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文】新女驸马之离殇(续电视剧)

“别在这杵着了,去接点水来,我给她擦洗一下,先降降温吧。”
“哦,好。”李兆廷也是四体不勤的读书人,磨磨蹭蹭打来水时,刘长赢请的大夫都到了。
大夫开了方子,几个人却怎么也灌不进去药,又请大夫回来施了针,用火罐灸出冯素贞后颈大穴上的瘀血,方才稍稍缓解。
到了傍晚时分,冯素贞转醒,见三人都守着她,歉意的笑笑,想说几句话感谢一下,却哑着嗓子发不出声音。
李兆廷拉着她手,“素贞,你可吓死我了,你不晓得,一开始你药石不进有多危险,我一度以为……”他哽咽起来,话便没有说完。
乌鸦嘴!其他三个人先是心里一惊,又慢慢把心放回肚子里。
刘长赢俯身对她说,“冯姑娘,你醒了就好,按着大夫的方子再吃几副药,应该就无大碍了。你这边也没有人招呼,就让内人先过来照顾你两天吧。”
张鑫已经在忙里忙外的张罗,厨房里也乒乒乓乓响起来生活乐章,这屋里一下子就有了人间烟火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张鑫替她找了个佣人安排日常生活,冯素贞的生活也井井有条起来。
冯素贞身体大好已经是两周之后的事情,经过这一病,她清减了许多,肩若削成,纤腰一握,反倒更增了几分飘逸洒脱的神韵。
关内四县的行程耽误了半月,冯李二人最终还是备置了马匹准备出发。
两人行到城门处,看到布告栏下围了许多百姓。
“兆廷,你去看看说了些什么?”
“好,我马上回来。”李兆廷挤进人群,不一会儿就回来,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素贞,布告上说驸马冯绍民因病薨逝了。”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1 11:50:00 +0800 CST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2 12:04:00 +0800 CST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2 12:04:00 +0800 CST  
有敏感词_(:з」∠)_无语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2 12:04:00 +0800 CST  
为什么驸马的死对李兆廷是个好消息?一个虚幻身份的死去,对他能有什么影响?
李兆廷自己并不特别清晰,只是隐约觉得冯绍民这个身份没有被盖棺定论之前,冯素贞似乎总有那么一种可以摇身一变回到驸马府继续做驸马的可能性。
而这个驸马冯绍民更是见证了他在冯素贞“尸骨未寒”时迅速接受刘倩,又见证了他怀疑冯素贞就是驸马后对刘倩的负心薄幸。
那个风华绝代的驸马爷的影子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头,时不时浮现出来,让他坐立不安。
现在,这根刺,终于拔除了。
冯素贞与李兆廷路上再也没有讨论过驸马冯绍民的死讯。李兆廷总是想试探她,每每起个话头,就被冯素贞打断并转移开话题。
李兆廷见她明显回避的态度,知道冯素贞心里必定是不舒坦,认定她心里那个人大概率是张绍民。
他非常笃定地推测张绍民应该并不知情,冯素贞也并未袒露心意,一方面张绍民一直心系天香;另一方面冯素贞自认为亏欠天香;第三,就是顾及李兆廷陪着她赴了法场;第四嘛,现在她与京城张绍民地位身份天差地别、遥不可及——所以她不可能主动示意,只能默默埋藏情感。
冯绍民一死,天香和张绍民之间剩下的障碍也都移除了,过段时间丞相和公主又会成就一段佳话,冯素贞对此避而不谈,那就还是念念不忘,不愿接受。可是,这不是连累了他嘛!
李兆廷原本因为驸马死讯而愉悦的心情,因着越琢磨越觉得事实就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反而变得怨气冲天,深恨冯素贞水性杨花,一路上竟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2 15:46:00 +0800 CST  
大家好激动。李兆廷形象太差了,我感觉我没刻意把他往坏里写,就是按照人设,觉得他就是这么个人。素贞的话,我觉得确实做错很多,要让她好好反省赎罪。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2 15:49:00 +0800 CST  
李兆廷兀自沉浸在怨天尤人的情绪里,冯素贞对他突然的态度转变却并没有在意,只是看他本性难移,将他喝醉那天所谓的痛改前非宣言认定为一场闹剧,专心于对关内四县的调研。
按照她的方式,每一处停留几天,尤其喜欢去市井和田间地头与底层百姓交流,白天东走西逛,晚上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将所见所闻详尽记录,再批注上当时的所思所想和施政见解。
李兆廷见她很快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压根没把他的小情绪放在心上,而他现在作为一个追求者,哪有什么立场和身份去指责冯素贞芳心所系何人?
李兆廷自讨个没趣,没坚持几天也开始老老实实协助冯素贞整理见闻了。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将关内四县看过一遍也过了月余。在炎炎盛夏天里,终于带着厚厚一沓游记见闻回到了安定。
冯素贞和李兆廷也没回家,直接去见刘长赢,把这一个多月形成的文字都给他看过。刘长赢细细研读后,三人秉烛夜谈,又将思路梳理清晰,不足之处又补充完整。
直到天色泛白,冯素贞和李兆廷才告辞离去。刘长赢自己感慨万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纸上得来终觉浅啊,这一晚上比他这半年的体悟还要多。
冯素贞在黎明的晨光中和李兆廷分道扬镳,她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布告栏,可并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她站在布告栏下发呆,这都一个多月了,张绍民的性子可真是够慢的。
也不知是喜是悲,当忙碌一旦变成了习惯,清闲下来之后的日子便是极难熬,她心里沉甸甸的,总有一件心事未了,放不下,又挥之不去。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2 21:43:00 +0800 CST  
感觉大家对要怎么虐素贞有分歧,我现在也没想好,都是随缘写法,看看大家意见。天香真的不能再虐虐了吗?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2 21:49:00 +0800 CST  
冯素贞回家后见天色大亮,也不休息,又坐在书桌前,将一晚上三人梳理的思路列出提纲,结合着所见实情,开始起草一份详尽的报告。这份报告观点鲜明又有实地调研为依据,足足写了一周的时间。
起草完之后,冯素贞带着两个黑眼圈,将报告拿给刘长赢和李兆廷过目。刘长赢和李兆廷看到这份报告,对她严谨治学态度非常钦佩,尤其是在被贬为庶民之后,还要坚持耕耘更是极为不易。
“冯姑娘,你这个报告非常完备,是极有价值的,可惜就可惜在毫无用武之处啊。”刘长赢叹息道,“这种政策建议性质的文章,无法上达天听,也只是空谈而已。”
“长赢兄说的是,但并非没有渠道,张绍民张大人是个希望有所作为的好官,这种建议如果能送给他,让他酌情推动政策制定和实施,不失为曲线救国的方法。”冯素贞认真道,这个路径她在做事之初就考虑到了,所以这个报告写的极为正式,措辞修饰也都是公文样式。
“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心思可真是缜密呀。”李兆廷听到冯素贞夸赞张绍民,忍不住吐几句酸水。
“兆廷,原本我也没想到此行收获颇多,出乎意料之外,都是多亏了你的大力协助支持。”冯素贞谈谈一笑,诚意感谢他。
李兆廷被她这样一说,立时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哪里,素贞谬赞了。”
“不过这信,我想麻烦长赢兄来写,信后附上这份报告即可。”
“哦?这是何道理?”刘长赢不明所以,按原本的交情,冯素贞和张绍民同朝为官,理念相同,应该没什么不便之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冯素贞摆摆手,笑道,“长赢兄只管以自己名义将信寄给张丞相便是。”
刘长赢一向信任冯素贞,也就答应下来。两天后,以刘长赢名义寄出的一封厚厚的信件就从安定发往京城。
冯素贞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刘长赢向来自诩正直君子,不屑于沽名钓誉,他在信中明确写了报告是冯素贞所作,自己只是代为传递而已。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3 12:52:00 +0800 CST  
第八章


冯素贞自离京以来,没怎么安稳休息过,经一场寒症,又昏天黑地的工作近两个月,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
报告寄出之后她紧绷的神经暂时松懈下来,原本是想通过增加睡眠来修复身体积累的疲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这心里总是无法踏实下来,就像小火文烤似的煎熬着。
失眠的日子久了,冯素贞开始感觉有心律不齐的症状,她自己懂医术,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好好补眠。
由于精神上的原因导致失眠,哪里是药石可以医治的?
冯素贞沽来几罐青稞酒,独酌于庭下花间。
想起天香拿个猪头下酒,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就算是男子汉大丈夫,也没见哪个抱着一整个猪头下酒的呀。
转念又想起天香给她带来的快乐,以及对她的宽容和爱护,冯素贞委屈的掉下泪来,要是天香在身边,她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冯素贞喝酒喝的沉了,来了兴致,搬出自牢狱之灾后许久没再弹过的古琴,轻拨慢捻,一曲凤求凰诉尽愁肠。
李兆廷立于东墙之外驻足倾听,他自然知道这首曲子的意思,是表达对倾心佳人思之如狂,欲比翼双飞的求偶辞。
她,不再弹他的曲子了。
李兆廷脸色苍白,缓缓转身,在曲声中一步一挨的默默离去,人还是那个人,心却不是那颗心了。
冯素贞,你如何对得起我与你共赴法场之谊?若早知你心中无我,我何苦牺牲那许多啊!
原本,我可是前程似锦啊!
爱情和事业,都毁于你手,又怎能心甘情愿?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3 12:57:00 +0800 CST  
冯素贞一曲终了,方知晓古人所谓举杯消愁愁更愁的意义。
可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于是又斟满一壶青稞酒,就着壶嘴,一口气喝个精光。这下总该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了吧!
她胸中块垒不吐不快,可前后左右哪有什么知己可教她一舒胸臆?
她半醉半醒间,摇摇摆摆走到书桌前,提笔狂书,足足写了半个时辰方才搁笔。此时浓浓倦意袭来,冯素贞和衣往榻上一倒就陷入沉睡。
不知睡到几时,冯素贞被佣人任姨叫醒,说是门外有客人到。
冯素贞揉着发红的眼睛起身,正在梳洗,来人便直接闯了进来。
冯素贞抬眼一看,不出意外,果然是李兆廷。
她皱了眉头,不悦道,“兆廷,以前在公主府,不知道你是怎么能一路闯到我和天香卧房的,但好歹你还知道在门外等候,怎么现在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
李兆廷脸上一红,“我是觉得这个消息重大,你应该很想知道。”
冯素贞立刻竖起耳朵,“什么消息?”莫不是天香大婚了?
“天香长公主殿下,要去皇陵为先皇守陵三年。”李兆廷盯着冯素贞,一字一句说道。
冯素贞胸口蓦地一痛,手中捏着的木制发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天香守皇陵,这到底是谁的主意?!三年!可知道意味着什么?在荒凉偏僻的地方,把大好年华白白浪费,和独守青灯古佛有什么差别?
张绍民啊张绍民,天香的幸福不是都交给你了吗?现在一个竞争对手都没有,怎么这样都把握不住!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3 21:35:00 +0800 CST  
冯素贞神色变幻都看在李兆廷的眼中,按说她心仪的对象是张绍民,少不得应该有欣喜之色,可他却并没有看出冯素贞有任何喜悦之情,反而是一脸茫然失措。
“这可是个好消息呀。”
冯素贞弯腰捡起发簪,疑惑道,“何以见得?”
“天香那飞扬跋扈的性子,张丞相未必承受得了,不若先皇在时有人管制,现在更是免不了鸡飞狗跳。三年时间,磨练一下公主心性,张丞相也积累一些政治资本,到时候再强强联合,有利于皇室和睦稳定。”
冯素贞重新挽起发髻仔细绾好,摇身一变俏书生,“你的话,未必没有道理,可我却不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公主性格虽然有时候顽皮些,却比现在的皇帝还要识大体懂进退,大是大非上面并不含糊,哪里就会不利于朝廷和皇室了。我看该是另有隐情,不如你写信给张绍民问问,一探究竟?”
冯素贞知道,以天香现在的地位,自己不同意去守陵,是没有人可以要求她去的。除非,有什么人拿她在意的事情要挟逼迫于她,如果是这样,自己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必须有所行动。
李兆廷自然愿意自己写给张绍民,好过冯素贞飞鸿传书。
“那我现在就写,借你纸笔一用。”李兆廷踱步到书案前,看到桌上散乱的摆着几十页信纸,纸上龙飞凤舞的草书甚是跳脱。
“公主殿下玉展……”李兆廷拿起最上一页,艰难辨认。
“诶?!你怎么看我私信!”冯素贞一个箭步抢过来,一把抓走李兆廷手中信纸,又迅速归拢了散落一桌的信笺,几页掉落地面的也赶快捡起,转身放在书架的抽屉里。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4 16:24:00 +0800 CST  
李兆廷被她反应吓了一跳,友人之间虽属私信,但也没必要如此紧张。
“我以为你又写了什么大作,还想拜读一下呢。这字是你写的?和我印象里可差太远了。”他印象里,冯素贞写着一手工整娟秀的小楷,前几天不还拜读了那严谨的报告么。刚刚那满纸缭乱,也不知道天香能看得懂否?不过,一封信一下子写那么多页,这二人的感情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冯素贞放好信,一手拢起袖角开始研墨。
李兆廷听了这句话,很是受挫,他觉得他离冯素贞本真的样子委实太遥远,隔开他和她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时间对他们的塑造和刻画。
可看着她纤纤素手,轻拈砚石,娴静优雅,一副红袖添香、岁月静好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他躁动不安的思绪被瞬间抚平。
这种女子,智慧情怀,样貌才气,都是一等一的,让人如何不爱?真的是让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总是找各种机会见上一面。即便她总是拒绝的态度,可让他就此放弃,又谈何容易?
李兆廷在冯素贞授意下很快拟好了给张绍民的信,又经冯素贞过目一遍就封了信封,亲自送去驿站。
冯素贞遣走李兆廷后,一个人坐在书案前陷入沉思,这些天一直在等的消息是到了,却不是预想中的那样。
靴子落地后,要说有没有松一口气?冯素贞并不否认。但她内心是极端复杂的,她越琢磨越放心不下,天香守陵的安排到底是不是朝中局势发生异变?还是天香与张绍民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
许许多多的可能性在她脑中演绎起来,她竟然纹丝不动呆坐了一个下午。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4 20:32:00 +0800 CST  
第九章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转暗,冯素贞终于回过神来,她心中焦灼,却也束手无策,况且就算张绍民回信中解释清楚缘由,也没有她出面的立场。
冯素贞叹一口气,点起油灯,将抽屉里的信件翻出来在灯下仔细读起来——她已经不记得给公主写了什么。
字迹潦草,她自己辨认起来都有些吃力。可越是读下去,她越是惊出一身的汗来。
信中细述了她离别京城后一路见到的趣闻,一展她少见的幽默风趣,穿插回忆了与天香的点点滴滴,又道尽无限歉疚与悔恨,再往后更是倾诉了一别千里的惆怅与思念,洋洋洒洒、文采飞扬。
冯素贞颤抖着双手放下信,早已是大汗淋漓,她心如擂鼓,大惊失色——酒后真言,都这样了,还能骗自己到何时?以前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魂牵梦萦的身影,不敢探究的情感,都在这信里找到了答案。
这种信,写出来给谁看呢?
她犹豫再三,拿起一页在油灯上点燃,明亮的焰火将渐渐字迹吞噬,一页接着一页,要把那不能为外人道的缠绕情丝统统燃尽。
信纸上“天香”二字慢慢变色消失在灰烬里,冯素贞已经泣不成声,心里割舍不下,剪不断清理还乱,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天人交战许久,终于还是留下一些残稿,没有被她全部焚毁,反而仔细卷起收入竹筒内,藏在了书架深处。
一夜无眠,青稞酒香飘满庭院。
第二天一早,冯素贞就收拾了包裹,自己一人一骑出关去了。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5 11:16:00 +0800 CST  
天刚蒙蒙亮出关,气温骤降,冯素贞为了防晒特意穿的白纱衫子明显过于单薄,就又抖出一件白色鹤氅披上,宽襟大袖。马儿在碎石沙路上踏起一阵烟尘,大漠孤烟,她衣带飘飘,真有些个神仙中人意思。
关外景色骤变,明明是盛夏时节,零星的树木却都呈现出焦黄干枯的颜色,灌木丛更是蜷缩着萎靡不振。由于安定城所据天险将湿润空气阻隔于关内,关外常年少雨干旱,是个人迹罕至的所在。
好在先人探索的足迹已经涉足到遥远的沙漠内陆,勇敢的探险者更是将散落在荒漠里的绿洲串联到一起,形成了一条危险但利润丰厚的贸易通路。
冯素贞带着早已准备妥帖的一副关外地图,走向最近的绿洲方向,路上偶尔见到一些面容迥异的西域商队,在互相客气的行礼之后各奔前程。
关外是原本就计划着来考察的,她原本也有明确的目的,比如勘察地形、水源,有没有适合驻军和开垦的地区等。
现在,她却是茫然不知去向。
大概,走的越远才越好些。
顺着不时响起驼铃的商路,她马不停蹄走了整整一个上午,漫无边际的戈壁荒漠,没有停靠歇脚的去处。
正午时分,焱焱火日,马儿也精疲力尽,步履骤然减慢,到后来只能没精打采打着响鼻缓缓前行。
冯素贞知道关外环境恶劣,但此时境况严峻已远超出她的想象,而一人单独出发也是一时冲动,准备并不充分就更带来致命弱点。
她看到前方耸立一块风化成倒立三角的岩块,留下一块巴掌大的阴影。她牵着马儿一起缩进这片阴凉,看着马儿摇头晃脑,嘴角泛出白沫,心里不忍,把水袋拿出一个给它喝掉。
冯素贞翻出地图仔细查看,要尽快找到补给地方,否则不久以后必然尸骨无存。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6 23:40:00 +0800 CST  
这两天有个报告要赶,到周一都比较忙,会尽量更新,但没法保证。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6 23:44:00 +0800 CST  
按照商路最近线路,一路向西,直穿宽达三百多里的戈壁滩,其间环境险恶,气候无常,一些实力雄厚的商队或者多个小型商队结伴才能在没有中途补给的情况下顺利通过。
而她这样的孤身旅人,没有驼队照应,几乎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难道要现在打道回府?
原路返回一定安全稳妥,但冯素贞倔脾气上来是绝不认输的。她席地而坐,比量着地图,心里默算最近一片绿洲的距离,图上这个水源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绿洲偏离商路主干道,但离她只有一百里地直线距离。
冯素贞打定主意就安下心来吃了些干粮,依着那块石头乘凉一直等到日头西沉。可怜马儿已经一天没吃东西,还得跟着她昼伏夜出。
偏离主干道后,坚实的戈壁滩渐渐变成了连绵起伏的沙丘,一人牵着一马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走在漫漫沙海中。
夏季的沙漠少见尘暴,一到晚上,深蓝色的夜空闪耀着无数星辰,银河好似一幕缀满了宝石的浅白色绸缎,横跨天际,无边壮阔。
寂静荒漠里只有这一只马儿为伴,身处一眼无边的沙漠和广袤无垠的天河,冯素贞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渺小,也感到从未体验过的清冷孤寂、苍茫悲凉。
不知多久没再开怀一笑。
什么是快乐的滋味,她已然忘却了。
以前想起天香,不禁莞尔。
现在忆起天香,心头眉间都是愁。
繁星如许,前尘如梦,断肠天涯。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7 22:11:00 +0800 CST  
冯素贞每晚夜行三十里,风餐露宿,终于在第四个夜晚找到了被十几颗稍显茂盛的胡杨环绕的生命之舟。
马儿挣脱她的手,一路狂奔,到那弯淡水湖边一顿暴饮。冯素贞捧起一掬缓缓饮下,这湖水清凉可口,沁人心腑,好像给奄奄一息的肉体渡去了生命。
冯素贞一身风尘仆仆,沙漠暴晒下香汗也已经出过几身,实在有些忍受不下,左右看过没有别人,她宽衣解带,自岸边草丛里悄无声息的滑入湖心,激起浅浅涟漪,映着银河也翩翩舞动起来。
冯素贞随意披散头发,时而浮潜,时而仰躺,难得肆意坦陈,不用考虑面对谁,不用戴上面具,完全卸下伪装,回到最自然轻松的状态。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到个人迹罕至处,就此做个荒野人也不错,日日啖肉饮酒,醉生梦死岂不快哉。
正自畅想,不料想岸上一声娇叱,“还道谁这么不识好歹,打扰老娘给草儿上肥。原来却是个美娇娥。”
冯素贞一个激灵瞬间把自己没入水中,屏气凝神只露出两只眼睛扫视岸边。
循着声音来处,一个身影出现在岸边草丛里,暗夜里看不清长相,却看得出身姿婀娜。
那人提个木桶随手顿岸边潮湿沙地上,“还不出来,想让老娘喝你的洗澡水呀?”
冯素贞衣服恰巧就在那人旁边草丛不远处,她疑惑问道,“你从哪冒出来的?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废话,老娘草丛里解手正自畅快,你和那秃马疾风暴雨一样冲过来,谁还来得及回避,老娘等你等的腿都蹲麻了。赶紧出来,都是女人怕什么。”
“那,这周围,不会有其他人了吧……”冯素贞确实觉得是自己的错,气势薄弱。
“这谁能保准?万一又一个路过的客商冲过来喝水呢?”那人鼻子里嗤了一声,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太蠢。
冯素贞无奈,咬咬牙豁出去,一边绾起青丝,一边从湖水深处走了出来。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7 23:37:00 +0800 CST  
清水出芙蓉也不过如此。
青丝慢慢被她收进掌中,湖水顺着修长紧致的肌体滑落,天星掩映下,如天河出浴,圣洁无瑕。
冯素贞从容换上衣服,整理好散落的碎发,又是仙气十足的公子扮相。
那女子心底啧啧称奇,调侃道,“公子好生俊俏,不知可有如花美眷?”
冯素贞冷不丁被她一问,想了一下,“也算有过。”
那女子没想到她还认真接了茬儿,心下笑她呆子,“怎么?你抛弃了人家,跑这荒野消遣?”
冯素贞仰起脸皱着眉头思索半天,轻轻说道,“总之,是我的不对。”
那女子可不想撩起她的话头说个没完,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哪个没点心事或者执念?
她也不接话,舀起一桶湖水往远处沙丘走去,走了百米远站在沙丘半腰上,回身喊道,“怎么,今天打算在外面过啦?”
冯素贞纳闷,这里还有什么里面吗?莫非有山洞什么的?
看她发呆,女子叉腰道,“还等老娘回身儿请你大驾呢?”
冯素贞赶紧牵着马跟上去,这泼辣性子、粗野做派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姑娘怎么称呼?”爬上沙丘,看她提着水桶不方便,冯素贞上来搭把手与她并肩而行。
“七娘。”女子冲她一笑,算是表达谢意。
冯素贞这时借着星光端详起女子的样貌来。窈窕婀娜,柳眉杏眼,高鼻丰唇,比起中原的秀美,这是一种少见的浓墨重彩的艳丽。
“有礼了,七娘。”冯素贞冲她微微点头施礼。
“诶呦,哪里来的腐儒?”七娘哈哈大笑,一点不加掩饰。
“我姓冯。”冯素贞也不理她,自报家门,“第一次出关,没什么经验,还请七娘多关照些个。”
七娘止住笑,斜起眼睛看她,“我说,冯公子,你走过江湖没?太嫩了点。没见过这样自曝短处的,这是找死知道吗?”
“是是是,七娘教训的是。所以请七娘多提点些才是。”冯素贞不反驳,态度极好。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叫江湖?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8 21:52:00 +0800 CST  
第十章

天香守皇陵之前,皇帝派人将陵园修葺一新,可也依着天香没有大兴土木,只把必不可少的设施修缮完备。
天香守陵自然是由着她的性子决定,可下人们未必愿意跟着守一座陵园。天香让他们自愿选择,愿意留下的月例不变,愿意跟着的天香用自己的供奉再补贴一半,倒是没什么难处就安排好了人手。
桃儿杏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她们跟着公主,莫说现在没有驸马,就是有个驸马,也怎么都做不成通房丫头,指望着侍奉主子得力当上姨娘是断断走不通的。天香与她二人感情深厚,不得不替她们打算一番,给她们找个合适的婆家。
天香将她的想法给桃儿杏儿讲了,二人俱是哭成一团,桃儿这才透露已经和驸马府的一个小厮私定终身,希望公主成全。
原来,之前冯绍民在驸马府的时候,与公主府两边经常差人传话递物,公主驸马一些夫妻间的思念和关爱常常要借着下人的言语和行为传达,这些下人接触时间久了反而日渐生情。
杏儿自己是死活不离开天香的,听了桃儿的自白,又哭又笑,死死掐了桃儿的脸,气她刻意隐瞒,俩人闹成一处。
天香一时间羡慕的紧,给桃儿赏了好些银子,自己主持着将桃儿风光嫁了。有公主撑腰,公婆与夫君都对桃儿言听计从,婚后自然过的顺心。
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嬷嬷带着一些下人先去公主府准备妥当后,天香轻车简从,带着杏儿搬去了皇陵。
本朝的皇陵并不是皇帝的真实埋葬地,其实是皇家供奉的帝王庙,历代先祖都有牌位承受香火,但又不允许庶民参拜供奉,因此甚为冷清僻静。
皇陵方圆百里不允许百姓人家靠近,建造处依山傍水,风景秀美,陵园周围参天古树环绕,郁郁葱葱。
天香在盛夏的尾巴上搬进皇陵,丝毫感受不到炎炎夏日的灼热。晚上蛐蛐儿声起此彼伏,吵得她睡不安稳,早上天刚亮就被鸟儿叽叽喳喳叫醒,没两天她就顶着个熊猫眼哈欠连天。

楼主 bloodbirdzw  发布于 2019-03-29 14:40:00 +0800 CST  

楼主:bloodbirdzw

字数:243767

发表时间:2019-03-08 23:4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3-14 00:26:38 +0800 CST

评论数:9372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