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故园别情

                           故园别情
                            (上)
表哥,你还好吗?是的,我叫你表哥,可曾几何时,我叫你夫君!
第一次见面,你稚气但故作深沉地说:“我是你陆游表兄!”似乎就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变得顺利而理所当然。那一夜你轻柔地掀起我头上的盖头,满屋的红晕都映照在脸颊……仿佛,那些闺阁的诗词与欢笑,都只是在昨日。
那一道晴空霹雳——你竟甩手给了我一纸休书!表哥,你怎么如此狠心!前夜我们还对着屋前的梅花咏叹,转眼你却折断梅枝跟我说恩断义绝!一声声的苦苦哀求,也无法改变母亲已决的心意,我跨出门槛回首,却只见你紧闭的屋门。
我恨!恨你竟如此懦弱,屈服于你母亲的威严;恨自己太天真,以为可以和你朝朝暮暮,以为可以和你快活地吟诗作对,直到白头偕老,而不必可以取悦你母亲;恨,更恨,恨这个社会的追名逐利,功名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是我的存在,使你无心仕途?这就是母亲如此憎恶我的原因吗?
你的绝情伤透了我的心,我发誓,永远都不见你。改嫁,踏进一座陌生的大宅,我要开始另一段生活。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你,可梦中,你一次次地唤着我“琬儿!琬儿!”醒来,满面泪痕,可迎来的却是夫君——赵士程关切的目光。
沈园的那次相遇,实在太突然了。本来是夫君陪着我出来散心的,却看见你在亭中独自喝酒。不知愣了多久,夫君推推我,笑着递过已准备好的酒菜让我送来与你同饮。那一天,记不清了,我们似乎说了许多话,又似乎一句也没说。只知道你在墙上刻了一首词,扭头而去。我对着墙久久抚摩——这首词刻得好深!似乎刻在了我的心里,一字一句,痛在心头!
表哥啊表哥!我终于明白你心中的痛楚!如果当初,我讨巧地劝你从仕,不倔强地字句都占母亲上风,或者,当日再楚楚可怜地多哀求几声,今日我们两方的痛,还会有吗?如果当初,你西哪个到了今日的痛,你还忍心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份休书吗?如果……那么多的“如果“,可都只是镜花水月。如今我已嫁作他人妻,你也另娶新妻。
赵士程,他可真是一个好丈夫,从不计较我的过去,可他的关心,却无法化为我对他的爱恋,只有我深深的自责与痛苦。只到现在,他仍呵护、爱护着我。又送走了一位大夫,他坐上床沿,握着我的手说:“不要紧,你会好的。“一如既往,是他关切的目光和和善的微笑。可我不会好了,我知道,我不想好起来,来面对两个男子带给我的痛苦。表哥,你懂吗?相隔那么远,你还能感受到我现在的心情吗?
我将目光转向窗外——秃秃的枝丫,是冬日将至,还是春日已到?
表哥,我累了,我慢慢闭上双眼,梦见了,我挣脱了肉体的束缚,挣脱了礼教的束缚,飞到好远,看到了幼稚却故作深沉的你,看到了屋前,载满我们诗词的那株梅,我梦见,我们一起来到沈园,来到那堵墙前,用力推,推倒了一切,包括,那日我在墙上紧跟着你刻的另一首《钗头凤》——
世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下)
我踏着落叶的尸体,在繁华落尽的沈园里徘徊。在这条曲径的尽头,我知道你依然在等我,在冰冷的坟墓中苦苦等待着我的归来。
恍恍惚惚间,我已在你的墓前伫立许久,用手触摸那碑上你的名字。沈园依然年轻,而我们却经不住岁月的流逝,我已两鬓斑白,风烛残年却始终对你难以忘怀。
琬儿,你还好吗?记得当初我狠下心来写下一纸休书递给你,你倔强地摇头,眼眶里泪水盈盈,试图以你的委屈挽回我的决定。当时我多想替你擦干泪,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摔断梅枝,走出门槛,你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我,眼里落满了哀伤,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眼看着“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悲剧写进你我的命运中,身为堂堂六尺男儿,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吗?我掩上门后,心痛如绞,却要满脸微笑地迎娶母亲为我新择的妻子。


楼主 【黛·梦】  发布于 2006-11-25 11:23:00 +0800 CST  
悲欢离合尝过之后才知其中难言的滋味!我在你的墓前献上一枝梅,你最喜欢的梅。看到你吟“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句子时,总是很感伤地落泪,我问你为什么,你说:“这不就是琬儿吗?”我不解,而现在我明白了,你早已知道我们零落成泥的悲剧。
琬儿,你还好吗?这坟后的矮墙上字迹班驳,这堵墙挡住我们前行的路,让我们永生相隔,海誓山盟转眼成为镜花水月,白头偕老成为一纸荒唐泪,春风十里柔情,怎奈何浪卷西风,一场愁梦酒醒时,花落人断肠,错!错!错!
那次沈园别后,我将全心扑在国家兴衰之上,金戈铁马,血雨腥风。是谁的琬儿?泪留满面。是谁的表哥?心痛如绞。是谁的儿子?驰骋沙场。
又有谁知道,在号角连天的军营里,多少次我浴血奋战后第一个想起母亲和你,多少次在凄清孤冷的夜晚,想起你温柔的眼睛,想起你笑我“幼稚却故作深沉”,想起你渐行渐远的身影,又想起你调皮地叫我“陆游表哥”而不是“夫君”时的可爱,想起相隔天涯,不觉心事凋零,泪眼迷离。
琬儿,你还怨我吗?还怨我薄情,还怨我顺从母亲将你赶出陆家?还怨我抛下爱恨情仇,去沙场上驰骋几十年也不回来看你?
你知道吗?那年我一身戎穿,回到家乡,却听到你已离开人世的消息。在沈园的树林间,躺着你冰冷的墓穴,我心痛如绞,赵士程告诉我,你临终吟唱了那曲《钗头凤》,我泪留满面,我好恨哪!为何我们的爱情写满了叹息,我们的爱像流水落花般不再回头?为何我们的爱如梦幻泡影,像满地黄花凋谢了就再也无法灿烂地盛开?为何你当年的一滴泪,沾满了哀伤,在我的心里延续着苦涩的伤痛?
你墓后的矮墙上《钗头凤》隐隐约约地显露,诉说着那年的你,那年的我,那年的心痛如绞: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我伸手打破了这堵写满叹息的墙,愿它化为废墟,在未来的岁月里永远地封尘,让千千万万相爱的人执手像握,一生长伴,永不分离。
琬儿,表哥永远陪在你身旁,听你莺莺软语,让你远离寂寞,远离那些许久不变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悲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午夜的星辰下,诗魂永葬沈园,随风飘散,我磨墨展纸,为我们的爱写下零点的墓志铭。
愿——一切归零,爱随流水到天涯,你我的真爱永在人间释放光芒。
我踏着落叶的尸体,在繁华落尽的沈园里,停留在你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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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听人提及陆游与唐琬的故事,他们没有梁祝化蝶的美好,也没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壮,可情爱的缠绵与现实的残酷交织却更让人动容。
      这一篇文章是两个人合写的,虽然才力有限,却忍不住来表达对先人的敬仰与同情,许多地方都有“江郎才尽”的感觉,尽管两人商量了半天,却仍无法展现那种生离死别的场面,许多语言表达不出强烈的感情,也许是因为不曾经历过吧。
      希望各位喜爱这段爱情故事的朋友可以与我们一同分享。呵呵,许多矫情的地方也请大家原谅,一笑了之,不要追究。    ^-^


楼主 【黛·梦】  发布于 2006-11-25 11:23:00 +0800 CST  

楼主:【黛·梦】

字数:3428

发表时间:2006-11-25 19: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0-06 05:13:1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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