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南人by眠琴柳岸古风虐心,将军x书生

第卅五章 羔裘十三
孟桓离开后,宋芷按他说的,回了兴顺胡同。


兴顺胡同里,秀娘对宋芷的归来十分惊喜。


在元正节那日到孟府后,宋芷依旧是十日回来探望秀娘一次,算起来,离上次回来还不足十日。


“主顾有事出门,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因此让我回家来歇歇。”宋芷解释道。


秀娘一个人住,终究是寂寞得很,听闻宋芷可以在家待一阵儿,十分高兴。


且孟桓给宋芷的酬劳十分可观,宋芷目前手里的银子,若省着点儿花,足够他用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秀娘心里高兴,当即把隔壁白满儿和白阿朱叫来,一起吃了顿饭,聚了聚。


白满儿倒是许久没见过宋芷了,一直偷偷地望着宋芷。


吃过饭,白满儿悄悄地问宋芷:“兰哥,元正节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元正节那天,宋芷情急之下找了白满儿这个小帮手,却没向三人细说发生了什么事,秀娘和白阿朱都是一头雾水,道是真有贼偷了东西。


白满儿却是看到过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的,她虽然年纪小,却冰雪聪明,知道事情定然不是表面上那样,秀娘和白阿朱追问时,也只说是有贼,到了此刻,才敢悄悄地来问宋芷。


宋芷却不想跟这个小姑娘说太多这些事情,况且,孟桓瞒他得紧,许多事情都没有细说过,宋芷心里也不太清楚,便摸了摸她的头,道:


“满儿别担心,只是兰哥在外面做活,不小心惹了人,别人想收拾我出气罢了,不过最后被我的主家给拦下了,我没事。”


白满儿有些不信,睁着一双大眼睛问:“当真?”


宋芷:“兰哥何时骗过你?”


白满儿想想也是,这才罢休。


宋芷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满儿年节时说,想去教坊司,还不许我帮忙,如今过了月余,可成了?”


提到此事,白满儿甜甜一笑:“成了,兰哥!满儿如今已在教坊司学了一阵儿了。”


白重六是个伶人,白满儿是他的女儿,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天分,加上生了一幅好相貌,嘴甜会说话,在教坊司十分得前辈们喜爱。


“满儿跟娘亲都是足不出户的,如何能进得教坊司?”宋芷问。


白满儿笑道:“是爹爹做戏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偶然见了娘亲,来我家吃了顿饭,见了我,觉得我有天分,便想介绍我去。”


宋芷有些诧异:“什么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白满儿道:“他说自己叫秦月莲,是父亲做戏时认识的,住在平在坊。”


宋芷顿时皱了眉,平在坊在健德门附近,离丹桂坊不算远,若是一起做戏的,白重六已经没了半年了,不可能年节时才知晓,若真能要好到替白满儿介绍差事,白重六死后,没道理脸都不露。


宋芷瞧着白满儿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睛,以及甜美又得意的笑,心里头有些担忧。


“兰哥,有问题吗?”白满儿见宋芷皱眉,忍不住问道。


宋芷想了想,心道别人或许真是一片好心呢?自己多说一嘴,万一误会了,反倒不美。


“没事。”宋芷说,“既是满儿自己选了去教坊司,便要好生练习,日后好侍奉母亲。”


白满儿重重点了下头。


此后,宋芷便在兴顺胡同安心住了下来。


廿四日,车驾幸上都,太子真金从之。


“三月三,和气盛东南。”


三月三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大都人将其称作脱贫穷节,居民用菽黍秸圈套头、足等,然后扔到水中,表示脱贫。


宋芷对此没有太打兴趣,颇有点安贫乐道的意趣,倒是白阿朱十分热情地过节。


除此之外,三月三也是出游的好日子。毕竟已是暮春,春天很快就要过去,再不游就游不了了。


三月三之后,没过几日便是清明节,元人的清明与寒食是一天过的,也是三月最重要的节日。


这一日大都内热闹非凡,宫廷富丽,上至内苑,下至士庶,都立秋千、戏蹴鞠为乐。


金绣衣襦,香囊结带,迎人笑桃花,来往画船游,才子佳人醉玉楼,说的便是这一日的盛景。


宋芷三月三并未出门,倒是在清明寒食之日,替白满儿立了个秋千,白满儿家墙头有一树海棠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枝头上还挂着一些,煞是好看。


白满儿的秋千便在那海棠树下,她学过戏,声如莺啼燕啭,格外动听。


只听白满儿看着宋芷咯咯直笑,嘴里像模像样地念诗: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木瓜、木桃、木李,事实上都是海棠类的植物,白满儿念起来也算应景,只是白满儿十四,年纪也不小了,等明年及笄,便可以许个人家了,这诗中的意味难免有些不寻常。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13:06:00 +0800 CST  
宋芷忍不住笑她:“满儿这是在教坊司,看中了哪家的少年郎了不成?”


白满儿羞红了脸摇头:“兰哥莫取笑我!”


不久,三月十九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大都,并且还在经由各个渠道,向着全国各地飞速传出去,速度堪比紧急军报。


宋芷原本是个小市民,这些事原传不到他耳朵里,只是这日发生的事,着实太大了些。


“阿合马平章死了!”


廿日清早,坊市里便都在讨论。


“什么?阿合马平章怎么死了?他不是从一品大员么?”


“岂止是阿合马平章大人,郝左丞也被杀了!张右丞虽没被杀,昨夜亦被贼人所囚,如今生死不知啊!”


“什么?陛下巡幸大都,太子殿下也跟着去了,谁能杀掉阿合马平章和郝左丞?”


“管他谁杀的,朝廷自此少了两个毒瘤,我们百姓少了两个祸害,死了正好!”


“是极是极!”


“只是没想到张右丞竟然避过了一劫,也是命不该绝!”


“可那作乱的贼子,现在又如何了?”


“听闻有个叫王著的贼子,昨夜便被抓了。”


“还有其他的贼子么?”


“有,怎么没有,这等大阴谋,哪是一个人能完成的。还有个姓高的道士,逃了。”


“姓高的道士?道士不是不在红尘内了么,怎么还管这档子事?”


“哎哎哎,这事儿我知道内情!我跟你们说,那道士就是白云观的玄灵子!”


“什么?玄灵子?当真?”


“绝对错不了,我有个兄弟昨儿个夜里亲眼所见!”


宋芷听着街坊邻里乱哄哄的声音,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张右丞生死不知。


白云观里的玄灵子是贼人之一。


旁的事他顾不着,只能顾着与他有关的事。


张惠现在如何了?会不会有事?


玄灵子是贼人,那日见孟桓与他在静室里谈了那许久,想来关系不简单,而且萨兰偏偏在那时候出问题,也证明了孟桓去见玄灵子,绝不是普通的喝茶聊天、寻仙问道。


孟桓会不会跟这一切有关系?


……不,孟桓一定跟这一切有关系,孟桓曾多次提醒他,不要跟张惠来往,分明是早知张惠会出事。


宋芷越想越心惊,匆匆跟秀娘说了一声,便出了门,连衣裳也没换,到了张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见他换了衣裳,险些没敢认。


最后认出来了,也只是道:“宋先生,今日张府有事,不接待外客。”


宋芷心急如焚,急道:“可是张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小厮一听当即黑了脸:“宋先生慎言!”


宋芷拱了个手,尽量忍住焦急,客客气气道:“小哥,张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有教养之谊,如今张府出事,我不能不忧心,还请小哥行个方便,容我进去,行么?”


那小厮见他言辞恳切,加上四年来确实熟识得很,想了一下,放宋芷进去了。


宋芷进了府,只见府里气氛沉闷肃穆,丫鬟小厮个个低着头,行色匆匆,显然有大事发生。


宋芷随意抓住了一个小厮问:“敢问张大人可在府么?”


小厮约莫是新来的,不认识宋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宋芷哪有空跟他解释,恰巧看到张义路过,扬声道:“张伯!”


张义听到声音,向宋芷看过来,待看到宋芷,张义的眼神明显冷了几分,也不说话。


宋芷几步迎上去,客客气气道:“张伯,老师可好么?”


张义冷哼了一声:“托你的福,好得很!”


他又冷笑了一下,说:“你还知道回来?回来做什么?”


宋芷被张义的敌意弄得很懵,不知所措道:“张伯……敢问是发生了何事?我、我……”


“不必多言。”张义道,“说吧,你来做什么?”


宋芷气势弱下去,小声道:“我来看看老师。”


张义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也罢,你随我来罢。”


张义说完,便背着手,掉头大步走了。这副模样,叫宋芷活像看到了齐诺。


想到齐诺,宋芷就忍不住地想到孟桓,心中便是一慌,又有些隐隐的痛:孟桓……会与此事有何关系呢?


张义没有带宋芷去书房,而是带去了张惠的卧房。


到门口,张义顿住脚,轻轻叩门:“大人,宋芷来了,你要见见他么?”


屋里头传出张惠压抑的咳嗽声,片刻后,他道:“进来罢。”


张义这才推开门,宋芷随他一同进了屋,绕过屏风,张惠在榻上躺着,张承懿在一旁侍候,轻轻拍着张惠的背,让他舒服一点。


张惠原先便不太年轻了,可保养得好,看上去并不显老,反而精神矍铄,很有活力,但此刻卧在床上的张惠,却着实像个老人了,头发花白,皮肤松弛,眼角的皱纹很是惹眼。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13:06:00 +0800 CST  
张承懿听见宋芷进来,从祖父脸上抬起眼,看向宋芷,那一眼充满敌意。不是以往那种因为张惠的宠爱而不满的敌意,是看待叛徒的敌意。


宋芷一头雾水,也不敢多说什么,伏地向张惠行了跪礼:


“宋芷见过老师。”


张惠费力地摆摆手,咳了两声,才道:“你起来。”


宋芷依言站起身,看着张惠的眼里满是忧色:“老师,您的身子……”


“无妨,”张惠说,“倒是你,来这儿做什么?”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13:07:00 +0800 CST  
注:⑴史书上记载的是高和尚,不是道士,剧情需要,改成了道士。

⑵郝左丞是郝祯,郝嫣的伯父。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13:07:00 +0800 CST  
张惠暂时不会下线的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13:08:00 +0800 CST  
满儿的戏份以后会增加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13:09:00 +0800 CST  
第卅六章 羔裘十四
宋芷道:“我今晨听到一些坊间传言……担心老师有事,便来看看。”


现在看来,什么被囚生死不知的,都是谣言。但看张惠气色,也确实不像没事的样子。


“老师身子如何,可是病了?”


张承懿性子直,又急,瞪着宋芷:“你担心?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怕不是巴不得祖父真出事了才高兴吧,假惺惺来这儿做什么?看笑话还是刺探情报?”


“承懿,”张惠唤了一声,“不得无礼。”


“祖父!”张承懿叫道,“您不能再这样护着他了!”


“住嘴!”张惠沉着脸,“你若是不能闭上那张嘴,就给我出去!”


“祖父!”张承懿还待说话,但见张惠面色不虞,终归是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冷冷横了宋芷一眼,咬牙闭了嘴。


“承懿性子就是这样,你不要见怪。”


“宋芷不敢。”宋芷说。


张惠看着宋芷,眼神带着深意,似是探究,良久,他问:“听闻你这些日子都在忽都虎家那小子家里?”


忽都虎是孟桓的父亲。


“是,少爷让我教他书画。”宋芷如实道。


“你教?”张惠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名师请不到?”


为何要你这样一个无名小子来当老师?


对于这个问题,宋芷也不太清楚,若说今年孟桓让他回去,还可以说是存了私心,可去年刚认识时,孟桓想必不是那个意思。


可张惠为何要平白问起孟桓?此事与孟桓有何干系?


“我不知道。”宋芷说。


宋芷想了想,终究是心下不安,小心问了一句:“老师,此事……与少爷有关系么?”


张惠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一丝疑惑,他始终是比较信任宋芷的,因为以宋芷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参与元廷的朝政的。而且眼下看起来确实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张惠心底稍稍安心,他毕竟没有看错人。


于是点了两句:“伯颜是太子党,太子殿下素来厌恶阿合马。”


宋芷闻言心神一震,他对朝堂上的事知之不多,对于朝廷大员与皇子皇孙之间的事,更是一无所知。


得了张惠的指点,宋芷才想起,昔年当今太子从燕王被册立为太子,便是伯颜将军一手促成的。这是明面上的太子党。


毕竟如今的太子仁孝宽厚,深得民心,又被陛下宠爱,不出意外便是未来的新君,继承大统的人。


孟桓是伯颜跟前的红人,那也相当于是太子党。


阿合马则是出了名的奸臣,却深得陛下信任,有坊间传闻甚至说,是阿合马施了巫术操控了今上,才得以横行霸道二十年,而从不被严惩。太子殿下厌恶他不是一日两日了。


参知政事耿仁和中书左丞郝祯都是阿合马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中书右丞张惠亦跟阿合马关系匪浅,在太子党看来,三人全是阿合马党羽,自然要一网打尽。只是耿仁如今不在大都,逃过一劫。


但是太子如今不在京中,跟随世祖巡幸上都去了,如果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是他,他如何能保证所有计划都顺利进行?


阿合马毕竟是一品大员,太子贸然杀了他,难道不怕被世祖责罚么?


“我只是受了惊,昨夜跌了一跤,倒没受什么伤。你若是为此而来,便可以放心回去了。”张惠见宋芷沉思,也没有打断他,只说让宋芷安心。


宋芷现在满腹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心中又忧又急,哪里肯走,抬眼看着张惠:“老师,学生心中有诸多疑惑,不知老师可否解答一二?”


张惠:“我知晓你想问什么,只是这些都是机密,不得随意透露。你既是局外人,还是不知道得好,知道多了,反招祸患。”


张惠说完,向他摆了摆手:“我乏了,你回吧。”闭上眼,神色间是深深的倦怠。


张承懿用眼神逼视着他让他闭嘴,此情此景,宋芷再不好说什么,只好轻声告了辞,退出房。


张义将他送出来,看起来对于这个打扰自己主子休息的小子十分不满,耐不住主子信他,不好太失礼,哼了一声:


“我问你,宋子兰,你到底是不是孟征南的人,或者说,你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


“如实回答我。”张义补了一句。


张义跟随张惠数十年,府中除了张惠本人,没人敢无视他的话。


宋芷听到这话,一时惊得不知从何反驳起。


“张伯,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太子殿下还曾经派人抓我,我怎会是他的人?”


这下张义也愕然了。


“太子抓你做什么?”


宋芷:“我怎会知道?”


张义:“……”


“……谁说太子要抓你的?”


宋芷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是孟公子。”


张义:“……”


张义无力地摆摆手:“你走吧,我信你了。”


张义简直被宋芷弄得一头雾水。


“日后别再轻易来张府了,不安全。”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20:20:00 +0800 CST  
临走时,张义对宋芷嘱咐了一句。


宋芷离开张府后,打算起身回兴顺胡同,然而还没走到第一个街口,就听得后头有个人在高声叫他。


“宋先生!”


“宋先生请留步!”


宋芷闻声诧异地回过头,便看到一个穿着短衫的中年男子正冲他招手。


那男子有些眼熟,宋芷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敢问阁下是叫我么?”


中年男子几步追上来,在宋芷面前停下脚,擦了擦额头的汗,喘了两口气。


“宋先生不记得小人了么,小人是张侍郎大人身边的韦十八。”


张侍郎是张惠的儿子张遵诲,张承懿的父亲,现任吏部侍郎,正四品大员。


经他一说,宋芷才想起来,连忙拱手道:“韦伯,找子兰有事么?”


韦伯微微一笑:“宋先生不必如此客气,主要是我家老爷,想见见你,不知道先生方便不方便?”


宋芷哪会不方便,连声说:“方便,方便。”


当下便跟着韦伯去了张遵诲的府邸。


张遵诲已经成家立业,且是朝廷大员,在张惠的府邸附近有一座自己的宅子,平日便住在那儿。


韦伯是听了张遵诲的吩咐来找的宋芷,宋芷到时,张遵诲正在书房等着他。


张遵诲摆手让韦伯出去了,上下打量了宋芷一眼,半晌,开口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找你来,乃是为了昨夜的事。”


宋芷心下惴惴,他一直对这位不假辞色的张侍郎心存敬畏,当下应了,道:“侍郎大人有话尽管说,子兰知无不言。”


张遵诲微微一笑,似乎是说:算你识相。


他手里头拿一个青花莲纹瓷杯,杯子里是上好的龙井茶,低头细细吹了,抿了一口,润润喉,才装模作样地开口:


“你方才是从我爹府上出来的,想来昨夜的事都听说了。我爹信任你,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好跟他反着来。”


张遵诲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深长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宋子兰,我张家这几年待你不薄吧?”


宋芷道:“老师待我的好,宋芷都是知道的。”


张遵诲笑了一下,又问:“现在到了你该报恩的时候,你不会推辞吧?”


宋芷心头一跳,直觉得不安,却还是回答:“若有什么能帮到老师,又不违反宋芷的本心的,侍郎大人但说无妨,宋芷绝对义不容辞。”


张遵诲意味不明地望着他,温声道:“你一定想知道,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让你做什么,先不急。我先同你说道清楚这些日子的事。”


宋芷越发觉得不安。


只见张遵诲晃了晃脑袋,悠悠道:“其实昨夜的事情,跟你也有关。”


“你可记得早些时候,阿合马大人让你替他画些肖像画?”


“记得。”宋芷说,“画有问题么?”


“问题就在这儿,”张遵诲说,“画有问题,但更有问题的,是人。”


“那天你画的那群少年少女里,有被人安插进阿合马平章府里的细作,并且,他成功了。”


宋芷闻言心神巨震,喜童是细作?


“昨夜,那细作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被杀了,是一个叫喜童的少年。”张遵诲说到这里,看了宋芷一眼,“你认识吧?”


宋芷低下头:“认识。”


张遵诲说:“当时所有的人都是经由你的笔,呈到阿合马平章和各位大人眼前,后来出了细作,且画有问题……”


这次不必张遵诲再说什么,宋芷已经是冷汗涔涔,若是这样,他是不可能逃脱掉干系的。


所以才会有人来查他、抓他?


张遵诲看宋芷的表情,便知道他是想明白了,在茶水氤氲的热气中眯起眼睛,轻轻道:“早先我们一直认为,你是细作能否留在阿合马平章府上的关键点,毕竟那些人,是有可能被送到其他大人府上的。因此这个作画的人,绝对是早已被安排好的……”


“……坊间都猜是太子殿下主使的这一切,其实这话也不尽然。”


“太子殿下并未直接经手这一切。”


“他只是适当引导,并给予想要行事的人一些方便,默许并支持这一切的进行。原本这些我也是不知道的……直到昨夜爹被囚,黎明时分成功脱身,爹才想明白。”


“因为若是太子殿下安排的,父亲不可能轻易逃脱,耿参知也不会不在大都……而应该在大都,被一网打尽!”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20:21:00 +0800 CST  
走剧情了,解释一下这么久以来埋的伏笔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5 20:36:00 +0800 CST  
第卅七章 羔裘十五
张遵诲每说一句,宋芷背上的冷汗就多一分。


他是见过太子的,只觉得那人温润宽厚,风度翩翩,加上又有仁孝之名,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但宋芷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竟是如此深藏不露,翻手间便让两名朝廷大员丢了性命,接下来又有不知道多少人会为此付出代价,而他自己远在上都,侍奉在陛下身侧,摘得干干净净,纵然大家心知肚明,可任谁也不能指认到他头上去。


毕竟太子殿下并未直接经手这件事。


况且,阿合马已死,余党不成气候,谁敢在这个时候触太子殿下的霉头,为阿合马强出头呢?怕是跑路的跑路,赶紧向太子殿下表态的表态,只期望能把自己从阿合马身上摘下来吧?


不过如此说来,当初太子殿下想要抓他,也就说得过去了,有他这个不稳定因素在,万一泄露了细作,他们的计划就很有可能泡汤了,所以最保险的方法便是杀了他,或者控制住他。


但孟桓又是怎样保住他的呢?


张遵诲观察着宋芷的神情变化,唇边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意,随手将手里头的青花莲纹瓷杯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想明白了?”张遵诲问。


宋芷抬起头看向他,心里不由得想,张遵诲告诉他的这一切都是实情么?还是说有所欺骗和隐瞒?


张遵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不用怀疑我,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么?何况爹那么信任你,你若是去问他,那我的谎言不都被戳穿了?”


“郎中大人希望我怎么做?”宋芷问。


张遵诲:“你知道翰林学士承旨和礼霍孙么?”


宋芷闻言皱起眉,凝神沉思半晌,摇头:“不知。”


张遵诲:“这位承旨大人早年是翰林待制兼起居注官,善写真,曾奉旨为太祖、太宗御容写真,深得陛下宠爱,也深得向来敬重祖宗的太子殿下的信赖,此事……传闻有他的手笔。”


“你不是也擅长写真么,我要你去拜访拜访这位承旨大人。”


“拜访……倒是可以,”宋芷凝眉,“除了拜访,还有旁的事么?”


张遵诲说:“我会给你一封信,你将这信一并交给他便可。”


张遵诲见宋芷不答,晦暗不清的眸子里闪过微冷的色彩:“不愿意?”


宋芷:“不是不愿,只是郎中大人府上这么多人,若只是送信这样的小事,为何一定要派我去呢?”


张遵诲:“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怎么,不肯么?”


张遵诲盯着宋芷,眼神带着压迫的意味,逼得宋芷不得不低下头,应道:“是,宋芷明白了。”


张遵诲眉毛微动,露出一个近乎笑的表情,道:“很好,你尽快去吧,不要拖拉。届时不要报张家的名头,否则大人不会见你。”


宋芷一一答应了,心里念着孟桓的事,虽然已经大致想清楚,孟桓在其中扮演的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没忍住还是再问了一遍:“郎中大人可知道,孟公子是否参与了这件事?”


“孟公子?”张遵诲说,“是忽都虎家那个小子?”


张遵诲的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点了点,“他在其中具体做了什么,我不太清楚。但绝对与此有关,否则他做什么要急匆匆地跟着大军出征缅国,不就是想把自己从浑水里捞出去,免得被殃及么?”


宋芷心中微惊,孟桓离京是因为这个?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这时张遵诲将韦伯唤了进来,命他去准备午饭,又对宋芷道:“时候不早,你留在这儿用个午饭,这几年你从来都是去的爹府上,还没怎么来过我这儿吧。”


宋芷连忙推辞,却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趁着准备午饭这当儿,张遵诲便提笔将信写好,细细折了放在信封里,糊好,递给宋芷:“此事,劳烦你了。”


从张遵诲府上出去,宋芷先回了兴顺胡同一趟,将张惠的消息报给了秀娘,秀娘知道张惠没事,也没什么表情,大约在她看来,这些蒙元的爪牙都是一个样,狗咬狗罢了。


翌日,宋芷拿了拜帖去拜访和礼霍孙。


和礼霍孙住在里仁坊,在翰林院附近,距丹桂坊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宋芷将拜帖递上去后不久,就有管家来将宋芷迎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道:“宋先生今日怎么想起来拜访我家老爷?”


宋芷愕然道:“你认识我?”


管家:“当然认识,宋先生的大名,不仅小人听过,我家老爷也听过不少回呢。”


宋芷疑惑:“你和承旨大人是从何处听说的?”


管家见宋芷一无所知的样子,似乎怕自己说错话,也不愿多说,客气道:“先生见了老爷再慢慢说吧,小人不过是个下人。”


两人说着话,转眼已到了和礼霍孙的书房,和礼霍孙是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脸型偏长,眉毛细长,整个人透出一种阴柔感,但下巴上的山羊胡又为其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和礼霍孙听说人到了,从手里头的公文中抬起头,站起身拱了拱手:“这位便是宋先生?”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13:35:00 +0800 CST  
注:⑴和礼霍孙的样貌是对着百度百科写的23333

⑵写真就是肖像画,大家知道吧。

⑶阿合马的奸名确实是这样记载的,不过也有史学家考证,认为阿合马其实不是奸臣,只是因为当时的民族矛盾,不管是谁只要是个蒙古人色目人当这个官儿都会被说是奸臣。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13:35:00 +0800 CST  
还有,张遵诲我以前写的职位是左司郎中,昨天写的时候搞错了,这一章改回左司郎中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13:36:00 +0800 CST  
第卅八章 羔裘十六
听到和礼霍孙的问话,宋芷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连忙伏下身,额头触地,强自镇定道:“大人抬举,小人原不该推辞,可小人实在才疏学浅,难当大任,若贸然答应,恐日后有负大人信任。”


宋芷的震惊与惶恐不似作假,和礼霍孙原也只是随口一说,他不是阿合马,当下微微一笑,伸手将宋芷扶起来。


“先生何需自谦,先生的才学本官已见识过了,不过先生既然不愿,便罢了。”


“日后先生若是回心转意,愿为陛下所用,只管来找我。”


和礼霍孙只道宋芷立志做不慕荣华富贵的处士,他见多了这样的人,因此并不为难宋芷。


临走前,和礼霍孙又推心置腹地与宋芷说了些话:“先生既然洁身自好,可万不要再与张惠、张遵诲这等人来往了。”


“如今阿合马已死,陛下虽然现在还没想清楚阿合马的危害,但很快,弹劾阿合马的折子就会山一样地堆到陛下的案头,到时阿合马、郝祯虽已死了,怕也是要被鞭尸的。而耿参知怕也很难逃脱。”


“你若是有心,不如劝一劝张右丞,让他切莫糊涂,做傻事,如此,陛下还可网开一面。”


和礼霍孙一番话又说得宋芷是冷汗涔涔,连声答应了。


宋芷从和礼霍孙府上出来后,带着回信去了张遵诲的宅子,张遵诲将回信看了,一时气得面皮发抖,连连拍桌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个和礼霍孙,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如此油盐不进,他以为自己又能把我张家怎样?!”


宋芷与张遵诲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掉头去了张惠府里,将和礼霍孙的话一一转告了。


张惠听后,叹了一声,看着宋芷道:“你终归还是掺和进来了。”


“……一旦踏入这浑水里头,就很难抽身了,你……不后悔吗?”


宋芷没答。


“帮我转告承旨大人,他的话,张惠都记住了。”


……


当日下午,十九日夜逃脱的高道士在西边儿和义门旁的高粱河被捕。


三月廿三,陛下下旨,将高道士、王著并余党皆醢于西市。并杀枢密副使张易。


十数名残害朝廷大员的贼子在大都万千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被剁成了肉酱。还有一名从二品大员,被生生砍了头。真真正正叫天下人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天子之怒。


行刑之日,宋芷躲在人群里看了一眼。


为首的是王著与高道士,即玄灵子,俗姓高,这是宋芷近距离接触过的,那日见面的情景还牢牢记在宋芷脑海里,玄灵子是何等样的仙风道骨,虽在红尘外,却仍忧百姓疾苦,为百姓除了贪官,却落得如此下场。


而那位王著宋芷竟也是见过的。初始他只觉得眼熟,这王著左边眉毛上有一颗痣,长得是浓眉大眼,后来才想起,此人曾跟随太子来过孟桓府上,与宋芷打过一次照面。


行刑前,王著厉声大呼:“王著为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


宋芷颇受震动,不忍再看,悄悄挤过人群,退了出去,耳边还听得到百姓们的议论,有说杀得好的,也有说杀错了人的。


“贪官阿合马蠹国害民,本就该死!王著杀他,也是为民除害了!”


“你们以为,王著是因为阿合马大人贪赃枉法才杀的他么?”


“不是如此,还能为何?”


“嘿嘿,这你们就料错了。你们不知道,这王著原是益都千户,有个妹妹,生的那是花容月貌,好巧不巧,被阿合马平章大人看见了,强娶不成,将人奸污,逼得人家姑娘自尽了。”


“王著就这一个妹妹,平日宝贝得很,所以才来报仇的!”


“你从哪儿听来的,当真吗?”


“当然,千真万确!”


“那张副使又是为何被杀头?”


“这你都不知道?十九日夜里,那贼人夜聚数百人为仪卫,假称太子回京做佛事,骗阿合马大人前来拜见。贼人从健德门进来,直趋东宫,传令启关。”


“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没成功了!时值张九思大人守卫宫中,不同意启关,贼人知骗不了张大人,就跑到南门外,击杀阿合马平章和郝左丞。当时变起仓卒,而且又是深夜,情势危急,张九思大人发现有诈,命宿卫士合力击贼。”


“这又与张副使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贼人后来假传太子之命,征兵张副使,谁想张副使审都没审,直接给了兵。”


“这往小了说,是渎职,往大了说,那就是蓄意谋杀朝廷命官呐!”


“呸,什么朝廷命官,”这时有个人插话,“阿合马就是朝廷的蛀虫!”


“这位兄台,话不能这么说,阿合马大人在任二十年,也是做过不少实事的,这你不能否认吧?”


“那他贪赃枉法也是实事。”


“可陛下信任他。”


“陛下是被他用巫术控制!陛下圣明,怎可能被此等阴险小人蒙骗!”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20:14:00 +0800 CST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宋芷闷声走路。


隔日,宋芷得到消息,张惠被御史台的叫去喝茶了。


在张惠那边焦头烂额的时候,宋芷这边也在焦头烂额。张惠的事他帮不上太多忙,但隔壁白满儿的事,宋芷却不得不管。


原来当初宋芷对秦月莲的怀疑成了真。


白满儿如今在教坊司,满打满算也有两个月了,戏学得不错,与前辈们和同去学戏的少年少女们都处得不错。


白满儿的相貌在这批少年少女里不是最好的,却是最精致最吸引人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宛如两颗灵动的黑葡萄,声音稚嫩里又带着清透圆润,身段更是袅袅婷婷。


白阿朱家里虽贫穷,吃的穿的都紧着白满儿,因而养得她十分水灵。


白满儿在那儿待了两个月才知道,那教坊司根本不是单纯唱戏歌舞的地方,简直是为大员们豢养免费姬妾美人的青楼。


秦月莲当初推荐她去,也是看在她长得好,嘴甜,会哄官爷们高兴上,介绍白满儿去后,秦月莲还得了一笔不菲的赏金。


白满儿初次是被教坊司一名从八品的知事看上,白满儿抵死不从还将其用花瓶打伤后,知事心怀怨恨,将白满儿举荐给了一名户部侍郎,正四品大员。


户部侍郎与教坊司小小知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白满儿虽则依旧是不从,却被闻讯赶来的侍郎元配夫人打了个半死,才被扔出来。


宋芷原本忙于阿合马这一档子事,并不知晓白满儿的事,三月底,是秀娘把这些事告诉了宋芷,宋芷又惊又怒,立刻冲到白满儿家里,检查了一下白满儿的伤势,发现白满儿果真伤得不轻。


而且那元配夫人下手狠毒又刁钻,冲着白满儿的脸来了几刀,直割得白满儿面上鲜血淋漓,十分骇人。


宋芷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胸前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炙烤得他五内生疼。


白满儿眼睛红红的,望着宋芷,却不哭,咬着唇说:“兰哥别冲动,那位侍郎大人位高权重,兰哥奈何不了他的。”


若是早先,宋芷还可以求一求张惠,再不济,孟桓在京的时候,他还可以求一求孟桓。


可如今张惠自顾不暇,孟桓出征在外。宋芷孤立无援,此刻才惊觉自己的软弱无力。


他无法帮白满儿申冤便罢了,还要一个小姑娘反过来安慰他。


宋芷狠狠将这口气按下了,眼前申冤是次要的,治伤才是最紧要的。


这些日子,白阿朱把廉慎赔的那一百两银子拿了不少来给白满儿治伤、抓药、请大夫,宋芷怕她们母女日后生活没有着落,便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白满儿抓药。


“满儿别怕,兰哥有银子,都是之前主顾家给的,兰哥给你抓最好的药,保管好了之后,一点疤也不留,满儿还像以前那样漂亮,好不好?”


白满儿不肯:“兰哥若是把银子都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呢?”


宋芷鼻子一酸,摸摸她的头,温声道:“不怕,兰哥还可以赚,满儿放心吧。”


宋芷要出去抓药,白满儿却攥着他的袖子不让走,宋芷好一番安慰才出去。


白阿朱原是个没主意的妇人,抓着宋芷的手只是哭:


“兰哥儿的恩情,阿朱此生是没法报答了,只得来世做牛做马。”


宋芷又安慰了一番白阿朱,由秀娘把她带走了,才自去抓药。


宋芷给白满儿抓的是极好的药,贵得宋芷手头那上百两银子很快就见了底,宋芷没法子,将药拿回去后,便在街上闲逛,想找个法子赚钱。


宋芷只会写字画画儿作诗,可他年纪轻,又没名气,拿到街上摆了两天摊儿,生意十分不景气。


没过几日,到了四月初二,陛下下旨,敕和礼霍孙集中书省、御史台、枢密院、翰林院等官,议阿合马所管财赋。


这消息传出来,便教宋芷想起那日和礼霍孙对他的招揽,宋芷心中举棋不定,如果此时去求和礼霍孙,他想必不会推辞,况且此人看起来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对于户部侍郎那等小人,想来也是不会姑息的。


可这样一来,宋芷就很难不答应为其所用,这便是绑在了和礼霍孙那条船上,而和礼霍孙代表的是太子,太子是储君,这教宋芷如何能接受?


就在宋芷举棋不定的时候,他在卖字画的摊儿前,遇到了路过的齐履谦。


齐履谦是个仗义人,看到宋芷竟然落魄至此,大吃一惊,立即就把人请回家中,一问之下,才知道教坊司竟发生了如此龌龊的事。


齐履谦愤慨不已,仗义疏财,将自己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让宋芷给白满儿买药去,宋芷原本不好意思接,但念着白满儿确实需要,只好厚着脸皮接下。


“伯恒兄的大恩,子兰铭感五内,他日、他日必将结草衔环……”宋芷困窘多日,才碰到这一个能帮上忙的人,说话时连声音都在抖。


“子兰这是说的什么话!教坊司如此龌龊,欺凌良家女子,而那户部侍郎及其夫人更是无耻之极!”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20:14:00 +0800 CST  
“……只可恨我人微言轻,不过是太史院一个小小的星历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银子,子兰务必收下。”


宋芷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齐履谦又说:“不知子兰可愿与我一道,去揭发这个**?”


宋芷:“如何揭发?”


齐履谦:“我在御史台有一位朋友,你作为人证,与我一同去御史台检举他,如何?”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20:15:00 +0800 CST  
注:⑴高粱河是积水潭西边流出大都的河。

⑵醢是剁成肉酱,一种酷刑。

王著大家还记得吗23333,以前提醒过大家要记住的,他死前说的话是史书上记载的。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20:15:00 +0800 CST  
要虐兰兰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20:37:00 +0800 CST  
抱住我儿子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6 20:37:00 +0800 CST  
今天忙,请假一天,今天的更新以后补,果咩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7 09:18:00 +0800 CST  
第卅九章 羔裘十七
“当真?”听到齐履谦的话,宋芷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告发……真的有用么?”


“御史台会不会以为我污蔑,又或者害怕侍郎的权势,并不处罚他?”


齐履谦义正言辞道:“子兰,御史台的职责,本就是纠察百官善恶、政治得失,若是他们害怕这个害怕那个,御史台有何存在的必要?”


“你只说,肯不肯跟我去?”


“去!”宋芷说得斩钉截铁,“当然去!”


齐履谦郑重点了头:“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


御史台与思诚坊在一条街上,只不过御史台是在文明门街西边儿,而思诚坊在东边儿,且御史台靠文明门更近一些,左靠澄清坊,右靠文明行用库。


齐履谦那位朋友,名叫何春山,乃是一名正七品的监察御史,任刺举之事,品阶虽不高,却无人敢轻易得罪。何春山家住澄清坊,现在正在御史台内当差,因此齐履谦直接把宋芷带去了御史台,要求见何御史。


齐履谦是与何御史相熟的,报上名字后,很快就有人来把两人给领了进去。


何御史看起来不足三十,十分年轻,唇紧抿着,看起来很严肃,但为人却不倨傲,待齐履谦很亲热。


“伯恒兄今日来此,所谓何事?”何御史命人给二人上了茶,三人一边喝茶,何御史一边问。


齐履谦笑道:“老何,这个不急,我先同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宋子兰宋先生。”


齐履谦又向宋芷示意:“这位是何春山,何御史大人。”


齐履谦笑道:“你二人既然都是我的朋友,今日互通姓名,也算做朋友了。”


何御史向宋芷拱手:“宋先生,久仰。”


宋芷笑道:“御史大人太客气了。”


客套完一番,齐履谦也不磨叽,开门见山道:“老何,我今日来找你,的确有一事请你帮忙。”


“请讲。”


齐履谦当即把宋芷同他说的教坊司的那一档子事说了一遍,包括白满儿如何被户部侍郎强迫、如何被打伤。


何御史果然是一个顶正直的人,听得眼冒怒火,差点没拍案而起。


“好,好!本官知道了。此事本官绝不会姑息,一定要上禀朝廷,让陛下来惩治他们!”


宋芷连忙站起身向何御史作揖:“多谢御史大人!”


何御史扶住宋芷:“宋先生这是哪里的话,弹劾内外百官奸非乃是本官职责所在,宋先生无需多礼。”


“只是那户部侍郎不止一名,不知道宋先生说的是哪一位?”


宋芷回想了一下,说:“满儿说那侍郎姓虞。”


何御史点点头:“本官知道了,本官这就拟折子,明日一早便呈给陛下,你们等我的消息。”


有了何春山的保证,宋芷稍稍安心,帮助宋芷解决了心事,齐履谦心里头很是开心,两人一起对何御史千恩万谢过了,齐履谦还答应日后请何御史吃饭,两人才从御史台出来。


“子兰,你就放心吧,老何这人办事一向靠谱,他说没问题就没问题,白满儿及教坊司众人的冤屈终于有了伸张的余地。”


“子兰?”齐履谦见宋芷没有回应,一偏头,却见他还皱着眉头,“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宋芷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总觉着,事情太过顺利……怕是不会这样简单就成功。”


齐履谦心大,一拍宋芷的肩:“瞎琢磨什么,何御史都说让你放心了,他可是个直言不讳的监察御史,监察御史本就是干的得罪人的活儿,若是怕,早就干不下去了。”


宋芷心道也是,只好把心放回肚子里,静静等待何春山的消息。


“比起这个,子兰可还缺钱么?若是缺,我想办法给你介绍个活计,你看如何?”


加上齐履谦给他的私房钱,白满儿的药钱是有了,但宋芷也已是一穷二白,还欠了外债,怎可能不缺钱,但他已经承了齐履谦不少情,实在不好再麻烦他。


齐履谦却看出了宋芷心中所想,笑道:“那药钱,是我借给你的,要还的,你不找个活计,怎么还钱?”


宋芷没法再拒绝,刚想向齐履谦深深作个揖,就被齐履谦眼快手快地拦住了:“你这样却是与我生分了,我年纪轻轻一个无官无爵的星历生,可当不起你这大礼,否则旁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齐履谦说话没个正形儿,怪模怪样的,宋芷忍不住被他逗笑:“伯恒兄早晚平步青云,成为国之栋梁。”


齐履谦哈哈一笑:“借你吉言啦。”


其后,齐履谦找了个专卖字画儿的地方,把宋芷塞了进去,虽然酬劳不多,总比他自个儿摆摊儿要好,勉强能维持生计。


初八那日,宋芷没等来何春山的消息,却先等来了朝中的消息,擢和礼霍孙为中书右丞相,降右丞相瓮吉剌带为留守,仍同佥枢密院事。这意味着和礼霍孙已彻底取得世祖的信赖,而太子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8-28 13:43:00 +0800 CST  

楼主:且醉一生

字数:361809

发表时间:2018-08-06 21:3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7 12:13:28 +0800 CST

评论数:169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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