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子之于归(重开)

云家那个吃喝嫖赌虐待夫郎的败家女突然转了性,还上了赌债当上了账房,盖上了房子成了富户。她那夫郎也夫凭妻贵,总算是苦尽甘来。
ps:当初发这个文的那个号被关进去了,但是还没更完,我想了想还是重新发文,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6-28 10:27:00 +0800 CST  
初章·解忧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她走得跌跌撞撞,她甚至能感觉到,这个身体不是她的。一路上,他遇见的不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而是古装打扮的普通百姓。
她走过田间小路,每经过一个人,就有一串影像从脑子里闪过。这身体十分虚弱,但不是劳累造成的,却像极了那种日夜沉迷酒色,身体极度空虚的样子。
她一向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绝不是那种沉迷酒色消极堕落的男男女女。
从那些影像中,她大概了解了。她现在,大概是一个沉迷酒色,吃喝嫖赌,虐待丈夫的人。这些人的价值观很奇怪,像是……男女颠倒。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就这样一直走,脑袋胀痛,是那种一夜宿醉之后的虚弱感受。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间茅舍旁停了下来。
衣衫破旧的男人正在门前晾着衣服,她看了看,满满的一大桶。男人没有穿鞋子,光着脚。他晾衣服的动作很熟练,却并不有力,轻飘飘的,瘦弱得和他的身体一样。
他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张脸苍白得像个病人。眉眼很秀气,看起来温温顺顺的。他做事情时很入神,以至于她站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发现她。直到他晒好衣服,才发现还有个人站在那里。
她看到,他直接就跪了下来,脸色更加苍白,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她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话“死哑巴”。
应该是身体残存的记忆,看来这男人是不会说话的,看她那样怕她,又想起刚才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她心下明了——这人是她的丈夫。
他的手红红肿肿,应该是常年泡在水里。这身体太虚了,从田间走过来,有些支持不住。男人跑了过来扶住她,身体却止不住颤抖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眼下除了这间茅舍她也没处可去,再说,这本来就是她的家
真的走近了,她才看到男人脸上的淤青和手背上的伤痕,连脸上都是这样子,想必其他地方会更糟糕吧。
以前,她也遭遇过家暴,是父母给她定下的亲事,连人见都没见过,就出嫁了。她一向性子软弱,不想让父母没面子,就忍着忍着,却叫那人变本加厉。
不过,她还是走出来了,她把离婚协议书摔到那人面前时,大概是她软弱可欺的一生,做过最不得了的事情吧。
男人扶着她进了屋,她一直在看他,试图唤起一些影像,可是,一点也没有。
“以后,我叫你解忧。”他温顺地点头,一点异议也没有,他啊,比以前的她,更加软弱温顺呢。
她看着他脸上的淤青,神情有些恍惚,她问他“家里还有钱吗?”
他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艰难地摇了摇头,她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好,她摸了摸他的发顶“别怕。”别的,他们之间再没有交流。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6-28 10:37:00 +0800 CST  
第二章·苟且
她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被胃里的灼热感烧醒,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把快要掉到地上的被子整了整,见她睁开眼睛,他跪到地上,双手端着温水递给她。
她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水就直接喝了下去,温度刚刚好。
他又去端了早饭过来,说是饭,其实就是一碗稀稀的粥,有大半碗都是米汤。
她看着这碗粥,皱起眉来,他连鞋子都没有,米也少的可怜,她刚才居然还问他家里有没有钱。虽然,她只是想带他去看医生。
见只有一碗饭,她问他“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吃?”他听了这话,低下头来,然后磨磨蹭蹭把自己的饭端了过来。
她看见了,他的碗里只有米汤,一粒米都没剩,大概是仅有的米全都盛进了她的碗里。
她从来没被这样小心对待过,从小父母重男轻女,好吃的都会给弟弟,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差别对待。她明明考上了重点大学,可是父母却急匆匆将她嫁了出去,也就开始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把碗推到他的面前“解忧给你吧,我只想喝点米汤。”可是,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没有接,她也觉得有些尴尬,急匆匆喝完了粥,没有再看他。
他把碗筷收拾好,就拿了锄头准备出门,她说要跟着一起去,他温顺地点头。他走在前面,风吹着他破旧的衣衫,越发显得他瘦的可怕。
他个子很高,走在前面却也挡不住风,风都顺着他瘦弱得身体流过来了,她看着他光着的脚,踩在并不光滑的地上,他的腿脚有许多地方都被茅草叶划开了口子。
她只留心看着他,却忘了看路,被石头绊了一脚,直直地向他栽了过去。他没有防备,又轻的可怜,这样一来,就直接栽倒,被她压在了身下。
她都感觉有点疼,他却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她爬了起来,然后打算扶他起来,他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影像,全是关于他的事情。跪在地上哀求的,洗衣做饭挣钱养家却总是不得她欢喜的,还有他赤着身子跪在她的脚边哀求的。
那时他似乎还可以说话,他说的是“妻主,奴有了孩子,求求您,轻一些。”然后就是,那孩子没了,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哭,却被她嫌弃烦死了。再以后,他就没说过话。
她想,他应该是爱极了那个孩子,失去了它,也就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只能日复一日,苟且地活着。
事情确实是这样,他像个机器一样,每天忙忙碌碌,顺从得过分,只要她有一点要求,他马上就不再做类似的事情。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6-28 17:58:00 +0800 CST  
第三章·病忧
“解忧,醒醒?外面有人找你。”她推了推他,却像摸到了一片滚烫,发烧了?应该是他昨天趁晚上插秧,到太晚了所以着了凉吧。
她和解忧住了大概有一个月了,这里女子即使是不读书做官,也都是养尊处优。而且,对于她这种败家女来说,只要不出去吃喝嫖赌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我郎君今天不太舒服,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来人是个少年,听到她这样说,差点以为哑巴换了妻主呢。
少年摇摇头“就是,今天哑巴哥哥今天这么晚了没去领衣服回来洗,我就来看看。”她点点头“那请你和主事的说一声,他今天身体不好,就不去了。”
少年急匆匆走了,今天这个云箐南是怎么了?打扮得体,说话也彬彬有礼,最关键的是,她居然会那样称自己的夫郎,还会帮他告假?平时不都是直接把他打醒逼着他赶快去的吗?
等她好不容易把热水烧好,端着水打算放到他面前时,却见他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床上穿那件破旧得不成样子的衣衫。毕竟是多年的夫妻,见她过来,他也没什么避讳,只是身体有些颤抖。
“哎,不用穿衣服的,今天……”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穿了一半的衣服脱了下来,也没再盖被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大概是以为她要……做那个事情吧?毕竟那个女人确实经常这样做。
他的身体满是疤痕,瘦弱得不成样子。她叹了口气,帮他盖上了被子。她不喜欢做那种事情的,她对这些的记忆就只有疼痛和恐惧——和他一样。
“我那天被相好的男人扔进河里,废了好大力气才爬出来,那以后,我就明白了,外面的莺莺燕燕,都不如你好。”
她轻轻地抚摸着他脸上快要愈合的伤痕“我以后再不打你了,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解忧。”
她说的没错,原主确实是被自己相好的男人扔进了河里,只不过,从河里爬出来的不再是云箐南,而是她向青青。
她作为向青青的二十七年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无论是人,还是事物。明明是很优秀的人,却落魄不堪,只因为世俗的偏见。
她和那人离婚后,就离开了家乡——一个没有丝毫温暖,只充满了窒息的地方。她终于是混出了些名堂,可惜被自己唯一的亲弟弟给搅和了闹腾了就是了。
有亲人的地方是避风港,而对她来说能够避着他们就算是万事大吉,甩不掉的时候,她被逼到了角落,受不了的时候,她就逃跑。
她被查出到了癌症晚期,这时候,她真的是逃掉了——她的亲人们一个个都避之不及了。不过,她没有见到牛头马面,却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么个地方。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6-29 14:30:00 +0800 CST  
第四章·心跳

她把水放在床边“解忧,还有些烫,你等下再喝,我先去做饭。”

她正要走,却被人扯住了衣袖,他想要支撑着起来穿衣,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那怎么可以?妻主怎么可以做这些?我没事的,烧水做饭嘛,本来就全都是男人的事情。”

她好像……能够读懂他眼神的意思了?

她有些兴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解忧好好睡一觉,病好了才能一直陪着我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是对我好的。”

他的眼神里全是迷茫,“从一而终,夫郎照顾妻主,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突然就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可爱。她早就已经不相信爱情了,也不指望能够得到爱情,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很好,会一直对她很好。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是畏惧也好,迫于礼数的服从也好,只会付出和忍受的习惯也好,她都不在乎。她只知道,他是两个世界里唯一对她小心翼翼,细心呵护的人,因为是他,所以对这段婚姻才不是畏惧和厌恶的。

米是解忧新换的,不怎么干净,米很碎,里面有很多沙石,这样的米应该是最便宜的,要淘得很仔细才行。

有一些野菜,也是解忧昨天趁着露水未干摘的,现在叶子还是新鲜的样子。家里没有油,盐巴是粗粗的大块,需要研磨才行,不过解忧已经提前研磨好一些,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放在灶台边。

她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进厨房,只扫了一眼,就能感觉到解忧是个很细致的人。

被烧柴火的灶台搞得手忙脚乱,废了很大周章终于把粥做好,不过这次她故意把粥做的稠了些,费力回想原主的记忆,自动忽略原主某些不堪的心理,发现在她的记忆中,解忧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吃过饭。难怪会那么瘦,她都怕风大一点会把他给吹倒。

解忧垂着眼眸,任由她一口一口喂他喝粥,有点烫,他没吃出是什么味道,暖流好像第一次流入胃里,涌上来涌到眼眶,落到了她的手上。

解忧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照顾别人。两三岁时,照顾妹妹,四五岁时,就包揽了家里所有的的家务,七八岁时,跟着父亲去田间地头劳作,十一二岁,就开始出去找工作赚钱养家。

十四岁,被卖给她做夫郎。没有婚礼,没有父母祝福,没有合欢酒,没有嫁妆和红盖头,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夜的疼痛难忍,以及后来的打骂和抱怨,和换了个地方日日贫苦辛劳的生活。

她看着手上他的泪珠,没说什么,伸手探了探碗底,有点烫。

她把粥放在唇边,被粥微微烫了一下,看着他平和安静的脸,她的心稍微触动了一下,然后,她把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温度合适,才递到他的嘴边“不好意思,刚才有点烫。”

没事的,反正他很久没有吃到热的饭了,这样热烫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不过为什么,她变化这么大?

这时候,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原来他的心还是在跳着的。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6-29 17:06:00 +0800 CST  
第五章·心病

她现在的笑是温暖的,可这种温暖又能持续多久呢?她说自己被相好的男人扔进了河里,这话确实可信,不过若是说就这样她就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却是不能理解的。

难道说,一个人经历了生与死的洗礼之后,就会脱胎换骨吗?

他嫁给她很多年了,现在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和那些十几岁的男孩子自然不能比,她和他做的时候都不看他的脸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她是他的妻主,身体和脸再也不能谈她的欢心,就只能多做这事以求少受点打骂。这个世界对男人实在是太不宽容,他明明只有二十一岁,却已经算作人老珠黄。

她对他突然这么好,不仅仅是今天,这一个月都是这样。

她说当时自己差一点就死了,在生死边缘,她想了很多。“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我这一生,过得窝窝囊囊,没有什么真心爱我的人。”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你肯定也不爱我,你怎么可能会爱我?不过没关系,你是对我最好的人,这就足够了。”

他早就没有爱人的心了,从孩子流掉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对这世界失去希望了,她说的很真诚,让他也有些动容。

爱她吗?他不能保证的,怎么可能保证。但他会一直对她好,听她的话,只因为她是他的妻主,他没有权利不对她好。

云箐南和那个噩梦一般的男人离婚后,独自出门闯荡,度过了一段艰难但不乏充实的生活,在为维系生活而奔波劳碌的同时自学完了心理课程,也如愿做了心理科学医师。

她本来就是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她一直想通过自身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但碍于少年时性格过于良善软弱,被自己本该是最亲的父母掐着道德与亲情的软肋,在她的脊梁骨上硬生生凿出了窟窿眼儿,再不留余地的折断。

她后来才明白,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做父母。比如她生育她只为给自己的弟弟铺路吸血的父母,还有因为暴虐与肮脏欲念害死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的原主。

她观察了他整整一个月,觉得他的嗓子并没有坏掉,应该是自己内心拒绝发声。他太绝望了,虽然看起来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仍然是每天做事,可是,他早当自己已经死了,和那个孩子一起。

她脑子里又闪过些影像,他光着身子,下身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身体上满是被鞭笞的痕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妻主,您轻一点好吗?奴好痛,奴受不了了。”

他瘦弱的手指扶着凸起的大肚,却又被推倒在地,被灌入绿色的药丸,然后开始自己凑上来,浑身发热,淫荡地呻吟着,乞求着,最后,男人身下流血不止,却又没钱请医,自己撑着虚弱的身子诞下了死胎,哭了好几天,此后,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解忧想着,她不肯让他下床做事,可是她根本不会做田间的事情的吧?自从他十四岁嫁过来,从没见她管过地里的事儿,七八年了,一直都是这样。

谁知道她说:“我前些时候每天跟着你去,学了个七七八八。”说实话,和那个男人离婚以后,她都是一个人住,照顾起别人来,还是有点生疏。

其实解忧过去也是有名字的,他叫辰四郎,很随便的一个名字,因为他未出嫁时,在家里排行第四。不过,他很喜欢他的新名字,解忧无忧,不过,若是这个盼头放在自己身上,却是奢望不起的。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6-30 10:24:00 +0800 CST  
第六章·小别
他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破旧衣衫,那是件打了密密麻麻补丁,被洗的褪色发白的灰色衣衫。在云箐南的记忆中,他总是穿着那几件单调黯淡的破旧衣服,也不知道靠着它们过了多少个年头。
盘头是只有富贵人家女子才能享有的,男子一般都是衣着简单,大多为了方便做事。女子装束繁复些,但时下男子自然也有他们的时尚追求。
无论富贵,男子都会佩戴发簪来束发,大户人家的正夫自然是佩戴装饰精美的繁复发簪,像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最不济也要戴上木簪来束发。
自那日她表明心迹,她就从心里认了自己是云箐南,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之类,却定会承担好原主未能承担起的责任。
云箐南从未见过他佩戴任何装饰,或许是贫苦惯了,她甚至都没有见过他对别人露出什么羡慕的神色,只是偶尔会看着哄诱自己顽皮孩子的男子发呆。她知道,他有多么爱他失掉的那个孩子。
她年幼时曾与上过私塾的爷爷住过些年头,那大概是她前世里最温暖的记忆了。爷爷是个有些古板封建的人,写得一手好字,偶尔还会作诗几首。他一生刚正不阿严肃刻板,对她却是极好。
只不过后来爷爷患了重病故去,她至今仍记得他的身体在她的怀抱间慢慢变凉,她如何唤他,他也不应答。
年幼的女童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再没有一双被皱纹缠绕的眼睛严厉但温和地凝视她,再没有一声苍老但轻柔的嗓音,唤她“阿囡。”
最敬爱的祖父一声不响地离世,从此,她的世界孤苦无依。
那么,解忧一个人诞下死胎的时候,该是经历过如何撕心裂肺的痛处,心灵上的痛处,大抵是远远胜过身体被撕裂的痛苦吧。这样的痛,又怎么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忘却的呢?
她与爷爷学过书法,虽只精通毛皮,在这个极少有人认字的小城里却是足够应付,她找了份账房工作,在县城最大的酒馆里。
她去应聘时,几乎没人能认出她来——她到底是个一身正气的好女孩,和原主顽劣猥琐的性子自然是不同,又穿得干净整齐,酒馆老板还以为她是哪个新出头的秀才。
“姓名,家住何处。”
“云箐南。家住溪桥村。”
“溪桥村的云箐南!?”
“……确是。”
结果就是,她费了许多气力才教酒店老板信了她,不过酒店老板说溪桥村路远,必须要她留在酒馆里,给她加薪,允许月休。
云箐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老板的条件。解忧是个很省心的人,况且他又是怕她的,她离他远一些,一月才能回去一次,或许能让他更安心一些。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6-30 12:52:00 +0800 CST  
第七章·立夏

云箐南自认不是什么心灵手巧的人,不懂什么浪漫情调,也不知道解忧到底喜欢些什么。她怎么有机会知道?他是个只知道付出的人,从来没有奢求,也没有怨念。

不知道该带什么给他,就从街边的摊子上买了个桃木簪子,一支十分简易的簪子,不过造型她却是很喜欢,总体来看是一枝竹的造型。

她觉得,解忧就是那南山竹,立根破岩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到山口处路窄,车马难行,云箐南就提了裙边下车步行,离家时她也是走的这条路,当时只觉得寸步难行,现在看来,只觉得竹杖芒鞋轻胜马。

她就是在村口望见的他,他个子很高,却瘦的可怜,彼时已过正午,立夏节的阳光略有些烈,只是那瘦弱的男人单薄的背影,怎样看都觉得有些伶仃。

她本想要叫住他,却发现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一般,竟然是扭捏起来。此时田间只有他一人,许是今日阳光太烈,旁人都归家去了,他的步履匆忙,她想要跟上他却有些力不从心。

最后,她终于还是冲着那个背影喊了声“解忧!”

意料之外的,解忧听见了这声音,并没有像是记忆中那样惶恐匆忙地跑过来,而是硬生生楞在了原地。

应该是过了挺久,久到她都有点心烦了,打算走过去看他是不是扭了脚,他才缓缓转过身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走到她的跟前来。

他似乎有话要说,动了动嘴唇,然后再没有动静。

“解忧,是太热了吗?”她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烫。她想,这男人,不会真的是热傻了吧?想着,就要抢过他的锄头“果真是天气太热了,快些回家去吧。”

他摇了摇头,看着锄头被她抢走,又摇了摇头,然后,接过了她手上的行李。那是她从集上购置的米面,颇有些重量,她几乎是拖过来的,他却是习惯了做这些粗重的活计,挑在肩上默默地到了她的身后。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拿着轻飘飘的锄头闷闷的走在前面。怪不得,表妹总是说她和她的的异地恋男友说不上话,虽然彼此很想念,但一见了面就很尴尬,各自说些没营养的胡话。

这样想着,她突然就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恋爱?她和解忧?怎么可能?他心里肯定恨死她了,还有,他哪里会想念她啊?怕是只有尴尬吧?

解忧跟在她的身后,脑子里开始涌出些过去的记忆来,自他失了孩子后,他应该就很少去回忆或是期待了。七年前,他刚被卖给她,虽然因为每天劳苦,有些灰头土脸的,却也还算是个清秀的少年。

那日正是立夏节,没有太阳,接连下了两三个月的雨,前一年又是干旱得厉害,家里实在没什么存粮了,就估摸着把最不受宠的他卖给了云箐南。第七年了,前六年里立夏节都是阴雨绵绵,唯独今年阳光明媚。

但是除了一场失败的婚姻以外,再没有别的感情经验的云箐南,却没有明白,即使是这样明媚的立夏节,也不至于把一个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的贫苦男人的脸晒得那样热的发烫。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1 00:39:00 +0800 CST  
第八章·单恋

这时候,他突然想要从后面叫住她,刚张嘴脑子里又浮现出她拿着鞭子,恶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身上,连那处都不放过“真是只不下蛋的鸡,嫁给我多少年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如今却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这样的男人,就该被栓上石头沉到湖里……”

他原本微微发烫发红的脸,颜色突然一寸寸白下去,酝酿了个把月的两个字也给硬生生收了回去,或许终于还是不甘心,他动了动干裂的薄唇,眼里流出淡淡的光芒,连一成不变的平淡脸色都化为了温柔的笑意,他用唇语说了一遍“妻主。”

只是,她走在前面,一个字也没能听见。

云箐南买了些肉食,她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老实说,开始的一个月里,她真的是觉得很难熬,虽然解忧总是把好吃的全都让给她,她也还是觉得不能适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解忧似乎不太会做肉食,盯着新鲜的猪肉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下了刀子。云箐南想要帮忙生火,可又怕给他添乱,上次她想要趁解忧回家前把饭做好,却差点烧了这几间茅草屋。

还是因为解忧来的及时,拉着已经愣住了的她到了一边,若不是他拉了她那么一把,恐怕她就要被火烧了,虽然是火势不大,却也足以烧坏身上的衣裙。

倒不是什么特别的料子,不过都是解忧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密密麻麻的针脚漂亮的很,虽然也有些补丁,但和他的衣服比起来简直不能算是一个档次的。

“解忧,我帮忙切肉行吗?”她弱弱的问了一句,嚅嗫着却没敢上前去,她当然不会怕他,只是他还很怕她,她怕突然改变太多,会让他惶然。

他腰上系着靛蓝布围裙,因为腰细的过分,系起的带子又从前面缠了一圈,才堪堪在腰后打了个活结。

云箐南看得有些出神,他每天和她同睡一张床,可她也没什么机会看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解忧听了她的问话,迟疑少会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摇了摇头。没想到居然被解忧拒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干脆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大大方方地看他。看得久了,又开始寻思,这样纤细的身子,是如何撑起来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的。

解忧并不是那种没有一点脾性的人,她能感觉到,他虽然总是温温顺顺唯唯诺诺,可是她总觉得他的心是冷的。

是太过绝望了吗?又不像,那种冷淡像是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是一种疏离。解忧对所有人都是礼貌且照顾的,应该说,他看所有人,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这种性格那事之后似乎更加突出了,她感觉他是一个随时都要离她而去的人,他轻飘飘的,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了,不光是因为他是这个身体的夫郎,所以想要尽到照顾好他的责任,而是,她从心里面想要对他更好一点。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1 13:43:00 +0800 CST  
第九章·幼妹

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镇上买的簪子来,拍了拍脑袋,几乎是跳着站了起来,然后飞快地跑进堂屋里去了。

解忧似乎和没看见一样,切好了肉,就默默把火生起来,待锅坐热后,他把分开切好的肥肉放进了锅里,直到乳白色渐渐变成了油渣子,才把它们捞起来。

又把锅里的热油小心翼翼盛进他提前洗好滤干水的陶瓷罐里,就着还冒着油光的铁锅,他把花椒和切碎的红辣椒干放进去。他吃惯了没油水的清淡粗食,其实根本受不了这么重的辣子,但是她很喜欢。

从她落水后,她的口味竟也突然变了起来,和乡里人家相比较,她的口味略微重了些。自从发现妻主嗜辣后,云家的菜地里就多了许多株新鲜的辣椒苗。

微微皱着眉忍受着带着浓重辣味的烟雾,他没敢咳嗽,生怕将她从屋里引来。她几乎是突然就变了,对他莫名其妙地关怀起来,竟还自己做饭起来。

要知道,女子远庖厨,这是人人都懂得道理,就是最低贱的奴隶女子也不会下属于男子的厨房。

他本以为她是嫌他到了正午也还没回家,没能及时做饭,却没想到她看着被火烧了的薪柴,没责怪他回来的太晚,也没对他动手,而是用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一句震撼了他的话来“我本想为你分忧。”

解忧和别家男人一起洗衣时,曾听他们絮叨,说是有的富贵人家女子极宠夫郎,传闻当朝太女还为生病了的正夫下过厨房,为他煎药,为他洗手作羹汤。

解忧从来不会与他们闲聊,即使是在孩子流掉以前,他总是忙忙碌碌,没有闲聊的功夫。计算着快些洗了衣服,再去把家里的水缸挑满水,或是去田间料理作物。总之,他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一直都是在为了别人而活。

不过,男子的命运不就是这般吗?未嫁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男子无才便是德,只需要知道服从和劳作就好了。至于那些读过书学过琴的,也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为了迎合未来妻主而必修的功课罢了。

他也曾抽空为自己的人生打算过,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生个女儿,这样就不至于让妻主厌弃了她,他还想过若是有了女儿,妻主也许会收敛些许,他再多做几份工,抚养她到长大成人,看她娶夫生女。

他从小就被言八字克亲,亲生父亲是母亲的二房,生他时难产去了。

照顾妹妹时,因为小姑娘好动顽皮,不听他的话非要四处乱逛,他拼了半条命把妹妹从水里救上来,却又被母亲打的半死,说他是不祥之人。

妹妹本来还与他较为亲近,有时还会背着母亲,偷偷给他塞些吃剩的窝头。却因为这事最终与他闹得关系破裂。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被他悉心照料的女童,鄙夷轻蔑地看着他“什么哥哥?你不过是个卑贱的男人,父亲说你是不祥之人,你以后别再靠近我了,因为你,别家的孩子都不肯与我说话。”

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在她恶狠狠的推开自己因救她身体虚弱的哥哥时,却忘记了,是谁在她被邻居的大孩子欺负时,紧紧的把她护在怀里,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是谁用自己饿了好几顿省下的饭钱,给她买了梦寐以求的冰糖葫芦。

她也忘记了,是谁说过就算别人都讨厌哥哥,她也要快快长大,然后保护哥哥。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因为自己父亲的几句话,就把这一切全给忘了。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2 01:12:00 +0800 CST  
第十章·礼制

昨日种种,已成过往,不可追矣。今日种种,如梦似幻,不可盼矣。解忧摇了摇头,使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又加了些柴,忍着呛人的烟味继续做着夫郎本职。

与幼妹决裂之前,她曾偷偷教过他习字。幼妹活泼顽皮,对读书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幼妹,哪里知道他们这样的农户人家,要费多大的气力,才能供她读书。

他对文字甚是敏感,能过目不忘。幼妹每每央求了他,让他给她做夫子留下的功课,他也借此读过几本圣贤之书。对一个贫苦人家的男子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终日劳苦,连穿着得体都是奢求,他的衣物都是捡了哥哥们剩下的,单薄不已破旧不堪。他既不可能成为有钱人家正夫,也不可能读书做官考取功名,即使是有了天赋和才华,也要迫使自己忘却。

本本分分地,侍奉妻主,生养女儿,然后劳苦终生,这一辈子,也就算过去了。

做好了饭菜,解忧挑去了锅边泛生的米,放在了自己的碗底,柴火灶锅边容易受热不均,加之解忧并未有机会做米饭,因为家里贫困,他平时都只做粥,这样一来,难免会有些米饭半生不熟。然后,他挑了些上层米饭堪堪盖住了碗底的生米。

他又挑了中间最松软的米饭盛到了她的碗里,刚才他把上层的米饭都给盛进自己碗里,他默默地做着这些,又蓦地想起再过大半月就是端午,到时他得劝她留下才行。

端午时糯粽和烧肉都可缺失,唯祭祖之事不能怠慢,往日里都是他这个卑贱男子盛了酒食前去祭拜,而云箐南不知又在哪个地方花天酒地。解忧心道此乃非长久之计,总是让男子祭拜,终究是不吉利的。

解忧端着饭菜进屋时,云箐南拿着根羽毛不知在画着什么,他没多看,把饭菜放在桌上,行了个常礼,然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男子不能上桌吃饭,待妻主用饭后,他才能随便吃些剩菜,这是常理。她刚刚换的衣服他还没及时清理,他打算进了内屋去拿她换下的衣物清洗。

云箐南看着他把她的衣物拿出来,看着露出的亵裤一角,她突然想到解忧都是亲手给她洗衣物……她在家里时,解忧早早就起床把她的衣物清洗好,她没看到过,也就没想,可现在这么一寻思,她的脸突然就有点烧烧的。

到她身边时,解忧弯腰屈膝,算作告退礼。云箐南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礼节这么繁复,见了面要行礼,告退也要行礼,不过这些繁复礼节似乎只是针对男人而定的。就算是他们这样的乡下人家,也都是遵循着这些礼制。

云箐南本来是不大信神神鬼鬼的,可是她现在就是真真切切地在了别人身体里。

想想自己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女主都穿越了,还口口声声说不信神不信鬼,当时没想明白,现在看来她只觉得有些好笑。唉,若是真的到了这个境地,不信的也要信了才是吧?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2 13:47:00 +0800 CST  
第十一章·于归

解忧对什么都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刚才是不是多看了两眼她手里的的羽毛笔?云箐南挠了挠头,然后继续画着。而被端上来的饭菜,却被有意地遗忘了,热气一点点消散,直到慢慢变凉。

这里虽然也有桌椅,不过大多时候还是习惯席地而坐。云箐南画好了,就盘腿坐在了草席上,用手撑在矮桌上,宽大的袖子褪到手肘,露出纤细莹白的手臂来。

这不是个以强健论英雄的时代,女子与现代相比也只是略微强健了一些,她们用礼制来约束男人,比控制人的身体更深层更有效的方法就是控制人们的思想。

直到解忧在她面前跪坐下来,她才晓得,他是洗过衣服回来了。“哦,解忧你来了。”她看着他,双眼带笑,而解忧却是看着桌上未动的饭菜,是觉得难以下咽吗?他原本就没什么神采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身为男子,却连饭菜也做不好。

他正要向她请罪,那种想法很奇怪,不是怕她责怪,而是怕她会厌恶。不过他被厌恶,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不再年轻,连月事都断了,怕是也不能再有身孕,更别提还想要生个女儿。

她嫌弃他在床上像是死鱼一般,肆无忌惮地夸耀着倌儿们的风情万种,活该只能每每被摆弄得屈辱疼痛,最后像块破布一样匍匐在地上不得动弹。

不仅僵硬木然没有生趣,还是个说不了话的哑巴,如今连饭菜也做不好了,一旦被休弃,就只能被贯上不贤的罪名,卖到勾栏院里,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被生生折磨死。

“我在等你。”

他愣着看她,一时间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说,我在等你回来啊。”解忧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妻主看了那么久,赶紧低下头来,等着她的指示。下一步,会是什么?是被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还是跪在脚边磕头哀求?或者……还是被灌了药在地上呻吟喘息?

他本来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恐惧,也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次,也应该能够面不改色,可是他紧紧抓住围裙边,被自己捏得发白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被云箐南尽数收在眼里。

“我在等你回来,我要等你和我一起吃饭。”解忧呐呐地点头,他对她已经是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的,可是她突然间的改变,让他无所适从起来。对那些折磨和凌辱本来都已经麻木了的,可是人啊,一旦有了希望,也就有了恐惧不是吗?

她看着他渐渐发白的脸色,苍白无力地,像是记忆中的可怕样子。那时候,他躺在一片血泊中,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他爱怜地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突然间又咧嘴笑起来,又疯又傻的样子,不停重复着“不哭不哭,父亲会保护好你……”

“七年前的立夏日,阴雨绵绵,你可记得?”

他吃力地点了点头,那是他出嫁的日子啊。尽管没有车马花轿,徒步走了几十里山路精疲力竭;没有嫁妆作陪,形影单只无依无靠;没有亲人相送,只有牙公与他同往孤苦伶仃。

可那,是他出嫁的日子,他一夜间从一个少年变成了男人,侍奉着并不和善的妻主,但他又怎么能忘记了那个日子。男子一生都是为了女子而活,出嫁前侍奉母亲顺从姐妹,出嫁后便把所有的柔情和细致,全部奉献给了自己的妻主与子女。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3 09:24:00 +0800 CST  
第十二章·蜜语

“我还记得,你当时呢,穿了件不合身的旧袍子,灰色的布鞋走了几十里路倒还是半新。夜里我看你的脚,血淋淋的起了许多水泡,却原来,是徒步走了过来。”解忧依旧是低着头,为应和她,强忍着悲伤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赤着的双脚。

那么嫁给云箐南之后呢?却是连鞋也穿不上了,冬天时穿着破了口子的单层布鞋,那鞋子补了好几道,实在没办法下针口了。

他的手脚被冻得青紫红肿,手指都屈伸不得,却还要在冰水里洗衣。走路时,脚跟的冻疮肿块又疼又痒,每每连路都走不稳,她却不管不问,只顾花天酒地。日子不过是苦了点,他紧了紧单薄的衣衫,日复一日地劳作着,忍耐着,她却一日日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嗯……当时的你,还没有我高,现在啊,我都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你的脸了。”她看着乖乖跪坐在草席上的解忧,突然心里像是被塞满了一样,有些情绪就忍不住要发泄出来。于是,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

男子本来就要比女子高大一些,而解忧又比寻常男子高上几分,她竟然没办法轻易够到他的头顶。解忧愣了愣,清楚她在干什么之后,配合着她的动作弯下腰来,让她很轻易就触到了他的发顶。

她只是稍微碰了一下,就缩回手去。天哪?她这是在做什么?

云箐南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了几声,才继续一本正经地往下说:“我呢,对你不好,吃喝嫖赌,寻欢作乐没个节制。”

怎么……会有人这样说自己?还是在一个卑微的男子面前。解忧心头的疑惑浮上来,又被多年的顺从思想压了下去,跪坐在一旁听她说着。她的声音,像是蜜糖一样,安抚着人慌乱的心,让人宁静下来。

平日里那些粗俗谩骂,真的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吗?

“……解忧,给我个机会好吗?再信我一次,我会对你好的。”

她说了很多话,这话是以前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即使是对着她的……相好,她也没有说过这样甜蜜的话语。这让他想起了幼年时妹妹分硬塞进他嘴里的那颗糖葫芦,甜中带酸,直惹得他眼泪蓦地涌了上来。

他不是个爱哭的男人,自她醒来后却总是哭得像个泪人。他唯恐她厌烦,赶紧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竟然是沾湿了整个手背。

“哎,别这样擦。”她拿了帕子,一点一点,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因为在她看来,这帕子实在是有些粗糙,她擦的时候,他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落,眉目低垂不敢看她。

他从来都是坚强的啊,被打骂,被欺骗,再哭再累也不会落泪,怎么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忍不住这莫名的情绪来?

甜言蜜语最是毒入心腑,不过,谁又会花那力气哄骗讨好他呢?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3 18:27:00 +0800 CST  
我发不出来文字,但是也没显示删掉了,那我发图试试。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4 12:27:00 +0800 CST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4 12:28:00 +0800 CST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4 12:28:00 +0800 CST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4 12:28:00 +0800 CST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4 12:28:00 +0800 CST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5 00:05:00 +0800 CST  


楼主 如神之陨  发布于 2019-07-05 00:06:00 +0800 CST  

楼主:如神之陨

字数:22698

发表时间:2019-06-28 18:2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7 18:55:08 +0800 CST

评论数:1267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