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Merry Christmas (兄弟、耽美、整理重发)

溪苑写的旧文,更的混乱,整理在此,以便查阅。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1:41:00 +0800 CST  
Merry Christmas【上部】


主要人物简介:


大哥:聂翊(yi) 27岁 四年前当上外交官,一直驻外,最近才回国准备进入外交部工作(生日:1月1日。摩羯座,坚毅、沉稳、睿智。家里的大哥,原本就性格老练,加上家中老大的身份,性格越发的内敛。管教俩个弟弟的时候,是一派威严长兄作风,但其实不管是翎儿还是梓儿他都怀有内敛深沉的关爱。尤其对身为私生子而不被母亲待见的聂梓,最初相见的时候内心就有身为哥哥的怜惜。)


二哥:聂翎 (ling) 22岁 医学博士在读,外科实习医生,其实一直都想转小儿科。(双子座,小时候调皮捣蛋,总是被哥哥修理,所以长大后倒是培养成了认真具有领导力的性格,崇尚自由,工作以外的时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顽皮,最疼爱弟弟聂梓,最怕大哥聂翊,在梓儿的出身问题上被认为是全家最站在梓儿这边的人。)


小弟:聂梓 17岁 高中生,中法混血儿(星座不明,因为生日不明,理论上说总体性格比较靠近处女,完美主义者,但私生子这样不完美的出身,带给他强烈地自卑感,从性格表现来看,就是个倔强要强又小傲娇的小孩。最喜欢的人是二哥聂翎,最崇敬的人则是大哥聂翊。他内心很害怕大哥根本不在乎自己,管教只是不想他给家族丢脸,所以他一直很努力,最大的心愿是得到大哥的认可,虽然有时也会别扭的犯一些错误引起大哥的关注。)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1:46:00 +0800 CST  
Merry Christmas【上部】第一章

【2小时之前】

五彩斑斓的圣诞树,装饰着各种饰品的店铺橱窗,一对对情侣们踏着闪烁的彩灯穿梭在挂着大大的“SALE”字样的店铺前。走在这样的街道上,总能看到人们挑选礼物时,洋溢着的幸福的笑脸。聂梓厌恶的别过脸去拉低风帽,更加快了脚步。

转角的一家BLUE FISH BAR,裹紧大衣逃似的冲进店里,聂梓随便给自己点了杯不知道什么的酒,如释重负的解下大衣,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逃离了那样的场景,每年的12月25号,一年中自己最讨厌的日子,可恨那个经纪人偏偏要选这一天,还在这条繁华商业街的酒吧里。』

『算了,反正也是打发他以后,就回公寓里好好窝着,今晚翎估计也会加班到很晚,像往常一样这样的日子也会很快过去的吧。』

聂梓望向窗外,一末夕阳懒懒的照在他脚边,把高脚凳拉成一个夸张的长影。『圣诞节什么的,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男人的生日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时间才是傍晚,店里已经熙熙攘攘来了不少人。不一会儿,经纪人如期而至,除了他不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让聂梓有点惊讶,一切都和预料的相差无几。顺利的拒绝了合约,呆呆的坐上一小会儿,无意识地一口喝掉了桌上他点的酒,然后被狠狠的呛了一下,接着又趴在吧台上晕了一觉。直到酒保不耐烦的摇醒他,他有些迷醉的走向门口,最后一头栽在了一位刚进门的客人身上。

那客人扶起他,“聂梓!”

好熟悉的声音。

他一抬头就看清了那张脸,那明晰的轮廓令他震惊。

“哥……”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2:52:00 +0800 CST  
【2小时之后】

考究的布艺沙发,雪白的床单和墨绿色的窗帘,墙角的时钟滴答滴答的数着拍子。

而聂梓正以最羞耻的姿势趴在自己卧室的沙发扶手上。双腿分开,腰被压的很低,迫使臀部高高地翘起,这个姿势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毕竟已经有四年没有趴过这个扶手了,当年伸直了脚尖才能够到地面,现在已经可以趴的稳稳的了。牛仔裤和底裤早已叠好放在一边,不同的是这次握在他哥聂翊手上的,不是熟悉的家法板子,而是被自己随意丢在书桌上的那根厚重的胡桃木尺。

“啪~”一下打在臀峰上,小腿忍不住的向内蜷,臀上肿胀的肉也跟着颤动,聂梓狠狠的咬着嘴唇没发出声音,只是眼泪抑制不住往下掉。他抬起膀子把头往下埋,脸也跟着涨红了。

“啪~啪~啪~”均匀的击打敲在红肿的臀肉上,打得不是很重,只是很久没有挨过打了,聂梓感觉着每一下尺印清晰的灼热,臀上火烧火燎的,皮肤也敏感的着上了粉色。

聂翊轻轻的敲了敲那白里透粉的臀肉,把凉凉的木尺贴在聂梓的屁股上,沉声问:“说吧,为什么打你?”

聂梓的头埋在膀子里,闷闷地声音听起来道是有点委屈的意思,“因为我去酒吧,还喝了酒……。”

“啪啪~”用了十足的力道的两下,突然的重击让小鬼疼得小腿一蹬,身体跟着失去了中心,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扶沙发,等站稳了发现上身已经离开了扶手。索性就捂着屁股站起来,胡乱抹了泪,顶着微红的眼圈倔强瞪着他哥。聂翊也严肃的盯着他,眸子里泛起一丝怒气,声音里带着未消的怒火,“谁让你起来的!”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您能不能别用板子和我说话。”小鬼瞪着他哥眼里满是不服。

“不能。”聂翊板起脸来走过去用木尺点了点沙发扶手,命令道:“趴过来。”

聂梓站着没动。

“翻倍。”聂翊举起尺子威胁。

聂梓还是没动,只是用小米牙扣着嘴唇,紧锁着眉闭上眼睛,虽然害怕,却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其实聂梓知道,他没有多少资本可以和他哥叫板,只是刚刚挨了那几下,确实让他找回了“害怕”的感觉。

可是越是害怕,他就越不能过去。因为他不再是四年前的那个孩子了,他不可以服输,尤其是对他哥。

聂翊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和他一般高的弟弟——梓儿的确是长大,而且还很叛逆。

他走过去把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聂梓睁开眼睛,看着他哥注视着自己的眼眸。聂翊的声音缓和而认真,“梓儿,如果你认为自己今天做的没错,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会再为此事罚你。”

聂梓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他哥,良久,无声的吸了口气,转身去取衣裤。

聂翊忽然向前握住了那只取衣服的胳膊,再次看着聂梓的眼睛,郑重道:“可是你得记住,我是你哥,长多大都是。不管你愿不愿意,管教你是我的责任。”

聂梓怔怔的看着手里衣服,眼圈有些温热,可是胸口却越发的愤懑。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2:53:00 +0800 CST  
“这么说,这四年,哥都是在逃避责任么?”带着委屈和愤怒,他抬起头,不屑的勾起一丝苦笑。

“梓儿”聂翊把光溜溜的孩子搂到怀里,用手揉了揉他的额发。聂梓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浅棕色的,因为是中法混血,皮肤也比一般的男孩子白嫩,小时候像个可爱的瓷娃娃,现在看起来觉得清秀中带着几分帅气。

聂梓面带厌恶的挣脱那个怀抱,推开哥哥又趴回扶手上。他分开腿,低下腰摆好姿势,故意把眼睛看向另一头的墙角,背对着他哥大声道:“那哥现在可以来履行责任了,左右就是挨打,早习惯了。”

聂翊没有生气,他蹲下身子,掰过弟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梓儿,如果你是为了哥离开的这四年怪哥,哥向你道歉。”

聂梓看着他,眼神里突然泛起灰色。反正自己也只是一个累赘而已,作为父亲人生的污点,哥哥们前程的绊脚石,那个时候没有去留住哥,并不是不想,而是知道了自己根本连那个资格都没有,所以,哥哥,不要让我们再有什么羁绊了吧。

聂梓别过头去,声音是冷淡的:“不用了,我认为没那个必要,反正也只有责任而已。哥有管教的责任,我有挨打的义务,仅此而已。”

“你说什么?”这孩子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聂翊一直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气性应该温和多了。明明是为了可以早点回国见他,拼命的工作,可回来见到这孩子说上一句话,怎么就能让他立刻火大。

聂梓转过头来,朝他哥的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嘲讽的意味。而此刻他以那种羞耻的姿势趴着,却还能摆出那样的笑容,给人的感觉远非“讽刺”二字就可以概括。

“哥也不用装作这么在乎,理论上说我顶多算你半个弟弟,一个私生子而已”聂梓又用双臂埋住脑袋,声音又闷又湿,“……谁会在乎。”

如果他抬起头来,聂翊一定能看到那琉璃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可是聂梓并没有抬头,聂翊也无暇去看,于是这一刻就永远的错过了。

一言不发的抓起那孩子坐到沙发上,再拎过来摁在腿上,聂翊抄起尺子一阵又急又快的挥下来,怒吼混杂着尺子和肉的声音,一同砸下,“谁准许你这么说的,你就是这么作践自己,是不是!!”

十足十的力道,每一下都打在聂梓屁股上,每一下都打的红肿的臀肉跟着尺子翻腾。聂梓不舒服的扭着身子,嘶吼声被眼泪压在喉咙里,可那尺子就像咬上他一样,一下一下,臀峰上很快由粉变红,又一点点变得青紫。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

尺印很快覆盖了整个臀部,如雨点般急促变得毫无章法。

身上还穿着的衣服全都汗湿了,额发也被汗湿了遮住了眼睛,聂梓艰难的喘着粗气慢慢调整姿势,感觉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打了多少下了?快一个小时了吧。哥从刚才开始就只顾着打,一句话也没再说,是在气自己说了那个的事实吧!』

“啪啪~”又是很重的两下。

『好疼,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屁股上一片湿湿的热辣。大哥,没想到四年不见,你的责任心还是这么强呢……』

聂梓一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体失去了平衡,直接从聂翊的腿上翻了下去。

“梓儿——梓儿——”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2:54:00 +0800 CST  
“梓儿——梓儿——”

聂梓模糊的睁开眼,这里是哪里?好黑好小,有谁在喊他?

咦,那里有个漂亮的大姐姐呢,和他一样棕色的头发,不过有着玻璃色的眼睛。不对啊,那是妈妈,是妈妈呀!妈妈,你不要走,不要走!

“叮叮当~叮叮当~”圣诞节,雪花,繁华的街道,为什么大家都在笑,可是妈妈已经越来越冷了……“孩子,别哭了,回去吧,你妈妈被圣诞老人带走了,去了没有苦难的地方。”聂梓抬起头,看着那个拿着警棍的男人,那男人似乎想要安慰他,却没有伸手揉他的额发,是啊,因为他又脏又臭没人想要碰他。他想起来了,这里是巴黎的克利希苏尔瓦郊区,属于贫民的街道,贫民们像老鼠一样卑贱的出生,没有户籍,被人唾弃,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一个一个就像妈妈一样,卑微的活着,无声的死去,那么究竟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他不明白,可是他也惧怕死亡。

“聂梓!梓儿,我的孩子,感谢上帝,我终于找到你了。”

又是一个冬日,他光着双脚憔悴的窝在街边等待好心路人的施舍,却忽然被那个拿着警棍的叔叔带来的陌生的男人一把抱住。他晃了晃树枝细的小胳膊试图挣脱,他怕弄脏了那一身漂亮的西装,可是他实在太虚弱了,这个温暖的怀抱好柔软,还带着淡淡地香甜,现在他好想睡……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2:54:00 +0800 CST  
“唔…疼”聂梓从梦中醒来,懵懵懂懂的揉了揉眼角,却抹了一手湿漉漉的眼泪,他感受到屁股上的阵阵清凉,侧过头来看见聂翎脸就红了,慌忙道:“对不起,翎,又给你添麻烦了。”

聂翎满手的药膏,忙着给他的紫屁屁上药,抬眼看见那张满满地堆着歉疚的脸,手里不觉就停下了动作。

对他来说,梓儿早就是弟弟了。可是这个孩子却总是客气得让人觉得生分。

聂翎试探着问:“梓儿是我手重,把你弄醒了么?”

“……没有”聂梓缓缓地挪动,反身趴到枕头上,让自己的屁屁对着天花板,免得药膏蹭到雪白的床单上。他把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答着:“只是做了个噩梦。”

聂翎上完药收拾干净手指,好奇的挑眉,“梦见什么了?”

“梦见小时候,圣诞节大家都有礼物,只有我没有,然后我就一个劲儿的哭……”聂梓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聂翎听着,心却越来越抽痛。

这样的事他记得小时候的确是有过的,只是那时候梓儿年纪太小,现在应该不会记得了吧。聂翎疼惜的拍了拍弟弟的脑袋,打岔道:“这两天都别洗澡了,免得伤口感染,要不哥给你擦擦身子?”

聂梓把整个脸陷在枕头里,摇了摇头,又一转头露出半边脸来道:“翎,你猜后面怎么着了?”

聂翎调皮把脸凑近弟弟,也枕在枕头上,眨了眨眼勾着嘴角坏笑“小鬼,你不会是梦到自己挨打了吧?”

聂梓略带惊奇的看着聂翎,眼神里难得有了一些光彩,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后来的确是被大哥拎过去揍了,揍完就疼醒了…”他抬起眼帘,抿着嘴,想说些什么,忽然又背过身去,无力的声音中夹杂着困惑“翎,大哥回来了……”

“恩,知道了,是哥打电话叫我回来的”。聂翎伸手安抚着小鬼的额头,宠溺的笑着,“臭小子,瞧你怕的。这几年仗着我脾气好,就胡作非为,这回吃苦头了吧。”

“我……”聂梓涨红了脸,想反驳,可是去了酒吧还喝醉了,这个的确是自己的不对。

“而且,连我都瞒着。”聂翎故意板起脸来。

“对不起。”聂梓本就理亏,自然败下阵来,只能委屈的瞄着自己红果果的屁屁嘟囔,“我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了。”

谁知聂翎立即抱起膀子来幸灾乐祸,“活该大哥打你都没人拦着。”

聂梓听了,翻了个身,脸朝着墙角不说话。聂翎以为他生气了,正要上去逗弄他,却听见聂梓道:“翎,最近我能不能,去学校住几天?”


“啊?…哈哈哈哈…”聂翎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跳到床上,搂起小鬼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小鬼,你就那么怕大哥?”

聂翎正笑着,忽然感觉怀里光溜溜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低下头就看见聂梓满脸的泪痕,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是一下一下的抽噎着,颤抖着。

“翎,求你……”聂翎抚着小鬼的背脊,聂梓还没顺过气来,只是一边无声的淌眼泪,一边低低的恳求着。

聂翎拦腰抱起小弟,让他做在自己两腿之间,让受伤的屁股悬在半空中,又取了纸巾替他擦干眼泪,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替他抹鼻涕,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梓儿,大哥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真要这么躲着他。”

聂梓咬着唇角,没说话。

“梓儿,看着我的眼睛。”聂翎望向他。

聂梓逃避似得避开那目光,“我……”

“要是大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那你也要一辈子躲着他么!”

“我不知道。”

“好了,臭小子,不准胡思乱想,再给我有的没的,信不信我也揍你。”聂翎伸手在小孩屁股上拍了一下。

“翎……”聂梓果然不敢再说了,只是一下一下的抽着鼻子。聂翎替他擦了眼泪,把他抱回床上,见小孩还嘟着小嘴,便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把脸凑近,深深的叹了口气,笑道:“这么大了还怕大哥,真丢人。”

聂梓听了脸红到了脖根子,正想把头埋进枕头里,就听见聂翎接着叹息:“,不过,这梦我也做过。”

聂梓抬眼望着聂翎,嘟着的小嘴慢慢地拉成了“一”字型,抱着肚子一下埋进枕头里,只传来一阵阵闷闷的笑声。

聂翎把他从枕头里翻出来,瞪着眼睛责怪道:“做什么!不怕闷啊。”

聂梓小脸憋得通红,咬着小米牙,“……翎你不是吧!”说着跪起身来学着聂翎的样子指着他问道:“小鬼,你就那么怕大哥?”

聂翎用手指点了点小孩的眉心,回敬道:“你这小鬼才怕大哥哩,我只是怕屁股疼。”

聂梓趴回床上,笑得快背过气去。

聂翎笑着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好了,快睡会吧。”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2:56:00 +0800 CST  
Merry Christmas【上部】第二章

聂翊在弟弟们的公寓里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书房里,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一面墙的奖状。“新概念作文一等奖”“奥数竞赛”“物理竞赛”“化学竞赛”“英语中级口译证书”“历史知识竞赛”“ILMUNC外交奖”聂翊数了数,果然应有尽有。

奖状下的柜子上放着几本旧书,聂翊顺势捧起那本牛津高阶英汉字典看了看,那陈旧的封面已经有些微微泛白,可是书的四角却用纸仔细的包住了。翻开那本字典,聂翊脸上露出了暖暖的笑,记忆中那个又瘦又小的身影就这样蹦了出来,那时候他的梓儿连这本字典都还抱不动,就用稚嫩嫩的声音对着他说:“哥哥,我长大了也要当外交官。”


【12年前】

漫天的雪花飘洒在空中,10岁的聂翎趴在窗户上,看着雪花把大地装点的白莹莹的,感觉外面的世界仿佛仙境一般。

聂翎兴奋的在玻璃窗上哈着气,用手指在白雾上画上一个小铃铛。听妈妈说,今天是西方的圣诞节,这一天晚上一家人都会围着圣诞树一起吃饭,圣诞老人会给每个孩子送去礼物。聂翎抬头望着暖暖的太阳,默默的祈祷着晚上快点到来,因为他不仅想快点收到圣诞老人送的礼物,也想快点见到爸爸。他有快一年没有见到爸爸了,妈妈说爸爸是伟大的外交官,要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只有他乖乖的爸爸才会回来看他。

可是哥总是说他不乖。小聂翎揉了揉还有些肿胀的屁股,想到昨天和小伙伴一起去打雪仗忘了上辅导课才刚被哥哥揍过,他就有些失落。他撅了撅嘴,望着窗上的那个铃铛,他觉得自己今天至少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很乖的,所以圣诞老人,请赶紧把爸爸送回来吧。

也许是圣诞老人真的听到了他的祈祷,透过晶亮亮的玻璃窗,小聂翎远远的看见了一辆气派的黑色轿车开来。他兴奋的从窗台上一跃而下,一口气从房间穿过走廊再冲到门厅,边跑还边喊着:“哥,哥,爸爸回来,我来开门。”聂翊闻声优雅的从书房里走出来,却差点被一溜烟就跑出去的弟弟撞上,他头疼的扶着额头感叹,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毛躁躁的脾气。

聂翎飞快地打开别墅大门,伸手就要扑进他日思夜想的爸爸的怀抱,可他忽然看见了爸爸的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孩子好瘦好小,站着还没有爸爸的行李箱高,不过嫩白的皮肤,栗色的头发和漂亮的褐色眼珠,一下就让他联想到了商店里精致的洋装娃娃。

聂翎愣愣的站在那里,打量着那个孩子,那孩子也怯生生的望着他。

他茫然的拉了拉身旁哥哥的衣角,却发现哥也和自己一样不知所措,再回过头,就看见爸爸指着他和哥用听不懂的语言对那孩子说了些什么。那孩子听了虽然很怕生得样子,却还是走上前来弯下腰小声的说了什么,他猜得到那是在向他们问好。

聂翊呆呆的杵着,内心的震撼让他一时没法做出反应。因为爸爸是驻法大使,这段时间他也偷偷的学习了法语,刚刚爸爸和那孩子的对话,翎儿不明白可他确实是听懂了。

果然,爸爸摸着那孩子的脑袋,用中文对着他们说:“翊儿,翎儿,这是你们的小弟弟,聂梓。”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3:02:00 +0800 CST  
圣诞晚餐终于开始了,但是没像聂翎期待的那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因为妈妈大发脾气,丢下他们回娘家去了。饭桌上的气氛既诡异又尴尬,爸爸一直用法语和小弟说话,可是那孩子只是睁着怯生生的大眼睛,小口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偶尔对爸爸的话做出反应,也只是乖巧的点头或者摇头。而坐在对面的哥哥,明显能听懂一些法语,可是哥既不给他翻译,也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依旧平静的吃着自己的晚餐。聂翎突然觉得无聊透了,其实他并不讨厌自己有个弟弟,如果他也会说法语的话,他肯定他们能玩得很好。

晚餐过后大家开始拆圣诞礼物。聂翎的圣诞礼物是一只他盼望已久的飞机模型,他一拆开就兴高采烈的拉着爸爸到一旁玩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时那个孩子默默地蹲到了角落里。

聂翊像往常一样走到圣诞树下,找到了标着自己名字的礼物,一个藏青色的盒子,他掂了一下重量,估摸着该是本什么书吧,忽然就看见那个也穿着藏青色棉袄的小身影,背对着他蹲在了窗子底下。聂翊好奇的走过去扳小孩的身子,可刚碰到那孩子的身体就发现他在一抽一抽的抖着,转过身子才发现小脸早已经哭花了。可是这让人心疼的小子,只有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聂翊伸出手想替孩子擦掉眼泪,那孩子却赶紧低下头,用手背抹干眼角,然后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带着鼻音小声的用法语说道:“Un frère, pardon.”

聂翊仔细的分辨着发音,当他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时,他也有些呆了,这么小的孩居然是在跟他道歉,他在说:“哥哥,对不起。”

孩子看他没有反应,以为他听不懂,于是试着拉了拉他的衣角,又低下头。聂翊抓过那只小手,那小手不像聂翎小时候那样总是肉呼呼的,可是就在他的手指和那柔软的小手掌触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可以将他融化的温暖。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种感觉是疼惜。

聂翊抑制不住的掏出自己的手帕,替他擦干净小手,又抹掉了眼角的泪花。他甚至还宠溺的刮了一下他挺翘的小鼻子,温柔的笑着用还不太熟练的法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拼着问:“梓儿是因为没找到礼物,所以在这里伤心吗?”

小聂梓听到聂翊的问话,抬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先摇了摇头,接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小心的点了点头,最后只是低着头扑簌簌的掉眼泪。

“梓儿,你别哭啊。”聂翊被小孩儿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坏了,只能一把把小孩揽进怀里,边拍着他的背边哄道(以下对话都是法语的):“哥哥在这里,不怕。”

小孩抽噎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聂翊让他岔开腿面对着自己坐着,看着他琉璃般的大眼睛,用法语柔声问道:“梓儿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伤心?”

小聂梓揉着自己的衣角,虽然来到这个家里一切都是陌生的,可是刚刚那个怀抱里好温暖。那么如果是哥哥的话,应该可以告诉他吧。他低着头绞着小手,低低的道:“去年这个时候,妈妈被圣诞老人带走,他们说妈妈去了没有烦恼的地方,可是我还是很想念她。听大人们说,圣诞老人可以实现小孩子的心愿……”他突然抬头,用泛着泪光的大眼睛望着聂翊,小脸儿红扑扑的可是目光却很坚定,“我想要妈妈……想要祈求圣诞老人,让他把妈妈还回来……”小孩低下头身子微微的抽着,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聂翊知道那是在哭。

他并不清楚那位母亲的事情,这个小小的孩子和他也仅有一半的血缘之亲。可看着这张哭花了的小脸,他能想象,那该是一段多么悲伤的故事。

聂翊轻轻抬起孩子的小脸,温柔的替他抹掉泪花,然后把他抱到圣诞树下,揉了揉他的额发看着他的眼睛说:“梓儿的妈妈虽然不能回来,但她肯定很想念梓儿,所以她让圣诞老人给梓儿捎来了礼物。你看这里有这么多礼物,哥哥陪你找一找好不好?”

毕竟是5岁的孩子,单纯的就像晴空里的云朵,轻易得就对哥哥敞开了心扉。

聂梓兴奋的眨着眼睛,懵懂的点点头,聂翊笑了笑自己带头找起来,小孩看了也跟着认真的找起来。聂翊很快翻到了标着自己名字的藏青色礼物盒,撕掉写着名字的标签,捧到聂梓跟前兴奋的叫道:“就是这个,梓儿,这是你妈妈给你的礼物。”

小聂梓挥着小手连跑带颠的过来看那个盒子,但随即又失落下去,抿着小嘴说道:“哥哥骗人,上面没有写梓儿的名字。”

“哦?是吗。”聂翊把盒子放到小孩的棉袄前比对着,“可是这个盒子和梓儿衣服的颜色一样呢。哥哥敢肯定,这个就是梓儿的礼物。”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3:03:00 +0800 CST  
小聂梓听了果然开心的笑了,手忙脚乱的坐在哥哥怀里拆礼物。那里面是很大的一本书,梓儿想抱起那书,可是书太重了,任他使了很大的力气,书还是在盒子里纹丝未动。小聂梓有些气恼了,顺势一屁股坐在那书上生气道:“哥哥,这是什么书呀?为什么梓儿都拿不动?”

聂翊笑着把小孩儿揽回怀里,拿起那本书然后指着封面上的一行字读到:“牛津高阶英汉双语字典。”

“那是什么?”

“梓儿长大了就懂了,梓儿的妈妈肯定是希望梓儿能好好的学习上面的内容,长大以后做一个伟大的人。”

小聂梓忽闪着棕色的眼睛,用小手拖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伟大的人,那是谁?”

“不是谁,伟大的人就是对别人有很多贡献的人。像……像爸爸,爸爸是外交官,就很伟大。梓儿懂了么?”

小梓儿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哥,然后很郑重的点了点,用脆嫩嫩的声音说道:“哥哥,我长大以后也要当外交官。”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3:03:00 +0800 CST  
“哥在想什么?你以前可是很少发呆的。”聂翊闻声回头,见聂翎正端着一杯罗汉果茶站在他身后。他自嘲的抿了抿嘴角,抬起眼帘。

聂翎早知道他要问什么,赶紧把茶杯塞到他手里,抱着膀子耸耸肩,歪在柜子上偷笑,“别担心了,刚给上完药睡过去。” 接着又挑着眉揶揄道:“哥你还是快喝点水顺顺气。反正现在心疼也晚了,刚刚不知道是谁下手那么重!”

聂翊冷下脸来,盯着聂翎咧着嘴把揶揄的笑意整个僵在脸上,才悠然的端起那杯茶喝下。

聂翎被那一眼扫得浑身发毛,赶紧挺直身子站好,乖顺得像个刚犯了错的孩子。不过虽然低着头摒着气,眼观鼻鼻观心,嘴里却在小声的嘀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

聂翊心里好笑,面上还是严肃的瞪着他,把他从头扫到脚,看他站老实了,才又转头望着那些奖状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年,梓儿怎么样?”

聂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松垮下来,从小到大他最怕被哥逮着。刚刚他还以为自己又要被发落了,结果白白紧张了半天。现在他一只手搭在柜子上,另一只手捏着下巴,慢悠悠的道:“梓儿嘛,在学校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您看这些就知道了。只是……”他瞟了瞟那本牛津字典,抿着嘴叹了口气,“梓儿就是太乖了吧,总是心思很重,又不想让别人操心。一起搬出来住得时候也坚持要把每一笔房租都打上欠条,一起生活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把家务都做完,就连吃穿用度方面也相当懂得替我节省。虽然当年是为了他才和母亲吵架的,可那又不是他的错……”

“是么。”聂翊皱起了眉角。的确,那孩子的心就像一颗会碎的琥珀。明明在阳光下那么得晶莹剔透,而实质上却那么倔强的封存着,伸出手也无法触碰。

聂翊没有想到自己眼前又会出现那个五岁孩子受伤又克制的小眼神,那么清晰。甚至还有四年前离别的场景,平时那么粘着他的孩子。那时候竟然没有抱怨也没有撒娇,甚至连挽留都没有,只是低着头闷声跟他说:“大哥,你多保重。”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3:04:00 +0800 CST  
聂翎抬头盯着那些奖状,“还有这些奖状哥不觉得眼熟吗?”聂翊也跟着望去,像在望一片遥远的晴空。

聂翎伸手摸了摸那张ILMUNC外交奖的证书,他还记得去年暑假,梓儿捧着这张奖状从美国回来时是多么得兴奋。“哥,这里的每一张奖状都是你曾经得过的”,聂翎转过头来,望着聂翊深黑的眸子,“所以梓儿每得到一张,都会自豪的挂出来。”

望过那满满一面墙的奖状,聂翊眼神里带着震惊和茫然。从前他并未在意过那些奖状,所以并不记得,更加不知道会在那个孩子的心底变成什么样的存在。聂翎转身继续打开了墙下的那个柜子,聂翊淡淡地扫着那柜子里的东西,一把吉他,一沓子乐谱,还有一些作词作曲和歌唱比赛的获奖证书。

“可是这里的东西,梓儿虽然很宝贝,却从来不拿出来给别人看。”聂翎说着用手抚摸着眼前的那沓乐谱。

聂翊挑了乐谱的最上面一张拿起来,没想到是一首写了一半的曲子,工整的五线谱下还标着歌词:

“刹那的迷惘 挨着
你的手 抚我的额发 啊
雾气没了 穿过夜色 晕开了一片晴朗

刹那的迷惘 躲着
你的眸 注视着我 啊
我的渴望 谁能明了 多么的无力奢靡”


那笔记很新,看日期果然就是前两日的。

“梓儿喜欢音乐?”聂翊诧异的问着。

聂翎也走过去看着那些谱子,“应该说梓儿是在音乐方面有些天赋吧。起初他给音乐制作人投过稿,很快就打来了稿费。住在外面这几年,爸总是偷偷给我们打钱,生活过的不算拮据,可是那臭小子一直很排斥家里。所以我想他也长大了,赚点零花钱无可厚非,就没阻止。直到最近,有几个经纪人对他很感兴趣来联系我,说觉得梓儿有值得挖掘的潜力,我才开始关注。”

聂翊听着只觉得心底有一块空荡荡的,他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架钢琴,烦闷的时候,自己才会弹上一会儿。有一次小梓儿跟在旁边好奇的望着,他把小孩抱到腿上,给他弹肖邦弹莫扎特,他都用心很专注的听,可问他想不想学,他却只是咬着小米牙摇头。

“梓儿,他自己怎么想?”

“他应该都拒绝了吧。”聂翎笑了笑,故作轻松的靠在柜子上,接着伸了个懒腰叹道,“他说写歌是为了赚钱,其他的都不会去想,他没资格挥霍哥给的学费。”

聂翊没有答话,只是把乐谱原封不动放回柜子里,又关上柜门。

聂翎望着他哥突然有些后悔,原本这些东西梓儿也是不想让哥知道的,更何况哥的暴脾气他最了解,他可不想害小弟再挨顿打。聂翊径自走向门口,聂翎赶紧追上去脱口道:“哥,去和梓儿聊一聊好吗?他长大了,也很懂事……”

聂翊突然转过身来,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翎儿,你变成熟了,哥很欣慰。”

“哥,这几年我才知道,照顾这个别扭小鬼是多么不容易。” 聂翎抬起眼帘自嘲的笑笑。聂翊也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哥没生那小东西的气。”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3:05:00 +0800 CST  
聂梓的卧室,打开灯,聂翊望过那雪白的床单,上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套间的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聂梓光着脚丫,身上裹着一条浴巾,湿乎乎的从浴室里出来,抬头看见大哥正坐在自己的床上,那一双严厉的眸子,愤愤的盯着自己。

聂梓赶紧低下头抓着浴巾,但更多的是窘迫,想着自己还光着身子,他咬着唇哀求:“大哥,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您能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再骂再罚?”

聂翊根本没给他商量的余地,黑着脸径直走过去。聂梓很瘦,虽然已经十七岁了,抱起来却没什么重量。他感觉身子一轻,脸颊下泛出更深的红,想到自己又要挨揍了,小孩赶紧隔着浴巾捂住屁股。可是没想到大哥只是把他抱到床上,然后拿被子严实的裹好。

聂翊去浴室拿了毛巾,帮小孩擦干头发上的水,又拿来吹风和梳子,一点一点的帮他把头发理顺。聂梓顺从的配合着他哥弄完,才想起来垂着头低低的道歉:“大哥,对不起。”

“明知故犯。”聂翊瞪了他一眼教训,“伤口感染和着凉感冒都很开心么!”

聂梓小米牙扣着嘴唇遥遥头。

聂翊也知道他素来爱干净,不想为了小事苛责,揉了揉小孩柔软的额发,叹道:“行了,哥都懒得和你生气了。”聂梓听了,赶紧抬起忽闪忽闪着的大眼睛,可接着又脸红的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哥你背过身去。”

“做什么?”聂翊抱着膀子站在那里瞪小孩。

聂梓的脸涨得更红了,把头扭向一边别扭道:“我穿衣服呀,你看着,我不习惯。”

聂翊差点气笑了,装模作样的转过身去,过了一会没听到小孩的动静,回过头只看见聂梓咬着唇偷眼望他,艰难的说:“大哥,能不能请你帮忙……我忘记拿衣服出来了。”

聂翊翻着臭小子的衣柜,越翻脸色也越黑。心道这孩子是有多阴郁,放眼望去衣柜里一片漆黑。聂翊终于粗暴的找到了一套大红色小熊印花的棉睡衣递给他,还故意把放在一起的黑色内裤给落下了。聂梓在一边看着哪里还敢挑剔,硬着头皮一股脑穿好了衣服。

聂翊望着忍不住好笑,那孩子现在正包裹在红色小熊印花睡衣下,原本精致的五官在毛茸茸的睡衣里可爱极了,而那个臭小子居然还在愤懑的扯着背后帽子上的小熊耳朵。

聂翊直接伸手把那个孩子抱了过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又在床头寻到药,拉下他松垮的裤子。

聂梓已经快记不得上一次大哥给他上药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小时候大哥也是这样抱着他,他乖顺的摆正身子,又悄悄的伸出手撑着床沿。

上药的过程并不显得那么艰难,大哥的手掌温暖而轻柔,以至于聂梓自己根本没有觉得疼。(棠:心理作用,绝对是心理作用!)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3:06:00 +0800 CST  
聂翊替小孩上完药,又用吹风把屁屁烘得暖暖的,才提起裤子,让聂梓在床前站好,自己也站起来望着他,柔声问:“梓儿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怎样,有信心吗?”

聂梓恭敬的站着,虽然眼神盯着自己的脚尖,但是点头的样子很自信。

聂翊把手搭在小孩的肩上,让他抬起头,又望着他的眼睛,“志愿准备填哪个学校?”

聂梓眼眸里有一瞬闪过兴奋的光,他挺起胸膛看着哥哥的眼睛,满怀着期待和自豪:“我报了北外,和大哥一个专业。我想像爸和哥一样,当外交官。”

这就是哥哥一直希望的吧,他会成为哥的骄傲。为了这个目标而一直努力,也为了那欣慰的目光,只要哥高兴,那么他的世界也一切皆好。

可是聂翊却沉默了。他侧过头用拳头低着鼻翼,不知该如何向这个孩子解释。“梓儿,当外交官有许多的条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聂翊叹了口气,伸手揉着聂梓的额发,可是眼神却有一刻是躲闪的。

“为什么?”聂梓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他有些傻了。他像一个拿着手工的孩子,那么拼命的做着,只是想要得到一句赞扬。可是,这样算什么……

“哥的意思是,除了这个以外,你还有可以有其他的选择?比如艺术方面?只要你说出来,哥都不反对。”聂翊鼓励的看着他,提示着,他希望聂梓可以坦诚的说出来。

“并……没有了。”聂梓呆呆的回答着。

“梓儿,你不用这么急着答复,离高考还有段时间,你可以思考思考再和哥说。”聂翊尽量柔和的说着,望着弟弟呆滞的表情他很心疼,他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可是被他闪身躲开了。

聂梓并不是没有思考,而是已经无力思考。

为了这个诺言,12年来的默默努力和那满满一面墙的奖状,现在却突然都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他不明白,是他不够优秀,缺乏资质和天分,还是……

他狠狠的握紧拳头,把指甲掐进肉里,抬起眼来,眼眶里已经全是泪水,“哥是觉得我不够资格么,因为我是……”聂梓哽咽了,他死死的咬着嘴唇,把“私生子”那三个字咬死在牙缝里。

可是他心里怎么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和父亲大哥一样!

聂翊气红了眼睛,没有想到这个臭小子到现在还在胡思乱想,他拽起聂梓的衣领,愤怒的吼着:“聂梓,你给我听着。这种想法以后不准再提,更不准想。再敢想,哥就打到你不敢为止。听到没有!”

“可是大哥,我不能不想,这本来就是事实!”聂梓不顾一切的甩开哥哥的手,心中压抑的愤懑化作了怒吼。

聂梓苦笑着,被命运的重量压着,窘迫而无力,“事实永远也改变不了。”他盯着大哥,眼眶里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流淌。可是声音却变得无比的平静,是啊,他原本就应该去认命的。

“你……”聂翊气极了,直接抄起了桌上的胡桃木尺,狠狠的抽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聂梓看着觉得好笑,又要开打了么,对他来说,现在唯有一波一波的疼痛是最真实的了。他不屑的笑着嘲讽着,“大哥,您气了就打吧,打完了再随便扔我去,您想让我去的地方吧?反正没人会在乎。”

他干笑着,利落的弯下腰,双手撑着床沿,自己摆好姿势。

聂翊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看着趴下去的孩子,血气上涌让他很想好好的收拾他一顿。可是他好失望,他不知所措,他的梓儿真的已经长大了,可是他还是不愿意依赖他,不愿意对他说真心话。这样昭著着他这么多年教育的失败!

他突然觉得好累,右手无力的垂下,尺子也落在地毯上。

“梓儿你真是长大了,也早就不怕哥的板子了,那哥还打你做什么。”聂翊颓丧的转过身去,那背影不再意气风发,仿佛有了些中年人的落寞。

“都好自为之吧。”

聂翊走出房间,看见聂翎站在门口担忧的望着,他苦笑了一下,失神问道:“翎儿,你看哥是不是很失败?”聂翎扶着他哥摇了摇头,最后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4 23:07:00 +0800 CST  
Merry Christmas【上部】第三章

聂翎整理了情绪走进房间,发现聂梓高撅着屁股趴在床边上,身体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头埋在臂弯里,带着熊耳朵的帽子扣在头上,看样子像是哭了。聂翎拍了拍小孩的背,哄着:“好了好了,小熊宝宝不哭了。”他想要伸手去扶他,却被那身子挣脱开了。聂翎好脾气的笑了,望着那埋着的小脑袋揶揄道:“怎么还不如小时候了,乱撒什么脾气。”

聂梓哭得更凶了,哽咽着嗓子嚷道:“我不要你们管,反正你们谁都不在乎我。”

任聂翎脾气再好,也被这小东西气得脸色有些发青。想到大哥刚刚落寞的神色,他抄起地上的尺子,一把扯下睡裤,“唰”的一尺子结实的抽在聂梓臀上。

聂梓被打的措手不及,“啊”的大叫着,抱着屁股滚到床下,身子一抽一抽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二哥,眼角还挂着没来及擦干的泪花。

“起来”,聂翎举着尺子喝道,“刚刚不是很牛气么,长大了不怕打了,干嘛还躲!”

聂梓抖着身子盯着二哥,怎么也不敢过去。二哥向来都是和他讲道理的,他从来都没见过二哥发火,更别提要打他。

聂翎板起脸来,聂梓觉得那黑沉的脸色看起来竟比大哥生气的时候还要恐怖一些。他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去提裤子,只能害羞的捂着身前,一小步一小步的蹭到二哥面前。然后低着头抬起眼来偷着望他,试着小声的讨饶:“二哥。”

聂翎别过脸去,狠下心不理他,把他拽过来摁在腿上,可看见那小屁股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就再也下不去手了。帮小孩提上裤子,让他在自己面站好,聂翎努力的板着脸,其实心里早就疼惜得没了底气。他看了看那张可怜的小脸,又移开视线,佯怒沉声道:“把手给我伸出来!”

聂梓低着头老实的站着,刚刚抽在屁股上那一下还火辣火辣的,他知道这就是乱发脾气的代价。轮到平时嬉嬉闹闹的二哥真的生气了,他哪里还敢任性,想了想只能乖乖的伸出了左手。

聂翎抓着他的指尖,一尺子砸在掌心上,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你自怨自艾在这别扭什么!”。边说着又是一尺子下去。

“大哥不在乎你吗?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不在乎了。”尺子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落下,聂翎的话也像尺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抽着聂梓的心。

“从小到大,哥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从前妈给我们买什么东西,要是少了你的,哪回不是哥悄悄的把自己那份给你。在国外这四年,他再忙再累,每个月总要打电话来问你。这些年爸爸不在家,妈为难你,不肯给你交学费,是哥站出来说,你读高中、上大学、甚至是出国留学,他供你。聂梓,你给我自己摸着良心好好想想,大哥有哪点对不起你!”

聂梓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鼻子很酸,整颗心像被什么堵住,酸胀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一吸气,眼角就不争气的涌出泪来,怎么也止不住。

聂翎又一下下去,看着小孩的手,手心已经有点微微的红肿,再看聂梓,那脸上全是泪花。聂翎扔下尺子,把小孩拉过来对着他的掌心吹气,心早就被温柔融化了,声音又变回夏天的和煦微风,他心疼的问:“都肿了,疼不疼?”

聂梓摇头。

聂翎接着责怪:“去酒吧见经纪人的事为什么也不和大哥解释,白白的挨打。”

聂梓抬起红红的泪眼,抽回小手,没有回答聂翎的问题,只是浑身颤抖着小声的请求:“翎。能让我一个人待会么?”

聂翎有些惊讶,最后还是走到房间另一侧的对着街道的露台上,又拉上玻璃门,对着月光点起一支香烟。

聂梓趴到床上,把整个脑袋埋在枕头里,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停地奔涌着。他知道自己很没用,都是17岁的大男孩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泣。可是心被委屈的眼泪鼓着,有太多的情绪一刻间奔涌出来,他无法承受,那么就让他一个人恣意的哭吧。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5 22:26:00 +0800 CST  
当聂翎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聂梓拉开了玻璃门,聂翎回过头来,看见那小脸果然皱着,眼圈全都红了。聂梓低着头,一副想要道歉却不敢开口的小心样子。

“臭小子,我才打你几下,委屈什么呢?”

聂梓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聂翎没好气地把他一把拽过来,头朝外面抓住双手背在身后摁在窗台上,然后直接去扒小孩的裤子。聂梓急了,翎不会要在这里揍他吧,他家就三楼,这露台就靠着街道而且四面都是玻璃的,这要是让邻居看见了,以后他还怎么出门见人。“翎,二哥。我错了,我认罚,别在这里行不行?”聂梓赶紧拽着裤子讨饶。

聂翎眯着眼笑了,沉声问:“知不知道好好回话了?”聂梓果然红着脸拼命点头。

这个死小子软硬不吃,还好知道他脸皮子薄最怕羞。

聂翎松开小孩,瞪了他一眼,冷着脸训着:“错哪了?自己说。”

“不该惹大哥生气。”聂梓低着头咬唇。

“还有呢。”

“还有……我不该自轻自贱,说大哥不在乎我…”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

“还有。”

聂梓抬头望着哥哥摇摇头,眼里泛出晶莹。

聂翎掏出手帕替他抹了眼泪,望着他的眼睛,拿出哥哥的样子来,教育道:“梓儿,人活着不可能所有事都如愿,也不是所有事你都能自己解决的了,二哥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梓儿看着他似懂非懂,最后还是点点头。

聂翎宠溺的看着小弟,长得都快和自己一般高了,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发,又把他拽到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聂梓赶紧挪开,红着脸抗议道:“二哥,我又不是小孩了。”

聂翎笑了,“记得你小时候,睡觉一定要扒在人身上,大哥抱着你,你就趴在他肩膀上睡,结果口水直流。有一天大哥不在家,你就要我抱,我抱不动,只好坐在小板凳上让你靠在我肩上睡,结果你还睡得挺香。”

聂梓听了小脸就熟了,不好意思的用手扶着额别过头去,另一只手直往眼睛上挡。

聂翎扒开他的手,点点他的眉心,教训道:“今天大哥和你说的话,你用心去听了么?”

聂梓忽然眼神黯淡了下去,低下头,声音也闷闷的。

“翎,大哥说,不让我考外交官。”

聂翎严肃的瞪着他,有些生气。“大哥有说不让你考么!大哥只是说当外交官有许多条件,你这么优秀,他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自己想要什么。”

“那为什么不能是外交官呢。” 聂梓想不通,那声音里也带着委屈和倔强。“翎,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我希望能像大哥一样优秀,能让他为我骄傲。”

聂翎看着要强的孩子,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有些理解大哥了,这个令人疼惜的孩子,哥有多么的在意,就多么的不想伤害。如果把梓儿换做四年前的自己,哥肯定就直接打服了为止了吧!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5 22:27:00 +0800 CST  
聂翎烦乱的从兜里翻出烟盒,叼上一根,又放下。自嘲,心里居然还有一丝的酸涩。

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尽力平和的看着小弟,才艰难的解释:“并不是不能,只是很难。梓儿,你知道妈一直不让你办中国国籍,所以你现在还不是中国公民,根本没资格报考外交官。即使你有资格报考,作为一个拥有一半法国血统的混血儿,你能够被录取的几率也是很低的。大哥是不希望你一直背着这个包袱,他希望你能快乐。你懂吗?”

聂梓呆呆的望着虚空,人生有千万条纵横摆在那里,有的时候你觉得是整个世界抛弃了你,但事实却是,你根本都还没看明白这个世界。

聂翎疼惜的把他搂进怀里,“梓儿,去跟大哥好好说,好吗?”

想到大哥,聂梓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大哥的爱很重,可他,永远都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垂下眼帘,小声问:“翎,我是不是应该去和大哥道歉?”

“当然。”聂翎抚了抚弟弟的额发轻声说。

“翎,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四年前我也能任性一下,像今天这样大吵大闹一番,大哥会不会就留下不走了。”聂梓望向那沉沉的虚空的夜自语。

这样的夜很静,同样,也很孤独。

“可我答应过大哥,要做个伟大的人,我以为大哥一直都是希望我成为外交官的,所以我要坚强,要学会独立,要努力做到最好,可是现在……”聂梓哽噎了,转过头来,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

聂翎伸手替他抹干眼泪,一手拍着他的背,又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这次小孩没再躲开。

“梓儿,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你无法改变,也总有一些事情,你必须接受。接受无力接受的,改变能够改变的。这个世界很大,但大哥和二哥会是永远站在你身后,为你守望的人。所以,多依赖我们一些,好吗?”

聂梓望着这个从小护着他宠着他的二哥,聂翎的眼神诚挚,看得他愧疚的低下头去。

是啊,小的时候,他几乎天天粘着大哥,而这四年,二哥也一直在身边守护着他。聂梓不敢想,如果没有碰见这两个哥哥,他的人生会是怎样的?

可是他怎么也忘不了,四年前的飞机场,他低着头望着大哥的行李箱缓缓离开,他闷着声说:“大哥,你多保重。”那时的心痛。

而大哥却连头也没有回,就离开了。

小孩抬起头,眼里满是哀伤,“二哥,你依赖大哥么?”

“恩,当然。”聂翎应声。

小孩绞着手指,带着小心和疑惑,“那以前大哥逼着你读外科的时候,你不是也不愿意吗?”

聂翎终于坦然的笑了,“你不要跟我比。愿不愿意和依不依赖是两回事。”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他举起双手,像是宣誓一般赤诚,“一息尚存,从吾所好。我是不会屈服的。”

“那你要转科吗?”聂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二哥一直都想当个儿科医生,只是迫于大哥,一直没能如愿。

“我已经转了。”聂翎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上个月实习的时候转的,哥还不知道呢!”

“什么!大哥知道了你就惨了”聂梓急了,推推二哥,用气声问:“翎,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大哥说?”

“说……是肯定要说的。”至于什么时候说?他苦笑了一下,下意识地揉了揉身后。

聂梓哀叹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我感觉你的梦真的很快就要实现了。”

聂翎故作镇定。“小破孩,你二哥我才不怕呢,从小到大,藤条、皮带、板子,口味丰富,品种繁多。我,我才不怕大哥呢!”

“那你还不敢告诉他。”小孩嘟囔着。

“谁说我不敢了,这不是哥刚回来,没找到机会吗!”

“翎,你别装了,你就是不敢。”小孩懒懒的白了他一眼,偷笑。

聂翎气愤的“哼”了一声,拍拍小弟的脑袋作势转身,“不信,我这就告诉他去”,忽然就看见玻璃门外正立着的高大身影,不是大哥聂翊又是谁。

“哥……”他怔在门口,聂梓回过头来,也吓了一跳,赶紧站好,看着大哥,又不自觉的往二哥身后缩了缩。

聂翊扫了一眼站着的两个弟弟,又扫了扫地上的烟头,沉声道:“聂翎,叫梓儿先下楼去,把厨房里的菜布到桌上去。”

聂翎用胳膊捣捣小弟,聂梓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心虚的走了。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5 22:28:00 +0800 CST  
楼下,圣诞树,彩灯,礼物,冰冷的客厅已经被节日的气氛装饰一新。聂梓望着这些,只是叹了口气。

楼上,聂翎中指贴着裤缝,站的笔直,额角的冷汗,一点一点的往下淌。而大哥只是淡定的黑脸望着他,看着弟弟害怕的模样,勾了勾嘴角。

虽然月光不亮,也没开灯,但聂翎看的很清楚,他哥竟然腹黑的笑了,天哪,这多吓人!他赶紧讨饶:“哥……我认错,但……但你现在要冷静。”

聂翊这回真笑了,走近了拍拍他的肩,道:“哥很冷静,是你不冷静。”

聂翎抬起眼来见他哥好像没太生气,才稍稍舒了口气,试着打探,“哥,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哥说什么也没听到,你信吗?”聂翊笑着瞪了他一眼,命令道:“吃完饭去书房,都给我交代清楚。”说着,附到他耳边,低声道:“现在滚去替哥办点事。”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5 22:29:00 +0800 CST  
圣诞晚餐终于开始了,虽然大哥亲手烧了两个弟弟爱吃的菜,但是结果好像——并不让他满意。

聂梓满怀心事,吃得心不在焉。聂翎小心翼翼,吃得味同嚼蜡。

大哥不悦的起身,走到圣诞树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摆出一张不算好看的笑脸。他回头对弟弟们说:“翎儿,梓儿,今天是圣诞节,都过来找礼物吧。”

聂翎乖乖走过去,梓儿却默默的站着不动。

聂翊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温和的问:“怎么不去找礼物?”

聂梓乖巧的摇摇头,声音低低的,“大哥,梓儿不要礼物。”这么多年不过圣诞节,他早没了收礼物的习惯,何况这一天还是妈妈的忌日,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情。

聂翊以为梓儿还在生气,却难得的没有发火,他把小弟拽到圣诞树前,拿起一个和他睡衣一样颜色的大红色盒子,塞到他手里。“梓儿,这个礼物很重要,你打开来看看。”

聂梓接过盒子,那上面果然贴着他的名字,他拆开,里面是一个封的好好的信封。寄件人处的落款, 写的是公安局!

他疑惑的望向大哥,聂翊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打开。

聂梓打开信封,一本红彤彤的册子露在他面前,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他的信息——姓名:聂梓 性别:男 生日:199*年12月25日 婚姻状况:未婚……

梓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头,“大哥,这是……”

“是你的户籍。”聂翊疼惜的揉着他的脑袋,眼里尽是温柔,“回来之前我去了妈那里,她终于同意给你办户籍了。这上面的生日是哥给你写的,虽然不知道真正的日子,但哥觉得12月25日圣诞节,这一天很有意义。这一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也是你妈妈的忌日。”

聂翊看着小孩低下头去,握紧那张户籍手臂已经遮住了眼睛。

“梓儿,你是妈妈生命的延续,哥希望你能放下过去,放下那些不必要的忧伤,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聂翊望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今天是你生日,你应当高兴。”

聂梓低着头,突然一边抽噎一边呜咽:“我……不高兴,一点也不。混混顿顿的过了18年才告诉我生日,我……才不稀罕……丢下我四年,别以为……就可以补偿了……”

聂翊拉下小孩的手,看见那张哭花了的脸像桃花一样泛着微红,他一把把小孩拉进怀里。聂梓一把抱住大哥,把脸埋在那宽厚的肩膀里,毫无顾忌的纵声哭泣。聂翊抚着他的背,“对不起,都是哥的错。”聂梓只是一个劲儿哭,最后在聂翊怀里一抽一抽的打嗝。

聂翎伸手敲了敲小孩的脑袋瓜子,“真是越活越小了,干脆缩回四年前,这回看大哥还敢不敢丢下你!”

聂梓眼里转着泪花,抬起头来,忽然抱紧聂翊,耍赖道:“大哥,你不在我立马就去学坏,抽烟喝酒混社会,让你回来后悔死。”

聂翊二话不说一掌拍着小孩屁股瞪眼喝道:“你试试,看哥怎么收拾你!”

聂梓立马吐吐舌头,躺在大哥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香甜,淡淡地笑道:“我四年前要这么说了,大哥是不是就会不走了?”

聂翊愣了愣,而后温柔的笑了,宠溺的替他抹掉脸上的泪花,说道:“历史不容假设。而且那些都过去了,哥以后都不走了。”

聂梓听了终于在他怀里安心的笑了,因为现在不管相隔多远,他都知道,大哥是在乎他的。

按照大哥的吩咐,聂翎从后面推上了生日蛋糕,蛋糕上18根精美蜡烛,每一根都摇曳着幸福的火焰。

“MERRY CHIRSTMAS”聂翎兴奋的叫着。

聂翊也柔声祝福:“AND HAPPY BIRTHDAY TO NIE ZI”

18岁也是人生的第一次,聂梓在烛火的映照下满心灿烂的笑了。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5 22:30:00 +0800 CST  
Merry Christmas【上部】第四章


书房。

聂翎正笔直的站在正中央,手指贴着裤缝,两膝之间夹着一张A4纸,头顶上放了一本,商务印书社最新出版的古今汉语字典。

这是他哥给他定的反省姿势,聂翎痛苦的维持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书桌,那桌上平躺着一张宣纸,上面是他哥题的一个大大的“静”字。都快一个小时了,哥怎么还没来,现在他浑身的肌肉都叫嚣着,实在是难捱。

聂翎回想着大哥刚才的话。“吃完饭去书房,都给我交代清楚。”现在他乖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可是他哥现在,该不会是把他给忘了吧!

他狠狠的盯着那个可恶的“静”字,眼神在它周围逡巡,最后落在了那块墨黑色的檀木镇纸上。

咦,这块镇纸怎么这么眼熟……

聂翎的思绪飘开了。

【四年前】
(聂翊23,聂翎18,聂梓13)

聂家别墅,二楼,书房。

聂翎正趴在正中的大书桌上,裤子纠结在膝间,双手被哥哥压在身后,屁股上已经浮起几块红肿。

聂翊掂着那块黑色的檀木镇纸,那镇纸有三指宽,两指厚,木质紧密,打在肉上的感觉可想而知。

聂翎余光瞥见他哥抬起胳膊,赶紧大叫:“啊!哥,好疼,好疼,你轻一点。”

聂翊一抬手把镇纸印在他屁股上,凉的他一哆嗦,教训道:“我还没打呢,你嚷什么。”

“哥,不打行不行?”聂翎回过头来,苦脸望着他哥,恨不得再逼出两滴眼泪来。

这小子向来教人操心,从小就最怕挨打,却又最会调皮。

聂翊生气的瞪他,掂起镇纸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开学第一天你就翘课,连学校报到都没去。你是不是觉得上大学了,哥就管不了你了!”

“啊……唔”聂翎痛呼,好不容易挣脱了一只手,捂着屁股回过头,“这也不能全怪我”说着揉着自己可怜的屁股腹诽道:“我都说了我不想读外科了……”

“啪啪啪啪~”连续四下重击甩在他另一边屁股上,聂翊怒了,指着他骂道:“你再说一遍!”

“唔……”聂翎疼得说不出话来,眼眶一下红了,趴在桌上大口的呼着气。其实这顿打他挨的一点儿都不委屈,先前是他自己和哥说,他不想学国际政治想学医的,可是后来他喜欢的姑娘没看他,他倒是被姑娘的爸爸给看上了,硬被招进了临床医学外科专业。所以现在,他必须要奋起反抗!

聂翎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算是面对他哥的镇纸,他也……

唔……他也还是有点怕的!!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乌龟的趴在桌上,不说话,只喘气。

聂翊用镇纸点点他的屁股,命令道:“撅起来。”

聂翎往反方向挪了挪,抬起身子,把屁股护在后面,赔着笑向他哥讨饶,“哥。”

每次都来这招,翎儿你都不会换个新鲜点的吗?!你不厌,哥都看厌了。聂翊在心里苦笑。

他用镇纸敲敲书桌,冷着声音道:“滚回来,惯得你没规矩,还不如梓儿了。”

聂翎不管,腆着脸干笑着继续耍赖,“哥,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你小子现在才知道卖乖,晚了!

聂翊皱皱眉,威胁道:“快点滚过来。”

聂翎害怕的边摇头边往后缩,聂翊伸手把他抓了过来,压在书桌上,一只手抓着他两个膀子箍死。

“哥,哥,你冷静。”聂翎拼命叫唤着,恨不得变回小时候去,好躺在地上耍赖。

聂翊也不和他废话,抬起镇纸就打上去。

“啪~~啪啪~”

“啊~~”

屋子里镇纸和肉的声音和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楼主 小棠子  发布于 2017-01-05 22:33:00 +0800 CST  

楼主:小棠子

字数:189112

发表时间:2017-01-05 05: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9 06:40: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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