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要责骂深夜才相会的人们

阅读前须知


* 本篇为《不要嘲笑下雨不带伞的人们》后续(以下简称《下雨》),并以原作310训剧情为基础做改编衍生。


* 若要补《下雨》的剧情,建议是阅读all银吧那边已经完全编整过的同名文章。


* 本篇全文写毕,也会附上下载文档。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5-06 02:40:00 +0800 CST  


人生,就是一连串重要的选择。

据说这句台词荣登大江户电视台所举办的中二度排行榜第三名,第二名和第一名是什麼这种事情就先放一边了,反正这时候的坂田银时没心情深入探讨。

那天夜风很凉,日本进入紫阳花开的时节,天气仍是相当变幻莫测,气象新闻的结野主播说这可能是冰河现象或温室效应或者什麼银时听不懂的生化危机影响所造成。

上午时分,坂田银时是从被窝热醒过来,张开眼看见万事屋的木梁都还模模糊糊,昨晚盖在身上的印花凉被早踢到墙角,但他依旧赖了十五分钟床,才要死不活换上工作用短挂,拖著快融化脚步,开始今天预定的委托。

刚把歌舞伎町准备举办祭典的建材搬完,老天突然来了场豪大雨,平贺源外因为烟火施工进度受到拖延不停在旁叨咕;银时就著工地临时搭建的茶棚下,边打瞌睡边等雨停,未铺上石板的泥地溢出雨水,呈一圈圈小湖泊,很快要连成一气,幸亏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应该是不影响下个月举行祭典,只是雨后黄昏夹带的寒气仍逼得他把身上短挂裹得死紧才起了丁点防寒作用。

从工头满是油污的手上领好工资,银时绕到平日常去那家叫做「柳屋」的关东煮车摊吃宵夜,鲣鱼高汤的香味配著清酒,在银时印象中至少是喝乾了三合。

离开车摊时,他酒劲刚上头,脑子冒著热气,胡乱哼唱走音的草莓牛奶广告歌,摇摇晃晃来到二丁目十九番附近,没有察觉什麼不对劲,一直到他步上登势小酒馆旁的木梯,绕过转角处,右腿啪嚓踩中那摊水漥——银时抬起沾湿的黑绑腿甩了甩,喃喃抱怨不知道哪个王八在这种地方撒尿,要是抓到了肯定要让他下面的玉米棒开成爆米花。

他叽呀叽呀踩著木梯上到二楼外廊,那时月光是打柔了的舞台灯,映照著他走过的步伐,像是镀上一层银片发亮;银时不知自己是怎麼想,也许是觉得湿答答的绑腿袜很不舒服,也许是觉得脚边爬过了一只蟑螂有些搔痒,他低下头去看自己一路踩过来的右脚印,忽地就屏住了呼吸。

眼前所见并不是普通踩到水漥时的湿印子,那里映出淡淡地暗红色草鞋印痕,刺得他眼睛不住眨了好几下。

是什麼水漥才能有这种颜色?

坂田银时吐出气,停滞两秒,再次吸入一口新鲜氧气时,他是完全退了醉意,满鼻腔都能捕捉到夜色藏不住的血味。

银时想起家中留守的未成年少女,三步并两步往屋子去,还没到大门前,轰地某个物件由屋里砸穿玻璃门,撞上外头栏杆,被二楼外写有「万事屋阿银」的招牌险险挡住。

他朝那物件定睛一看,大喊:「神乐!」没能有所动作,这个夜兔女孩儿比他反应更快,两脚一蹬,站稳身子,手中一把伞横於身前,明显是备战姿态。

银时迅速打量神乐,她脸蛋及身上粉红色小兔子睡衣除了沾到些许灰渣以外未有丝毫破损,更没有看到任何外伤,以她刚刚流畅的翻身动作来看,应该也没受内伤,相反地还活跳跳得惊人;银时表情马上抹平了,挂著死鱼眼,说:「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是在做什麼?打蟑螂也别拆房子啊。」

「啊,小银——」神乐似乎此时才发现坂田银时,她横眉怒目,压低嗓子道:「那家伙……那家伙来了!」

「什麼那家伙,你大姨妈啊?」银时不高兴地碎碎念,伸头往门户大开的屋子瞧进去。

藉著月光余晖,他隐约看到走廊深处有个人影子。

人影子站姿变换了下重心,可能是在顾忌神乐(又或是银时),所以犹豫著该不该走过来;但银时不关心这事,因为他注意到更关键的东西,是那人手中的长柄物,是与神乐那把很相似的,一把伞。

神威,银时想到这名字,随即否决。这个人身材比神威还要高壮的多,没有咄咄逼人杀气,身体摆动也比较沉重,再说——基於那小鬼头上次离去时的宣言,他应该是不会带著伞来找他。

银时思路仍在摸索,对现下情形实在拿不准方向。

那人倒像是已没什麼好顾虑了,边走向银时边举高了伞轻轻拍打肩头。

「该说好久不见吗,银发的武士呦……」

随著最后一字落入银时耳中,阿伏兔那张权骨过高的老成脸孔以及他滴答滴答掉血的手臂,也就於月亮洒落的光晕之下出现在他眼前了。

银时眉间皱成川型,两脚微微向后退。

「小神乐,你这位大姨妈来得有点凶猛啊,妈妈我想起来了,我的量角器好像还忘在工地那边,这里就交给你啦……」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5-06 02:41:00 +0800 CST  
就算没有志村新八,光面对这两个吐槽魔,阿伏兔还是快被吐得体无完肤,他脸上的无奈著实满得找不到地方摆。

「好吧。」

阿伏兔默默甩了下手中沾染的血水,往披在肩上的黑斗篷来回擦拭,然后将垂在前额的几根发丝梳拢到后边,显露已生出好几条细纹的额头。

「我只能老实告诉你们了……」

「……你是想跟我说这是你私生子什麼的吗?」

「这种状况,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跟我套关系了啊,万事屋的武士。」

阿伏兔深凹的眼窝中,其中一只咖啡色的瞳孔映出月光。

他轻吸了口气,说:「知道吗,我们夜兔族处境其实很艰难,光是要压抑自己的血性,好好待在同个组织中进行任务已经是极限了,直到现在不会互相打起来,是因为有著实力落差巨大的领导者在压制著局面。」

银时沉默片刻,说:「所以?阿银我可不是夜兔……」

阿伏兔回他:「你不是,但你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

「……是沉船落海后,还鼓励萝丝活下去的杰克那种?」

「不,你是萝丝……躺著的那块木板。」

「我这是当人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不能这麼肤浅,跟生命无关,重点是力量。」

「木板是有什麼力量,从头到尾不就飘流在海面上像只发臭的大猩猩一事无成吗!」

「不要小看发臭的大猩猩啊,有力量就是一切啊,当我们挑战著团长的实力,团长也在挑战著宇宙中实力更高的家伙,这就是夜兔——春雨第七师团的生存方式;以前是凤仙老板,现在是他……」阿伏兔拇指摸摸腰际的伞套,说:「如你所见,这家伙也不行了。」

他那番惋惜口气,还充满某种微妙的冷意。

银时望著阿伏兔进门时,一路烙下的脏鞋印,又转而看向万事屋的天花板。

「别闹了,你们大家族内斗关我什麼事情,我才不要当褓母。」

「你搞错了。」阿伏兔咧嘴笑。「我不是在拜托你当褓母。」

「那你现在是什麼意思?」

「虽然也很希望我族能够血脉长传,不过怎麼说我还是夜兔一员,夜兔对弱者不会有任何同情,无论是上司、下属,还是师徒、父子、兄妹……」

当阿伏兔提到「兄妹」时,神乐明显缩了下肩膀,往定春靠过去。

「不错——」阿伏兔加强了语气,说:「如果无法上战场,他就是碍手碍脚的垃圾,我现在不过是将垃圾丢弃罢了,至於你要不要将垃圾带走,那是你的事情。」

激将法——这绝对是激将法,坂田银时心底反覆提醒自己。

阿伏兔抬起眼,注视银时,以及他背后的神乐,然后深深地颔首。

「我们都很清楚,大家才不是那种掉到大海还会手牵手为对方担心的关系,遇到麻烦离得远远、袖手旁观才是上策;但是——你们这些自诩与灵魂战斗的人,真能选择跟我同样的答案吗?」

银时没有回答。

神乐已两手握紧拳头,大声回道:「那种……那种连自己家人都能出手的混帐……!」

「我才没兴趣」或者「已经没有关系了」这种话,只有神威才能用无关紧要的表情对他人说出口,像神乐一颦一笑全摆在脸皮上的小女孩,话到中途便说不下去了。

阿伏兔乾涩地吐出哼哼笑声,像在嘲笑神乐,也像在怜悯神乐率真的一面。

「人生,就是一连串重要的选择……你会怎麼选择?」阿伏兔临去前,抛下这麼个问题。

老实说,银时当时就很想回答他:「你究竟把人生当成什麼啦,人生它啊,也是很有自己想法的啊,才不是那种没有个性的东西,让你选什麼就得什麼!」

就好比,他今天不过是辛辛苦苦工作完,喝了点小酒,哼著不成调的歌,回到家却发现莫名奇妙从天而降了这个大麻烦。

但银时自知就是嘴皮子赢过阿伏兔,他仍然没有拒绝这项选择,直到最后什麼都没有说;之所以如此,顾虑神乐的立场这只是一半理由,另一半理由是,银时终究得承认,其实阿伏兔不是单纯的激将法。

与如今白发苍苍的攘夷前辈相比,银时实际奔波战场的经验不过短短一两年,可战争胜败所带来的残酷已像偷偷扎在骨头里的针,不去想的时候没什麼感觉,一想起来就是多年后还依旧让他坐不稳睡不好,脑海总会浮现那些人的面孔,他始终记得——当我方主营被敌军扫荡以致溃逃,最先被放弃的不是一般以为的老弱妇孺,是那些已无法行走、重伤不醒的同伴。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5-06 02:50:00 +0800 CST  
「阿银!房间那个!那个——」

新八有些气喘吁吁地抓著厨房门框。

银时看他一副怂样子,立即猜到新八是撞见什麼了;应该说,这时候除了那件事情以外,基本没有其他可能会让新八吓得面色铁青。

银时将纸盒丢进回收袋,说:「放心,摆著就好,那还有温度呢不用报警,我可不想被税金小偷做什麼例行检查。」

「不是这麼说吧!如果没温度你是打算怎麼处理!」

「当然是找个地方就地掩埋啊,你没弃尸过吗?」

「谁会有弃尸过的经验啊!为、为什麼那个人……!」新八呆张著嘴,拍了下脑袋。「啊,所以神乐才会那样子吗……」

这时候银时开始庆幸新八对这方面的敏锐,假如要他从昨晚的事情解释起源由,银时认为自己一定会抡起拳头揍人。

「春雨……出了什麼事情吗……?」

「我怎麼会知道。」

「但是——」不是你收留的吗?总会有些解释的吧?新八肯定是想问这个,然而他神色一顿,状似对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不过这样好吗……之后怎麼办?」

银时懒懒地瞟他一眼。还能怎麼办,当然是在神威能动之后就直接踹出门去不再相见;银时之所以不对春雨一事刨根究底发问,就是为了这个,平民百姓知道太多黑道的肮脏事是很难从泥淖中脱身,新八应该也明白事理,因此这回即使银时没答覆他问题,他也没抱怨,只是自个儿呢喃著:「没想到真的是外星人降临了……」然后有些恍惚地离开厨房。

以前要是看见外星人那真是不得了的大新闻,有阵子连只做气象新闻的结野主播都曾让电视台调去报过几次这类报导,不过自日本开关以来,原本只能从天上见到出入领事馆、江户城的高级天人官员,也逐步向下平民化,像哈达王子那种热爱异国宠物的观光客之外,还陆续开放天人申请居留证进行短期工作,甚至乾脆移居地球的外星人亦是多如牛毛,当然其中不乏非法移民和黑工,这群天人像雨后群飞的大水蚁,恬不知耻地涌进别人家里交配;是以银时一听就知道,新八错愕的原因绝对不是出在外星人。

但他自己都觉得烦燥,压根没兴致多说些什麼,他现在唯一庆幸,可能就是至少老二还无风无波健康平安。

简单地漱洗过后,银时做了两人份早饭,不过说是两人份,其中一个份量是用四个人计算(神乐一般都得吃到这麼多才会放下碗)。早饭期间要说安静也不至於,因为电视机的播报声、新八的嘀咕和他扫除玄关那些玻璃碎片的刷刷声混杂在一块儿,惹得银时有些头疼。

电视上,结野主播换穿混搭迷你裙的短和服,拿著伸出食指的手势棒,在变换卡通动画的蓝幕上指著江户内海,从地方气象到全国气象,报完今天再讲起下周预报,中途插拨几则广告,整个节目大约一个小时才切回时事新闻,新八这时已整理好屋子,还特别拨了通电话请人补修门窗,向银时确认过今日没有需要三人一起进行的委托后,便出门去自行接其他打工了。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5-06 02:56:00 +0800 CST  
等到银时听见和室那边传来奇怪声响的时候,大约是两点多的事,气象播报结束后,他似乎直接在沙发上睡著了。

一张开眼,便看见电视画面在重播昨天的落语节目,面貌年轻的落语家大叫「这、这世界上才有没有鬼呢!」然后躲到了屏风后去,鞋子落了一只在外头,夸张的表演逗得台下的观众哈哈大笑。

银时从沙发里翻起身子,发现不只新八出门,连神乐和定春也不在;十之八九又是跑到歌舞伎町哪里的亲子公园撒野了吧,银时心底想著,手心盖在后颈捏了捏,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

他有意无意往和室绘有蓝白色块的纸门看了一会儿,里头却再没有半点动静,好似银时刚才听到的仅仅是幻觉;倘若是在深夜,银时可能不太有勇气去确认——但现下就算是深夜他还是得去确认,基於那里放置著一个能毁了他家的人形兵器。

银时开始想逃避现实了,他想到茂吉、想到关原之战的最终关键,然后想起曾经听过「只有经过周密的计划、周到的准备才能取胜」这句话。

这句话出自於某部平行世界的记录式小说中,故事是没有天人降临地球的架空时代,日本在西元某某年进入二次世界大战,里头担任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山本五十六说的就是「只有经过周密的计划、周到的准备才能取胜」。

后来电视介绍这部作品是怎麼讲的呢?似乎山本五十六搭乘飞机前往索罗门群岛时被米军一发飞弹给击落到原始丛林中身亡,银时现在想想,这老家伙身为伟大的海军,实力却是不怎麼可信,还不如海贼王里头的七武海威风八面,於是他决定什麼也不想地拉开了门。

没有人。

和室里头,没有人。

没有入侵者,也没有原本该躺在床上的重伤患。

银时上下左右把房间看个遍;神威原本躺著的被褥掀开了,应该是陡然起身时滑到旁边,对面阳台外的拉门开著,阳光从屋檐伸进手来,画过四分之一空间。

那小子难不成自己爬起来走了?这种身体状况?在这种天气之下?银时吃惊地想。

等他察觉到什麼不对劲的同时,由后方袭击来的手臂,已勒住他脖子,猛地往后扣紧。

不单单是想制服的意思而已,是用了要至人於死的力道和角度,那手臂勒紧银时的气管,利用自己的体重往后压制,另一只手将他后脑杓往旁掰,显然是要折断颈骨,若这般被拖著走就全完了,银时情急之下,硬是扭过腰,手肘向后一顶,使的是十成十的劲,否则他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摆脱对方。

那人被银时顶得后退了两步,轻捂右边第八到第十根之间的肋骨处,显见是戳到内伤处;银时向那个人——神威看去时,无声叹口气,其实方才眼角瞥见一闪而过的甚平袖子,以及折射出光的手镣时,已经能猜到袭击者是哪个混蛋了,但那时不是让他能留手的时机,甚至连现在也不是。

神威浑身绷带连蒙在眼上的都没有拆,判断对手的动态、攻击的方式、进攻的时机竟似乎没有丝毫变差。他再次袭过来,银时只来得及闪开三四招连串的拳脚,忽然眼前一个旋转,碰地就被压在榻榻米上,这姿势和场景让银时有若干熟悉感,或许在神威的观念里面,做爱和干架是一体两面的方式——银时对於自身此时还能想到这个感到有点儿好笑,迎面要来的拳头却弄僵他的嘴角。

「喂、你别冲……是我、是我!」

按少年漫画的剧情公式,这时候拳头会在他面前倏地打住,然后一路以来似敌似友的主角和劲敌便能来场心灵对话、谆谆教诲,收服对手就此成为勇者一行当中的傲娇角色,当年《JUMP》里的贝吉塔和悟空不就是如此吗?

不过这个现实世界不是少年漫画。

他们也不是贝吉塔和悟空。

所以坂田银时结实挨了一拳。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5-06 02:58:00 +0800 CST  


「你这臭小鬼……给我向贝吉塔多多学习什麼叫洗白!你这样继续没出息以后长大怎麼当赛亚人的王子!」

坂田银时捂著发肿的左脸颊,讲话时还有点点含糊不清,短时间是不能用左边臼齿咬东西吃了。

可银时气的不是这个,气的是造成这伤害的罪魁祸首像定春一样随地捡个位置坐在他面前还嘴带微笑,听见他发难,只是稍微歪了下头,彷佛是想问贝吉塔是何方高手,能不能顺道讨教一番。

银时气就上来了,搞不懂为什麼这家伙是先打了之后才认人,两手压在他胸口时,居然是一张隔壁家小黄做错事情跟他无关的表情;难道说夜兔族都是靠拳头确认长相吗?

「害我的天然卷都更卷了知不知道我每次去烫直是要花多少钱啊你出得起吗!」银时指向神威的脸。「三更半夜随便擅闯民宅,一起床就对主人使用暴力;认真跟你说啊,阿银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在俱乐部里面是一等一的红牌,你以为装一张笑脸我就不会叫警察了吗——还笑?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喂!」

他说著说著,弯下腰,拍歪神威头顶上翘起来像狗尾巴似地毛发。

神威迟疑几秒,点了点头。

这即时恭顺的态度,总算让银时消去不少火,亦在同个时间点燃了各种疑问,毕竟在银时的认知当中,神威是绝对不会乖乖安静听他罗哩罗唆这麼久,即便肯听,少说也会来上几句吐槽,现下真成了只温驯小白兔,要不是在演戏,就是天要下红雨。

银时毫不客气地打量神威,从松垮垮的甚平开襟,脖子上的绷带,再到他脸上,停滞片刻之后,迅即明白刚刚神威袭来时,感觉不太对劲的地方是什麼了。

那就是少了目光。

以往,银时只要和神威说话——即使不说话,神威也总是会将目光牢牢地黏在他身上,好像藏了摄影机一般要将他每个动作都拍下来留作纪念,虽然那让银时好几次感到份外扎人、厌烦,但突然不被这麼注视,居然有些莫名不习惯。

他原以为阿伏兔是为了防晒才用绷带这麼捆著神威,然而回想起来,没道理眼睛蒙上了,嘴却不遮,要说因为逃命赶时间的话,脖子和身体倒是好好地包扎完毕,还有股淡淡地草药味,很显然是请人慎重诊疗过了。银时一边想著,一边伸出手,欲将神威面上的绷带拆掉,然而银时食指刚要碰到他眼边,神威忽地往后一缩。

那动作不带有敌意或惧怕,只是种下意识防卫,银时以前在战地照顾受伤的攘夷同伴,很常碰见这种自然反应,他心底拿捏著该怎麼问,又不知该从哪问起,良久过后,仅是挤出一句:「受伤了?」

神威没有回答他。银时再次触碰他缠满绷带的眼窝时,神威也不再有所反应。

於是银时默默观察一会儿,轻摸他眼鼻之间的凹处,顺著脸缘,滑到颈边,指腹摩娑弹性绷带,针织纺纱的质感摸起来坑坑疤疤却相当柔韧。

尽管知道神威八成不能给予回答,银时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喂,不说些什麼吗?」

这算是他在表达个人最大程度的关怀了。

银时想了一想,收回手,四处转头找东西。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5-06 03:00:00 +0800 CST  
万事屋的客厅很容易找到一堆东西,好比那些吃不完的零食、甜点、醋昆布、狗粮等等,有些吃完的包装纸袋都还没扔,跟一些瓶瓶罐罐挤成垃圾堆,可要找张能写字的纸居然一时半刻没能看见,银时翻啊翻找啊找,从沙发底下挖到这个月出刊的《JUMP》漫画周刊。

视《JUMP》如命的坂田银时,本来拿起来就要放到边上去,可外翻的书页恰巧停在《银蛋人》的连载,银时一直以来对《银蛋人》就没什麼好评价,许久以前在电车上遇到跟那个叫什麼小西的编辑,他便狠狠地说过了,这种烂漫画还是赶快做个停损最实在了,只会借用无聊的主角回忆和黄段子死命延长寿命的漫画最使人厌恶,不过对於现下急需用纸的坂田银时是帮了大忙。

银时翻到《银蛋人》连载的其中一页,这一页似乎是主角的宿敌再次豋场,正意气风发对被打残的主角发表获胜宣言——真是有够老套,银时心底给了句评语,随手从办公大桌那里抓起一只笔,塞到神威手中,又把漫画凑到他面前。

「你就在这家伙的对话框旁边写好了……」银时说。「没办法说话,应该还懂得写字吧……?」

神威低下头,状似在确认拿到的东西是个什麼玩意儿,然后摸了摸被平放在榻榻米上的《JUMP》,很是迷茫的样子。银时大感不好,该不会因为一出生就只点满打架技能,所以没好好地学习过认字吗?

坂田银时自己也是从尸骸堆里挣扎著活过来,儿时为了果腹四处盗走尸体的武器和金钱,曾被人取了个「食尸鬼」的不祥别名,但有段时间还是让老师给拎进私塾念过一两本书,或多或少识得几门兵法学说,还以为夜兔族如何好斗,教育机构应该是少不了才对——银时正想著是否还有其他能沟通的法子,便看见神威靠了过来,依他所言,在对话框旁写起字。

他没花多少时间写完一句话,随后面向银时抬起脸,宛如小孩子临摹完一帖毛笔字向大人讨夸赞。

银时愣了愣,禁不住哼了声笑,但当他拿回《JUMP》一看就绝望了。

那字是字,可是看不懂。

银时暗暗地想搧自己一巴掌,之前怎麼会以为地球人跟外星人的文字是能相通呢——神威所写的字,虽然与日文汉字颇有些相似,不过大部分都是笔划复杂、完全没见过的繁琐字体,单字各个拆开来或许猜得中几个似是而非的涵义,组合在一起就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了。

「你就不能用地球人也可以看懂的字吗?」银时埋怨道。

神威偏头,貌似在思考这个要求的可行性,过了片刻,他再次下笔时,确实是换了套语言;只是这回银时彻底剪断要用文字沟通的念头,因为那语言连相似汉字的地方都没有了,变得弯弯曲曲前后相连,货真价实的外星语。

「唔……算了算了。」银时抽走神威手中的笔,将它连《JUMP》一起抛到边儿去,然后站起身,说:「反正你一定是想说肚子饿了什麼的吧?我去给你拿饭来就是了。」

电锅里还留有半锅饭,是之前银时做早饭为求晚餐能省点事,而多放了米量一起煮。

银时连碗都不拿,直接将装著米饭的内锅从电锅拿了出来,交给神威施暴,他自己也随地而坐,屈起右腿,手肘靠著膝盖,支著脸颊,看神威猛挖了好几口饭;果不其然就算伤得惨兮兮,吃饭速度还是没有变,单以这方面来说,神威是个好养活的动物,如果不是每次得花这麼大份量,摆在家里供著也不是太碍事。

银时心底打著些盘算。

他面前的神威对那锅子一阵乱刨之后,丢开饭勺,停了下来。

银时见状,问道:「已经吃饱了?」

神威顿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银时往内锅看,白饭还有剩。

「……在这里等我,不准破坏家具。」银时说,又把内锅抱回厨房。

他将锅里的饭全倒进另一个小铁锅,用汤匙捣成烂泥状,加入开水、盐巴闷煮大约十分钟,打一颗鸡蛋进去搅拌,待鸡蛋和白米饭稀稀糊糊和在一起后,便关上瓦斯。

将煮好的蛋粥倒入碗公端回和室,银时说:「等它凉。」之后他见神威半点都没动作,似乎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模样,便补充道:「这个你会比较好吞。」

神威对这句话并没有表现什麼反应,可是头上那根毛发明显弯了弯;银时一直就很好奇,他那根毛发到底是怎麼个神奇构造,为什麼神经能连著发根长,哪天脱离本体跳起舞来可能都不会让人太惊讶,不过无论如何,神威这代表性的反应使银时扬起了苦笑。

本来他就不太相信那个在吉原吃五桶饭绰绰有余的家伙可以用不到半锅饭就餵饱,因此只要稍微细想,便完全明白了。

能够阻止神威进食的因素,大略只有他那些伤。

他是真的疼了,疼得吃不下饭。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5-06 03:02:00 +0800 CST  
呜啊……我、我回来了



不过这次回来是……带著坏消息,基本上这篇文应该是不太会继续更了……一是因为我的萌火终於还是熄灭了(走在南极大陆又冷又孤单……),另一原因是我在忙著和朋友玩原创图文,同人方面的创作目前正式是打住了。


这段时间我还是很挣扎著到底要不要再拼一下,看了大家各种鼓励留言,真的很难将「我不写了」说出口……不过我反覆思量,觉得还是别让人寒守苦窑十八年的凄凄惨惨戚戚吧(?)……总之,大家,别蹲著这坑了,海阔天空去吧。



好友那边,谢谢邀情,可是因为我没有手机,所以无法加友……不好意思。


最后,投餵一点粮,是之前同居三十题短文的另一半,这本来是我为了找回感觉才写写,写的也是挺欢乐,但写完之后还是寻不回最初的动力……可以说,是因为写完了这篇,我才完全体认我对威银是「啊,我现在真的已经不行了」。


这段时间来贴吧很开心~来这里写文看文都是很棒的回忆,谢谢各位!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6-13 13:02:00 +0800 CST  
呃啊……

我不知道百度怎麼了……他又不让我贴文了……
我……去转图片看看,如果还是不行……只好放弃了
贴个短文也不行……度娘你这ooxx……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6-13 13:12:00 +0800 CST  
PS:有带点冲田X神乐的部份。








楼主 hellloOWL  发布于 2015-06-13 13:26:00 +0800 CST  

楼主:hellloOWL

字数:9017

发表时间:2015-05-06 10: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15 14:14:45 +0800 CST

评论数:16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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