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小楼一夜听春雨

愿无岁月可回头(七)
墨渊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冤枉了,在他初醒之时折颜就告诉他关于东皇钟惹祸的来龙去脉,只是他那时的记忆里对东皇钟还处于正在探索阶段,因此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在找寻到的书册里写下“徐徐图之”四字,可前几天,一觉醒来他就长了一万岁,在他十五万岁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所造的东皇钟将来或许会带来大灾难,因此设置了自毁的阵法,东皇钟里存着一部分,另一部分需要他亲力在外完全,两两相合,东皇钟便不存于世,这可是个难得的万全之法,既毁了东皇钟,又顺带毁灭了其中擎苍的元神,只唯一有一丁点代价,就是阵法极耗心神,可现在四方平安无事,他多休养几天也不碍事,一同劳心劳力,可似乎并没讨着什么好,反惹了一堆气恼。
这几日折颜日日关着他要他在屋里休养,又趁他休养功夫给房外施了厚厚的仙障,虽然神力耗损了些,但这仙障其实也关不住墨渊,只是墨渊明白折颜责备他逞强,又想到折颜为了替他调养身体如何辛苦费心药理、炼制丹药,不免也怀着几分愧疚,因此暂且做几天乖弟弟了,何况这被关禁闭的日子,感觉也不赖。

他被送回休养的一路上,十七寸步不离他身边,他精神好些,只见十七眼睛通红,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似乎生怕自己不慎一闭眼,他就不见了,可见他醒着,也倔强地不肯同他说一句话,冷冰冰端着药碗吹冷,坐在一边生闷气。
他明白她为何生气,却也觉得自己冤枉:“十七,我的确不是故意瞒你,我确信不会出什么问题,又担心你听到东皇钟胡思乱想。”
他不辩解也就罢了,说的话更让白浅生气,她也不知向哪里借来的胆子,竟不管是在师父面前,杏目圆睁,话里也带着火气:“你要向我解释什么?你只管自己去封印,自己去祭钟,你要送命、要受伤,我能怎样,我有什么办法?你想不到我,不管留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活,”说到最后,白浅已是泫然欲泣,“我能怎么办,大不了陪你一起死,也好过我再无望地等上几十万年。”
这话说得墨渊心里揪着疼,他将封印东皇钟的前后事宜原原本本讲给十七听,倘若不是确信没有危害,他又怎么会急着现在去做,白浅仍有些不信:“如果如此轻易就能解决东皇钟,师父当年为何因此险些殒命?”
“虽是我下的封印术,但大功在你。”墨渊指了指十七。
“我?”白浅疑惑更甚,“我做了什么?”
“因为你封印了东皇钟,使擎苍元神不能干扰阵法,这自灭的法术才能完成。”这也是墨渊着急解决东皇钟的原因,白浅封印东皇钟不过短短几年,现在正是擎苍元神最衰弱的时候,也是这法子最有效果的时候,否则夜长梦多,倘若擎苍元神略有觉醒,都容易出纰漏。
白浅这才恍然大悟,七万年前,一则东皇钟不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二则情势危急,师父又身受重伤,实在无法使用法阵,可即使听到师父的解释,白浅还是心绪难平,师父入阵的背影与七万年前入钟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只要一想起,不由她不心如刀绞,胆战心惊,师父说是没有妨碍,可东皇钟何等凶险,擎苍又是何等狡猾,万一真出了什么万一,她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墨渊明了她的恐惧后怕,更明了牵动她所有情绪的都不过一个他,他轻托十七的脸颊,温柔又坚决地说:“十七,我说过想要与你永远一起,若我做不到,绝不会向你许下诺言,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难为你还记得你许过我的长长久久,”白浅撇撇嘴,今天她对师父忤逆唐突无礼都犯全了,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气闷闷地说,“那时你也要我们等你,我一等就是七万年,而今若再想把我一个人扔着再等个几万年,你想都不要想。”
墨渊与她相处一年了,见过恭敬的她,羞怯的她,顽皮的她,不一而足,却从不见过她生气嗔怒的模样,纵然十分心疼,也觉得格外新奇,他认真听她说的每一个字,很快就发现了重点:“所以你是答应了么?十七,你是接受我许下的长长久久了么?”
白浅又气又羞,将药碗塞到他手上:“闭嘴,喝药。”
“哦。”墨渊闷闷一声哦竟难得显出几分委屈,他抿了一小口药,就停在那里,皱紧眉眼苦着脸,不再继续。
白浅觉得奇怪,她方才明明先尝过了,并没有很苦,她接过师父手里的药碗,试了一小口,的确不很苦,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墨渊已扳过她的小脸,手扣在她脑后,从嘴唇到嘴角,一处也不放过,吮吻厮磨,甚至趁她愣神,湿润的舌尖闯入,在她口里探寻个遍,直到她尝遍她口中的微苦微涩,这才满足地抢过药碗一饮而尽:“的确不苦。”然后将药碗随手扔在一旁,将呆狐狸紧紧扣在怀里,“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承认么?”
承认什么?白浅在他怀里挣扎几番未果,终究只能在这里,逃不开去。是啊,她逃不开,任她如何欺骗自己、如何装作看不见自己的真心,可在她以为又要失去师父的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是她一生都逃不开的劫,她也根本不想逃,只想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看着他,被他看着,就这样一辈子才好。
她终究环上了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她承认了,她就是爱他,就是不能不见他、不能离开他,不能一时一刻没有他,可即使如此,她依然有她的坚持:“师父,等你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以后,倘若你还是这样问我,那时我再回答你,好不好?”
墨渊抱着他的十七如同抱着天下至珍贵的珍宝,他的心如同他现在的笑容一般明朗,他说,好。
只要是她想要的想做的,于墨渊,永远没有什么不好。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8-30 22: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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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8-31 20:03: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八)
既然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犹破未破挂在那里,墨渊哪里还有半点顾忌,被折颜关着与十七没羞没臊在屋子里待了几日,可丝毫不觉得苦闷无聊,反而整日都是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快活极了。白浅纵然还死扒着心里最后一道门槛不放,却压不住一个让她想起就极为惶恐又无限欢喜的心思,眼前的男人--她的师父将来总归是她的,因此被她师父逗弄狠了,撑死就红着脸夺门而出,然而不过多久,就因为太过思念师父又老老实实回到师父身边了。
墨渊休养了差不多一个月,已是生龙活虎、精神奕奕,白浅用眼里母神的神力上下仔细观察都觉察不出一点问题,这才重拾自由,而之前一直惦记着的几件事,这才终于有功夫去办了。
墨渊特地召见几位弟子,他有重要事吩咐:“叠风,之前我初醒之时,来向我祝贺的神鬼走兽,名字你都记下了么?”
叠风拱手称是,他素来细心谨慎,这些事不需师父吩咐他也周全记得。
墨渊几分赞许欣慰,又道:“你去告诉那些人,就说我下个月要去北方狩猎。”
“狩猎?”墨渊的话无头无尾,叠风听得着实有些糊涂,“只是告诉他们您要去狩猎么?”
墨渊点点头,十分笃定:“不错,就是狩猎。”
叠风越发不解,恭敬问道:“弟子不解,还望师父明示。”
叠风性格忠厚周全,谨慎有余,灵气不足,墨渊与这些徒弟们虽然只相处了一年,却对弟子们的性格很是了解,因此又提点道:“若是我告诉你,说为师下个月要去北方狩猎,你会如何做?你只管这么告诉他们,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也不需他们明白。”
叠风并不算聪颖非常,但也绝非愚笨之人,师父的意思已然十分明白,但他也隐隐预感,事情可能并非师父告诉他的这样简单,但无论师父要做什么,他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因此不再有任何疑惑,领命去了。
诸弟子退下,屋内只余子阑一人,墨渊将他召到身边,说:“子阑,我要你去翼界做一件事。”附耳在子阑耳边道道如是
这事除了十六与十七之外的弟子们听了,恐怕第一反应俱是如此不妥,墨渊并不是不相信他的徒弟们,但避免节外生枝,只告诉了子阑,而子阑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他没有丝毫犹豫应承下来:“弟子谨遵师命。”

一切看似顺风顺水,直到折颜大约终于扛不住昆仑虚恋爱的酸臭味,他拍拍腿,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小五,我方才想起,你和天族太子尚有婚约。”
此话一出,白浅正含着一口茶水,瞬间喷了折颜一脸,她哪里还顾得上折颜,见到师父黑下来的脸急忙解释:“师父,此事都是我爹和折颜两个乱点鸳鸯谱,净做乱七八糟的事,我都忘记了,你莫生我的气。”
又怪埋怨折颜,急得都快哭了:“我早说了要与天族退婚,你和阿爹拖着不听我的意思,眼下倘若还不退婚,我就自己去和天君说了。”
折颜赶紧拦住她,又死死拖住提着轩辕剑预备出门的墨渊:“这事是我疏忽了,当时与天族的婚约本就是权宜之计,天君早已答应小五可自行退婚,况且那太子现在成日里为一个凡人女子寻死觅活,想必也不会阻拦,我保证这婚约立刻就能退,你莫冲动,别拆了九重天。”
折颜自知理亏,像凤凰毛被火烧了似的急急去寻狐帝找天君退婚了,墨渊依旧黑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白浅既觉得愧疚又觉得委屈,这事她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如果不是折颜提起,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有个根本不认得的未婚夫,可看到师父这般生气,又觉得对不住师父,只好扯着师父袖子,软软撒娇:“师父莫生十七的气,此事是十七疏忽,但十七当真不认识什么太子太孙的,”她见师父神色并没有并没有缓和什么,又低头再解释道:“十七,十七心里只有师父。”
墨渊忍不住轻笑,小徒弟脸皮薄得很,能说出这句话,想必也是很知错了,他将十七抱到自己身上坐着,十七为自己直抒胸臆的表白正羞涩得很,躲在他怀里,他轻轻捏着十七躲来躲去的脸蛋,轻吻她的额头与鼻尖:“你阿爹祸害你,我哥哥祸害我,如此就算扯平了吧。”

折颜虽然偶尔不大靠谱,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十分可靠的,天君虽然心里并不希望退婚,但一则他与狐帝早有约定在先,二则夜华此时脑子里只有那个跳了诛仙台的凡人女子素素,强逼他与青丘成婚怕是不妥,三则若水河毁灭东皇钟一事后,白浅是墨渊弟子司音之事已是天下皆知,而墨渊与司音更是早有九万年的秘闻,他不得不答应,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天君想要设宴邀请我与昆仑虚诸弟子们?”墨渊皱着眉头,语气有几分不快。
折颜也怕这个固执的弟弟他劝不动,毕竟天君身为天族之首,就算看在东华的面上,始终要给他几分薄面,出乎他的意料,墨渊并没有让他为难,很是痛快答应下来:“他想见我,我去就是了。”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03 21:03: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九)
天君此次宴会,格外隆重,分支头领,亲身前往,友邦异族,皆遣来使,自然不止是看天君的面子,赴宴者中不乏平日对天君阳奉阴违甚至不加理会者,但因着这是墨渊归位后第一次在天下人前出现,因此怎么也要来讨杯酒喝的,台下一片觥筹交错,鼓乐齐鸣,言笑晏晏,天君近日为太子夜华之事郁结于心,近日也终于能暂且舒展眉宇了。自从墨渊祭钟之后,他越发弹压不住手握兵权的各族将士,而帝君隐世已久,只要不出大乱子,这些小事他懒得挂心,此次他拉下老脸,几乎强求墨渊赴宴,一则是为了试探墨渊如今立场如何,他自醒来不见任何人,情况如何捉摸不定,前几日又忽然听闻他要去北方狩猎,更是搅得人心浮动,天君未曾有一日安眠,二则天君要借墨渊之手,来警示对天宫怀有异心者。
天君暗自长叹,他已经老了,这些事本不该由他再多劳心,可是,他看了座下痴痴傻傻,对一切全无反应的夜华一眼,更觉伤怀,这本是他最完美的继承人,四方头领皆赞不绝口,可谁能想到,为了一个凡人,弄到这个地步,早知今日,还不如让那凡人在他身边做个侧妃侍妾,也不至于还要他这个老家伙来操这些心。

墨渊带着弟子们到九重天时,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准确来说,一切已然就绪,只差东风,而东风已至,墨渊神力仙泽磅礴浑厚,他又不加掩饰,故而人未至,众人都已感应,出殿门相迎,他今日身着青白色长衫,很有几分写意风流,及至天门外,诸头领仙官依次整齐分列道路两侧,躬身行礼,形容肃穆,与方才的丝竹之声仿佛判若两时,墨渊的目光淡淡扫过两边,微微点头致意,众人又拜,诸弟子跟随在墨渊身后,缓缓而行。
走到了半路,墨渊却忽然停住了,诸人疑惑又惶惶,唯恐谁人礼数不周冒犯战神,低下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墨渊只是向后伸出了手,向十七浅浅一笑,目光示意:十七,过来。
白浅本老老实实列在诸弟子末位,瞧见师父望过来的眼神与悬在半空中的的手,立刻一蹦蹦到子阑身后,借着子阑勉强还算宽广的身子挡住师父不加掩饰的视线,心跳如雷,在众目睽睽之下,师父,师父为何······
然而白浅也是糊涂了,她认识子阑九万年,她的十六师兄在她面前何时有个师兄的样子,师父只冷冷一眼扫过,子阑便忙不迭朝旁边一躲,其实倒也不能怪子阑,他十四个不通俗事的师兄都看明白了师父的视线,何况是剔透如他,偌大一条云道,只剩在前面等着的墨渊,与后面磨磨蹭蹭装傻的十七,墨渊既不继续走,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那里等,直到白浅实在忍受不住两侧的窃窃私语与暗中窥伺,心一横,含羞带怯慢步行到师父身边,玉手轻轻搭在师父的手上,二人并肩而行,墨渊笑得越加开怀,白浅尚有些胆怯羞涩,师父是何等男儿,我如何能站在他身边,又后悔今日起晚了,未有好生打扮一番,不知有无丢了师父的颜面,种种心思,却在师父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全都安定下来,她偷瞄师父的神色,却正好撞见师父望着她含笑的眼神,不禁主动反握住师父,只要师父在她身旁,再没有什么惶恐忧虑。
两边也是快压不住八卦的沸腾,白浅是传说中四海八荒第一绝色,又贵为青丘女帝,身份尊贵,常人难得一见,又加之若水河毁钟后,天下皆知她便是与墨渊归隐七万年的十七弟子司音,更是让众人按捺不住好奇心,虽然有传闻说是她曾与天族有过两次婚约,可看眼前一对神仙眷侣,战神英姿勃勃,女君风姿绰约,天作之合当如是,该随风去的传言就随风去罢。
天君与皇子们也是出殿门相迎,墨渊一个也不认得,只记得折颜告诉过他,胡子一大把那个是天君,憨厚的是大皇子,机灵的是三皇子,长着同他一张脸却痴痴呆呆的是太子夜华。他一眼看过去,已明了八九,行至殿内,白浅与师父共坐一案,居天君左席,到了此时,她那些呆头呆脑的师兄才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个个不敢置信盯着师父与她。白浅好不容易壮起的狐狸胆子给她那些师兄们一打量,又扯着师父袖子着急了,密音道:“师父,师兄们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墨渊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到如今才发觉,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失职了。”

宴会即将开始之际,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乱子,原本坐在天君右侧神游天外的太子夜华,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直冲过来,扯着白浅不放,容颜哀戚,字字泣血,不住唤道:“素素,你是回来寻我了是么?素素。”
白浅初时很是被吓了一跳,不为别的,实在是夜华与师父相貌实在相似,尤其是师父现在尚未蓄须,二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因此愣神,只觉一道神力闪过,将夜华震出一丈远,墨渊放下酒杯,冷冷道:“太子殿下,自重。”
夜华却恍然不觉,天君战神他都已看不见,他此时眼里只有一人,却见这名酷肖素素的女子片刻回神之后,抖抖被他捉过的衣袖,目光冷冽,语气疏离:“太子殿下恐是认错人了,老身并不曾识得殿下。”神态言语,不带一丝一毫情感,与他记忆的素素的确判若两人。
夜华如坠冰窖,他望了又望,像,着实像,可又不像,素素何时像她一样疾言厉色,夜华痛苦地摇摇头,拱手道:“夜华失礼了。”又失魂落魄返回坐下,低头饮酒不语。
其实不止是夜华,天君等人见到白浅时俱是心头一震,但人有相似,夜华与墨渊非亲非故容貌也极为相似,想来巧合也是有的,素素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与青丘女帝白浅扯上关系,故而不再往素素处想,夜华闯了祸,天君也只能向墨渊与白浅赔罪说是夜华今日精神恍惚,这才不慎冒犯了。

不管座下众人又是怎样揣测殿上剧情,宴会总归是开始了。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04 23:01: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十)
美酒佳肴,悦耳丝竹,轻歌曼舞,平心而论,这场宴会天君着实用心,墨渊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墨渊的记忆尚且停留在纷乱战火时期,枕着铁马金戈入睡,闻见烽火狼烟醒来,眼前的歌舞升平、记忆中的尸山血海,墨渊有时竟感觉格外不真实,可同时又格外真实,欲言又止的天君,心思各异的座下众人,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无论是血流成河的过去,又或是四海升平的如今,贪婪与欲望永不停息,永不消弭。
但是也没什么不好,数不尽的战争,多少人牺牲在黑暗的血泊中,所求的,不正是如今的太平么,世上何时有尽善尽美,能看似平静,已经不容易了。墨渊侧头看,他的小徒弟正在百无聊赖地捏他衣角玩,察觉到自己幼稚的小动作被师父发觉,小徒弟难为情斟了一杯酒,装出一副即将喝醉的样子,墨渊自然不会去戳穿她,取了几只枇杷剥皮剃肉,放到她身前的空盘前:“先吃一些再喝酒,小心伤身子。”
小狐狸一口酒咽在喉咙里,差点没呛到,顶着一旁师兄们十五双火辣辣的眼睛,又且必须顾着座下无数好奇打量的探究的眼神,不得不佯装成端庄娴静的模样,师父竟然还在一旁逗弄,真是······枇杷好甜,望着小徒弟捧着枇杷吃的见牙不见眼的满足样,墨渊微微有些遗憾,早知道应当直接喂才是。

酒过三巡,天君清清嗓子,开始向墨渊介绍座上诸人,墨渊此次归位尽失二十万余年记忆已是众所周知,墨渊纵然心里不在意,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拂他的面子,认真,至少是看似认真地听他一个个讲过去,直到说到一个人时,墨渊似有所动。
天族的太子侧妃素锦本是素锦族的遗孤,而素锦一族在七万年前为战擎苍,全族自愿作诱饵战死,这一段过往,此时的墨渊记忆中虽未亲临,却已听折颜与十七说过,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一族壮烈,唯独留下这一丁点血脉,让他如何不唏嘘,如何不感怀。在案几下,白浅紧紧握着师父的手,她的师父千般好万般好,唯独有一样,习惯把与他有关无关的所有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七万年前是,二十多万年前也是。

墨渊神情越发沉痛肃穆,素锦越发以为得计,虽然说着好听,她是天族尊贵的公主,但是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滋味只有自己才明白,天宫众人捧高踩低,她所依仗的,无非是天君怜惜与其他分族叔伯的关照,从五百岁起,就不得不整日察言观色,小心度日。维持尊贵的生活已很艰难,更何况,她做梦都想嫁给夜华,成为天族太子妃乃至日后的天后,天君虽然宠爱她,但从未考虑过将她嫁给夜华,宁可为夜华定下比他大七万年的未婚妻,青丘白浅,每每想到这个女人,素锦简直忍不住心中的戾气,就因为白浅是青丘女帝,是狐帝狐后的宝贝女儿,有四个为君一方的好哥哥,所以不管她是个什么品性的神仙,都能成为夜华的妻子,所以无论她做的再怎么好,再怎么小心翼翼,就因为她是一介孤女,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妃,可天君这时候怎么想不起来,她一族人都是为谁死的!
单单白浅,她咬碎牙关也就认了,毕竟是个比夜华君大上七万岁的老太婆,真进了洗梧宫的宫门,谁笑到最后还不好说,竟又冒出来一个把夜华迷得团团转的凡人女子素素,可怜她不得不绞尽脑汁,甚至牺牲自己名节成为天君名义上的天妃,又费了无数心思和自己一双眼睛,才让那个女人胎落人亡,然后献出至宝结魄灯,才成为夜华的侧妃,即便如此,夜华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一眼都没有。可她不在意,不过是个凡间的狐媚子,再过一段时间,待夜华想清楚了,便会知道谁才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素锦烦心的是另一件事,虽然白浅已与夜华退婚,但天君依旧在为夜华寻高门大户女儿作太子妃,她自知势单力薄,以往并没有在这些地方动心思,可是上天怜惜她,竟将一个大好机会送到她眼前—墨渊,战神墨渊。她全族只因信赖墨渊,愿为他舍生取义而亡,以传闻中墨渊的性格,定不会对素锦族遗孤的她不闻不问,墨渊地位尊崇无比,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太子正妃之位,素锦捧着一壶酒,缓缓走向墨渊,若是能得墨渊相助,太子正妃之位她得定了。
墨渊见素锦亲自向他祝酒,微微颔首,郑重举起酒杯:“多谢。”
之前离得远未见清楚,而今走近了看,坐在一道的墨渊与白浅,素锦竟一晃神认成了夜华与素素,她心里本就有鬼,一时慌乱,将酒不慎洒在了墨渊身上,连忙告罪。
墨渊今日穿着件青白色长衫,酒渍分外显眼,白浅用帕子擦了几擦,几乎无用,想想又觉得自己笨的慌,又卷起袖子,捏了个仙诀,师父的衣裳又是干干净净了,她十分得意,还在想着师父心里定不知在怎样夸他,却见那一瞬间师父望着那太子侧妃望得认真,顿时什么好心情也没有了,气鼓鼓坐着,将枇杷肉戳成了果泥。

宴会又行,见着她师父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白浅也不知为何心里憋闷得难过,密音道:“师父倒是看得认真,可惜她已是那呆傻太子的侧妃了。”
墨渊仿佛闻到了酸溜溜的气味,轻声回答她:“我不是在看她,我是在看她的眼睛。”
白浅闻言,也仔细去看那素锦的眼睛,果真灵动传神,十分的美,又想到自己天生眼疾,越发难过低沉:“着实长了一双动人的眼睛,难怪师父看得入神。”
墨渊又剥好了一只枇杷,囫囵一个塞到白浅嘴里,刮刮她的秀气的鼻尖,隐了笑意暗语:“她的眼睛的确美,我看着却觉得很不舒服。”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05 23:06: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十一)
不舒服么?白浅一面啃枇杷,一面又狐疑地扫过素锦的眼睛几眼,看着的确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不过也罢,与她又有何想干,侧头去偷看师父,却发现师父盯着她手腕上的伤疤愣神,她在师父眼前晃晃手,不在意地说道:“这伤疤如何来的我也忘了,想是小时候贪玩不小心伤到的,看着吓人,实则已经不碍事了,”她又想到了什么,将衣袖放下遮掩住伤疤,怯怯问:“师父是嫌这伤疤不好看么?”
墨渊看得清楚,这是红莲业火烧出的伤疤,无法祛除,伤口还新,绝不是什么幼年时伤到的印记,可十七的神色也并非有所隐瞒,他心有疑虑,也明白此时不是探寻的时候,捉过十七的手腕,在疤痕周侧轻抚摩挲:“还疼么?”
十七摇摇头:“早就不疼了。”在众目睽睽下,她着实感觉不大好意思,想抽出手,却被师父温暖的手掌握得更紧,师兄们越发震惊与火辣的目光仿佛都快在她身上烧出三十个洞,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真的不疼了,师父。”
墨渊贴在她耳际轻声道:“我心疼。”
于是在她十五个师兄眼里,不知师父同师妹说了句什么悄悄话,只见到小师妹的脸瞬间比猴子屁股还红,小女儿娇俏羞涩的神态实在是······大开眼界。
白浅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管她十五个呆瓜师兄,她现在脑子里只有师父说的那三个大字循环往复,来来回回不停转,突然说这种话,师父真是,她偷偷又瞄了师父几眼,墨渊似乎并不明白他的话在小徒弟心里掀起多少惊涛骇浪,自斟自饮,淡然悠闲,差一点就望着师父的侧颜发呆了,白浅急忙饮了一大口酒,想平息此时内心的紧张,再看看悠然的师父,不觉又有些挫败感,慌慌张张的一直只有自己,师父总是镇定淡然,闷闷又喝了一大碗酒,却不知她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教她师父心里傻乐了许久。

素锦坐回夜华身侧时吓了一大跳,夜华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墨渊与白浅的方向,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竟激动得全身都有几分战栗,手里的酒杯握碎,扎到肉里,血一滴滴落下,他也浑然不觉。

宴会中途,司命星君奉帝君之命请墨渊去太辰宫一聚,墨渊正觉宴会无聊,东华如今倒是体贴,知道他想打瞌睡就送了个枕头来,于是提着小狐狸,向天君告辞就径直往东华那里去了,墨渊既已赴天君宴会,天君的目的就达到了大半,何况是帝君邀请,于是也不强留。

墨渊去到太辰宫时,东华和折颜已预备好酒水点心,蔬果瓜子等他了,白浅知道这三尊神仙定是有话要说,虽然白浅与凤九两个都心痒痒想知道他们私底下都会说些什么体己话,但还是识大体明白此时不当打扰,只能两人作伴逛天宫去了。

东华帝君看着墨渊走进殿内,随意坐下,取酒就喝,他只是看着,不发一语,墨渊前面的瓜子瓜果皮都堆成了小山,才无奈同他说:“我说你看够了没有,你现在不单是头发白了,人也傻了么?”
东华笑意更甚:“许久不见你了,倒真有些惦记。”
墨渊笑着去捏东华的脸:“莫不是个假石头,怎么二十三万年过去,石头都变黏糊了。”
三人捧腹大笑,东华与折颜相视一眼,如此的墨渊,的确是太久太久不见了。
三个老伙计与一个八卦王司命一起闲扯淡,从父神讲到老天君,又从老天君闲聊到如今天宫天族,墨渊只问了一句素锦的眼睛,司命就竹筒倒豆子将一年前那桩宫廷秘闻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简直绘声绘色,声情并茂,说得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折颜多少也了解一二,但司命一通说下来,只觉那可怜的凡人女子比自己所见所想更为悲惨,墨渊也觉伤感,虽然他并不认识那个凡人素素,但就是觉着心里格外难过。
说到了素素,折颜不禁又想到了一件事,他捧着酒碗冲墨渊挤眉弄眼,听着就是不怀好意:“墨渊,你可见过太子夜华了?”
墨渊疑惑地点点头,他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义兄又在打什么主意?
折颜佯装出一副贴心大哥的样子,这神情墨渊再熟悉不过,看得墨渊十分想揍他,不紧不慢说道:“得亏夜华君到乐胥娘娘肚子里时你已然不醒,否则看看你和夜华君的脸,有些事可就说不清楚咯。”
果然没好话!,墨渊夺过他手里的酒碗,一饮而下,又将折颜拱到地上,压着他翻了几番,折颜连连求饶,这才放开他,他回忆宴席间见到的夜华,与他的确相似,不只是外貌,连仙泽他都觉得有些熟悉,但折颜这话也太胡闹:“我若生了这样一个儿子,见到了喜欢的女人,只记得先管胯下二两肉高兴,做了担不起,害人又害己,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免得以后祸害人。”
折颜大笑:“墨渊,你啊!当真是你会说的话!”
东华却高深莫测望了他一眼,呵呵一笑。

三人聊得开心之际,却见凤九一个人气喘吁吁,神情慌急跑了进来,连声说:“不好了,出事了!”
凤九看着被吓坏了,司命急忙去搀扶她,她管不了这许多,急忙说道:“帝君,墨渊上神,我姑姑出事了,她方才在洗梧宫重伤太子,又挖了素锦的眼睛,天君震怒,要治她的罪,这可怎么办!”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06 22:17:00 +0800 CST  
今天木有更新,明天见!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08 22:02:00 +0800 CST  
今天回家有些晚了,而且下一更有些细节思路还不是很明晰,所以......明天见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1 21:28:00 +0800 CST  
十三和十五都没了,我一起补吧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2 23:26: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十六)
迷谷在树枝上晃荡了整整三天,还是折颜将他解救下,一落到地面,他抱着折颜的大腿涕泗横流,折颜安抚地拍拍他的头,见他太过激动,又将他暂且拍晕,放到树下去休息了。
折颜是被白浅传送万里密音叫来的,他犹豫片刻,走进炎华洞,果不如他所料,墨渊早已在此了,只是,为何墨渊见他反而一脸别扭不高兴,倒是白浅小五,比墨渊还急着迎上他?真是奇怪。
白浅见折颜到了,急忙紧张兮兮拖着他到墨渊面前,隐约间还显得有些害羞不自然:“折颜,你快来看看师父的伤口,没有什么大碍吧。”说着解开墨渊的衣襟,胸口一道明显的伤疤。
折颜疑惑地看着白浅毫不避忌的动作,又看看墨渊,他也是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折颜摇摇头,甩去心中疑惑,仔细检查墨渊的伤口,剑气凛然,这是鱼肠剑所伤无误,虽然简易止了血,但伤疤下剑气犹存,这一剑捅得不浅,折颜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墨渊还未发话,白浅抢先回答道:“师父见我心情抑郁,与我一同舞剑想让我开心,我一时不慎,伤了师父。”说罢挠挠头,看似十分诚恳,然而她绯红的耳侧似乎在告诉折颜,事实并非如此。
折颜怀疑地望了墨渊一眼,墨渊侧过头不看他,小狐狸这谎话说的太没有章法,他也实在没法子帮她圆,折颜又去查看墨渊的衣物与伤疤,看着看着,不免笑出声来,白浅轻声咕哝:“有什么好笑的?”
折颜很快就处理好了墨渊的伤口,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小徒弟以为我傻,舞剑?刺到你身上衣物没有一丝裂痕,胸口先伤?你们是光着赤膊在舞剑么?”又双眼冒精光,好奇极了:“你到底舍得下嘴了?”
墨渊笑而不语,却又觉得折颜这一脸欠揍的神情太过碍眼,于是慢悠悠回答道:“你还记得那朵雪莲花么?”
折颜一头雾水,真是越听越糊涂:“什么雪莲花?”
“没什么,”墨渊也猜到折颜应该早就忘记了,“我只是现在才想明白,我喜爱的雪莲花,就应当栽在我的园子里,日日亲自照拂才安心。”
见到折颜与师父窃窃私语,小狐狸大约也明白自己拙劣的谎言恐怕已经被拆穿了,抱着不能在折颜这只没羞没躁的老凤凰面前丢脸的心思,得立即寻个其他话头,不能让这两兄弟扔下她偷偷聊闲话,于是问折颜:“老凤凰,我昨日传音你,为何你刚刚才到?”
折颜踌躇片刻,还是回答了:“我刚从洗梧宫过来。”
白浅默然,听到折颜的话,她才想起自己在天宫大闹的一场,当时自己满腔怒火与怨气,重伤夜华,剜去素锦双眼,怒斥天君,将宴会搅了个天翻地覆,她到现在依然不后悔,只是,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她自己做的事,该她一人承担,只希望不要累及阿爹阿娘与四位兄长。
折颜的手肘子推了推低沮丧的小狐狸,指指她师父,宽慰她道:“有你师父在,哪里要你忧心这些。”
白浅想起师父来炎华洞时距她那一闹已过了几日,且进来时风尘仆仆,十分匆忙,当时她郁结于心,没有太多心思管这些,现在想来,只怕那时已劳累的师父,十分愧疚地拉着师父的胳膊:“师父,十七害你烦心了。”
墨渊笑着拢了拢她的碎发:“只要与你相关,就不是烦心。”
“啧啧啧,”折颜默默很是感叹了一番,自己这义弟从来不近女色,没想到说起情话来也是如此一本正经,他又推推十七:“小五,你想不想知道你师父是如何掀了九重天?”
掀了九重天?师父?白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差没揪着折颜的袖子问他了,墨渊却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折颜,你说你刚从洗梧宫过来,是东华动手了么?”
折颜点头不语。
墨渊冷哼一声:“已经许诺说随十七处置,却又自己先出手,这石头,还和以前一样恼人。”
折颜不免为东华解释一二:“帝君只是抽了他的情根,并不妨碍小五处置他。”
这两人的话说的不十分明白,可白浅却听明白了,听闻夜华,她的神情肃然许多,最后深深一叹气,归于平静:“凭谁去处置那太子都与我无关,这世上提起裤子就跑的男人多的是,不差他一个,他也不算最恶劣的一个,我这场情劫总归要历,不是他也是旁人,他挖了素素的眼睛,伤透了素素的心,我也损伤他的根基,现在帝君又毁了他的情根,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两清,但往后的日子里,我是不想再与他沾染半分,仇也罢,怨也罢,世上有他无他,与我再没有半分干系。”白浅这话说得沧桑,她活了十四万岁,但在墨渊面前,这才是她第一次有活了十四万岁的样子。


折颜也是唏嘘不已,他记忆中的太子夜华是天族难得翘楚,相貌又酷似墨渊,他甚至还怀疑过是否墨渊转世,才促着定下与白家小五的婚事,岂料根本就是一场孽缘,他昨天同东华帝君到洗梧宫时,乐胥正捧着一碗忘情药苦苦相求,想求夜华饮下,忘记与素素发生的一切,可夜华纵然已是身负重伤,依然强撑着一口气不肯,他说记忆再痛,也是他冰冷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他不能忘,若是忘了,他生不如死。
东华看了一会儿,冷声道,着实是个情种胚子,一道神力将夜华提到半空,生生从夜华元神里将他的情根拔出粉碎,因着白浅的事,折颜对夜华也是一肚子怨气,可看到夜华情根被粉碎,依然心存一分不忍,断情根不比忘情药,夜华不会忘记过去的一切,只是从此断情绝爱,往事历历,只当是看一场戏,前尘漫漫,再也没有欢喜忧愁,这是小五的劫,何尝又不是夜华的劫,只是小五度过了,而夜华,怕是永远也度不过了。
夜华千万般挣扎,半点用都没有,他那时挣不开皓德与天将,而今更无力挣开东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的爱恋悲欢化为灰烬,这时的他才真正明白了素素最后是何等无力,何等绝望。
只是无论多少绝望痛楚也打动不了东华的铁石心肠,他随手将木头似的夜华甩在地上:“天宫养你七万年,可不是养来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为女凡人不行,为女神仙也不行,你只要想着怎么做个好天君,其他不该想的,不该碰的,都扔了罢。”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2 23:29:00 +0800 CST  
为了以防万一顺便问一下,如果我发图的话,用什么软件更方便看一些?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2 23:30:00 +0800 CST  
友情提醒,我文里的设定师父不是龙
以及 龙粉慎入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3 22:48: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十七)
折颜不说,墨渊也能猜到东华做了什么,夜华与他本无丝毫关联,可心里却不由感觉莫名悲怆,可说来说去,既与十七无关,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从夜华把素素诱哄入这个他自己都掌控不了的局面开始,素素的命运,夜华的命运,都不再是他们自己能把握的,素素之于天宫,夜华之于东华,力量微弱如蝼蚁草芥,根本没有选择接受与否的能力,这也是他最恨夜华的缘由,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又为何贪图自己一时欢愉,拖一个无辜女子入泥淖?
趁着墨渊陷入沉思的功夫,白浅暗自推了推折颜,眨巴眨巴望着他,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折颜也不卖关子,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将他义弟的英姿说得绘声绘色。

墨渊、东华、折颜带着司命、凤九两只小尾巴到宴会时,整个宴会已是一团糟,墨渊座下诸弟子都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台下诸人像是炸开了锅,座上天君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拳头捏得紧紧地,不住愤恨道:“放肆、混账!”
而所有人的焦点则是双目空空,留下两行血泪的素锦,素锦哀恸叫冤,说得十分恳切委屈,楚楚可怜,天族诸将本就偏袒素锦,又加之方才白浅大闹了一场,教天族人脸上无光,因此一个个怒气冲冲恨不得立刻央了天君去对青丘宣战,及至墨渊一行人至,这些人才想起那白浅不只是青丘女君,更是墨渊宠爱的弟子,甚至可能是他心仪的女子,因此大多诺诺不敢多言,唯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轻,没见过七万年前战神风采,以为有天君撑腰,不拿这年轻的战神当回事,言之凿凿,在墨渊面前也不收嘴,强逼着他一定要站在天族这边处置忤逆的徒弟才好,素仁、素沐等几个虽然不敢在墨渊面前多言,但也与他们附和一二,想着他们记忆中的墨渊老成持重,宝相庄严,必不会公然偏袒他徒儿。
墨渊在来时的路上已从凤九处得知了事情原委,一路上神色晦暗不明,却还压抑着强忍住冲动保持冷静,可这群没眼力劲的东西着实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厉声道:“金刚山封了二十二万年,不知道那群大鹏金翅鸟,现在是不是饿得眼睛都花了。”
此语一出,座下本是一锅沸水,刹那间冷寂无波,天族众人面面相觑,冷汗直流,天君被这句话吓得酒杯都摔到了地上,面容失色,半晌才结结巴巴圆话道:“墨渊上神这是玩笑吧,大鹏金翅鸟何等凶残,若解除封印,恐有大祸,想必上神也不愿见血流成河。”
墨渊冷冷笑了:“我能封印一次,难道不能封印第二次?”

认真听讲的白浅好学生举手求解答:“这大鹏金翅鸟是何物,为何将天君吓成这副鬼样子?”
折颜斜眼瞟了墨渊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小五送到你昆仑虚学了两万年,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墨渊十分无辜回望道:“我不记得我教她什么了。”
折颜只得解释道:“这大鹏金翅鸟别的并没有什么,唯独吃食有些特别,他们以龙为食,你别看天上那一条条龙威风凛凛,在大鹏金翅鸟眼里,就和一条条肉虫子似的,一口一条,嘎嘣脆,若不是当年大鹏金翅鸟投敌叛变,被父神和墨渊封印在金刚山,现在的龙族只怕每天都要躲在被子里哭。”

是了,大鹏金翅鸟是龙族的天敌,虽被封印多年,但在龙族,一直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甚至到了一听到名号,那些修为尚浅的小龙抖禁不住两股战战,这些小龙,只怕还不够给金翅鸟塞牙缝的。
素锦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还听得到墨渊的话,也听得到墨渊说完之后的一片寂静,她心知不好,心一横,循着墨渊的声音跪到他身前,大喊冤枉,血泪合流:“想我素锦一族为上神出生入死,上神又如何能偏袒徒儿,不顾我这唯一遗孤的生死。”
“冤不冤枉,我自有办法知晓,”墨渊朝座下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一个个子高高瘦瘦,长着一双鹿角的男子身上:“你可认得鹿长?”
男子恭敬拜道:“属下鹿鸣,鹿长是属下的祖父。”
墨渊颔首:“确实像,是亲祖孙。”墨渊这话有几分意思,可座上座下无人笑得出来,他看了搀扶素锦的辛奴片刻,问道:“你是素锦的贴身婢女么?”
辛奴强忍住紧张,回答:“是,小人方才都看到了,白浅姑姑对·····”
“是就够了”她话未说完,已被墨渊打断:,“鹿鸣,你既是鹿长的孙儿,该学到他的几分本领吧?”
鹿鸣谦逊答道:“属下虽然愚笨,也勤勉学到一二。”
墨渊就着台阶坐着,将湛卢随意搁在大腿上,指了指辛奴:“带她下去,当年你祖父怎么打开魔族的铁嘴,随你怎么做,我只要知道她脑子里的东西。”
鹿鸣微微一笑,拱手道:“诺!”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3 22:49:00 +0800 CST  
今天回的比预计晚,所以......明晚见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4 21:33: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十八)

鹿鸣接命未退下,反而拱手再拜道:“属下有一言容禀。”
墨渊挑一挑眼:“说。”
“一人的证词稍显单薄片面,恳请上神允许属下查问所有与此案相关的侍女随从,如此结果更加可信。”鹿鸣也是心一横,存心要将事情搅大了,墨渊给他的是苦差事,不免得罪天宫,还不如趁着墨渊上神暴怒,将此事闹大,到时他反而容易抽开身,何况龙族仗着天君掌权作威作福已久,异族饱受欺压苦不堪言,也是时候让这些家伙栽几个跟头了。
鹿鸣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墨渊心如明镜,然而无论他出自什么缘由,只要他说的有理,墨渊就没有反对的理由:“将服侍素锦侧妃与昔日服侍凡女素素的宫人一并交由鹿鸣审问。”
墨渊如此一言,可见是丝毫没有把天君放在眼里,天君气得满脸猪肝色,但又不敢明着顶撞墨渊,只得求救似的望向帝君,帝君冷冷瞟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二字:“闭嘴。”天君心中越发惶恐不安,但仍然幻想着东华帝君会保护他的颜面,会保护天族的颜面。
辛奴被带到偏殿审问,审问期间,墨渊掂着他的湛卢,一上一下,看似玩剑玩的很是有趣,座上座下诸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唯独东华帝君捧着一壶酒喝的十分恣意。
不知过了多久,鹿鸣与他的随从匆匆上殿,鹿鸣捧着一卷卷宗,他的随从提着一个大包,他去的时间有些长,墨渊却等得很有耐心,鹿鸣欲将卷宗呈上,墨渊摆摆手:“直说吧。”
鹿鸣也不吞吐,在寂静的大殿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素锦侧妃的婢女辛奴已招供,凡女素素推素锦侧妃一案全为素锦侧妃策划诬陷,以及,素素落胎也是被素锦侧妃所害。”
“不,我不信,辛奴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与她对质,”鹿鸣话音初落,素锦十分震惊,看着的确是像被冤枉的可怜模样,鹿鸣的随从见鹿鸣点头,将提着的大包扔到素锦面前,素锦看不见,但依稀听得辛奴微弱的声音就在眼前,她伸手去摸,只摸到了一滩肉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触觉。
这包袱打开的一瞬间,近着的神仙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凉气,哪里还有什么娇滴滴的宫女辛奴,包袱里只有一团蠕动的肉泥,可是分明还是个活物,在看看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鹿鸣,当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吓死人。当一个人被吓到了极点,要么崩溃,要么反而冷静下来,素锦恰恰就是后者,即使她抖如筛糠,却敏锐地发现一根救命稻草,凄声辩白:“这是屈打成招,你们不过是畏惧墨渊上神和青丘白浅,想诬陷我,我不服!”
“卷宗里还有其他宫人的口供,各处细节与辛奴的口供严丝合缝,当不会有错。”鹿鸣像是见不到哀嚎的素锦,平静陈述道。
素仁素沐感觉大事不妙,墨渊上神这是存心要翻旧账,他们忙分辨道:“当年审问素素一案,的确是人证物证俱存······”
“都给我住口,”他们还想再啰嗦,却被几乎已经压抑不住的墨渊严厉打断了,墨渊一步步走到他们身前,目光含着火,刺得每个人惶惶不安,他的声音不十分大,却听得出熊熊的怒火:“你们脖子上长的那玩意是什么东西,配叫脑袋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肚子里怀着孩子的凡人,竟能把长了七万年的神仙推下诛仙台,这事说出来,你们也相信?说什么巧言令色,说什么趁她不备,再无防备,若一个神仙能被凡人推下诛仙台,那他还做狗屁神仙?一个两个脑子是浆糊,听着方才的说辞,判决时还不止一两人,你们的脑子全都拿去喂狗了么?”
墨渊的质问合情合情,正是因为合情合理,因此无人能辩驳,当年的案子的确没有细审,匆匆就给素素定了罪,一则素锦是烈士遗孤,天族将领本就对她额外关照,二则天君默许推罪素素,众人察言观色,三则素素只不过是个毫无权势的凡人,纵死了伤了,除了太子一时被迷惑为她落几滴泪,其他什么都不会发生。可谁又知道当年的凡人素素竟是如今的青丘白浅呢?

眼见事情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天君拼命转动脑子,想寻个说辞把自己摘出去:“墨渊上神,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辛奴的口供也未必全是事实,素素的事情过去已久,真相难以查明,您又何苦揪着不放。”
墨渊哈哈大笑,可眼里却一分笑意也无:“哈哈,我的徒儿为保天下太平,不顾一己安危封印东皇钟与擎苍,因此历情劫,被你们害得背着一身被诬陷的罪名跳了诛仙台,到头来,还责怪我揪着不放?”他拔出湛卢剑,插在天君身前的案几上:“既然你自觉问心无愧,敢不敢同我打个赌,追查下去,倘若真是我徒儿造的罪孽,我自戕于天地间,而若我的徒儿是被诬陷的无罪之身,把你扔到金刚山上去喂大鹏金翅鸟,如何?”
如何,自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墨渊眼里不加掩饰的凌厉很绝吓得天君不敢说回答一个好字,但座下悠悠众人,他同样不能先退缩服软,否则,他身为天君的颜面何存。
座下诸人也不是傻子,天君的沉默不语实际上已经在告诉所有人,当年素素一案恐有隐情,且与他脱不了干系。
墨渊此时并不急着处置天君,他此时就像一只抓到耗子的老猫,要先同耗子玩上好一阵,玩的他生不如死,那时再一口吞下,他回过头看着天君诸将,冷静问道:“你们方才说有人证,是谁?”
素仁壮着胆子回答道:“是太子夜华君。”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6 01:48: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十九)
折颜说到此处,白浅的眼泪已含了满眼,折颜心中默叹,看来小五还是没忘记夜华给她带来的伤害,单只听到夜华的名字,就忍不住伤心落泪,他还来不及劝慰,白起已扑到师父怀里,满目钟情,满目深爱:“师父,你又为何要同那天君打这种赌,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师父用自己做赌注。”
墨渊抱她到膝上坐着,四目相望,墨渊望着她,移不开丝毫目光:“因为我相信你,无论何时,我都相信我的十七。”
“师父······”白浅轻抚师父的侧颜,眼中含泪,却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伏在师父身上,痴痴笑出声来。
完全被无视在一旁的折颜恨不得把方才自己满腔的心疼去喂毕方鸟。

“太子夜华?”墨渊沉吟
素仁见墨渊大约是在思索,又忙解释道:“素素深受太子殿下宠爱,连亲眼目睹此事的太子殿下都没有否认素锦是被素素所伤,可见不会有假。”
“我从来没有见到素素害过素锦,我见到的,只有素素被陷害。”重伤的夜华,嘴角还流着血,在侍从的搀扶下,硬是一瘸一拐从一揽芳华挪到了大殿,他神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神却十分坚定,“当时只我一人,无人会信我片面之词,我也是不得已。”
墨渊直直望着那张与他九成九相似的脸,半晌无声,他在夜华出声的那一刹连思索都无,就已拔剑,却被一道浑厚的神力按住湛卢,直到他的理智回神,座上的帝君这才放下施诀的手,不经意擦擦头上蒙蒙一层细汗,不愧是墨渊,堪堪十五万岁,他已快压不住了。
墨渊看也不看素仁,只冷冷说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素仁不敢回话,墨渊又厉声重复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座下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有素锦听到了夜华的声音,大哭着爬向他,圈着他的腿,不住哭诉冤枉,求他做主,而夜华的眼里,只有慢慢的厌恶与憎恨。
夜华甩开了素锦,他跌跌撞撞上前,扯住墨渊的衣袖,急切问道:“她在哪里,素素在哪里?”
墨渊握住湛卢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平淡回答他:“素素已跳下诛仙台,尸骨无存。”
“不,不,”夜华狠狠摇头,他的眼里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激动,“我知道她还活着,她生我的气,我都知道,我不在乎她伤我甚至杀我,只要她愿意见我,我只想看看她。”
墨渊能看出来,夜华的急切、悔恨、愧疚甚至深情,都不假,可有什么用,他看着夜华,半分怜悯之心都无:“这个时候再来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么?”
“不,不会晚,素素与我对着东荒大泽发过誓,要永远在一起,我伤了她,她现在不原谅我,可终有一日她会原谅我的,”夜华平日清俊的面容眼下显得十分歇斯底里,希望与绝望,沉重的爱恋与自责愧疚已将他的心神纠结成一团乱麻,青筋暴起,面容扭曲,他顾不得这是众目睽睽之下,也管不了眼前的人是尊神墨渊,怒吼道:“我能怎么做,你告诉我我那时能怎么做!我不能看着素素被他们害死,只能委曲求全,先保下素素的命,我不怕死,更不怕为素素死,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墨渊抽出袖子,掸掸并不存在的灰,他以为自己会暴怒,会再盛怒下一剑劈死夜华,但真到了夜华面前,他反倒格外平静:“那素素活了么?”
他平平淡淡一句话就像一根针,戳破了气愤鼓鼓的夜华,夜华还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无声落下,趴伏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到了那个时候,你若不抱着与素素同死的决心,确实也无法可想了,”墨渊闭上了双眼,他看到夜华一眼,便不能自制地想到他的十七,那时有多无助,多绝望,“你最重的错,是在自己还无能为力的时候,将更加羸弱的素素骗进了这个危险的局,你不止保护不了她的安危,更无力去守护她的心,即使你保护不了她,但在这一路艰难中,若你能对她多几分坦诚,素素最后的结局也不会绝望至斯。”
夜华捶胸顿足,哭嚎着,他错了,他说,他以为只要他做了太子,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他错了,他不该瞒着素素,墨渊摇摇头:“你以为做了太子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么?还是你在自己骗自己,在天宫长了七万年,却还是只相信你以为。”说罢,再也不愿多看夜华一眼。

事已至此,情况已经很明了了,若还有不清楚之处,看看墨渊的湛卢剑,也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墨渊侧头望了东华一眼,东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送他一个“请便”的眼神。
于是论罪开始,墨渊环视一周,一个个看过去,沉声道:“素锦陷害上神,谋害皇裔,欺君罔上,罪在不赦,论罪,该下**道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是,”墨渊想到了为天下牺牲的素锦一族,不觉越发愤怒,他看着素锦如同看着一只恶心的臭虫:“素锦一族为天下为万民,满族忠烈,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东西,玷污了全族的英名,”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将素锦贬下凡间尘世轮回,世世代代受七难八苦,修功德赎罪,什么时候洗去你的恶念,什么时候再得修炼机缘吧。如此,也不算负了你一族的功德。”
“不,不!”张牙舞爪,满眼血泪挣扎着的素锦被拖下了大殿。

素锦不过只是个开始,判罪还在继续:“当年涉及素素判罪之人,无论是谁,反正你们长了眼睛也与没长也没有分别,挖去双眼,受万代轮回冤屈之苦。”
座下一片哀嚎求饶,墨渊不为所动,素仁知大势已去,却还抱着一丝妄念:“可当年主审的是天君呀!”
墨渊依旧平静:“我说了,无论是谁,即使是天君,也是一样。”
天君再也忍不住,站起咆哮:“我为天下兢兢业业、不辞辛劳十几万年,不过是为一个凡人,墨渊你连半点颜面都不留给天族么?”
“颜面?”墨渊冷笑,“你身为天族首领,统御天下,对待一个凡人尚且没有半分怜悯之心,你还来和我说什么颜面?你既然看不起凡人,就去尝尝被凡人鄙夷的滋味吧。”手一扬,天君的双眼只剩两个血洞,天君咆哮怒吼不止,被一旁的墨渊属下将士也拖到了殿外,当年参与处置素素者,多为亲近皓德的天族分支,一个个拖下去挖眼,座下顿时空了一小半。
央错与连宋不忍父亲凄惨,正欲求情,却被墨渊打断:“你二人既是孝子贤孙,也不需留在天宫了,下凡去陪你们父亲历劫吧,也算是全了你们一片孝心。”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墨渊再继续道:“凡有宫人侍从,当年私底下欺侮过素素的,全都扔去金刚山,大鹏金翅鸟饿了几十万年,权当加餐了。”
“至于太子殿下,”说是处置夜华,墨渊并未多看夜华一眼,只盯着东华帝君不放,“我没有资格处置,谁也没有资格处置,有资格处置他的只有白浅,帝君,你以为当是不当?”
东华撇撇嘴,心道难为墨渊这时候还记得他,他点点头,又走近到墨渊身旁,略有些奇怪的轻声说了句:“墨渊,你要记得你说过这句话才好。”
墨渊冷哼一声,密音与东华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瞟了一眼失魂落魄,心如死灰,任乐胥如何哭诉也无动于衷的夜华,“你信他能放下,会放下?”
东华嘴角微微一挑,略带了些笑意:“我说他能放下,他就能放下。”
墨渊注视着东华笃定的神色,留下一句“随你”,便拂衣离去,再不理身后纠葛。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6 19:16: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二十)
心结既解,墨渊就带着白浅回去昆仑虚,白浅的十五个师兄已知晓旧事,对待小师妹十分体贴仔细,白浅告诉师兄们此事已经过去,就当做没有发生,师兄们自然不会再提及此事,私底下对师妹的照顾却更甚,或许,也不单是对师妹的照拂,皓德宴会上他们本对师父与十七之事差些惊掉了下巴,但经后事,也无调侃惊吓之心,只求师父与十七再无波折,圆圆满满。

不知不觉已是大半个月过去,墨渊与十七白日看花泛舟,夜间赏月共饮,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叠风不忍打扰,却不得不打扰,他禀报道:“师父,一月前您曾告知天下说你要去北方狩猎,而今一月之期已到,是否启程?”
墨渊拍拍后脑勺,是了,前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他差点就忘了这件大事,叠风不愧是自己悉心培养的首徒,果然十分靠得住,他点点头道:“我险些忘了,自然要去的,你与诸弟子也准备一番,到时与我同去,对了,告诉子阑,说记得带去。”
叠风虽然有些不解,但师父的吩咐他自当遵从。
倒是待他离开,十七追着墨渊问:“师父为何忽然想起去打猎,又为何单单吩咐子阑师兄,要他带什么东西?”换到一月前,她那是心里也有疑惑,但是不大敢问师父的,而今她在师父面前也渐渐放开了拘束,本就不是把话憋在心中的性子,十七也知道自己的问题略多了些,她略觉羞赧,可还是想多了解师父一些。
墨渊捏捏她秀气的鼻尖,凑近了她眼前,微笑着问她:“你想知道么?”
师父的俊颜就凑近在她眼前,白浅看的是眨也不眨,这般世间无二的男儿,就这样被她独自占了去,她既觉欢喜多的满心满腔都盛不住,更是至今还不敢完全相信,美色当前,难为她还把持住了最后一丝清明,软软答道:“十七想知道。”
墨渊将傻呆呆的小狐狸抱在怀里,方才捏她鼻尖的力道很轻,甚至都没能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红印,他却吻了又吻:“到时你就知道了。”
什么嘛,小狐狸气馁地轻捶他的肩膀,她就知道师父存心在逗她,明明知道她好奇疑惑,还故意把话藏一半,可半句抱怨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师父吻了个七荤八素,顿时脑子里除了她师父那张俊逸无俦的脸,再也容不下其他。
楚梦云雨、搓粉团朱,月上柳梢头,今夜复缠绵。

白浅已有七万年未身着男儿装,而今又做七万年前的打扮,巾帼峨眉,很有一番英气,白浅初时以为是普通狩猎,师父只穿着行猎装,师兄弟也未着铠甲,可到了北方草原上,行军营帐,狼烟禁卫,各族精锐尽至,不少面孔白浅还颇为熟悉,想来是在之前宴会上见过的,白浅记忆中的大战仅有一次,这回的架势与她记忆中差的也不多了。
白浅心中疑惑更甚,师父不告诉她,她也询问过师兄们,师兄们也不比她知道的多,唯有子阑,这家伙支支吾吾却什么都不肯说,她问得急了,他竟见到十七就躲,真是可恶,白浅大字躺在青草上,无聊地编着草结,来这儿已经三天了,真就是日日打猎,夜晚篝火宴饮,师父究竟想做什么呢?
找到躲懒小狐狸的是折颜,他今日刚到,就是为了凑最后的大热闹,他笑眯眯俯视着无聊的小狐狸,哄她道:“小五,这最后的大热闹,你看是不看?”
白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明知故问。”

三日狩猎毕,所有人齐聚高台之下,将战利品堆成一座小山,只待他们效忠的主上,立于高台之上的战神墨渊检视,墨渊穿了三日行猎服,今日换了一身铠甲,身配轩辕,端正立于台上,睥睨四方,他的手臂向下一按,台下万千将士,一片肃静,万里无云的天,广袤无垠的草原,天与地之间,像是只剩下一座高台,只剩下高台上的他。
“许久未见,诸君安好,我亦安好,实为幸事,”以法传音,墨渊的声音并不十分洪亮,却传遍草原上每一个角落,“此次召集诸君,更是为了一件早该要做的事,”墨渊示意子阑,“带她上来。”
就在众人头顶上凭空出现一个光球,强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直至强光散去,只见到一人五花大绑,被压跪在半空中,竟是个女子,竟是个与白浅上神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女子,地上已有人认出来“这不是翼后么?”“这个就是玄女。”“与白浅上神长得真像啊,莫不是流落的姐妹?”

玄女被绑的严严实实,口里也塞满了稻草,呜呜说不出一句话,这还是十五万岁的墨渊第一次见到她,不禁皱了皱眉,手一扬,去除了折颜的幻术:“本就不是属于你的,还让你顶着,真是侮辱了这张脸。”
于是众目睽睽下,玄女生生换了一张脸,虽仍算是清秀,但与之前相比,如烛火之于日光,不可比拟,众人哗然。

折颜、十七与她的师兄们在高台一侧的空中观礼,而不知何时,帝君竟也站到了他们身旁,昆仑虚弟子纷纷见礼,东华帝君只示意如此无碍,站到折颜身旁,很有兴致地观看,折颜笑得有些欠揍,轻声问他:“你就这样由着他来?”
帝君白了折颜一眼:“不如你去拦他。”
折颜摸摸鼻子:“的确是谁也拦不住他。”
东华又望了许久,悠悠感叹:“若他没睡个七万年,这事早该办了,折颜你说说,父神母神究竟是怎样养孩子的?”同出一脉,怎么父神母神就养了出墨渊这般儿郎,东华这话不知是在问折颜,还是在问自己。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7 13:45:00 +0800 CST  
愿无岁月可回头(二十一)
墨渊的声音低沉、不容分辩:“两军交战,兵士各为其主,而今既已缔结和约,当和平共处,不计前事,可玄女不同,她背叛盟军,是为不忠,害我将士惨死,是为不义,为一己私利,蒙骗旧友,是为不诚,将父母族人置于危墙下,是为不孝,今日我请诸君来处决的人,并非翼后,而是叛徒玄女。”
在除却玄女脸上幻术的同时,他同样除去她口中塞满的稻草,墨渊神色肃穆:“玄女,你还有何话说?”
玄女自知大祸临头,谁都救不了她,她在翼族王宫不住哭嚎,君上救我,离境面容哀戚,眼中不忍,却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都没做,离境救不了她,甚至都不敢到这里来看她一眼,死亡的威胁吓得她几乎失却所有理智,跪在高台前,哭得梨花带雨,任谁见都由怜:“墨渊上神,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翼后,是翼君的妻子,为了天族翼族的和平,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墨渊冷冷回道:“莫说翼君都置身事外,视若无睹,已不认你这个翼后,就算你是翼后又如何?”墨渊环视一周,这话既是说玄女,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凡背叛者,无论之后身处何位,只要我墨渊还有一口气在,就别想逃过应得的惩罚。”
玄女全身战栗,仍不肯俯首认罪:“我不过一介弱女子,你们不去惩处杀你们将士的翼族兵将,只把罪过推在我身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墨渊倒是很有耐心:“我方才已经说过,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今罪首擎苍已然伏诛,天族翼族也已缔结和约,往事不究,”台下的将士多是些大老粗,听着玄女一番弱女子辩白,有不屑者,但还有些人面色有些微妙甚至不忍,眼下的架势在他们看来,还真像是以多欺少,倚强凌弱,军心有些骚动不安,墨渊微微摇了摇头,这世上总有人分不清,什么时候能心软,什么时候不能心软:“一介女子害天族数万将士性命,当不得一个弱字,战场之上,只分敌我,男女有何分别?”
“儿郎们!”倏而声如洪钟,“举起你们的弓,拉开手中的箭,七万年前她对你们做了什么,对你们死去的兄弟做了什么,现在全都还回去。”
墨渊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箭镞射向空中的玄女,不过片刻功夫,玄女已是万箭穿心,活活被射成一只死刺猬,纵使死有余辜,这场景看得也实在骇人。
墨渊却看得十分平静,玄女自己造的孽,怨不得任何人,仙诀一挥,扎成刺猬的玄女形神俱灭,然后朗声道:“诸君可看清楚了,叛徒,就是如此下场。”
至此,狩猎毕。

晚上是这回狩猎最后一个篝火宴饮,且东华帝君,折颜等人都来齐了,合着鹿鸣虎威等老部下围在一团坐着,不知在聊些什么,远远看神色,聊得很惬意。
凤九是今日偷偷跟着帝君溜过来的,她与白浅还有白浅的诸位师兄一道坐在侧边的篝火处,眼巴巴望着一侧帝君的背影,忍不住戳戳姑姑的手臂:“姑姑,你知道帝君和墨渊上神他们在说些什么么,看着似乎说的很是开心。”帝君难得有这样放松惬意的时候,她本该也为他开心,却又不免感觉低落,帝君在她面前,似乎从来不是这样。然而白浅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思绪还沉浸在日间的师父身上,自炎华洞醒来,师父回到十四万岁,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恢复十五岁记忆的那日有些低沉,其他时候都是一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少年郎模样,折颜所说的在大殿上威严万分的师父,她也不曾亲眼见到,可今日的师父,宝相庄严,站在所有人触不到的高处,天上地下,仿佛只有他一人,孤高,也孤独,肃穆,更决绝,她所以为的少年郎,其实早就承担了天下的重任,肩负着所有人的期望,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的师父,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
直到凤九又忍不住重重戳了几记,白浅才回过神来,凤九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她听明白了,远远听到了师父的笑声,她不由的也心痒痒了,于是一白一红两只狐狸偷偷爬到隔壁篝火附近的大树后,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几个老神仙不过是在聊以往军中的趣事罢了。
之前的话没有听到,等她们支起耳朵开始听时,正是虎威将军在说话,“我就受不了鹿鸣慢腾腾的性子,笼城战只围而不打算什么计策,你说这好比到了床上,城门在望,我方将士箭在弦上,还磨磨蹭蹭不进去,还算男人么?”
话糙理不糙,连冷心冷面的东华帝君都忍俊不禁,遑论其他人,
鹿鸣一脸不以为然:“对,你冲的快,还没到城门口你的将士就泄散一路,明不明白持久战三个字如何写啊?”
又是一阵大笑。

这群兵痞子!凤九还懵懵懂懂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姑姑咬牙切齿捂住她的耳朵,将她这只小红狐狸一口叼走回到原处,再不许她靠近那群x蛋。

入夜,白浅服侍师父卸甲更衣,回想起夜间偷听到的笑话,她还觉得不可思议,师父在她心中一贯是庄严自持,没想到······墨渊见十七小脸通红,想到方才聊天时感受到的熟悉神息,笑着解释道:“军队多是些大老粗,有时话说的没分寸,并没有什么恶意,你不必放在心上。”
白浅撇撇嘴,师父还当她是小孩子么,她才不会为这些浑话介怀,行军多有不便,沐浴不方便,她只好取了一盆热水,为师父洁面,想起那时,她又有些好奇:“我看那东华帝君虽然平日面容冷淡了些,但你们说起旧事时他也十分感怀,不像折颜说的那么狠绝。”
“东华,他呀,”享受到小狐狸的擦脸之后,墨渊将帕子再搓洗几道,把小狐狸的脸也擦得干干净净,二人出去铠甲外套,坐在行军床上闲聊,“其实还算是块通情达理的石头,你不触到他的线,他也不会拿你如何,最多当作看不到你罢了。”
小狐狸抱着膝盖,听得更加疑惑:“东华帝君曾是天下共主,可天下共主不应当公正严明,这东华帝君太冷漠了吧。”
“东华向来算公正了,”墨渊难得帮东华说几句好话,可越听越不对劲,“在东华眼里,神人妖魔,皆是草芥,尘世熙熙攘攘,都是他手里的棋子,以天下为棋局,这一局,他下了几十万年了。”
这算什么歪理,公正公平还能这么解释么?白浅听得很是目瞪口呆。
“我在他眼里或许与其他草芥也没什么很不一样,最多就是根能帮他解决很多麻烦,所以大多数时候看着还很顺眼的狗尾巴草,”墨渊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几十万年了,他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他,他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他,他倒是想把我的情根也拔上一拔,可惜他做不到,我也很想开了他的石头脑袋看上一看,可惜我也做不到,总归眼下就是这样,将来怎么样,也未可知。”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7 23:17:00 +0800 CST  
周一综合症复发,明天见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8 21:21:00 +0800 CST  
突发加班今日无更周末前还不知能否更

楼主 小儿郭伯益  发布于 2017-09-19 19:32:00 +0800 CST  

楼主:小儿郭伯益

字数:88241

发表时间:2017-07-21 05: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3-19 23:16: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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