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霜降by周顾曲(强强、娇羞团宠攻X美貌暴力受)

姬衡是攻(假装三遍),拒绝拆逆
受比较全能,做饭雕刻机关打仗画画啥都会,闲来没事还能绣绣花
首发寒武纪年原创网
修文重发,随修随更新,欢迎揪bug找茬
这是一篇攻不像攻受不像受吃瓜群众不好好吃瓜的正经沙雕微剧情流甜文,互宠
当别人以为他俩一定要死磕到底的时候,他俩偷偷摸摸扯小手约会
姬衡X少典景行
(老规矩,名字字少为攻)
沙雕人设男神皮,鸳鸳联合刷副本
相爱相杀纯作秀,今日狗粮吃了吗
相里蒙:造孽!好好的主公说弯就弯,还和敌对势力继承人搞到一起了,我是要装作没看见还是要装作不知道?
以上,都是不正经文案
正经文案不发,嗯,老顾曲是沙雕甜文写手,正经文案崩人设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02:36:00 +0800 CST  
【兴亡凭谁叹,枯骨觅春宵】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02:41:00 +0800 CST  
楔子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02:42:00 +0800 CST  
谁都不知道是谁在何时造了天地山川,也不知道是谁造了世间万物,似乎就是恍然间,开了天辟了地,众生启了灵智,于茫茫混沌中开始寻自己的出路。

那时候天与地的距离并非遥不可及,人族居于陆地,神居于高山之巅,享受着人族的供奉,人可以通过天梯见神,神统领着其领地中所有的神族、人族和妖族,他们混居于天地之间。

有一个小茶馆坐落在大荒的某一个角落,掌柜是一个单身女子,长发着青衣,卷着袖子忙前忙后——她不得不忙,茶馆太小,掌柜就是伙计。

有一个小茶馆坐落在大荒的某一个角落,掌柜是一个单身女子,长发着青衣,卷着袖子忙前忙后——她不得不忙,茶馆太小,掌柜就是伙计。

茶馆总是满客,也有人问过掌柜的出身来历,奈何谁也没有问出来,只知道她姓氏为微生,总是在茶馆里面为一个说书人留一个最好的位置。

哦,那说书人叫她阿奚。

“阿奚,今天有没有给我留着座儿啊?”人未至,声先到,背七弦琴的红衣女子抬手就将琴放在了桌子上,“快上茶快上茶,走那么远的路,可累死我了。”女子脚上的绣鞋尽是土,可见真的是长途跋涉了。

茶馆里面有常客会认得红衣女子,打招呼道:“先生又来了,这回准备说什么啊?”

微生端来茶,递给红衣女子,就被她大口大口喝干了,微生不满道:“你这头嚼牡丹的牛!有你这样喝茶的吗?真是暴殄天物。”

红衣女子放下茶杯,歇了一会儿道:“咱们上回书说到……”说着看了看微生,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咱们上回说到哪里了?算了算了,今天就来给大伙儿说一说咱们这大荒旧事——三大王族知道吧?”

一少年忙举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听我爷爷说过,很多年前,天下并不是只有周饶一王族的,还有其他两个——叫什么大殷博罘,也特别厉害的。”

“正是如此。”红衣女子道,“在下今日就来说一说这几大王族。”

微生也坐了下来,和茶客们一起听书,见红衣女子就要换话题,问道:“那些早埋进土里八辈子的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莫不是在找借口骗我的茶?”

“唔,我骗你什么茶了?”红衣女子道,“我要说的可是王族辛秘,辛秘!你难道没有兴趣吗?”她非常不满地指责微生,“来来来,咱们先不理她。”说着惊堂木一拍,七弦瑶琴铮铮作响。

“在三神族之前……”

“比开天辟地还早么?”又是那个少年。

“在下并不清楚开天辟地的事,并不能同你讲这些。”红衣女子道。

“在三神族之前,天下只有一个君主,他平定了四方战乱,降服了不受管教的妖族和一些不知名的部落,妖族归降,就准许妖族与神族以及后来的人族混居,不受降的部落就被流放到海外不毛之地,这便是后来的海外诸国。”红衣女子抬手拨了几下琴弦,继续道,“就连三神族里面的姬和虞两大神系也要听这个玄帝的话……”

“玄帝?是那个周饶的玄帝么?”又有人打岔了。

微生道:“别打岔,听她说——你说的这些无聊无趣,和王族辛秘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了?”红衣女子道,“别看这些枯燥无味,但要讲辛秘,必须要先说这些。”

“……此玄帝并非彼玄帝。”红衣女子道,“此玄帝年代太过久远而不可考,只是有传言说玄帝是少典氏人,后来的三王族之一博罘也说自己是少典后人,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在下就不知情了。”

“玄帝一统天下,分封开始,刚才那个少年郎,你来说一说什么是分封。”红衣女子道。

“我?”少年指着自己,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啊。”

“当时,姬虞两大神族,因辅佐玄帝平定天下有功,所以就得到了自己的封地。”红衣女子道,“虞氏驻守中原邯郸,称殷国,守四方安宁。姬氏驻守南方历阳,称周饶,开疆扩土。其余各小国,多如牛毛,分布在大荒的每一个角落。”

“然神族生命虽长,也有尽时,数年后,玄帝仙逝,二世玄帝继位,少典氏玄帝一脉人丁凋敝,逐渐没落,原本忠心耿耿的姬虞两大神族也在玄帝死后露出了本来面目。尤其是驻守中原的殷国,率先自立为王,纠集二十六路叛乱诸侯,兴起战乱,几百年间生灵涂炭。”说着又是几声琴声。

底下茶客开始议论纷纷。

“听这么说,那个玄帝和后来的玄帝一样都是大英雄啊。”

“平白无故掀起战乱,导致生灵涂炭,殷国人也太坏了。”

“可不能这么说,玄帝没落了,就应该有另一个帝王来代替玄帝。”

……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02:43:00 +0800 CST  
“啪”,一声醒木声,红衣女子又开始讲了:“而后,大荒又是一团乌烟瘴气。先是殷国造反,而后周饶奉迎三世小玄帝至历阳城,又称‘尊王讨贼’,于是大殷和周饶两大神族就光明正大地厮杀在一起。”

“听到这里,诸位一定就要问了,大殷和周饶都出现了,那还有一个博罘呢?莫急莫急,该出场的时候,在下定然不会不许他们出场——暂且先说大殷周饶二王族,三世玄帝昭告天下,禅位于周饶王,从此,天下就到了大殷周饶横行的时代。”

有人问道:“难道之后除去那个不知真假的玄帝后代博罘王族,玄帝家族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吗?”

红衣女子道:“这便不得而知了。传说玄帝一族曾有人召集天下尚且拥护玄帝的诸侯起义,但是被大殷周饶为首的三十六路诸侯联手镇压,玄帝阖族人也被尽数屠杀干净。也有人说玄帝后人逃到了西北,投降了大殷,成为了大殷的附庸国,后来开疆拓土,瞒天过海,终于以雍城为都,建立了后来的博罘国,谁真谁假,不可考证。”

“说起大殷周饶两神族,就不得不提一下当初大殷的边关重镇叶檀城了——在座的诸位有叶檀城的人么?”红衣女子道,“这叶檀城,可还有一段佳话呢。话说那时天下不定,战争之下民不聊生,于是大殷周饶两王于大殷境内一边城彻夜长谈,终于达成了共同的协议,史称夜谈会。此城也因此得名夜谈城,后来夜谈城传着传着就成了叶檀城。”

“当大殷周饶两国明争暗斗的时候,西北的大殷的一个附属国就慢慢崛起了。”

“我知道我知道。”又是那个少年,“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玄帝真后代的博罘国——后来就是所谓的那个什么,哦,三神族鼎立的时代了。”

一旁的微生托着下巴问道:“可这和你说的大荒旧事王族辛秘有什么关系?”

红衣女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当然有关系了。博罘国出来了,这我要讲的王族辛秘里面的其中一个人马上就要出现了,诸位稍安勿躁,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几百年后,大殷博罘联军借口攻打周饶,周饶国都历阳城破,故王族西逃,为记耻辱,定新都为西历阳。然兵临城下之危还未解除,于是,这辛秘之中的一个主人翁周饶的长王子姬衡就横空出世了。”红衣女子道,“他以一己之力刀挑联军一百八十三位神将,从此一战成名。”

微生道:“一个主人翁出现了,你方才说另一人在博罘,是博罘的某位王姬么?”

“不不不。”红衣女子笑得促狭,“是博罘王室之人不错,但却不是王姬,而是王子。”

此言一出,满座哑然,半晌才有人问道:“先生确定没有讲错?怎么辛秘的主角会是两个男人呢?”

“为何不能是两个男人?”红衣女子道,“之所以叫王族辛秘,可不就是因为主角是两个男人吗?实不相瞒,在下就是要讲两个男人的故事,若有不愿听者,出门右拐不送。”

固然有人怀疑,但都好好地坐在原地无人动。

七弦琴又响了几声,红衣女子继续开口了。“我若说出姬衡真正的身份,你们都一定知道他,他就是周饶的那个玄帝……”

满座哗然。

“玄帝竟然喜欢男人么?”

“不会吧,先生说讲辛秘,也没说玄帝喜欢男人啊。”

“若非是喜欢男人,那还算什么辛秘?”

“喜欢男人怎么了?那玄帝也是大英雄。”

……

又是一声醒木声,红衣女子缓缓开口道:“所以说是辛秘嘛。史料中并未有任何语句记载周饶玄帝有过任何一位帝后,加上玄帝的尸身无故消失,周饶新帝寻遍天下,皆没有发觉先帝尸身,甚至后来还有自海上归来的人传出,玄帝姬衡同一人结伴,驾船东行了。至于是真是假,已无从考证。”

“那,尊号都是玄帝,这个周饶的玄帝和少典氏玄帝有什么关系吗?”

红衣女子眨眨眼,笑道:“你猜。”

“先生就先透露一下嘛。”

红衣女子摇摇头,“自周饶玄帝开始,世上才有了姓——往常都是称氏。周饶王族,景姓姬氏,男子称姓,女子称氏,这便是后来玄帝之后那位周饶帝王名为‘景岚’的缘故。”

微生问道:“又是姓又是氏这么麻烦,周饶那位玄帝是脑子坏了,才想出的这等麻烦主意吗?”

“非也非也。”红衣女子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要讲的辛秘中,另一个主角的名字中带了一个‘景’字,玄帝此举,却是隐晦地说出了他心中的帝后人选。”

茶馆内一阵唏嘘,“也不怕被史官揪住,可劲儿编排?”

“我以真心堵悠悠众口,还怕他们的口水决堤吗?”

“且说玄帝姬衡这个人啊……”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02:44:00 +0800 CST  
第一卷【遗君双明珠,却道离情苦】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02:46:00 +0800 CST  
第一章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17:55:00 +0800 CST  
姬衡记得,自己当年是订过一门亲事的。女方是周饶最强大的凤鸟部公主齐姜,比姬衡大了三百岁。无疑,这是一个政治婚姻,只是父王用来安抚臣子的手段。

曾经,除了姬衡,似乎所有人都期待这场联姻。姬衡并不喜欢这种硬塞给自己的婚姻,显得自己只是父王稳定江山的工具,虽然事实上就只是工具。可他还是固执地不愿意相信这事实,他宁可自欺欺人地相信,还如当年,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他与父王之间,只是父子,不是君臣。

不过又有什么办法?

姬衡曾无可奈何自暴自弃想过,娶一个美貌的凤鸟部公主总好过以后更随便地塞给自己其他更不了解甚至听都没有听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后来的事,若真的如姬衡所想也是不错的,至少可以善始善终,没准以后不小心和这姑娘看对了眼,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出使了一趟大殷,只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回来后,未婚妻子就成了继母。

姬衡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又想哭,更加哭不出来,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这算是什么事!

姬衡知道,自此之后,自己和父王之间有了一个愈来愈大的裂缝,这裂缝起源于父王的猜忌之心,永远不可能修复了。

有一段时间,姬衡一直待在自己在周饶王宫外的宅院里,不出门,不见人,拼命提醒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这结果已经注定了,父王把他变成了一个笑料,这件事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无事可做时的谈资。姬衡想,如果和继母见面时两个人都会尴尬的吧。所以他从来不去拜见父王,即便被所有人指责。

十年后,七王子姬汝出生,姬衡才觉得不会那么尴尬。

又八十年,九王子姬祓出生。姬汝已经懂事了,他对着姬衡就只是温和而天真地笑着喊大哥,甚至比对父王和他亲娘还要亲近。

可惜并没有那么好。

直到有一日,姬衡亲眼看见这个不到自己半腰高的可爱的弟弟往自己最常用的食具饮器上抹毒。

姬衡知道,自己和齐姜之间要开始一个胜则生败则死的博弈了。

再看这个名叫姬汝的弟弟,愈发觉得他和他那个凡事不择手段却笑得一脸温和似乎极其无害的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都那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姬衡忽然觉得,这王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任凭你多么善良纯仁,即便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总有一天也会变得面目全非,总有一天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周饶已经有了一个新王后,估计不久,姬衡就要被人从预备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了。看他最小的弟弟姬祓的表现就能确定,姬祓对他这个大哥的确是处处充满恶意,似乎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纵然这恶意来得颇为直接,但姬衡就是觉得,这样倒好,有什么杀心都在面上浮着,省去了猜来猜去的麻烦,倒比姬汝那个时常笑眯眯的、却不知何时会在他身后捅刀子的要好上千百倍。

姬衡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多余起来。索性一个折子递给父王,头也不回地去了极北荒寒之地——他宁可去守着那可有可无的一片冰天雪地,省得心烦。

之后,一守就是数百年。

每每回王城述职,总能见到那些自己并不愿意见到的人。姬汝还是笑眯眯地向他问好,似乎他们从来都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实际上,姬衡根本数不清姬汝到底在他背后干了多少差点儿致姬衡死地的事。姬祓还是那种恶狠狠的样子,不与姬衡亲近,甚至连话也从来不说一句,匆匆见一面只会恶狠狠瞥姬衡一眼,有时候连一眼都懒得给姬衡,就像从来没有过姬衡这个大哥。

其实姬衡也不愿意有这么个弟弟。

几百年的光阴,足够一个孩子长大懂事,也足够这世间风云变幻了。

漉漉雪雨,人世恍兮。几百年如一日,极北荒寒之地还是那个样子,寒风凛冽,飞雪如刀。

周饶本土已繁花盛开,早已不是料峭的寒冬。

思行河宽阔无际,河面之上浮着数不清盏的荷花灯,每一盏灯都是每一个人的愿望,在此时,每一个愿望就是一盏灯。天上的圆月映在河里,每一盏灯就是一颗星星。远处有修习火灵的神和妖将各种颜色的火焰甩向天空,焰火在星茫点点的画布上燃烧又熄灭,没有灵力的人族只能仰起头无限羨慕。

这天,是周饶民间一年一度的放灯节,每一个人都会放一盏荷花灯向上天乞求这一年里和和顺顺,国泰民安。

思行河岸总会有许多盏灯加入灯流之中,汇聚在一起,共同随河水向东流。远处天空中亦有不停的焰火,似乎也有乐声传来。如果有乐声,那应该也是极其欢乐的吧。

圆月由最初东方一直移到了西南,焰火仍在继续。

着白衣的姬衡携了一壶酒独自坐在高处的一棵孤零零的大树下,背靠着树干,有一口没一口地向肚中倒酒。透过树枝的缝隙,可看见圆月在他身后吐辉,孤零零的山头上,一树一人一月,格外荒凉。

周饶尚玄,王族的着装清一色都是玄衣,只有姬衡穿了一身格格不入的白衣,夜色中格外显眼。据姬衡说,是因为自己在极北之地待久了,看惯了雪一般的素白,忽然换个颜色不习惯。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17:56:00 +0800 CST  
其实姬衡并不喜欢白色,就像不喜欢雪一样,明明看起来那么素洁那么不染一尘,其实内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虚伪得令人发指。所以姬衡也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明明是黑色的芯子非要安一个纯白的壳子来迷惑世人迷惑自己,似乎这样就能骗住所有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有谁能真正骗得了自己呢?

天上的星星似乎倦了,总没有河里的星星亮。

思行河且思且行,蜿蜒向东。

夜寂寂,脚步声格外清晰。因为有远处照亮天际的焰火,那袭天青色的衣裳很是明显。那人就站到了远处,默默看着姬衡的侧脸,以及脸上清浅的微笑,不入眼底的微笑。姬衡的眉眼最为好看,眉坚毅如山,闭着眼时尤显硬朗。眼柔和如水,睁开眼时山水相调和,一下子就把眉勾柔了许多,倒也坐实了世人所说的山水丰神。他的唇要薄,听别人说,薄唇的男子最过薄幸、最过薄情寡义。

景行慢慢走着,离姬衡越近,熟悉的白梅香如同实质一般萦绕在景行的身周,更有愈发浓烈的征兆。

“从这里看河上的星星最好了,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看吧。”姬衡没有转头,他猜就能猜出来来的人是谁。

景行缓缓抬起手,捂了捂鼻子,想靠此来抵挡住白梅香的侵袭。

“你捂什么鼻子?”姬衡见身后人不发一言,纳闷地回身看向对方。

“你这回身上的味道不似以前那么淡,我闻着不舒服。”景行实话实说。

姬衡耸了耸鼻子,“没有啊,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当然闻不出差别。我说有就是有,你别和我抬杠。”

“小时候多好。”姬衡莫名叹道,“你看你,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姬衡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只是轻轻一声,可还是传进了来人的耳中。“哎,阿漠,你记不记得,我当年说过如果你是一个姑娘,我说不定会考虑娶你回家的?”

景行不理他,只遥遥地看着山崖下时急时缓的思行河水,颇有些“冷眼看人”的意味。他长了一双桃花眼,那若桃花微翘的眼角有着难以显见的媚意,即便是冷眼看人,也看出一种黑白分明的柔情似水来。姬衡盯着这张脸,这张脸小时候可像一个姑娘的脸了,或许是因为染了风霜、有了太多的俗世困扰,让人觉得变了太多,变得姬衡都认不全了。竟给人一种错觉,好像面前这个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

姬衡笑意渐敛。

“周饶最高最冷的地方在东南那个最高的山上,那山叫歌乐山,山上满是积雪。”姬衡摇了摇酒壶,倾壶将酒倒在地上,“那个地方不允许有两个人并肩而站。”景行望了望东南。东南的那个地方,是一世周饶王带领他们周饶兴起的地方,也是每一代周饶王即位后必须去朝拜的地方,是周饶的圣地。

景行眼睫微颤,看向姬衡。

姬衡转而望着北方那颗不是很亮却几千年来不曾动过位置的星星,缓缓开口:“……今天,还是我母亲的忌日。”

景行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先人已逝,还请节哀。”

“先祖把这条周饶最长的河命名为思行河,就是让后人有思有行,从不停息。”姬衡道,“我等太久了,等不下去了。”

景行喊了姬衡一声,而后漫不经心地向天空甩了一个冰色的焰花,巨大的冰花在空中绽放,虽然泛着寒光,可有月光与远天的焰火映照着,也是璀璨非常。

姬衡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笑了。

“我不懂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往后你们周饶的事,还是少和我说比较好。”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6 17:58:00 +0800 CST  
有个bug,是老顾曲粗心大意造成的,应该是男子称氏,女子称姓
举个例子趴,比如《芈月传》,她家芈姓熊氏,芈月是个妹子,所以称芈月,她家还有一个熊槐,忘了和她啥关系的,反正是个男的,所以称氏[挠头]
还是觉得复杂的话,我再举个例子
屈原,芈姓屈氏,因为他是个男的,所以大家叫他屈原或屈平,断然不可能叫“芈原”的。
贴吧不能编辑,老顾曲就在这里说一下了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7 12:23:00 +0800 CST  
第二章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7 12:29:00 +0800 CST  
“你呢,阿漠?”阿漠是景行的小名,也是他二人初相识的时候,景行告诉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想改口也改不过来了。
景行转头看向别处:“姬衡,我和你不一样。”
姬衡“哦”了一声,全当景行的这句“不一样”是个屁听了过去。景行是博罘的王子,姬衡是周饶的王子,同为王室中人,能有多不一样?
“我想着,等你坐了博罘王位,我当了周饶王,我们一起逐鹿天下。我若赢了,就把你的骨头装饰在我随处可见的地方,你若赢了,就把我挫骨扬灰,撒在江河里喂鱼虾也好,实在懒得撒,就把我的骨灰和上黄泥封酒坛,那样,也不枉我好酒之名。”
景行自他手中接过酒壶,拿在手中也不喝,半晌才道:“你是恨我与你抢夺天下?”
“我是在为你报仇。”姬衡笑嘻嘻道,“那样,那个杀死你的人将会一生食不安心睡不安寝,整日对着你的骨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是被谁所杀。”
景行走到姬衡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上姬衡含笑的眼睛,抬手,半壶酒倾了姬衡满头满身,“有病。”手一松,酒壶回到了姬衡怀里。
一时静极,只闻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静极,总让人觉得这二人会动起手来。
若是千年前,景行这样做,二人一定会打起来,非要分一个胜负不可,实际上,从来都没有分过胜负,每一次都是两个人伤得站不住了才住手,之后躺在雪地里大笑着互相嘲讽似乎是要在口舌上争个输赢,或是挖几坛酒来不醉不归,喝着喝着,又会打起来。
只是,千年已过,不复年少不羁时,谁还有心思去打闹。
姬衡抹去脸上的酒水,不发一言,只抬眼看着景行。眸子如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波澜,却生出一个漩涡来,硬生生要把人卷进去,休想挣脱。
半晌没人说话,太静了,景行在姬衡的注视下忽然感觉有点儿尴尬,只好开口:“我这回不想同你动手。”
姬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面前平白出现一个小水珠来,泛着浓浓的酒香,这水珠越聚越多,汇入酒壶口,不一会儿又是半壶酒。再看姬衡,身上哪里还有半丝酒气半点儿酒水。
景行盯着姬衡,他眼神分明不带半点儿侵略性,偏生使得姬衡不敢与他对视,只让眼睛看向别处,就像景行的眼神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触之即尸骨无存。
焰火渐息,东方微亮。
“你这此回西历阳城来,依旧没有你父王的诏书吧?无诏不可回国都,你最好还是赶快回极北吧。”
姬衡昂头,将后脑勺靠在树上,望天。“我知道。”
“唔。”景行点头。
“阿漠,我还等着以后和你逐鹿中原呢,不会粗心大意让自己折在别的地方。”姬衡半开玩笑半真心地笑着将这句话说出了口,他长臂一伸,拽住了景行的衣摆,仰面道,“你坐下来。”
景行依言席地坐到他身边,与他靠在一起。“今日是你们周饶的佳节,你别说那些煞风景的话,行不行?这么想与我你死我活?要不要我现在就成全你?”
姬衡微微一笑,出掌包住景行的拳头,“好了好了,我错了,你不是说这回不想和我动手吗?快把拳头收回去。”
景行变拳为“剪刀”,与姬衡对视一眼,展眉笑了起来,“我赢了,你这回准备输我几坛酒?”
姬衡迅速变掌为拳,示威一般冲景行挑了挑眉毛。
“好吧,你赢了。”景行无奈。
远天的焰火五彩光华,照得天地通明。景行脑袋一歪,靠在了姬衡的肩膀上,此刻竟然觉得身边这人身上的味道没了方才那般浓郁,反而让人闻着舒服极了,他察觉到姬衡因为他这一靠僵了一下,无声弯起了嘴唇,抬手在姬衡肩膀上按了一下,“别动,让**一会儿。”
姬衡感觉到了耳边温热的呼吸声,想着身边这个人就这样靠在自己肩膀上,莫名其妙的,耳根悄悄发了热。
“我要是靠在树上就看不到焰火了。”景行理直气壮道,“是谁说我要是个大姑娘就要娶我回家的?你紧张什么?”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7 12:29:00 +0800 CST  
姬衡没好意思接他这句话,更觉得他这话句句在理,也没好意思嗲毛。
二人依偎着窝在一起。景行自袖袋中掏出一包龙须酥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又喂了姬衡一块,剩下的全塞进了姬衡手中。
“甜的?”姬衡傻乎乎地张了张嘴。
“唔。”景行点头,“给你了——我晓得你不爱甜食,可偶尔尝尝甜食也不赖。极北冰天雪地,时常见雪虐风饕,日子过得也算得上苦了,你连甜食都不吃,心中腹中都没一点儿甜滋味儿,那才是真的苦。”
姬衡眉目渐渐柔和,偏过头瞧着景行的发顶。
景行闭着眼睛胡言乱语:“我瞧着你过得苦,心里发疼。”这句话陡然撞进了姬衡的耳朵中,撞得他一颗心动荡不停。姬衡急忙正过脸,假装去看不远处河水上飘着的点点河灯,想借此来平复自己这颗不由自主悸动起来的心。
“可疼归疼,我对你当下的处境却没有一点儿办法。”景行继续胡言乱语。
姬衡淡淡“嗯”了一声。
“我其实挺想和你同床——”
姬衡全身一震,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景行震了起来,开口说话已经结巴了:“同同同、同什么?”
“同船共济。”景行坦然道,“不过,就凭咱们以后的立场,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有些事,他们都明白,博罘王野心极大,不可能甘心安居于西北一隅,周饶虽然日前国力日下,但毕竟是近万年的大国,祖宗基业还在,周饶与博罘迟早有一日会起战伐,到时候,姬衡与景行一定会在战场上相遇,不是并肩的战友,而是刀兵相向的敌人。
“诶,其实我觉得吧,做敌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姬衡将那盛着半壶已经不能喝的酒的酒壶放在地上,漫不经心道,“有时候我就觉得,世间人都是我的敌人才好……”
至少,不用担心会有人在身后捅刀子了。
话音刚落,手上就挨了景行的一巴掌。
“啊?”姬衡不解地看向景行。
“别煞风景——我看这焰火也没什么看头,改天我带你去大殷看打树花。”景行说着站起身,伸手去拉姬衡起身,“依我看,别在此处窝着了,跟我去放河灯。”
姬衡看过不知道多少回河灯,却一回也没有放过,别人放灯都是为了亲人爱人祈福,他一没有爱人,二来亲人也极其疏离,从来没有放灯的必要。
“就当是陪我去的。”景行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给他送了一个台阶,“我没见过你们西历阳城的河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传统,劳你指点一下。”
姬衡这才伸手握住景行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吧?你要是想不起来要给谁祈福,那就在河灯上写我。”景行与他并肩沿着山路下山,“就写希望我以后不要横死,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姬衡从来没想过景行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朋友吗?可哪里有随时可以起意杀了自己的朋友?
敌人吗?姬衡摇摇头,果断否定了这个答案,阿漠并不是纯粹的敌人,甚至根本算不上敌人。
这么麻烦的问题。
不想也罢。
只知天下人将阿漠与自己齐名并价,不由想,其实就是与同类的惺惺相惜吧。同样都是不讨喜的长王子,同样都是无数人希望不得好死死无葬身的人,互相怜悯又有什么。
姬衡是万分笃定这个答案的。
阿漠变了。
姬衡莫名其妙想道,可他却说不出身边这个人到底何处变了。
可不是嘛,人都是会变的,有谁能像极北荒寒的冰天雪地一样,一时如此一世如此呢?
姬衡将河灯放进水中,看着它渐渐飘远,回身时,正见到身后面无表情的景行。“他……他脸上不带笑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姬衡心中一突。
不想笑的时候,顿觉荒凉而无趣,看着那初升的日头也觉得冷得很,如极北寒夜里冰冷的月光,恨不得把人冻成冰块。
忽然觉得,现在的阿漠就是这样,看着比以前稳重清冷了些,却让人觉得他自内而外完全是冰冷的。
姬衡不由得怀念起那个偷了他的酒还笑得一脸明媚让他嫉妒的人了。
只是时光匆匆,回不来的,终究都回不来了。
“你瞧,你的灯都没我的飘得快。”景行对上他的目光,立即绽开了笑容。
“走吧。”姬衡颔首,笑成了一汪柔和的南国水。
不管将来如何,只要现在岁月好,还怕那不知尚且在什么地方的战鼓雷雷么?
天光透亮,景行先提出了要离开。
“经你提醒,我忽然记起一件事来,想去见一个朋友。”姬衡道,“请他帮忙做一件事。”
景行没问是什么事,打了一个呼哨,紧接着有鸟鸣声响应,不一会儿就有一只通体火红、一只眼睛里面有两个瞳仁的大鸟自高空俯冲而来,落在了景行面前,温顺地伏在地上。“那我走了。”景行脚踩在重明鸟的背上,冲着姬衡笑啊笑,成功把姬衡看出了个大红脸,这才心满意足地驾驭飞鸟离开。
他晓得景行生得好看,可再好看的人,看了数百年,也见过那个人鼻青脸肿的模样,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因为他的一颦一笑移不开眼睛——姬衡缓缓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心口——怎么还会紧张得心都跳得欢快起来了呢?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7 12:30:00 +0800 CST  
天呐贴吧这个排版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7 12:30:00 +0800 CST  
第三章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8 02:35:00 +0800 CST  
凶黎谷的风景百年未变,只是几百年后,屈陵昔日的王成了默默的隐者,与医药为伴与竹林小屋为伍,不再入世,不再过问凡俗。
姬衡徒步行走于竹林之中,头顶有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照射下来,照在人的身上脸上,格外舒服。
屈陵是人统治的部落,除了自己的主神之外,从来不欢迎其他的神族,姬衡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将玄鸟藏在外面,选择徒步去见他和景行提到过的那位朋友。
姬衡那个朋友唤作相里蒙,会医会蛊也会替人出谋划策,被人尊称一声“先生”。
姬衡与这位相里蒙先生相识于四百多年前的屈陵反抗大殷统治的暴动,当时起义军的领导与组织者正是现在隐居在凶黎谷的这位妙手仁心的相里先生。
沿着小路,抬头便见竹叶之后影影绰绰的竹舍,正是相里蒙的居处。
听得银链叮当声,便见竹舍大门开,内里走出一位背着药篓的褐色短打的年轻人。这年轻人一双脚踝上用绑镣铐一样的方法,绑了一根银链。年轻人长了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开口先带三分笑意,瞧着赏心悦目极了。
姬衡当年混迹市井的时候,见过算命说过这种这种长相的人,是种富贵双全的长相。
年轻人见到姬衡的时候明显一愣,脚步停顿,银链的叮当声也随之停了下来,他眉眼含笑,回身将大门重新推开,冲姬衡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年不见,相里先生可还安好?”姬衡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正是他的那位名唤相里蒙的朋友。
“你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相里蒙领着姬衡进门,自己放下药篓,亲自去房门搬来了马扎和矮桌,示意姬衡先坐,而后才去沏茶,“我昨日救了一位被毒物咬伤昏迷不醒的姑娘,她现在还在房内,你我两人进去实在不怎么方便。”
话音刚落,听得一声猫叫,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自窗沿上跳了下来,跳进了相里蒙的怀里。
“这个是那位姑娘带在身边的,我瞧着它是个妖族,只是还不能化形。”相里蒙伸手在白猫的脑袋上摸了几下,放开它,让它去别处玩儿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妨说一说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姬衡犹豫了一会儿,忐忑问:“不晓得先生四百年前答应我的那件事可还算数?”四百多年前的,姬衡假扮成一个有着家族变故的普通神族贵族,帮着相里蒙赢得屈陵独立。他也曾在私底下与相里蒙点到即可地说过家中的事情,只是不清楚相里蒙到底有没有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四百年前,相里蒙欠下他这一个人情,如今,他想把这个人情讨回来了。
相里蒙一口答下:“算。”
“我想请先生出山,助我夺下家主之位。”
相里蒙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半晌笑了起来,“我说,长王子姬衡殿下,你还准备用这假身份瞒我多久?”
“先生不是早就猜出来了?还用我刻意说明么?”
“猜出来是一回事儿,亲耳听你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相里蒙道,“据我所知,周饶长王子数百年前就被周饶王一道旨意贬到极北,四百年前断然是没有出现在屈陵的道理。”
姬衡坦然答:“实不相瞒,并非父王将我贬到极北,而是我亲自请旨去极北驻守,来去也极为自由,并不太受王命制约。”
“我这段时间还不能离开这里,等我将这里的事交待清楚,自然会随殿下而去。”相里蒙极其诚恳,“殿下此时若是有我能帮得上的忙,但请吩咐。”
姬衡顺坡滚:“不知先生这里可有那种让人吃了就像生病一样慢慢无治的药物?”
相里蒙把玩茶杯的手一顿,杯内水摇晃着溢了出来,落在矮桌上几点。“你……要给谁用?”相里蒙声音骤然压低,“往事莫提,现在我是个只会救人不愿杀人的医者,你要是想从我手中拿药害人,恕我难以、难以——”
“先生也知晓我现在的处境,若非不得已,姬衡也断然不会这样做……只是继后二子相继成人,难保她不会赶尽杀绝,纵使姬衡不为自己准备后路,还有先王后的整个母族……”
相里蒙知道,后党掌权下,恐怕不久之后,周饶王就要确定储君是何人了。况继后亲子七王子姬汝与大殷长王姬还有婚姻,也就有了一个极大的后台,即便周饶内政不许外人干涉,但后台就摆在那里,想忽视都不行。姬衡如果想赢真的只能不择手段,一步也不能错。
凡权力相争,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姬衡不想死,所以他必须赢。
相里蒙明白,对于胜利者来说,杀掉当初的竞争者才是一劳永逸的。就像赢家是姬衡,他一定会处死姬汝,姬汝若赢了也会杀死姬衡一样。
“有。”相里蒙道,“殿下请稍等,我去拿。”
相里蒙不大喜欢姬衡准备用的这种法子,无论是对付谁,暗中用毒,都不是什么君子作为。
相里蒙进房中片刻,出来后交给了姬衡一个小巧的瓷瓶,用木塞塞着,玲珑极了。
隐约还能闻到药味儿。
“还望殿下仔细斟酌,莫要轻易使用。”相里蒙叮嘱道,“免得以后追悔莫及。”
姬衡攥住那个瓷瓶,许久才缓缓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袖袋之中,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重重点了点头。
相里蒙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我见先生方才是要出门采药?”姬衡后退两步,冲相里蒙行了一礼,“先生有正事要做,我也在此叨扰太久了,告辞。”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8 02:36:00 +0800 CST  
相里蒙原本想好歹招待一下姬衡,毕竟人家万里奔波,来到凶黎谷只了喝一杯茶,可又想到自己房内的那位尚且还在昏迷中的姑娘,只好亲自送姬衡出门,目送着姬衡离开。
也到了给那位姑娘煎药的时间了。他素来不愿意救治神族人,可面对倒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只好将那位姑娘带回了家中,仔细地照料着,希望她赶快恢复,赶快离开这里。
药煎好时天色已经黑了,透过竹舍的门的缝隙,可见有微弱光芒。门内墙上的影木照得房内颇为明亮。
竹榻上平躺着一位青衣女子,双眼紧闭,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反而看上去有些发青发紫,是中毒之相。
女子很年轻,似乎也挺漂亮。那是一种落回公子相里蒙说不出来的那种漂亮,不似屈陵女子大胆果敢泼辣有攻击性的漂亮,这个姑娘的漂亮是那种内敛温和而又带了些俏皮的漂亮。
相里蒙没有见过这种不伤人的漂亮,所以他形容不出。正因为没有见过,才想要把她救下来。毕竟人都喜欢看漂亮的东西,即便是相里蒙也不例外。
相里蒙并不是纯粹的医者,正如四百多年前,别人对他的评价:医者杀心,杀者医心。他做过最多的事,一是逃命,二是杀人,逃命是为了活下去,杀人也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活着,他就能不择手段。
一碗药灌下去,姑娘的脸色不再那么青紫,这药颇见效。
相里蒙将抬着姑娘下巴的手拿开,直起腰,另一只手里还端着空掉的竹碗,自言自语道:“好好一个姑娘家,去哪儿玩不好,非要来毒物多的地方玩,多亏有我在,不然就等死吧。”
白猫乖顺地躺在那位姑娘的枕边,看到相里蒙对姑娘有肢体接触,全身毛都要竖了起来,凶巴巴地瞪着相里蒙。
相里蒙好笑,抬手搔了搔白猫的下巴,赞道:“知道护主,是只好猫。不过我想不明白,你快要化形了吧?怎么还甘心给别人当宠物呢?我要是你,定人会一口吞了她,即便她的灵力不多,可也能让你早五十年化形了吧。”
白猫不理他。
“我知道你会说话。”
白猫果然开了口,还是软糯糯的童音:“时时想着吃人化形,你是**吗?”
相里蒙忍俊不禁。
所幸这碗药的药效好,相里蒙给她灌下去后花了半个时辰做了一顿饭,他把粥端到房中刚要给她灌下去时,那姑娘就醒了。
此时姑娘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一个捏着她下巴的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伸到自己脸边的勺子,一时怔住了。
相里蒙看这位姑娘已经醒了过来,将碗和勺子递给她,而后抱着猫去了一边,等那位姑娘吃完才进来,一手将白猫递给她,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碗,含着笑进行了自我介绍。
姑娘名叫未纾,是大殷人,她身边带着的这只猫叫做执剑,她要与执剑一起走遍天下路,看尽世上美景。
“多谢先生救我一命。”未纾垂眸道。
“举手之劳而已,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本分。”相里蒙边捣着药,边回答未纾的话,“姑娘真是大胆,当今世道,隐患颇多,姑娘也敢独身一人行走四方?”
未纾颔首笑:“先生见笑了。”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8 02:37:00 +0800 CST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8 04:19:00 +0800 CST  
第四章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9 16:33:00 +0800 CST  
姬衡很少吃甜食,更何况还是口味更加绵甜的龙须酥,往常逢年过节,周饶王也会派人来到极北雪原给姬衡送上几盒各地诸侯朝贡的特色小吃,其中不乏各种糕点甜食,他从来都会将这些东西一并交给侍女花奴,让她去处理。
花奴是妖族,当年被姬衡所救。姬衡见她孤苦无依,便将她留在了雪原,让她帮自己打点居处,久而久之,这只雪莲妖就成了姬衡的心腹。
像经常来雪原串门的阿漠公子的真实身份,整个雪原之中,除了姬衡,唯有这个花奴知晓。
雪莲妖花奴什么都好,唯独一只鼻子灵敏非常,像个狗。
她远远地就闻到了姬衡身上的甜味儿,难得殷勤地出门来亲自迎接姬衡,贼眉鼠眼笑嘻嘻,肯定没存什么好心思。
“殿下您回来还给我带吃的,让人多不好意思啊!”花奴说着就要去接姬衡刚掏出来的木盒。
却被姬衡闪躲过去,没让她够着。
“你家殿下满身风雪,你倒好,成日只想着吃,要你何用?”姬衡冲花奴挥着袖子驱赶蚊子一般,重新将那盒龙须酥装进了袖袋中,“去去,你家殿下短你什么了?见到吃的好似饿死鬼见了肉骨头,你瞧瞧旁的雪莲,再瞧瞧你,都肥成什么样子了。”
花奴第一回被人嫌弃胖,嘤了一声,委屈得都要枯萎了。
“肥莲,你家殿下几日没好好休息了,现在困得很,劳烦你去铺铺床。”姬衡抖落满身积雪,解下身上还带着细碎雪渣的披风,将披风挂在了衣架上,去寻了半壶酒,抱着酒壶坐到了炭炉边,等着花奴铺好床后来喊他。
他余光一挑,瞧见了琴架上的那把琴。“花奴,你动这把琴了?”
花奴百忙之中抽空问:“哪把?”
“绕梁。”
“殿下那把琴放了太久,都落灰了。”花奴答,“我瞧着,那是把好琴,可却从来没见殿下用过,不怎么忍心让它被积在角落里,就抱出来擦了擦。”
“好什么琴?你懂什么?”姬衡看着这把琴越看越烦躁,“赶快把它收起来,往后即便是它化了灰,也不准放出来。”
“晓得了。”花奴道。
绕梁的确是把好琴。据说做出这把琴的琴匠,一辈子只做了一对琴,一把是绕梁,几百年前由周饶王送给了姬衡,另一把叫余音,如今就在周饶七王子姬汝手中。七王子姬汝自小乐感奇佳,连话还说不利索的时候,就能听出曲子的缺漏。
姬衡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就着龙须酥喝了一口酒,品着口中的那点绵甜,蓦然想起了景行之前靠着他的肩头胡言乱语出的那句话:“我瞧你过得苦,心里发疼。”
有风雨加身,霜重雪覆,冰窟之中却还存着一点微弱的温软。
陡然乱了心弦。
他……不曾觉得自己过得有多苦……
恍惚之间,姬衡好像离开了他在极北雪原的住处,他将自己放置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后,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此处好像是他的梦。
梦里只有一个场景,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极北雪原,寒风呼啸,雪如鹅毛,抬头或是低头都只能见到一片雪白,人踩在雪上只留下深深的脚印,除了风声、雪落的声音、呼吸和心跳声、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其他的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越深入雪原,风声越大,大到掩盖住了任何所有声音,入耳只剩下了空洞的风雪声。
姬衡忽然记起来了,这是他来雪原的第六个年头,父王立凤鸟氏的齐姜为后的大典就是那年举行的。姬衡记得,大典上,自己一直在笑,很开心,比姬汝姬祓兄弟两个笑得还要开心,就像立的是自己的母亲一样。
其实恰恰相反,这个女人将要替代他的母亲,将要抹***在父王心中所有的痕迹。
小孩子大多是比较单纯的,别人说什么就把什么当真。
小时候照顾他的乳母指着北边天际那个不是很亮却千百年没有动过的星星告诉他,他娘变成了那颗星星,以后等他忘了的时候,就会回来的。
小小的姬衡会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忘记啊?”乳母不语,只能闭上眼,拉着姬衡小手的手在一直发抖,一直小声地给姬衡道歉。直到后来父王巡视周饶国第一粮仓阳谷的时候,小姬衡才明白乳母为何道歉为何手抖得不敢拉他的手。
那日,乳母骗他喝下了一碗毒汤。小姬衡快要失去意识时,隐约看见了几个女人强行给乳母灌下了一碗和他喝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所幸姬衡修水灵,水灵能稍微抑制毒。
恰好姬衡前一日的功课没有做完,负责教导他的大保氏早来了半个时辰,才险险将他救活。因为这件事,父王彻查整个历阳宫,也没有揪出凶手,只是将相关人员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他就格外嗜睡,整日没精打采,记忆力也逐渐下降,就连保氏官布置下的功课,他也从来做不完。直到几个月后他课上忽然昏睡过去,连睡三天三夜,任凭是谁都没办法将他喊醒,周饶王才意识到不对劲儿,宣了大医正来看,才发现姬衡每天的食物之中都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许多种毒药药效杂合抵消,并不会毒死人,日久天长,只会把人毒傻。
时隔半年,周饶王再次为了这个长子将整个历阳宫翻了过来,将与姬衡接触过的所有人问了罪,把姬衡抱进了奉平宫中亲自照看。
这才让姬衡在前狼后虎的历阳宫中过完了自己命途多舛的童年。
封后大典时,这事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与继后齐姜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知为何,偏偏让姬衡记了起来。

楼主 李菜蓝  发布于 2018-10-29 16:34:00 +0800 CST  

楼主:李菜蓝

字数:61243

发表时间:2018-10-26 10: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8:25 +0800 CST

评论数:17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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