商量着回隆清宫。

有时候越加热闹,散了之后便越加冷清,慕容泽坐在床上,悲伤铺天盖地的压过来,不知道归尘曾经是不是也有人陪着守岁。
景帝叹了口气,手指拂过他的眉眼,低头强吻了过去,几乎要夺走他口中所有的空气。
他真的好喜欢眼前的人啊,这个人藏着他猜不透的心思,却始终会笑着拥抱他,就算经历了所有的苦难,依然纯粹的像是早晨的阳光,惹人眷恋。
景帝的手指轻易的挑开慕容泽的腰带,俯身把他压在床上,他的吻从慕容泽唇上移到锁骨上,吻到他未消的鞭痕,带起慕容泽一阵吸气。
景帝的手不老实地滑进慕容泽的衣服里面,慕容泽被他轻易撩的起火,他见事情越发地控制不住,忙制止景帝的动作,道:“爹,你说好让我在上面的。”
“那你会吗?”
“我…会!”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8 09:56:00 +0800 CST  
你会唱小星星吗?我会啊!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8 09: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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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8 10:01:00 +0800 CST  
就评论啊,朋友们,看不到你们我很慌啊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8 10:04:00 +0800 CST  
有人伐!??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9 00:2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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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于景帝来说过得格外有意思,可慕容泽自从那日被景帝吃干净便有些躲着景帝,对谁都爱答不理的,眉头紧紧皱着,双眸不时泛出恐惧。

景帝隐约猜出原因,他抱着慕容泽好言哄着他说:“大不了你爹我就退位,把位置让给你,你不用为难,让我去和你母亲谈。”
“她会杀了你,然后再杀了我的!”
慕容泽压低了声音说,景帝坐在他旁边,笑着说:“虽然这样也不错,但我怕下一辈子找不到你,这一辈子总要多看几眼。”
慕容泽被他说的有几分感动,双腿伸直了在案前的台阶上,道:“她是我母亲,若他真的想杀我,你也不必拦。”
怎么可能不拦,景帝岔开话题说:“今天花灯节,我带你出去玩。”
“不想去。”慕容泽眼睛不眨就回绝了,可景帝硬是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袍,把人带到了渊河水畔。
渊河是帝京的护城河,平日里便热闹的很,今日没有宵禁,更是人声鼎沸,数不清的少年姑娘们在河上放花灯,一盏一盏仿若对应着天上的繁星。

景帝也买了一盏极其艳俗的金色莲花灯递到慕容泽手上,慕容泽从前也总溜出来,但很少跟这么多姑娘们挤在一起去放河灯,灯火映衬下,慕容泽容色犹如天上月,有大胆的姑娘大着嗓子问,“这是谁家的俏公子,可曾娶过亲?”
慕容泽一阵脸红,却听景帝答道:“你们且生的晚了两年,公子已有婚配!”
渊河畔响起姑娘们的笑声,似金铃一般清脆。
慕容泽低头在河灯上仔细写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河灯逐渐在水中行远,有人不经意往他手中塞了纸条,慕容泽神情未变地把纸条卷进袖子里放好,看景帝招了一条花船,牵着他走了上去。
沿岸三十里风光,皆是平渊之盛世。
花船轻轻在河灯中穿行,景帝望帝京繁华如斯,心情也是大好,慕容泽趁他不注意,展来手中的纸条,上面有些潦草地写了一行字,“明日未时,碧云庄。”

慕容泽直等到手心的汗浸透了纸条,才松手任由风把它吹落在水里。
景帝又带着慕容泽到渊河旁的酒肆里讨了杯酒喝,两个人直到深夜才回到云宫,慕容泽自是不愿在与景帝同宿隆清宫,可景帝自从那日云雨,都已经十五天未行事,也是憋得难受。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9 00:34:00 +0800 CST  
89
刚一进隆清宫,慕容泽就被景帝按在了墙上,他笑着亲吻慕容泽,手指不老实地去解他的衣服,慕容泽拗不过他,长衫半开着,亵裤被褪到脚腕,躲不过地被抱住按在了景帝的物件上面,慕容泽皱着眉头,手指掐进了景帝的肩膀上,嘶哑着说:“去床上,好不好?”

景帝便有些坏地让他含着东西走进了寝宫,那东西随着景帝的步子起起伏伏,让慕容泽忍不住地喊出声音。
窗外月色清明,似有风声飞过。
景帝只要到慕容泽哭出来,才放过他。
慕容泽整个腰都觉得要断了,他惊醒在凌晨,看着景帝紧闭的眉眼,终究没把碧云庄的事告诉他。
说来说去,某些东西,他还是希望自己担着。

第二天一早,慕容泽便回了东宫,仔细拿了景帝给他的那份诏书,白色三分胜血,吩咐好玄离若是他三日内回不来,到碧云庄找他。
碧云庄离都城有二十里,明面上是一座钱庄,暗地里却是赤焱旧民的聚集地,慕容泽直接翻墙跳了进去,沈桥正在院里等他。

慕容泽心上有些忐忑,沈桥指了指东面的房间,慕容泽点头走了进去。
北堂月墨发高束正在抄书,灰色的长袍衬得眉眼很是平静,她看见阿泽便搁了笔问:“来了?”
“阿泽见过娘亲。”慕容泽跪地行礼。
北堂月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整了整乱了的长发道:“娘亲怕你不忍,便早来了一些!”

慕容泽低眉不语,从身后的包裹里去了诏书递给北堂月,道:“娘,平渊的半数政权已经落在了我手上,父皇也写了诏书予我,您……”
“你想让我放过他?”
“嗯!”慕容泽幅度颇大的点了点头。
北堂月看了一眼诏书,看见景帝的笔迹眉眼似有怀念:“若是我非要他的性命呢?”
“娘亲~”慕容泽又跪倒在地上,“阿泽…做不了这件事!”
“行了,别跪了,你且在碧云山庄留两天,我会和他好好算这笔账!”
“不行,娘亲,我得回去!”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9 10:16:00 +0800 CST  
90
慕容泽说着就要往外走,可北堂月已然攥住了他的手腕,“阿泽,不要任性,我和你爹的这笔账迟早要算,我若是死了,你便送我的尸首回赤焱旧地,若是***了,你也无须伤心,这是他欠我的。”

慕容泽陡然升起一阵恐慌,他内力聚在手间,猛地挣脱北堂月,可不知何时,房间里燃起了奇异的香味,慕容泽的内力突然就变得凝滞了。
北堂月拽着慕容泽的手腕进了书架后面的暗室。
“娘,我不想你们这样,你是要我给你们收尸吗?”慕容泽死死抱住北堂月的腿,颇有死也不松手的意思。

可他手脚上越发地没有力气,北堂月把铁链牢牢锁在他手脚上,道:“听话,阿泽,那么多年为难你,是娘亲不好,以后要好好生活!”
“娘,你别走!”慕容泽声音已然带了哭腔,心上满是恐惧,北堂月关门离开,慕容泽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还是轻易被关起来,面对父母矛盾还是无能为力,他现在只希望玄离能在景帝之前到碧云庄找到他。

事情远远比他想像的更加惨烈,被关进来的第二天,北堂月带着一身酒气冲了进来,没有多余的话,三尺青峰横在慕容泽脖颈,她凤眸冷厉,“别人说你和他生了苟且之情?”
慕容泽的头皮顿时泛出一片凉意,“娘亲…”
“别喊我!”北堂月眼睛泛出可怕的血丝,声音含了一丝癫狂。

慕容泽手脚变得僵硬,被铁链蹭出的红痕越加疼痛,可又听他娘亲说,“我原不知他对你存了如此不耻的心思。”
北堂月突然笑了起来,眼泪顺着她瘦弱苍白的脸落下来,她的笑声越加的癫狂,慕容泽从未见过她这样。
慕容泽心生恐慌,忙爬过去拽北堂月的衣服,“娘,都是阿泽的错,您别这样!”
北堂月毫不怜惜,一脚踢在了慕容泽的胸口,慕容泽身体猛地撞到墙上,胸口如同碎开了一样,嘴里满是鲜血。

“我明日便取他首级给你。”北堂月不愿再看他,脚步凌乱地走了出去,暗室里的烛火时隐时现,慕容泽眼神晦暗地靠在墙上,北堂月那一脚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闭眼坐了一会,开始扶着墙站起来,思索着怎么逃出去。
北堂月给他吃的药很烈,但他娘亲似乎忘了,他在寒冰床上睡了半年,体质早就发生了变化,毒比他相信中的解的更快。
约莫过了四个时辰,慕容泽隐约感受到内力的流动,他动用了在灵蝶谷学的秘术,普通的链子一下子便碎了,他费力撬开门,几个箭步便冲出了门外。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9 10:1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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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围了很多人,可又不是很重要,他亲眼她原本处于上风娘亲,用身体撞到了景帝手中的北冥剑上,他疯了一样冲过去,大喊着不要,可剑还是穿入了北堂月大的胸膛,鲜血溅在慕容泽脸上。
“不要,不要…,娘亲~”

北堂月眼神已然不具光华,但她却还在笑,笑的让慕容泽浑身颤抖,他去碰他娘亲,可碰到的都是血。
北堂月渐渐地没了声息,慕容泽跌跪在面前,呜咽声逐渐演变为撕心裂肺的哀吼。
景帝也没想到北堂月会如此决绝地当着慕容泽的面撞上他的剑,他心口窒息着扔了剑,慌忙去看北堂月,可早已晚了。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9 10:58:00 +0800 CST  
明明已是立春,可仍旧有雪纷纷扬扬地把平渊所有的盛景都藏了起来,送葬的仪仗绵延数里,慕容泽穿着粗粝的褐色麻衣,一步一跪地送棺出京,徒步千里往赤焱旧地去。
他在旧地守了三年,日日跪在灵位前抄写经文,再回平渊的时候恰逢盛夏。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9 10:59:00 +0800 CST  
他身上的白衣又宽大了不少,多少有些形销骨立,景帝站在都城的门前迎他,一下马车便险些跌在地上,他跪的太久了,一双膝盖早已变了形,站的时候总会有些发抖。

慕容泽冲景帝缓缓地笑,轻轻喊了一声,“爹爹。”
“阿泽!”景帝眼眶控制不住地湿润,一把抱住阿泽,怀中的人几乎瘦的只剩骨头,不难想象他在旧地过得是什么生活。
景帝曾偷偷去看过他,他亲眼见他蜷缩在祠堂里隐忍地哭,脸上清晰的掌痕,是他自己打的。

景帝背着他往云宫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三年发生的事,慕容连那小子越发地像他,没他管着,无法无天了一般闹腾,帝都的那些公子哥都唯他是瞻,还带着阿卿一起胡闹。
“父皇,您说的什么话,儿臣哪敢闹腾!”慕容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眼睛一刻也不肯从慕容泽身上移开。

慕容泽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连儿,今年该娶亲了吧?”
慕容连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看了一会慕容泽说:“哥,我想向您要了玄荆。”
慕容泽歪着头看他,懒散地抬了抬手,道:“随你!”
慕容连笑的嘴巴要咧耳后根了。
景帝把慕容泽带回了东宫,坐在一旁低头给他捏腿,手指碰到膝盖,便知那里已是生了厚茧,那点皮肉不知道是跪穿了几回,关节都变得迟钝了,“你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爹爹!”慕容泽伸手抱住景帝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说:“我很想你。”
“我也是。”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5-19 11:01:00 +0800 CST  

楼主:惟余楚

字数:24056

发表时间:2019-05-04 06: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3 20:39: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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