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续写——时光不染,岁月无痕 (完结文)

关于白浅与墨渊情定后叫“墨渊”为什么不叫“师父”,就好比现实中如果一场师生恋能修成正果(高中老师,大学老师的),你还会喊另一半作“老师”吗,肯定不会,就是这个道理。亲们以为如何?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07:05:00 +0800 CST  
以下从16章开始,上一篇的14章应为15章,搬家搬得晕头转向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08:11:00 +0800 CST  
【十六】

心里一咯噔。
却见坐于东首的东华帝君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向墨渊与我缓缓道:“岁(碎)岁(碎)平安,白头到老!”
“岁(碎)岁(碎)平安,白头到老!”
“岁(碎)岁(碎)平安,白头到老!”
一应的声音此起彼落。
我心中纳罕:这出祝词倒是新鲜!我这七万年不出来,着实容易同年代脱节!

墨渊却不置可否,嘴角含笑。我被那笑纹照得晃了好一会儿神,反应过来,他正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道:“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我突突一愣。想起多年以前,也曾听过这句话。彼时,我正与九师兄一起在昆仑虚打扫书房。因瞒着师父去了凡界,墨渊罚我们清扫三日。干了二个时辰的活,委实有些累。我拿出贴身藏的话本子,邀九师兄与我一道休息休息。九师兄却甚是大义凛然一副不与我同流合污的模样。我知道,他是怕师父责罚。我摇摇头,师父又不是老虎,彼时,我在昆仑虚已万年有余,慢慢摸出了墨渊的脾气,他平素看着威严,对弟子却甚好,再责罚也伤不了我这狐狸毛。
哪知,这头话音刚落,那头,墨渊已不知何时出现,拿了我的话本。
“十七,你在作何?”墨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我明知狐狸毛无恙,但见了他不动声色的模样还是怂了。
我突突一愣,急中生智,夺过话本,随手翻了一页,信手一指:“师,师父,十七在认字。唔。。中场休息。这几个,什,什么字,十七认不明白。”
墨渊看了我一眼,初初一叹,接过话本。
“师父,那写的是什么啊?”
我见墨渊半晌不作声,该不会是被我这番勤奋的模样感动了。
“你真想知道?”
“嗯。”
他顿了顿:“死生契阔,与子挈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墨渊刚念完,我就傻了,然后听到背后噗哧一笑,我转过身,九师兄一手提着扫帚一手捂着嘴巴拼命向我挤眼晴。咳咳,为今之计,我只有继续装傻:“师父,那说的是什么意思?十七不明白。”
彼时,墨渊没再说什么,默了默,拍了拍我肩膀便走了。那时,我很庆幸,逃过一劫。

如今,我却是耳根一红。
墨渊的话压得不比我方才的低。
我眼风一扫,瞧见折颜正与我意味深长的笑。
我想起之前与墨渊所说。敬了阿爹阿娘,来到折颜面前。
我说,折颜,今日我要与你好好喝几杯。
唔。
我说,折颜,杯子太小,要不,我们换酒壶吧。
墨渊可同意?
我偏头,身侧的墨渊嘴角抽了抽,复又噙出一个笑,“依了你”,便低低吩咐下去。
折颜笑道:“墨渊,你是战神,在四海八荒面前向来威严备受景仰,今日这般宠着小五,就不怕被人非议?
墨渊亦笑了笑,淡淡道:“我墨渊可曾畏过人言?”

两大壶酒。
我与折颜一人一壶。
当年在桃林,我与他亦经常这般对饮。
一口下去,香气满嘴散开,稍稍一些灼辣滑进喉头。
我的眼睛也有些微辣。
“折颜,多谢。”
我顿了顿,千言万语化作这两个字,举起酒壶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墨渊探身扶了扶我,今日这酒初初喝着没什么,后劲儿却大得很。我向他身上偎了偎:“墨渊,我想先回房休息一阵。”
墨渊挑了挑眉,似是说了句什么,抬头搀我离席,面上倒恢复了一向端严的神色。如此行至殿外,听得阵阵的啧啧声,却依稀觉得,背后始终有一道目光直直盯着我。我蓦地回头,殿内霞光明明,一众的觥筹交错间,一张脸似纸般的苍白,一双眼却燃得灼灼。我微微一个错愕。夜华?我眼中尽是疑惑。他身子一颤,喉咙滚了滚,眼中灼灼的光辉渐惭暗淡,只余一派深沉的黑与淡淡的红。

“十七?”墨渊亦回过头,顺着我的目光一并看去。
夜华正低头喝杯中酒。
“唔,夜华”,墨渊目光转向我,道:“改天,再让你们好好叙叙。”
我收了收神,报他一笑。
墨渊搀我回房。
九重天上光影琉璃,昆仑山顶却是自在如风,今日天朗气清,我隐隐闻得几缕桃花香。
掀了内室的帘子,简简单单的几件摆设,案上一对缥缥缈缈的红烛,塌上一床大红云被。
我轻轻一咳。墨渊瞧了我一会儿,低低道:“十七。”
“呃?”
他已扶我躺下。眸眼深深,层层叠叠,丝丝缕缕。他挑了挑我额前的几缕发丝,俯身探下来。唇边一股温润的气息,我只觉脸颊滚烫,呼吸急促……脑中却还余一丝清明,“墨渊……”,他将我整个人锁住,默了一会,方才稳下来。
他静静握了会我的手,温和道:“我先去大殿。”
我有些讪讪:“墨渊,我躺一会就去找你。”
他似笑非笑,抚了抚我的脸,拢过被子替我盖上。

见他端端严严的走出去,我这才觉察口渴难耐,拿起床边的一碗茶,这茶有股熟悉的淡淡的菊花香,火儿这手沏茶的功夫快赶上我了。阿娘见昆仑虚上下清一色男弟子,总是觉得有些不便,就将火儿留我身边。昆仑虚这洒扫的活儿墨渊一直是让弟子们自己干,实在不需要婢女,但这小狐狸伶伶俐俐,阿娘说就当身边多个说话的伴,想到火儿还烧得一手好菜,我自是欣然同意。我端起床边的菊花茶润了润嗓子,想再要一碗,唤了声,却不见火儿,唔,这丫头,必是也去哪儿热闹了。按了按额角,复又躺下,脑中闪出方才墨渊那副动情的模样,面上已是一派火红。

原想眯一会儿,哪料待我沉沉醒来,已是更深夜静。案上烛火明明,墨渊正侧身坐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件内衫。我恍了恍神。他见我睁眼,嘴角露了个笑意。我却是猛然一惊:“墨渊,什么时辰了?”他眸眼一派深色,模糊了一句,掀了云被在我身侧躺下。我脸一红,不自觉地就往里挪了挪。他没说话只翻了个身,我条件反射的继续往里挪。他哧的笑出声,侧身搂住我,在我耳边低低道:“今夜你就准备如此屈在墙角?”我耳根一红,正不知如何反应,他已俯身在我上方,一双漆黑的眸子映出我半张脸。“十七”,他的声音沉沉,眼中却烧着一团火,灼得我脸颊滚烫。他探下身,温柔细腻的吻落在我的眉眼、鼻尖、唇瓣、脖颈……细细密密、酥酥软软……他的手解开我的衣襟,滚烫的唇从锁骨一路滑下,直到心口处。因喂了七万年心头血,我心口处一直有个三寸长的刀痕,印子极深。他猛地一顿,抬起深深的眉眼,嗓音低哑:“十七?”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眼眶一红,把头埋在我心口,或轻或重的吮着。这刀痕已经好了三百多年,早没什么感觉了,可被他这么绵密亲吻时,不知怎的,让我从头发到脚趾间都酸软下来,我听得自己蚊子样哼了两声。他略微一顿,唇又移到我下巴上来,一点一滴细细咬着,手上却没有停歇,一路抚下来,我屏住愈来愈重的喘息声,但觉体内有个东西在迅速的生根发芽。冷不防齿关被打开,他的舌探入我口中,轻轻一咬,一阵酥麻立刻传过我的四肢百骸。我双手牵过他的脖颈,身体已是烫热的疼痛,心底却像猫挠似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难耐的很,手指也有些不听使唤,颤抖着去解他的外袍,止不住的往他下身探去。他身子一颤,闷哼了声……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08:59:00 +0800 CST  
【十七】


这一夜只记得头顶上的幕帐起起伏伏。我醒过来时,晨光大照。火儿过来服侍我收拾,其实也没甚好收拾,我周身上下都很清爽,想来墨渊早收拾过了。他人不在,枕边却多了张字条。我匆匆吃了早饭去大殿。
半路却踫上折颜正在喂仙鹤。
折颜曾与我说过,他是一个“退隐三界、不问红尘、情趣优雅、品位比情趣更优雅的神秘上神”,只今日这赶着仙鹤的模样,实在看不出他往日的优雅作派。
折颜却浑不在意,笑盈盈的与我道:“小雅宜身,大雅宜情。”我见他今日心情极好,连与我拌嘴都不屑,实在好奇,正欲再问,他却朝我偏了个方向:“小五,还不去大殿?你那些师兄都快站成石柱了!”

我这才想起正经事。墨渊与我留了字条,说是需受一个昆仑虚的礼。进得大殿,果然,一并师兄们都在。见到我,子阑最先摆出副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夸张模样,拉长声调道:“十…小师娘,你——好——早——。”我已知他从卯时就开始候在大殿,但还是忍不住踹了这个楞头青一脚。他干嚎一声:“师父!”墨渊拿眼风扫了他一下,露出个笑意,淡淡然道:“受师娘一脚,还委屈?”我听得众师兄一片哗然,红了个脸,委实有些不好意思。墨渊却示意我到他身旁坐下,一抬手,师兄们停了喧哗一字排开,方才温和的脸上各个恭敬肃然。叠风上前奉茶,我按昆仑虚的礼生生受了他一拜。如此依次二师兄、三师兄……

待师兄们礼毕退下,折颜进来大殿,笑道:“小五,嫁与墨渊,你委实是赚了!”
我堪堪一笑:“今日虽受了师兄们一礼,但我与他们的情分,却与从前一般无二,这要说赚,实在是无道理。”
折颜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把头转向墨渊一叹一笑。墨渊过来笑着揉了揉我的发。我摸了摸鼻子,实在搞不懂这二人在古怪什么,看见案上的花瓶,倒想起一事:“墨渊,我去给你换些新鲜的桃花吧。”

我拿了花瓶,折颜也说该回十里桃林,正好与我一道下山。我送折颜到半路,折了个弯,来到前山的小桃林, 桃花开得正艳,灼灼芳华。我拣了两枝甚是娇俏的,放入瓶中,正欲带回书房,忽然听得身后数步响起个极低沉的声音:“素…素…?”这声音……,我恍了恍神,停下脚步。身后又是一声低颤:“素素……”我还未弄明白他叫的是谁,这声音的主人已疾走几步绕到我跟前。
头发将束未束,一双眼通红,惨白着张脸,要不是那身暗绣龙纹的玄色衣袍和一张与墨渊长得极为相似的脸,我真要以为自己错认了!站在本上神面前的,堪堪就是九重天上的太子夜华。但他眼下这副模样,我正不知该如何形容,陡然想到失魂落魄这四字,对,那夜华如今,正是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叫我实在不能把他与九重天上的太子相合。我揉了揉眼,更不明白他怎会如此模样出现在昆仑虚?我干咳一声,正欲问话,却感到面前一阵风动,我一个踉跄,那夜华已将我压入怀中,俯身贴下来。我闻得他周身一股酒气,想也没想,照着他的脸先甩了一巴掌过去。可叹这一巴掌未能甩到实处,半途被他截住。他手劲儿忒大,我愣没挣脱,正欲使个术法出来,哪料他一下子扯了我的衣袖。
“放肆!”
许多年来,我为人一直和气又和顺,今日,却实在被这九重天上的登徒子惹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我瞪着他,他却反手抓住我的手臂,被他扯起的衣袖滑落,手臂处豁然露出一道疤痕。那是我三百年前封印擎苍时,被红莲业火所伤留下的印迹,虽然一直褪不去,如今却也只是淡淡的红。倒是夜华那双眼,却是越发通红,他死死抿住嘴唇盯着我,半晌,才松开手掌,哽了两哽,缓缓道:“素素……”

我这才恍然,先前夜华口中的素素堪堪唤的就是本上神我。
四哥常说我健忘,我却还记得这十几万年来,有人叫过我小五,有人叫过我阿音,有人叫过我十七,当然大多数人称的是姑姑,却从未有人叫过我素素。
那夜华盯着我,眉眼间似有千山万水,我被他瞧得心中发怵,赶紧后退一步,肃然道:“夜华君可是认错人了!”
他不说话,只定定瞧着我。我瞪大眼睛又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唔,这身酒气实在刺鼻,心中却已琢磨出一二,敢情这位九重天上的太子方才那些作为皆是发酒疯。
一直听闻天宫戒律深严,今日这情形却是让我想起一句话:耳闻之不如亲见矣!至于这素素,素素,我瞧着他一双眼几番明灭,陡然想起,那日在洗梧宫听得的一席对话,今日夜华口中的“素素”,难道就是他宫中的素素娘娘?
仿佛是为了应我这番心思,那夜华忽地垂了眼,看向我左手中的花瓶,涩然道:“素素,你喜欢桃花,与从前一般无二。“他这话,听来有些古怪,却坐实了我的猜测。我心中沉沉叹了口气,这夜华,必是与他妃子生了什么嫌隙,借酒浇愁,跑到昆仑虚来撒酒性了。啧啧啧,他那天君爷爷要知道自个孙儿这番出息,不知会作何感想。
折颜曾说过,这醉酒分二种,文疯和武疯。今日,倒难得让本上神见识第三种疯。想着同个醉鬼计较什么,好歹,也是墨渊的胞弟,正想掉头走人,那夜华却不甚领情,一把拽过我,挡了去路。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我一个上神一忍再忍。玉清昆仑扇从我手中祭出,他被扇花冷不防的震出十数步,我冷冷道:“夜华君,老身是青丘白浅,不是你洗梧宫中的什么素素。你可以依照辈份,唤我声姑姑,也可以从着墨渊的关系,唤我声大嫂。”
我话音方落,见他身子猛得一晃,一双眼几欲泪滴,嘴唇颤了几颤,唉,这副醉得不清的模样倒让我生了些伤感,我暗叹了声,心中一软,收了扇,捏个诀隐身而去。


这番耽搁,回上山顶,墨渊已去了书房。我摆好花瓶,泡了两壶茶,又拣了本话本,去书房与他一道看书。他手中握着一卷行军作战的阵法图。我坐在他身侧,拿着话本儿打发时间。累了,往他身上靠一靠,枕着他闭目养神,有时,也瞧几眼他手中的阵法图,当年阵法是我最深恶的一门课业,如今却也觉得有几分趣味。
饭后,他给弟子们授课时,我便做些自己的事。然后一起散散步,到夜间,再就着幢幢的烛火杀几盘棋,或者听他清清洒洒弹几首曲子,有时,再与子阑他们一道饮几盅小酒,第二日一醒过来就又能见着他。活了十四万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圆满过。
那日,半夜醒来,窗外月光皎皎,我被他搂在怀中,紧紧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忽就想起白天话本中的一句话: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如此,一世安然。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09:53:00 +0800 CST  
【十八】

三月初三西王母刚过完寿辰,六月卅十又要开蟠桃宴。墨渊是父神嫡子,地位尊崇,是以每逢天宫这些宴席,皆免不了将他请上一请。他轻易不接这些帖子,只因我在旁多叨了句,“不知王母的蟠桃比起折颜的桃子,味道如何?”墨渊拿着帖子虚虚一瞟,揉了揉我的发,笑道:“西王母的蟠桃味道尚可,你有兴趣,便一道去尝尝。”

昆仑虚上新制了些桃花蜜,子阑说上次折颜问他讨几坛给四哥吃,想着有些日子没见阿爹阿娘,我便辞了墨渊回趟青丘顺便将桃花蜜给折颜送去。墨渊这日还要给弟子们授课,嘱我路上小心。

回到狐狸洞,却没见着阿爹阿娘,听说是去了三哥府上。凤九刚从集市上回来,提了一篓子鱼,我拉了她与我一道去十里桃林。折颜正坐在一棵大桃树下与四哥下棋,见了我与凤九,招呼着扔给我们一人一个桃子。我与棋艺向来不精,但近日常陪着墨渊下棋,多少有些长进。我坐在石凳上看了会,估摸四哥已撑不了多久。果然,一个桃子啃完,他俩正好复完这盘棋。
折颜一双眼珠子将我从上到下扫了遍,笑盈盈道:“小五,今日什么风,把你从昆仑虚吹到我这桃林来了 ?”我翻手低念了两句,将几坛桃花蜜递与折颜。四哥一双眼亮了亮:“这是昆仑虚的桃花蜜?”我点了点头:“尝尝,比你做的味道如何?”我原只想让四哥浅尝即止,不料他一灌就是大半坛子,末了,与折颜笑道:“早知昆仑虚的桃花蜜这般好吃,我那几坛都让你给了那小太子也无妨!”
折颜挑眉不语。我在一旁有些纳闷,问道:“哪个小太子?”四哥轻飘飘道:“还能有谁,九重天上的太子夜华呗。”
折颜什么时候与夜华有如此交情?我瞟了他一眼,他正拣上个桃子往嘴里塞,打了个哈哈道:“唔,前几日那夜华来过一趟……”我还想听他往下说,他却转向了凤九的一大篓子鱼:“小九,你今日是专程来给我们打牙祭的?”凤九一笑:“姑姑若不走,我就好好烧上一顿。”我咽了咽口水,多留上一两个时辰实在也无妨。
折颜让四哥帮凤九端些盘子,拉着我去看他新翻盖的一间茅舍。这茅舍外面还圈着一块地,折颜说空下来再与四哥种些花花草草。他一边与我叨叨一边问我近况,听说我明日要和墨渊去蟠桃宴,略微惊讶。墨渊与他一样不喜宴席上的觥筹交错,也难怪了!

鱼肉香气四溢。临走的时候,折颜又去后山的酒窖子里搬了三坛子陈酿,让我带给墨渊。回到昆仑虚,月亮已挂上枝头,平时不易见的芸实,或在岩壁之下,或在沟壑之边。我一时兴起,摘了几株,却突然一阵晕眩,脚下一滑,正想用仙法护身,手臂已被牢牢拽住。一回头,墨渊正无可奈何的看着我。我吐了吐舌,刚在折颜那小酌了几杯,最近不知怎的,酒量越来越浅。这一夜,倒头就睡。第二日醒来,想起折颜的桃花醉,从袖中取了让二师兄存入酒窖,便与墨渊一道上天宫

西王母的蟠桃会,天族中有阶品的神仙都请了去,在蟠桃园观桃赏桃品桃,宴席却摆在紫清殿内,有幸入席者不过二三十人,一个蟠桃宴就如此区分阶品等第,可见这天君一家有多托大。不才的本上神此时正有幸坐于紫清殿内,席位正挨着天君和王母。台上舞姬袅袅娜娜,丝竹声声入耳,只是这殿内的气氛稍显肃然了些。既来之,则安之,我兀自吃着面前的蟠桃。王母的蟠桃果真如墨渊所说味道不错,比折颜种的还甜上三分。只是配的这酒,虽然也称得上琼浆玉液,可拿来与折颜酿出的酒一比,委实是白水。今日,便被灌下不少白水。

墨渊万万年来总共参加了这一次蟠桃宴,而我,按天君和王母的说法,更是九重天上的稀客,是以,他俩一高兴,不免和墨渊与我多喝了几杯,底下的神仙也不免多敬了我几杯。一说,“今日竟有幸在此拜会到白浅上神,实乃小神幸之小神幸之。”一说,“姑姑与墨渊上神伉俪情深,天作之合,天族与狐族之间的情谊亘古长青。”我均和蔼一笑,心中终于明白为什么墨渊与折颜不喜这些觥筹交错。宴席过半,我已百无聊赖,接过墨渊剥好的葡萄,在他耳边悄悄低语了一句。呃,本上神想去消化消化。墨渊轻轻一笑,反手握住我,起了身,与天君说道还要去趟太辰宫。那天君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扯了扯嘴角,笑着冲墨渊与我点了点头。

九重天上和风煦暖。太辰宫旁的芬陀利池,碧色的池水浮起朵朵睡莲,花盏连绵似无穷处。我松了松腿脚,打着嗝。墨渊在我身旁噙着笑,问我可要一起去太辰宫坐坐。呃,这太辰宫还是不陪他进了,想起袖褛中特意给团子带的一坛桃花蜜,我与墨渊说要去一旁的洗梧宫找团子。

洗梧宫中一应的有些暗沉,那守门的天官却已认得我,恭顺的要进去通报,我忙摆摆手,只问他要了个仙娥领我去庆云殿。上次天宫一别,已有好些日子没见团子,竟有些想他。我与团子那般大时最爱吃甜食,想来,他会喜欢。
如此正神思着,并未留心前头引路的仙娥已顿住了脚步,她一声“君上”才让我猛地收住身子。抬头,团子他爹,夜华君,正立在前方不远处。他身后是一进专门院落,高挂的一副牌匾上,镂了四个篆体,“一揽芳华”。
那夜华看着我,眸色难辨。我干干咳了几声,两次都瞒着夜华悄悄进了他宫中,细纠起来,确实有些失礼,正想与夜华说了来意,他却一抬手,屏退了那引路的仙娥。我心中咯噔一下,退了两小步。他蹙了蹙眉,道:“你是来找阿离?”
我还未及回答,他已走过来一把将我拉住:“我带你去见他。”我侧头瞟了他一眼,挣了他的手,干干一笑道:“老身虽有些眼疾,但这些路还是好走。夜华君只管前面带路即可。”四哥曾说,如今这世道,比我小时候要奔放太多,委实了!那夜华的身子僵了僵,低头看了我一眼,不再言语。我紧跟着他身后,着实觉得这夜华性子古怪。更古怪的,我原以为他要领我到团子的庆云殿,却不料,他把我领到了一揽芳华。吱呀一声,朱红大门敞开处,一院的桃树,一院的桃花,如厮景致,似曾相识,我幡然恍悟,这是夜华的妃子,素素的寝殿。一揽芳华半日闲,三吟素月千山瘦,好一个雅致的名字。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12:58:00 +0800 CST  
谁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14:22:00 +0800 CST  
【十九】

只是,团子难道在一揽芳华?
夜华推了院子的门,没言没语径直往前走,我心中存了疑惑,站在他身后门槛处,问道:“团子呢?”
他回头,沉默良久,眼中神色已出于莫测了,方才淡淡道:“随我来。”
呃,本上神活了十四万年,相交的好的神仙各个性子活泼且和顺,一向对老成的少年们有些摸不太准,看今日这情形,还让我遇上了老成少年中的翘楚,我暗叹声,缓步踱进院子。
院内的桃花清丽淡雅,我信手挑起一枝桃树枝丫,却听得前方夜华的声音:“你可喜欢这片桃林?”
他这话问得古怪,我微微一怔,转过头,见他极淡的瞟了我一眼。
“唔……”我心中一番思量,青丘的十里桃林名声在外,这夜华必是存了少年人的心性。我顿了顿,斟酌道:“你这院子里的桃树,枝繁叶茂,花色清雅,实在不错。”我见他皱了皱眉,继续道:“只是,这百来株桃树,就称作桃林的话,实在是有些,有些……”我打个哈哈,正在考虑接下去是诚实点好呢,还是违心点好,却瞟见夜华一双眼正深沉盯着我,我一愣,想起这满院的桃树是他三百年的心血,少年人,果真听不得实话。我摸了摸鼻子,扯出一个笑:“夜华君也是有心之人,老身倒可以教你些扦枝的方法,种出来的桃树定比现在更密集些。”
我见他抬了抬下巴,略微一忖,继续诚恳道:“其实,夜华君也不必太过纠结。这四海八荒,论桃花,最美的便开在青丘的十里桃林。既然尊夫人喜欢桃花,夜华君多抽空陪她去桃林观赏观赏就行。”他看着我,神色复杂。我兀自诚恳的提点他:“若去十里桃林,折颜上神酿的桃花醉也定要带尊夫人尝尝。唔……就是这老凤凰有些小气,要不,我问他要了两坛送你们也行……”
我咽了咽口水,这番话尚未说得尽兴,“啪嗒”一声,夜华面前的一株桃树竟硬生生断了三截,我这才发觉,他敛起一双眉头,脸色已难看得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若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必被他这副神情吓到。只是三番五次,这少年神君皆是这般魔障般的样子,我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敢情,这九重天上的太子又哪里受了挫折。思及此,我撑了额头苦笑道:“好好的,和桃树置什么气,快带我去见团子吧。”
听我提到团子,那夜华只皱了皱眉,身子却未移动半步,幽幽望着我,默了半晌,沉沉道:“阿离的娘亲就住在这儿。”
我唔了一声,点头应了,突然省起一事:阿离的娘亲…素素……诛仙台……陡然间震惊得不能再震惊:“阿离的娘亲就是素素?”
他晃了晃,道:“你…记…得…素素…?”
他这话问得稀奇,上次醉酒都醉上昆仑虚,我能不记得素素。不过,若不是曾经旁听了他与奈奈的一番对话,委实,我也真不能把一揽芳华与素素连在一起。只待陌上花开,许你一世芳华。可惜,佳人已逝,凭空悼。我想起团子曾与我说过的话,多少有些明白这夜华三百年来守得一树桃花的心情。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14:37:00 +0800 CST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14:37:00 +0800 CST  
【二十】

昆仑墟上星河璀璨,夜色沉沉。
那日天宫回来,墨渊又接了三四个帖子,他见我不提,也就一一推诿了过去。
最近本上神正在与火儿恶补厨艺,实在无空暇。
二嫂曾与我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喜欢上为他做饭的感觉。十四万年来我不曾有这种体会,如今,却难得有了这份心情。
原以为,以我上神的阶品与悟性,修个厨艺应是手到擒来之事,然则,现实骨干啊,第一次下厨,就差点烧了昆仑墟。

当日,我正在灶间生火,一众师兄们围在炉边。按子阑的说法,我这悠哉了万年的小师娘今日第一次掌勺,做弟子的岂有不奔走相告围炉助威之理。
一说:“小师娘,你行不?要不要我帮你添柴?”
一说:“小师娘,你这一上手就做鱼汤,好厉害!”
一说:“小师娘,师父知道你今日下厨吗?咳咳,师父真有口福!”
我瞟了一眼面前这群吃瓜群众:“好啦,好啦!今日墨渊没布置你们功课吗?”
六师兄笑道:“功课是有一点。不过师父这会正与太上老君在一处,一会做也来得及。到时,小师娘再帮我们说两句话,师父哪会责怪?”
子阑在一旁击掌:“六师兄说得正中要害。”
我拿了铲子往他背上一敲:“你这是扫地还没扫够呢还是再想抄两万遍《冲虚经》?”
子阑边跳开边向我做鬼脸:“小师娘,这抄《冲虚经》不是你的专利吗?”
我重重的咳了声,把脸一板,将众师兄们都轰出了灶间。
门已关,才清静。


墨渊爱喝鱼汤。本上神前几日特意向火儿学了这鱼汤的做法,看起来似乎不难。火苗子嗞嗞舔着锅底,我生好火,往锅里加了些水。方才,我特意把火儿也遣走了,既然是下厨,本上神当仁不让得独立担当。火儿有些不放心,我宽慰她:“这下厨,至多也就是口味的高下,难道,我还能把昆仑墟烧了?”
大哥曾与我过,这话不能说得十分满,但给自己留一分余地才是王道。彼时,我不以为然。今日,却不幸又了十足的体会。
这锅里的水烧开后,我往里放了鱼。想起火儿所说的等谁再次沸腾后加佐料,我静观其变。不料,过了学究,也不见水沸,倒是这灶间的热气越来越弱。我正纳闷,看见窗外大师兄拼命敲窗户。“怎么了,叠风?”我拉开窗户问道。“小师娘,你,你忘了添柴。再不添柴,这炉灶就要灭了。
我回头一看,还真是,只顾得灶台却忘了灶底下的。拾起两把柴火就往里塞。只是忙中出错,这柴一添上更不见了火苗。我一急,就要往旁边找蒲扇,却是没寻到。眼见着火星就快灭了,慌乱中从袖中揣出一把扇子就扇。只听”嘭“地一声,整个灶房瞬间被火苗吞噬。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本上神手上拿的是玉清昆仑扇。
我惊呆了,幸亏这玉清昆仑扇乃是一件有灵性的法器。威力虽大,但不会反噬主人,我赶紧捏了个诀全身而退。一回头,这火势已蔓延开来。于火光四溅中,我瞟见一众师兄均作惊呆状。隐隐地,空气中夹着一股鱼肉香,这鱼,委实是熟了……

二师兄最先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冲向大殿:“师父,小师娘把昆仑虚烧了,师父,小师娘把昆仑虚烧了……”
我黑线。
下一刻,我和众师兄们都在大殿。
墨渊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有墨渊在,这昆仑虚也不是本上神想烧就烧得了,只是如今,这灶间和几间客房却是毁了,顺带还有大师兄住的一间厢房。
我心中,实在歉疚。如此歉疚的看向叠风,又把目光转向墨渊。他自得了消息用法术灭火后,回到大殿,就一直不作声。师兄们已把原委说与他,他却只不停的喝茶。喝到第八碗,方才停下,望着底下一众师兄,慎重道:“为师这几日正思忖着该教你们什么新术法,今日这事正好,我便传你们一些在仙界降火的术法。至于那烧掉的几间厢房,”墨渊顿了顿,淡淡然道:“昆仑虚仙气盛泽,后日应可以复原,叠风这两日就委屈下,暂时和子阑挤一处。”
墨渊说到此,又抿了口茶。我见众师兄欲言又止,子阑最先忍不住:“师父,灶房烧了,那我们这两日吃什么?”
墨渊闻言,挑了挑眉,茶杯往桌上一磕,不动声色:“你小师娘拣的枇杷不错,这两日,大家就先吃批杷吧!”底下一众捂脸状。
我也捂着脸,想与师兄们一齐退了,却被墨渊叫住:“十七,你留下。”我讪讪应了声,见子阑在临出殿门时,与我做了个鬼脸。

如今大殿只剩我与墨渊二人。他不作声,我却在一旁揣测得有些难受。他那不动声色的一张脸,让我有种回到七万年前,每回犯了事的错觉。
我咳了一声,讷讷道:“墨渊,你不会再罚我抄《冲虚经》吧?抄经的话我情愿打扫。”
他听了我的话,面色古怪,我上前一步拽过他的右胳膊,讪讪道:“我,我今日只是想学着下厨,想为你作顿饭,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我抬手揉了揉额头,呃,这惊喜是大了。越发尴尬。索性把眼一闭,凛然道:“要抄《冲虚经》也行。只是墨渊,能不能少抄些?二万遍真能把我的手抄断了。就一万遍吧,一万遍也行。”
我话音方落,只感觉身子一紧。我一愣,睁开眼睛,墨渊已将我揉进怀中。他的手滑过我的眉眼,模糊道:“十七,你是该罚。只是——”我怔了怔,还未及反应,唇便被封住,一股属于墨渊的温润醇厚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我听得自己一阵悸动的心跳声,他轻轻咬了咬我的下唇,“十七,闭上眼。”话音方落,他的舌头已送了进来,巧妙的打了个旋。我只觉得一阵晕眩,身子微微颤栗。他顿了顿,把我搂得更紧,嘴上却不再停歇,或咬或吮……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我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方才放开我。
“十七,这个惩罚,比抄《冲虚经》如何?”墨渊似笑非笑。我脸一红。他复又把我搂入怀中。“你想为我做饭?”我点点头。他揉了揉我的发,低低道:“十七,只要日日对着你,我已满足。”
我很少听墨渊说情话,心中一动,抬起眼环住他的脖子,柔声道:“墨渊,七万年了,我日日对着你。如今,我却还想为你做饭,为你生儿育女,为你……”这番话说得我两颊绯红,但又委实是我心底最深的念头。在与墨渊成亲前,我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如今,却盼望着,有一日能与他一起牵着孩子的一双小手,去看十里云海翻腾,万丈金茫流霞。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16:04:00 +0800 CST  
今天就搬到这儿了!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2 16:05:00 +0800 CST  
【二十一】

他没搭话。一挥袖,殿中蓦地黑了下来。
“墨渊?”
他一双漆黑的眼有如深潭,整个人严丝合缝的贴了过来。我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都立时蹿上了耳根。还未及喘气,耳垂已被他含在嘴里,反复吮着。我听得自己蚊子样哼了两声,呼吸急促,身子微颤,他低笑着轻轻一咬,手已滑入我的内衫……

墨渊说得果然不错,昆仑虚仙气盛泽,二日后,那些被本上神一把火烧了的建筑又重新巍巍然然恢复原貌,呃,除了我的几位师兄略清减些。是以,当他们听说我要继续研修厨艺, 均作幽怨状。商议一番后,大师兄忐忑与墨渊提议,能否给小师娘再辟一间灶房。墨渊正在书房写稿,停下笔,垂目看了他一眼,端严道:“为师前日刚传了你们新术法,不好好实练,怎能长进?”说完又转向正在一旁研墨的我,弯了弯眼角:“十七,这玉清昆仑扇乃是万年一出的法器,威力太大,我估摸着,你下厨的时候还是先别带在身上了。”我摸了摸鼻子想说什么,憋了半天又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眼风处扫见叠风扯了扯嘴角。我这大师兄,什么都好,只一件,为人太实诚了些。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本上神的厨艺再不进益,着实对不住大家。呃,与我厨艺一起突飞猛进的,还有众师兄新学的仙界灭火术法。
唔,那日我又点着了锅子,叠风第一时间冲进灶房。我拍了拍他后背,道:“叠风,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们了。等我学精益后,多烧几个菜,大家也一起来尝尝。”
叠风一脸谦和与我道,弟子们轮流当值是份内之事,这让小师娘为他们下厨是乱了尊卑万万不妥,再者,“师父一早吩咐了,小师娘烧的菜——”,我见他抽了抽嘴角,继续道:“小师娘烧的菜,是专为师父做的,弟子们都碰不得。”
我惊了,何时墨渊变得如此小气,这不是折颜的一惯画风?我抚了抚有些发烫的面颊,半日挤出句话:“墨渊只是随便说说,咳咳,随便说说。”

我以为墨渊只是随便说说,却不料他竟是比真金还真
在我烧着了五个锅子十堵墙之后的某日,终于做成了第一锅鱼汤。这一尾肥美的鱼儿漂在清幽幽的汤汁中,我忍不住在心底将自己佩服了下。然则当我拿了勺要坐下与墨渊一起品尝时,他却撂了我的筷子。
墨渊说这是我做给他吃的菜。我点点头。让子阑再端些菜进来你吃。我纳闷朝他看去。今日这菜太少了,下次你再多烧些!他朝我微微一笑,我摸了摸他额头,不烫。我,我还想让师兄们一起进来尝尝!唔,那就下次吧。我无语。我望着他,他亦看着我。我茫然了一会儿,他取下我手中的筷子,淡淡一笑。我咽了口唾沫,罢了,罢了,谁说皮相不如风骨重要,本上神如今就是败倒在墨渊的皮相之下。至于风骨,我想起叠风早日所说,委实,近折颜者黑。
我让子阑又布了两道菜。我问墨渊:“鱼汤味道如何?”我兀自吃着边上的菜。还没挑上几口,却见鱼汤已被墨渊喝得连渣渣都不剩。“甚好!”他与我笑道。我听他如此说,欢喜道:“墨渊,那下次我再多做几道菜吧,这样,你我二人也不用担心不够吃。”他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嘴角,停了手中的筷子,抬起头和煦一笑:“甚好。”我满足的埋头扒着碗中的饭,寻思着下回要新学些什么菜。


韭菜炒鸡蛋、萝卜炖排骨、小葱拌豆腐……数日后,本上神又学得不少新菜,厨艺亦是越发顺溜。
咳咳,虽然下厨时还要劳烦师兄们当个值,但留给他们演练术法的机会却是愈来愈少。
我很满足,要说唯一有丝遗憾的,就是墨渊近日胃口忒好,回回都与我抢菜吃。我做几道他就吃几道,还连渣渣都不给我剩。是以,别说想留些给师兄们品品就连本上神自己都开不得小灶。然则,见他如此风卷残云的肯定我的厨艺,欢喜之下这点小遗憾也算不得什么了。原来,这就是二嫂所说的那份满足的心境。想到此,我低低一笑。墨渊问我笑什么?彼时他正拉我在后山散步。以往,每顿饭后,我们会在内院小踱一圈。这几日,他却与我越走越远。已过仲夏,凡间此时应是丹桂飘香,昆仑虚上却暑气正盛。我只笑不语,抬头看他。他打量我片刻,笑意渐渐从他嘴角浮上眼眸。“十七。”他慢慢搂住我。我圈过他的脖颈,在他嘴角轻轻一吻。你许我一世温柔,我陪你细水长流。


折颜稍信说过几日要来趟昆仑虚。上昆仑虚之前先给墨渊下拜帖的神仙倒有不少,但这老凤凰与墨渊的交情与脾性,当年带我拜师学艺都不见他先与墨渊招呼一声,今日如此,委是难得。想着又好些日子没见他与四哥,最近与墨渊下棋,虽仍免不了作输家,但棋艺该是能与四哥比上一比了,念此,我便候着日子等折颜。只是,折颜和四哥还未等到,却等来了另二位稀客。

那日,我正在灶间张罗墨渊的午饭,最后一道海鲜汤,忽地身后探出双白嫩的小手,那小手往我腰间一搂,唬得我手中铲子差些整个掉入锅中。回头一看,粉嫩嫩的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正对我笑,竟是阔别多日的团子。实在是稀客。
我又惊又喜:“阿离?怎么是你!”
他嘟起小嘴扯我衣袖:“阿离求了好久,父君方才答应带阿离来昆仑虚玩。”
说着,他小手向外一指,我这才看见他父君夜华正站在门廊下,面色古怪的上下打量我。
我尴尬一笑。呃,本上神今日这模样确实不方便见客,大大折了威仪。我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灶灰,略微掸了掸衣裙,扫了眼夜华身后。
叠风觑我下,上前一步,垂目苦笑道:“小师娘,师父还在大殿议些事,让弟子领太子殿下先去书房,只是这小天孙定要来找你,弟子实在是,实在是拦不住。”
阿离的性子我知道,说是顽皮,却也乖巧,我忍不住瞟了眼他父君。“阿离说想你。”夜华插道。我点头唔了唔,罢了,左右这夜华也不全算是客,他难得来趟昆仑虚,再说下去未免显得我忒小气了。想到此,我朝他略微颔首算打了招呼。岂料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委实不客气,撑着额头盯了我半晌:“昆仑虚上没厨子了?”我呆了呆,叠风已打了个哈哈朗声道:“太子殿下真会说笑,这昆仑虚哪会没个做菜的,只是我们小师娘喜欢亲自为师父下厨罢了!”“亲自?”夜华默了默,神色复杂看着我。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09:19:00 +0800 CST  
【二十二】

我有些诧异。他这话问得古怪而唐突,近几万年,习惯了后辈神仙们在我面前恭顺有礼的模样,对夜华君三番五次如此这般实在是有些不愉。我肃着脸正想驳他几句,却见他忽然闭了眼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自嘲的。,墨渊笑起来,和煦温暖,从眼角到眉梢。同样相似的脸,那隐约的一丝笑却勉强得让我觉得比哭还难受。明明嘴角牵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脸上却是冰冰凉凉,眸眼中更是几欲溢出的悲恸。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疾言厉色的话到嘴边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你…没什么事吧……?”我问夜华。
他脸上的表情滞了滞,微微蹙了蹙眉,轻描淡写道:“我…会有什么事?”
“倒是你…”,他越过我看向灶台:“在煮什么汤?都快糊了!”
呃……海鲜汤!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番手忙脚乱。

墨渊曾嘱我做不得三心二意的事。
记得刚拜师昆仑虚,见他经常在后院的莲池抚琴,很是不解。再往后,方知这莲池中将养着一株颇通灵性的金莲。如此乏累休憩无聊时,我便寻那株金莲说说话,日子久了,更念着墨渊的琴声。折颜自诩风流三界,最不服气的便是墨渊的琴艺。要说折颜与琴律上的造诣,已是四海八荒一绝,音色旖旎,琴风倜傥,但就是这番让一众神仙求而不得的妙音,与墨渊相较,却又生生的晦涩起来。折颜的洋洋洒洒,到墨渊这儿,却变成了清清凉凉,一股直入肺腑的。明明是欢脱的曲调,却淡淡然沉寂下来。
初初拜师时,我经常纳闷,墨渊不是掌乐司战的神仙吗,上古时期无数的战事,为何他的琴声中不见一丝杀气,即便是凛冽之气。我悄悄问过折颜,老凤凰摸着我的狐狸尾巴,对我说出“本心”二字,只是我跟着他混桃林的这几万年来不学无术,如此突突的含蓄晦涩的来一遭,真教我挠破了狐狸脑袋也不得究竟。彼时,他正谱了首新曲子让墨渊评赏,许是心情跌宕,我就不与他太计较了。
只是还有一点,如若不是折颜寻上昆仑虚,大多时,墨渊只爱反反复复的弹一首曲子。琴音有些浑厚,是倾诉,与音律我虽没有折颜精通,却也听出曲中的辗转曲折,荡气回肠。我问墨渊,这是什么曲子,师父这么偏爱?墨渊闻言看着我略略笑。我说师父,这么好听的曲子,十七也想学?他似乎一个措手不及,挑挑了眉,既而笑了,你也想学?唔,这曲子十七学起来不大好,师父改日教你其他曲子吧!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每次练功完毕,师兄们休息时,我便到莲池旁随师父学古琴。小时,阿爹阿娘不曾教我,在十里桃林时,却与四哥向折颜学得一二。折颜但凡有些傲娇,他的一二,放到他人之处便是八九,“小五,你虽皮懒了些,好在悟性不错,如今你这琴律,骗骗寻常神仙已是绰绰有余。
”呃……老凤凰大概万万没想到,几万年后我要骗的是掌乐的墨渊。好在墨渊也了解我的脾性,虽说在师父这儿老实不少,但终归想着如何偷懒。于是,他只教我如何听曲,曲由心声,十七,但凡你听懂了一首曲子,也就会弹了。我偶尔敲打几个音,大多时,蜷在师父的身侧听他弹曲子,心意上来时,生些感概与师父评述,师父总是微微颔首不语。
“听闻狐帝白止的几个孩子都好音律……”,某日,我听师父漫不经心的一提,心中一惊,幸而,他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十七比起白家的几个孩子来,不知如何?”我暗自捋了捋狐狸毛,按了师父的手,拨了几个他方才弹得弦。“师父,你说如何?”墨渊怔怔的望了我片刻,我以为他又要与前日一般“诲人不倦”,岂料,他居然低低沉沉的说了句:“很好。”紧接着,喜不自禁的我乐极生悲,一个激动,竟然没有敛住修为,一个拂手,把师父的古琴硬生生的掀入了莲池中,“叮”地,一连串的哗啦加上琴音声……也就那次,师父说,我的修为,快要飞身上仙了。也就那次,我不小心碰伤了小金莲。也就那次,墨渊说,你当时还在想什么,下回再别做如此三心二意之事了。

曾经,我以为自己这凡事不上心的性子终是改不得,却在墨渊替我挡了飞升上仙的天劫后,幡然悔悟。那小金莲虽有些受伤,合了昆仑虚的仙气和师父的修为,终无大碍。只是墨渊那日说我三心二意,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我饶破了狐狸脑袋也猜不通透。
但是眼下,不用墨渊提醒,我也是再明了不过,方才被夜华一通打岔,神思游离,的的确确差点捣了浆糊。我一番手忙脚乱,稍显笨拙了点,免不了狠狠将他瞪了一眼,他脸上却难得露出一丝暖意:“多加些说,不要冷水,烫的,嗯,淡了,还需添些盐,柴火不要烧得太旺,灭掉一些,嗯,等水煮沸,再加些小酒……拿铲子是不是用右手更便利些……”我越听越诧异,一个天族太子,怎么会……别说我,向来沉稳持重的叠风也是张了嘴半天合不拢。

他这番字字珠玑,即使没有亲力亲为,已然让我佩服得很。恍然想起,团子说他亲娘是东荒俊疾山上的一个凡人。九重天上学不得的本领,定是他那薄命的跳诛仙台的先夫人教的也不定。思及此,我发自肺腑的赞叹道:“这是先夫人教你的吧,先夫人委实好厨艺!”
他却愣了愣,一张脸重新僵硬下来。
我方才想起他那夫人早已魂飞魄散,现今这么提起来,岂不是揭人伤疤。
我咽了口唾沫,默默的将汤盛起。团子过来拽了我,我没留神手一晃,差点把汤给洒了出来,
“姑姑,阿离想尝尝你做的海鲜汤。”
我揉着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夜华说父子俩早早在天宫用了午膳才来的昆仑虚。
“你还吃得下?”
团子砸吧小嘴点点头。
“那没问题,一会墨渊上神吃饭时姑姑再给你添双筷子!“

他咽了咽口水。小时候,四哥笑话我小吃货,幸亏他每日操心的带着我上树下河的锻炼才没肥了狐狸身子。如今看这小团子的谗样,还真像极了我当年,只是这圆圆滚滚的形貌,嗯,该让他父君多带他动动才是。我又摸着他嫩白的小肥手,忽然想起一事。
“阿离啊,你父君是父神的儿子,是墨渊上神的胞弟,姑姑既已与墨渊上神成亲,如今按关系,你该唤我声大娘才是。”
“大娘?”团子愣了愣,随后嘟起小嘴摇了摇脑袋,一脸天真:“阿离还是喜欢叫姑姑。姑姑年轻美貌,这大娘把姑姑硬生生的叫老了十几万岁,阿离是断断叫不出口。”说罢,他笑嘻嘻地凑过小脸:“阿离在心里叫大娘,嘴上还是叫姑姑,可好?”
怀揣着这样一个柔柔软软的小身子,我还能说不好?
在心中,我竟有些把团子当作自己孩子一般疼爱,这伶俐的小嘴呦……
忍不住往他小脸亲上一口,抬头见夜华正古怪的瞧着我们,我讪讪一笑:“夜华君,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他面上露出一丝异样,良久才道:“上神说的是……阿离是个好孩子……。”
上神?我嘴中琢磨了一下,见夜华已垂了眼眸,抿着嘴。罢了罢了,这父子俩一样固执,这声大嫂看来也是强求不得。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1:08:00 +0800 CST  
【二十三】


待我换了身衣服来到前厅,子阑已替我布好了菜。他匆匆退出,门槛处差点与我撞上。
“小师娘……”子阑笑得过于灿烂。
“怎么了?你今日撞到了什么好事?”
“没有没有。小师娘是知道十六的,除了小师娘偶尔照拂,替十六到酒窖里搬几些小酒打牙祭,十六还能有什么好事?”
子阑这声音倒是压得低,我偷偷踹了他一脚,他吃痛得弓着身子按住小腿,悄悄贴了我耳语道:“小师娘,你这菜……做得……好吃……”
这样没头没脑一句,我正要拦住他,却听得墨渊的声音:“十七,你和子阑在说什么?”
我抬头,墨渊正噙着笑看我。
我走到他右首处坐下。有些尴尬的望了眼这饭桌,“吃完了,这么快?”
墨渊点点头,柔声道:“我让火儿再给你布些菜。”
我唔了一声,问团子;“阿离,海鲜汤吃了吗?味道如何?”
团子看看墨渊,又看看我,犹豫了好一会,两眼一闭,像是极陶醉:“姑姑,大伯说好自然是好。”
这话听着……我瞧他二人……大的那个在使眼色,小的那个一脸偷笑。
“你们这是……”墨渊一直是个秉重的性子,当年的我在他面前都免不了敛些脾性,这团子却能如此随性自在……我心下称奇。|
再看他父君夜华,确是拘谨不少。连墨渊都觉察出了异样:“夜华,上次在天宫你不是这般话少。怎么?最近政务上可遇到棘手的事?大哥虽已不过问九重天的政事,但你若有为难处,我可帮你掺详一二……你虽承了父神的修为,但毕竟年轻,这凡事一己承担的个性终需改一改。”
“大哥又何尝不是?”夜华闷闷答道,眼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墨渊盯着夜华良久,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大哥与你这般大时,真比不得你!”
夜华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
我却极好奇:“真的吗?墨渊!你七万岁的时候,是个什么样!恩,是像夜华这般少年老成呢,还是与我四哥那般风流倜傥?”我见墨渊脸上一丝尴尬,忍不住伸了伸舌头,继续道:“不对不对,四哥是四海八荒第一美男子,师父这模样,”我看看夜华,又望望墨渊,最后长叹一声,“多几个小仙爱慕倒也是合情合理。”
“说完了?”墨渊有些好气的往我碗里夹了些菜,“说完了就赶紧吃饭。仔细饭都凉了。”他又往我碗里舀了几大勺汤,一边对着夜华继续埋汰我:“你大嫂虽说是做过女君的人,这性子却是太活泼了些。”我正想争辩,墨渊又夹了块肉堵上了我的嘴,我满脸的不服气却正对上他宠溺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是太活泼。”夜华悠悠的接口道。墨渊正忙着给我布菜,我转头,冷不防发现夜华正盯着我我,目光中惊诧、羡慕、还有……郁郁。
我微微觉得有丝不妥,但又不知这丝不妥究竟在何处。倒是阿离,见我吃好了饭,央着我陪他去玩。
掏鸟窝!
摸丁丁鱼!
我哭笑不得,极其脸红的看向墨渊。
他向我招招手:“十七,过来,我有话嘱你!”
他把我拉向屏风后,夜华很识趣的带着团子往院子走。
“什么事?墨渊!”
“唔,也没什么。只是你带团子要小心,昆仑山你是再熟悉不过,但有些地方,你该知道,却是万万去不得。“
“你是指后山的禁地。我知道。连十七这么多年都遵着师父的嘱咐,一步不曾踏入,怎么会带团子涉险?”
“那就好。我与夜华在书房下棋,团子要是玩累了,你就带他来书房,正好可以教他下几盘棋。”
“墨渊,你很喜欢阿离,是吧?”我不禁问他。
他脸上尽是笑意,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十七,我看得出,你很喜欢阿离!”
我略一思索,恍然道:“墨渊,你这是爱屋及乌呢!”
他但笑不语,松松的搂住我,在我眉心轻轻一吻。
我忽然想起一事,抵着他胸膛,问道:“墨渊,还记得我做司音时你常弹的一首曲子吗,你如此偏爱,究竟是什么曲子?”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他微微一怔。
“就是……忽然想到了……”我拿食指在他胸口轻轻画圈,软声道:“墨渊……你在莲池边弹了几万年……“
他按住了我的手,低声道:“我以为你知道。”
“可是你没告诉我啊!”
“我以为狐帝的幺女……”
“怎么,师父以为狐帝幺女,必是深蕴琴棋书画静若繁华的模样?”我伸了伸了舌头,扮了个鬼脸:“那当年,我可让师父失望了?”
“唔……当年,确有些失望……。”墨渊答得一本正经,我狠狠的捶了他一拳,他吃痛得抚住胸口。
“怎么,你没事吧?”我有些着急的。
“唔,很痛。”他口中说着痛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
“你,你……”我这才发觉被他戏弄了,我这宝相庄严的夫君呦,正想再捶他几拳,他却顺势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揽入怀中,“十七,当年我是失望……不开窍的小十七,到今时今日才来问,师父弹得是什么曲……”
我圈着他的脖颈,抬眼笑道:“那十七真是罪过大了,让师父失望了几万年。”我往他脖颈下蹭了蹭:“墨渊,你当年弹得究竟是什么曲子?”
“真想知道?”
我点点头。
他望着我,眉眼中有一丝无奈一丝疼惜,还有道不尽的深情:“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我随着他缓缓的念下去。“墨渊,你弹得是《凤求凰》……”
他惊讶得看着我,我微微一笑:“你在炎华洞时,我多翻了些古书。虽不识曲调,但这书中所写的却还记得。”
原来,我当年听得如此婉转跌宕的曲子竟是赫赫有名的《凤求凰》,可是墨渊对金莲弹《凤求凰》,我还是有些想不透。他听我如此问,盯了我半晌,“十七,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摸了摸鼻子,低了头,小声道:“是真
不知道。” 墨渊长叹一声,默了片刻:“十七,不是金莲,是你。”
“是我?”我瞪大了眼睛。
墨渊抚过我的眉眼,“你还不明白?”
他沉稳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少年人才有的颜色。我忽然就悟了。
他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我狠狠瞪了墨渊一眼。
“是,榆木脑袋!”他毫不在意的继续打趣我。
“再说一遍?我就——”我嗔怪着继续瞪他一眼。
他笑意越发深。“难道不是…榆木…”这话才说了一半,我已仰起脸用嘴堵住了他的……想起了无数个蜷在墨渊身侧听《凤求凰》的日子,想起那冷冷月色下淡淡的琴音与隐忍的身影,想起铁马金戈的战场前他终不忍与我启口的……再也无法自抑,唇齿相依,我用舌尖撬开了他的牙关,他微微一个错愕,配合着我松了嘴,泠冽的气息中含着淡淡的咸味,微凉的舌在他温润的口中划过,细细密密……
良久,我才停下来,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止不住的喘息。
墨渊俯下身,在我耳边轻笑道:“十七,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唔,好喜欢!”
我心中一羞,直想推开他,他却把我搂得更紧,耳边是他重重的喘息声,他红着眼,浓浓的鼻音:“十七,你这样做……不厚道……”
呃……
我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被墨渊重重揉入怀中。
不复我先前的柔软,他的吻,激烈而动情。耳垂是一丝丝的痛,带着快意,脖颈却被他反复啃啮。而后是唇,重重得被他侵蚀着……
“墨渊……”
那激烈的冲击带给我层层快意。
我讨饶着。
他的唇却一路往下。胸口一阵凉意,
我想阻止他,身子却忍不住的颤抖,
“墨渊……”
他猝手不及的解开了我的衣带,滚烫的手掌使劲揉捏着我,
我阵阵颤栗,盼着,却又推着……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1:38:00 +0800 CST  
【二十四】


“姑姑……”
我听得团子的声音。
“姑姑……“
墨渊依旧堵着我的嘴。
我听团子的声音有些近了,不免着急。
“姑姑……”
墨渊终于停了手中动作,默默地抱住我片刻。慢慢替我紧了衣服,撩了撩我的发,闷闷道:“浅浅,阿离还真是……碍事。”


这碍事的团子其实却颇懂事,停在门槛处只探进半个身子,见我从屏风后出来,方才跑了过来:“姑姑,你和大伯在说什么悄悄话,让阿离好等。”
“悄悄话?”我脸微微一红咳了两声,拿眼风瞟了墨渊,他正端着张脸,不动声色。见我望他,嘴角隐了丝笑,转头对着团子和蔼道:“阿离,你父君呢?”
团子小手一指。院外的合欢树下,夜华玄衣玄袍,长身而立。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曾经的小金莲啊……。
这厢团子迫不及待的拉着我,他还未习得瞬间移位,却也是几个跳跃已来到他父君跟前。
“父君,阿离这就和姑姑去玩了啊。你和大伯好好下棋哦,阿离会乖乖听话的。”
夜华蹲下身替团子整了整衣服,又仔细嘱了他几句。夜华一直是个不多言的性子,如今这般不禁让我侧目,想到团子的亲娘跳了诛仙台,他这几百年既当爹又当年的着实不易,只是她那先夫人为何弃他们父子而去,难免让人想不透……

四哥说我最爱神游,的确是。
团子扯了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来。
想来,他已扯了好久,连他父君都一并看着我。阿离好奇着一张脸,他父君却面色古怪……
“姑姑,你被蚊子咬了?
“呃……?”
“你…你的脖子……好厉害的蚊子……”
我微微一愣,蓦地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
这小团子呦……
难怪夜华的目光古古怪怪的,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惜昆仑虚上没有地洞,山洞却有不少。
我捏了个诀,带团子来到一处山洞。
“姑姑,这山洞好玩!”
我哀怨的看这他。洞中寒气太重,小娃儿待久了终不是太好,夜华如此仔仔细细的交代,我再大意的性子也难免上心些。可若出去,叠风、子阑、长衫……想着我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兄们,若被他们撞见,咳咳咳咳,墨渊啊墨渊,我心里头已将他怪了十七八遍。忽地,我想到一个主意。
团子正顺着石头的缝隙攀爬,我向他招手:“团子,过来,姑姑带你去凡界可好?”
“真的?”他一个激动差点从石头上滑下,我飞身过去托住了他,“姑姑还骗你不成。好久没去了吧。姑姑也想念的很。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快去快回。”
仙界的一炷香,在凡界也有大半日,我估摸着到时,我脖子上的印记也该消了。
我想了想,又传了音让火儿替我拿了件小坎肩,这还是凤九小时候穿过的,如今给阿离披上,正合适。

腾下云头……
落在了一个颇繁华的市镇。
天上夏日炎炎,凡界已是秋意凉凉。
团子一身霞光腾腾的云锦衫子,外罩一件月色的坎肩,衬得一副白嫩嫩的小手小脸益发莹润,难怪这大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他一路大呼小叫,瞧着什么都新奇,在前头撒欢儿跑,我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路也买了不少东西;陀螺、竹蜻蜓、风车、棒糖……
前些个月和折颜打赌。当日四哥找了借口去寻毕方鸟,我说折颜不亲自去请,四哥一时半刻断不会回桃林。结果,就赢了一粒细细小小的夜明珠。我喜欢这般细细小小的珠子,来凡界正用得上。
团子去店家那求了个小小的布袋,把他的战利品一一放进,他有丝不好意思看着我,又掩不住的欢欢喜喜。
“怎么,你平日都不玩这些小玩意吗?”
“嗯,这些天宫上没有……父君,父君也不大会玩……”
我不禁莞尔,安慰他:“不过你父君其他本领很大……”
阿离重重的点了点头。忽然手指前方,“姑姑,那边是什么?好大一群人围着。”
我一看,果真。
阿离的小身子钻得飞快。
原来是江湖艺人。我瞧了一会儿,无非用的是障眼法,一柄剑,硬生生的折成了三段,吞进腹中。
人群中一阵叫好声,把我挤到了前面。我转身想拉住团子,却一个激灵,身后哪有团子。一个老妪冲我笑笑,露出了白生生的牙齿。我只觉得瞬间冷汗涔涔。这一眨眼的功夫,小团子怎么可能跑远?我前后左右的扫了遍,可却是不见他的身影。怎么会,怎么会?我这才急了,寻了好几个路人比划着问。团子生得粉嫩讨喜,该不是被人拐了?可他是小天孙,虽然只有三百岁,法力却在,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我胡乱猜着,急急切切问着,忽然一个转着铃铛的老伯向我招了招手:“姑娘,你是不是在寻一位小公子,约摸四五岁,穿着件月白的坎肩?”
“是的是的,老伯可曾见过?”
“刚才还在这儿,”那老伯笔划着,“姑娘不是还给他买了个铃铛,说是一起回家吗?”
“铃铛?”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不曾给阿离买过铃铛。
“老伯你看错了吧?”
“怎么会?”那老伯瞧了瞧我,又摇了摇头,“分明就是姑娘带着小公子来买的铃当。要说我看错,那天底下,哪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

一模一样的人……
我一怔,一凛。倘这世间有一个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那只可能是……
我闭了闭眼。
玄女。
很好,很好,这七万年来,我未曾去找过你的麻烦,你却……
半空里雷声轰鸣,乌云滚滚,一道闪电忽然劈下来。周遭的人都已被我使了定身术,我捏了个诀,腾上一朵浓黑的云,直逼大紫明宫。
……
……
流影殿前,玄女正襟危坐,一张与我一般无二的脸,白里透红,红里透青。大须弥宫阵未能将我困住,我已不是七万年前的那个白浅,那个尚须墨渊深夜相救的白浅。
她有一丝的惊诧,继而咯咯笑道:“浅浅,七万年别来无恙。听陛下说,你已嫁与墨渊上神,今日,怎么有兴致从昆仑虚来我这大紫明宫?哎呀,真真不巧,陛下去了弥陀山狩猎,否则,他看到你一定欢喜得紧……”
我冷笑道:“玄女,我今日为何而来,你我心知肚明。你且别废话,把阿离交出来,否则……”
“阿离?对了,你说的是那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天孙?我看着欢喜,七万年了,陛下与我没有子嗣,如今正好将他留在大紫明宫给本宫做伴……”
作伴?我见玄女笑得阴恻恻,一脸鬼魅。倏地想起上古时候的一桩传说。
上古时候,这天下,除了天族、狐族、翼族,还有姝族。传说姝族男子生得双头六眼,面目可怖,女子,却皆为绝色,当年,不知有多少外族人被姝族之女魅惑,而引得四海纷争。只是一到七万岁生辰,姝族女子无一不在一夜之间变得狰狞可怕,髫髫老妪……直到五十万年前,姝族的族长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个术法,用天族男童做药引,将这些孩童养在药罐中,每日取其鲜血饮之,保其容颜不老。传说,若用来做药引的男童仙泽越盛,其血便愈能驻颜,不仅驻颜,还能较之前更美上十分。只是这法子太过阴毒,这些用做药引的孩童虽然一时半刻死不了,却逐渐失去心智,活得如朽木一般。是以,四十万年前,姝族被灭,此法也一并失传……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2:29:00 +0800 CST  
【二十五】

“哈哈哈,白浅,你一定在疑惑,本宫是如何知晓这失传万年的术法?”
“玄女,你疯了……”我心中震怒。
“哈哈,白浅,你今日才知道,我疯了吗?在这大紫明宫,我已疯了七万年。而这一切,都拜你所赐。”她的笑声嘎然而止,狠狠的盯着我,赤目道:“我喜欢了陛下七万年,可这七万年,陛下心中从始至终念着的只有你。你知道吗?他已五万年不曾踏入我这流影殿,流影自赏,哈哈,真是可笑。我恨极了你这张狐媚的脸,凭什么你九尾一族,生来就该受上天眷顾?折颜的易颜术,只能让我变幻一时,但若我饮了天孙的血,便可日日时时拥有绝色姿容。哈哈哈,到时,本宫就是这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还怕陛下不回心转意?!……”
我怒极:“玄女,你若敢动阿离一根指头,就不怕九重天将你这大紫明宫夷为平地,到时,只怕你这容颜还未变幻,尸骨早已荡然无存?”
“将我这大紫明宫夷为平地?”玄女愣了愣,龇牙道:“浅浅,你倒是提醒了本宫。本来,本宫只想擒了天孙不与你为难,但如今,本宫却只有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灭口……”
我冷笑道:“要杀我,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半空一声惊雷,玉清昆仑扇从我手中窜出去,四面狂风呼啸而起,昆仑扇长到三米来长,我纵身一跃,将他握着手中。不断涌入的翼将们的兵器明晃晃一片,直砍过来。扇子挽了个花,将一众的刀枪棍棒格开,再挥出去,招招都是致命。半盏茶功夫,百来个翼将一并做了扇子的祭品。
“玄女,快把阿离交出来!”我用扇柄指着玄女。玉清昆仑扇一怒,怒动九州,扇子今日饮了足够的血,十分兴奋。她脸上显出一丝慌乱,忽而古怪一笑:“你要见阿离,好,我这就让你去见他。”面前忽然闪过一道赤练的光,光影里是玄女疯癫的笑声:“白浅,我这就带你去见阿离……”我忽然觉得喉中一道滑腻,还未反应过来,玉清昆仑扇已然脱手,“玄女,你……你……”

“哈哈,白浅,你不是要见阿离吗?那本宫就先送你一程。我这养了千年的两条蛊虫,正想寻个好主儿。啧啧啧,本宫真是替你可惜,你说,你这又不是天宫之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娃娃,跑来我大紫明宫送死,冤不冤……”
我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眼角有东西流下来,一阵刀割般的生疼。我知道,越催内力,这蛊毒便发作得越快。但想到尚未救出团子便死在这里,委实太可笑了。我护着修为强撑着捡起玉清昆仑扇,一步一步逼近玄女。眼前一片殷红,汩汩的鲜血从眼睛、嘴角流出,
玄女连退了两步,惊恐道:“你,你再走近一步,便要毒发而亡!”
我费力的盯着她,抹了把眼角流下的鲜血,淡淡笑道:“毒发而亡便如何?左右我今天进来这大紫明宫,也没想过再出去。既然是死,何不拉你一起作陪?玄女,你借了我这张脸七万年,难道就没想过报恩吗?我死了,你与我垫背,你死了,到时自有人会来救出阿离。如此,我也算值了……”
说着,我硬生生的又往前走了一步,用尽最后一丝力,云清昆仑扇直直插入玄女心口。她闷哼一声,嘎然而止,脸上还是惊惧,已然没有气息。

眼见玄女已死,我再也支撑不住。喉头一甜,又一汩鲜血从口中喷出。五脏六腑似有无数蝼蚁啃啮,削骨之痛令我几欲昏死过去。就在我倒下的瞬间,被谁紧紧抱住……厚重、有力……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我知道,他来了……心中再无牵挂,顺势往他怀中倒去。

“墨…渊…”他把我紧紧的揉进怀里。
“阿…离…”他重重点了点头,示意我别再说话。
“我…没…事…”
我抖抖落落的抬起手,指尖划过他的眼角。
我的夫君,我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夫君……
“你…怎么…哭…了?”
“战神…怎能…如此…模样…?”
我费力的挤出一丝笑。
体内气息翻涌,一丝丝的抽离,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他用手掌按住我的胸,一股股滚滚的热力侵入,转眼间,却又如同冰山一般。
我缓缓摇了摇头。墨渊,你难道不知,这蛊毒非寻常……如今没有神芝草,你如此逆天的渡我修为,即使与我勉力支撑,自己也终会受到反噬……
我瞧他脸色愈来愈苍白,知道再也不能有半刻耽搁。
“墨…渊…”,一阵猛烈的咳嗽,他抚着我的背……我在他怀中挣扎着坐起,喘息道:“你莫…怪…我…”
我聚了最后修为,挡开了墨渊的手。

他一个措手不及,脸上尽是惊惧、悲恸、不可置信……
恍惚间,眼前已是一片漫漫桃林,灼灼桃花中,我拣了几株插于瓶中,“师父,这可好看?”墨渊笑着点了点头。“师父,今天是十七生辰,可能跟师父许个心愿?”墨渊笑着点了点头。“唔,十七想,十七想……”我那终究舍不得说出口的话……墨渊,我想生生世世……最后一眼,我见他拔出了轩辕剑。
……
……

圣德君八万又五百四十一年,翼族亡。

史载翼后挟天孙并害昆仑虚女主,白浅之夫墨渊、天孙之父夜华,怒动九天,轩辕、青冥二剑同时出鞘,翼族一十八万无一生还,翼君离境自刎谢罪于昆仑山脚。这一仗,虽比不得七万年前若水之战的惨烈,却能在一日之内消亡一族,四海八荒无一称奇。即是此,却无人敢多言此役,俱是因为当日知情者所见,战神墨渊与太子夜华,周身凌冽的杀气,事后回想起来,仍是一股瑟瑟……
……
……

三个月后,昆仑虚酒窖。
一人正提着壶酒。许是不甚酒力,又或是喝多了,面若桃花的脸上多了浅浅红晕,更衬他容颜无双。我一时怔怔,叹了口气,艳羡道:“四哥啊,难怪这几万年,折颜都未曾给你取妻,放眼这四海八荒,究竟还有哪位女神仙配得上你!”
白真笑而不语。
一旁的折颜夺了我的酒壶。“小五,你还是别喝了。身子刚好了就喝酒,我怕墨渊知道要拿我算账!”
“折颜,你明知墨渊在前殿与东华议事,一时半刻来不了这里。我悄悄带你与四哥过来,还不让我解解馋?就喝一点点嘛!”我见他不语,斜睨了一眼,又道:“再说,墨渊如何会找你算账?你和他是兄弟,知道了最多是说我,怎会为难你?”
“如何不会?”折颜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小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那日你浑身是血的被墨渊带回,他那副神情,我怕若是医不了你,别说做不成兄弟,墨渊就要了我陪葬也不定。”
我低头想了想,摇头道:“老凤凰,你最爱诳我!”
“诳你?”折颜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当日那情形,墨渊大约不会要了我的命,而是要了他自己的命。”
我一时怔怔。
四哥道:“小五,折颜说得不假,我从未见墨渊如此模样……幸亏你身上封印了当日阿娘送你的棿枷,才解得了这蛊毒,不然……”他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这妹夫,用情至深啊!”

这酒明明是甜味,却生生教我品出了涩味。

我是第七日上醒来,我知道,他不眠不休守了我七日。
我见他一身血袍,才知他一怒之下灭了翼族。
身上的几处刀口正往外淌血,
他虽是战神,却也不是铁打……
我说,墨渊,我没事了……
他抱着我,十七,你终于回来了……
我是回来了,而你,
我心疼的望着他……
青黑的眼,消瘦的脸,
一直以来,他与我亦师亦友亦父亦夫,
我信赖他、依恋他……
我以为,他足够强大,却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我哭笑着,墨渊,你这副模样,像极了,像极了,阿离……
是吗?阿离都好。
他吻过我的眼,十七,师父不好,未能护你周全……
我紧紧的贴过他的脸颊,
墨渊,是我不好,累你如此担心……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2:49:00 +0800 CST  
【二十六】

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嘴边是淡淡的咸味。我抹了泪,看了四哥一眼,有丝不好意思。
折颜起身坐到我身旁,方才夺了的酒重又递给我:“啧啧啧,小五,怎么就哭了?不就是喝口酒吗,给你…”我泣笑着从他手中接过酒壶。
墨渊酿的酒,与折颜不同。初初入口很是辛辣,再品却是极好的滋味。我忍不住连饮了三口,呛了不少。 折颜笑道:“果真,有酒就不哭了!”正要伸手替我抹了方才呛出的,忽地被挡住。
“我来…”
我抬头,一道目光深深沉沉落在我脸上,是墨渊。
“呃…墨渊,你…怎么来了?”
他替我擦了嘴角的酒渍,转头扫了折颜和四哥一眼。
“咳咳,兄弟,谢谢你的好酒。”折颜拽着四哥往酒窖外退,明明没少喝酒,却是健步如飞。
留下我与墨渊。
我心虚的,拿着爪子偷偷把身侧几坛未开封的酒移到后方。见他未留意,方才松了口气,拉了他的手笑嘻嘻问道:“墨渊,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说我一时半刻来不了的时候。”他亦笑嘻嘻的回答我。
我忽然觉得有那么点笑不出来了。
咳咳,墨渊,既然来了为何还躲着……
我若不隐身,十七,你今日如何能痛痛快快喝上几口?
墨渊,我…我…我…
他突然打横把我抱起,额头抵着我的:“十七,你这般避着我,是怕我不许?”
他见我不语,叹了口气,继续道:“十七,只要是你,但凡有什么事,我又怎会不许?只是担心你……”
说罢,他低头盯着我,目光深深沉沉。
我脸上有一丝发烫。唉,方才喝下去的酒,这才上了劲。
微微偏了脸,一股凉风扫进。我忍不住往他怀中靠紧了些。
“都好了?”他伸手把我抱得更紧,一手托住我的脖颈,慢慢覆上他的唇。
密密匝匝的下颌,缠得我阵阵的痒。他这吻温柔细腻,恐弄伤了我,恐弄疼了我,灼热的气息拂过我脸颊,温热的舌尖轻轻撬开我的牙关……
我双手往身后一撑,嗯,背后没有可扶靠的……却是哐哐当当,整一排酒……呃,我方才藏起的……
墨渊默默的看了眼我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讪讪道:“唔,都好了……”
他扳过我的脸,灼灼的看了我片刻,忽地扬手置起了一个仙障。我一羞,咳咳,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身子却忍不住的往他怀里靠。有一丝丝陌生,有一丝丝熟悉,听得他越来越重的喘息声,隔着衣服,我也能感到他身上的热度与紧绷。
“浅浅……”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缠绵辗转…
他一直是果断、霸道,从未与今天这般隐忍、迟疑。
我,我有丝丝的感动,不忍,松松的解了他的衣带,沿着他的腰腹往下……
他蓦地一震,一紧。我顽皮的朝他一笑,覆上了自己的唇。
原来,竟是这般。
他舌尖的颤动……指尖的战栗……全身的紧绷,都是因我。
抚着他的背,湿热的舌尖在他身上一簇簇撩拨……终于,他再也自制不住,褪了我的衣裙,重重托住我的脖颈,沿着我的锁骨往下,迫切啃啮,夹杂着重重的喘息,紧绷的汗珠,急切的含住我的……他整个人严丝密合的贴上来,只觉得滚烫,“墨渊”,我忍不住喊出声,“十七”,他浓浓的回应,看着我的眉眼一派漆黑,双手沿着我敏感的腰线重重上移……
……
四肢百骸
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一阵又一阵的快感
……
退出
重又进入
他带着我
引着我
……
直至欢愉的顶峰


他替我拭着身上的汗水,细细碎碎的吻着我……
我浅浅喘着气,他极心疼地:“可曾累了?”
我摇了摇头。
三个月,我知道墨渊隐忍了三个月。
每每深夜醒来,经常透过窗户,见他在外舞剑的身影,
我的夫君呦。
有丝丝的甜蜜。




三日后是西方七宝金门皓灵皇老君的寿辰,帖子送上昆仑墟。想起两万岁前,还未被阿爹阿娘送去十里桃林时,曾先去他府上住过一段。虽当时顽劣得差点拆了老君的府匾,被他吹胡子瞪眼吓得不行,但终是受过他的照拂。是以,虽然墨渊不得空,我却还是抱了只南瓜大小的夜明珠,准备去灵皇老君府上走一遭。
临出门前墨渊给我画了张图纸。从昆仑墟往西,一路腾云,到得天门上,往东,便是灵皇老君的府邸。墨渊向来知道我这不认路的毛病,是以在图纸上,把需路过的一些神仙府邸都画上了,嘱我万一迷路,就按图找一个神仙与我一道上路。我点了点头,收了这份厚重的手稿,如此,行囊又重了一些。
既然识路的本事不大好,我便早早出了昆仑墟,招了朵祥云。这天霞光溢彩,景象非常。我这一路看得心情舒畅,运气更是难得的好,竟然顺顺利利就到了老君的府邸。十二万年过去,门楣不变,匾额还是端端正正的挂在正中,我识得,那是后来阿爹给提得几个大字,往事呦……不堪回首。

守门的尕与、誽榟,比起十二万年前,尕与的胡须稍长了些,誽榟的肚皮更圆了些,除此,却是没什么变化。我递上宴帖,他二人方才认出我,大呼小叫的。誽榟与我叹息道,新近添了一闺女,正好一万岁整,顽劣得让他这当爹的头痛之极,快赶上我当年的一二。我装作未听懂他话中之意,笑道:“你也成婚了?”想起这中间的一段故事,果然,他脸一红,期期艾艾。尕与在一旁与我道,他如今住的厢房,正是当年差点被我一把火给烧的……幸亏幸亏……他摸着胡须一番感慨,好说好说,本上神依旧赔笑着,这十几万年的修为不是白练的。

如此荣幸的被二位一路叙旧引至前殿。
离开宴还有些时辰。大殿内各路神仙三个聚成一团,两个凑成一堆的,却不见灵皇老君。我袖中藏着南瓜大的夜明珠,虽被我使了仙法隐了形,但终究还是有些沉,寻思着是不是先见上老君把礼送出。如此随便找了个小仆一问,原来老君是躲去了书房。这老尊人的脾性十二万年前就如此,喜静不喜闹,偏他那孝心的大儿子要与他摆寿宴,看来不到开宴,他是不会出来的。我想了想,转了几个弯,先寻去书房。

几个弯后,已是后院。前殿鼎沸,后院却无甚人迹。如此,却叫我意外撞上了一女仙。鹅蛋脸、柳叶眉,虽算不上十分标致,但肤若凝脂,一双乌黑的美目顾盼生辉,却也别有一番味道。见她不过五六万岁,我正寻思着是哪家随着父兄出来赴宴的小仙,却听她先自报了家门。
“小女是灵皇老君之孙紫嫣。”
唔,原来老君的孙女,也这般大了!我心下感慨。
更感慨的是,那紫嫣姑娘说完这句话后的神情,却是悄然低首娇羞无限。
当然,她这番娇羞对着的不是本上神,而是对着一青年男子,我顺着她目光望去,面目俊朗、长身而立,正是天族太子夜华。
咳咳,纵是我再不解风月,眼下这情形,也知该避一避。
只是这灵皇天君的后院,除了亭台石柱,连株像样的大树都没有。无奈,我匆忙隐了身,藏了这身侧石柱之后,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贸贸然,要不然,还真不知谁先尴尬了。
当年,与师兄们凡间游历时,也少不了做些听墙角的事。
佳人密会,便宜的是我这双狐狸耳朵。
只是听着听着,才发觉眼下唱得是虽是一出风月之戏,却不若我先前所想,分明是妾有意而郎无情。那一颗呼之欲出的少女心,硬生生的被夜华的疏离冷淡给打了回去。少女始终是少女,什么心情都挂脸上,我见那紫嫣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夜华啊夜华,你即使不喜欢人家,是否也该学得委婉些……
我如此想着,不由长叹一声。
“谁?”
那紫嫣一声轻叱。
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忘了形。无奈,只能石柱后显出身形。
“你……”
那紫嫣定是没想到还有第三人,瞧了我一眼,一跺脚,满脸通红的跑了……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3:32:00 +0800 CST  
【二十七】


留下我,亦是有些脸红。瞧了瞧夜华:“呃……我不是有意……”
“我明白。”他不在意的,关切的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的伤都好了?”
“唔……好了。”
他的一张脸,与墨渊长得极相似,虽说性子冷淡,但还是招桃花的很。
想到方才所见的,有些话,做长辈的,终是需要提点。我心下纠结了一番,清了清嗓子:“夜华,听墨渊说,你不久后要继天君位。”
他点了点头。我想了一下,继续道:“继任天君位要受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的大业,夜华,单凭你一己之力,可受得住?”
“上神是……关心我?”他眸色难辨。
“算……是吧”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从未听说哪位天君即位时没有立天后的,夜华……”
“够了……”他猛得打断我。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如此默了片刻,他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上神的意思,夜华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我从袖中取出夜明珠,与他笑道:“我还要去灵皇老君处送珠子,那一会宴席上见。”
他默默的帮我拾起地上掉落的,“这是大哥画的?”他问。我接过一看,原来是墨渊绘的路线图。咳了咳:“是的是的,唔,你大哥,你懂的,比较……不放心!”我笑道。
他望着我,瞧不清他面上神情。
“大哥……好福气。”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愣。
正发愣间,却发现偏北方向,一女子淡妆素裹,正朝我疾步走来。
“少辛?怎么是你!”
“少辛是特意来寻姑姑。”她话音方落,扑通一声,极干脆的跪了下来。
我急忙侧开身来:“你这是何意?”
自她三百年前不告而别后,我这是第一次见她。嗯,模样比之前圆润了不少,想来,桑籍待他甚好。之前,我与她虽是主仆,情分却与姐妹无意。是以,她今日行此大礼,却叫我无论如何想不透。
“姑姑,少辛是来求姑姑原谅。当年少辛做得错事……”
我终于有些明白过来。
我重新把夜明珠敛进了袖褛,“少辛,你何错之有?”
“少辛,少辛当年抢了姑姑的未婚夫?”
“未婚夫?”我委身扶起她,轻笑道:“可姑姑从未把桑籍当作是未婚夫。你也知道,我与他素未谋面,只是被天君的一张纸强牵在了一起,如此姻缘,你觉得姑姑会乐意吗?姑姑只会说你抢得好,帮姑姑解决了一桩难事!”
“可是,可是……”
“情爱中本就不存在是非对错先来后到,只为真心。少辛,既你与那桑籍是真心相待,姑姑只有祝福。”说罢,我从身上取了当日她留在狐狸洞中的破云扇,“这把扇子,你还是留着,日后若有什么事,尽可来寻我,姑姑能帮的,必定帮你。”
夜华在旁一直默不作声,见少辛走远,方才问我:“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我浅浅笑道:“自是真心。我初遇少辛时,她只是条瘦弱的小巴蛇。将她带回狐狸洞,因为性子怯懦,也是经常受人欺负。那时我还在想,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如今能有这样一段好姻缘,这样一个好归宿,我自是为她高兴。就希望你那二叔桑籍莫负了她。”
“二叔是好人,定不会负她。”
夜华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我含笑看了他一眼:“若你二叔负她,我便把少辛招回狐狸洞,在我青丘谷口设个仙障,让你二叔生生世世都再不能见她。”
他,面色一怔,半晌,方才没头没脑的来了句:“生生世世再不相见……也对,你……向来如此。”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知为何由夜华口转述,涩涩的不是滋味。我抬头望他,他却噙了一丝笑,“走吧。”
这才发觉,远远的过来两个仙娥。

一番耽搁,已经开席。
拜过灵皇老君,我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此次灵皇老君寿宴,请得多是些年轻辈的神仙,我一眼望去,或俊逸秀朗,或潇洒脱跳,敢情,老君的儿子是借自家爹寿宴的契机给女儿选夫婿。真真,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松松的坐下,如此也好,后辈的神仙自是不认得我,免去麻烦的客套寒暄,终于可以清清静静的喝上几杯。
灵皇老君的酒,酿得一般,却是在盛酒的杯盏中花了心思,洒了些广寒宫中的月桂,如此闻来,有股独特的清香,喝下去更是沁人心脾。
丝竹曼舞,飘飘袅袅。正惬意间,忽地听到一人在我耳边朗朗:“小仙新学了一首曲子,不知姑娘可否指点一二。”我左看看,右瞧瞧,这一桌周围再无第二个女仙,方知那声“姑娘”唤得是本上神老身我。唔,很受用。
抬头,见是一位少年神君,长得甚是英武,正殷殷切切的看着我。他方才言辞恳切的一番话,换个说法,就是让我听他弹曲子。我……我又察了眼四周,忽然悟道,这次寿宴,除了老君儿子要给他女儿选婿,更像是年轻人的联谊会。呃呃,果然,这时代,跟我们当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书房内递个纸条后花园约个会的已大为不同,着实进步啊……
我佩服那少年神君的眼光和勇气,但实在是……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却听见身旁一个冷冷的声音:“这位是昆仑虚……”
“咳咳,昆仑虚墨渊上神的老友折颜上神的弟子。”我笑笑,打断了夜华的话。
那少年神君拱手作了个揖:“原来姑娘是折颜上神座下弟子,失敬失敬,那能否……”
“折颜上神的弟子岂是你随便可请。仙友还是自便。”那神君还有些不服气,正待再说两句,但夜华周遭的冷气,深深让他倒吸了口气。呃,这是替我拒绝了?
不知是否该谢他。
他蹙着眉:“你方才为何不说自己是昆仑虚的白浅上神?”
我兀自倒了盏酒:“我难得清静一下!”
“你现在也不见得有多清静?”夜华瞟了眼方才那少年神君的背影。
“至少有你替我挡着。”说罢,我给他满上一壶酒,“多谢!”
他接过酒壶一饮而尽。
我又给他满了一壶。
他继续一饮而尽。
阿离曾与我说过,他父酒量极浅。但今日这情景,一、二、三、四、五,我满了两壶,他却连灌了自己三壶……
到第六壶上,我夺过了他的酒杯:“夜华,再喝,你要醉了……”
他看着我笑:“你……担心我?”
见我不语,他低了头喃喃自语:“醉又何妨?”
方才分明还是好好的,不知发生了何事,瞅了下左右没什么人注意,把夜华拉到了后花园。
阵阵凉风,许是能够醒酒。
好在这夜华酒品尚可,只随着我走,步子也算稳当。
他一向沉着冷静的模样。眼前却是……
我望着他,柔声问:“你……怎么了?”
那次大战翼族,我知夜华与墨渊一起共役。
白浅之夫、天孙之父,怒动九天。
我知他果敢决断,与墨渊一般。这两兄弟,父神的两个儿子,都是铿锵的性子,但夜华,他终是有个心结。
昆仑虚的三个月,他曾与阿离来探过我几次,虽然与先前一般不多语,偶尔默默,但我能瞧出他的一份关切。
即使,到如今,他始终不愿叫我声“大嫂”,我却已把他当弟弟般。就如同他的前世,小金莲,我不忍看他偶尔一副萧瑟的样子……

“夜华,你……怎么了?”
他望了我好久,眼神中有一份难言的痛,喉头哽了哽,终是垂下了头,淡淡道:“上神多心了,夜华没事。”
“你……真没事?”
“没……有……。”
“好,那我先进去。你醒会儿酒再进来吧。”
“上神。”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忽然叫住我。
“上神可相信前世今生?”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3:45:00 +0800 CST  
【二十八】

“前世今生?”我微微一愣,含笑道:“夜华,你可是想起了做小金莲时的模样?墨渊用仙法护你,我呢,经常找你说话解闷。”
我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他却蹙着眉。
“我……只记得你的背影……”
“背影?”我有些纳闷,正欲再问,却听得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灵皇老君的孙女紫嫣不知怎么寻了过来。她睁着一双杏目向我问话。
“听修染说,你是折颜上神的弟子?”
修染?我一个错愕。唔,定时方才那想弹曲子的少年神君了。
这一个“你”却好没礼貌,分明还带着些敌意。
我轻轻一笑。夜华惹得桃花,却发将到了我身上。
我不说话,只上下打量她,她终于按捺不住:“你与太子殿下很熟?”
“很熟便如何?”我正想逗她一逗。
她这话问得我,眼睛却分明看着夜华。那少女心,再明白不过。
夜华却是避开了她的眼,冷冷道,“是很熟!”
我瞧了眼夜华,唉,你莫要害我啊!
任我再迟钝,也明白紫嫣话中这“相熟”之意。
果然,见她满脸失望而去。
我摇着头:“夜华,你这是何必?”
“我方才帮过你……”
“再说……,”他看了我一眼:“与你相熟,我并未诳她。”
“但是……你明知道所指。”
“之前,我已与她说清,不想,再做纠缠。”他一字一句道。
分明,是一张俊逸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清冷。夜华啊,你这“纠缠”,似在缚茧着自己,丝丝缕缕,牵绊无尽……

他先前还问我,可信前世今生。前世之缘,今生而结。我忽然想起墨渊所说的,缘起则聚,缘聚则散。
有的心结,终须解。
我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凉凉的风中带过一阵酒意。
“阿离的娘亲,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我问。
是怎样一位女子,让你三百年终不能忘情,不给别人一丝机会,又或者,不给自己一丝机会。
他微微一怔,面色有一刻的苍白。
这话问得确实有些唐突。他好一阵没说话,看了我半晌,涩涩道:“你真想听。”
我点了点头。
“她……与你很像。”他看着我,目光忽然变得柔和。
“像?”我有一些迷茫。
“像……”他顿了顿,想抬起手替我撩了额前的发……终又放了下去,“单纯、善良、……。”
“在俊疾山上初遇的时候,她以为我是条小黑蛇……”
他酒劲未全下去,说话难免有些颠三倒四,好在,有阿离的故事在先,我也听出了大概。
原来,夜华与他那凡人夫人,竟有那样一段曲折的姻缘。仙凡恋向来为九重天所不容,直至那凡人被捉上天宫,都是造化弄人啊。
听得他想诈死,我没来由的心中一恸:“那时,你真得想放弃太子位?”
“在太子位与她之间选择,我只要她。”

“我只要她。”夜华看着我,神情有些古怪。

“听阿离说,他娘亲生下他后,就跳了诛仙台?”我忍不住追问。这中间又会是如何一番曲折。
他不说话,怔怔的,慢慢眼圈泛了红,眼泪在眶中几欲流出。我知道,揭人伤疤是件很残忍的事,痛楚、伤心,三百年过去了,是否还历历在目,但夜华,不这样,你又如何能真正放下,你的心结又如何能真正打开。
“都是我的错!“
“她说……我若负了她,她便弃我,永不相见。”
良久,他看着我,”你可曾会原谅我?“

“我?……”
我抬头,他看着我,眼神中尽是卑微,还有一丝无端的压迫。
“你……你指得可是素素?”
“素素……”他怔怔的看了我半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勉强道:“是的,素素……不知素素……可会原谅我?”
“夜华,你对素素究竟做了什么?”我好奇问道。
他却像是没听见,默了好一阵,喃喃道:“她不会原谅我。”
我不由按住了他的手:“夜华……”
他的手在发颤。
看着我,抖着唇
“我……我剜了她的双眼。”
一滴、二滴、……愈来愈多的泪,他终于失了控。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到无数种可能,一时的误会?一时的冲动?亦或团子她亲娘是受不了九重天的种种……却没料到。我不知该如何劝慰夜华。
“我是不是忒狠心!我是不是该死!我是不是不值得素素原谅!”夜华看着我,狠狠的拽着我的肩膀,眸眼通红。
“夜华……”,我使劲的挣脱他:“夜华,你冷静点……。”
“你那么爱素素,却,却……我知道,这中间,一定有原因。”
他惨笑道:“原因,呵呵,原因……你说得对,要说原因,就是我没用,我护不了她。”
我扶着他,来到一个僻静处。“夜华,你可知,前世的时候,我最爱对着你说些心事。所以,你若真信,前世今生,如今,我也尽可对我说些。我不会笑你,更不会将话传出去,就与你是小金莲时一样。”
他已冷静下来,望着我,低沉地,慢慢慢慢地……那一番让人唏嘘的过往。
我以为,在人前的故意疏离就能护她。
我以为,在生下孩子后让她回俊疾山,会是最好的安排。
我以为,只要让她不靠近素锦就能相安无事。
我以为……
他又一次哽咽。
我以为,剜了她的双眼,就能保住她的命。
我能做她的眼睛。
总有一天,夺去的,我会还她……
……

墨渊在炎华洞的七万年,是我最伤情的日子。只是初时的泪,抵不过时间的流淌,换来了最终的圆满。却不知道,有些事,终是回不去,有些错,终是一辈子……
“我错了吗?”他喃喃问我。
我知道,他已有了答案。三百年,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只是这道题,却再也无人陪他一起解。

“除了素素的眼睛,我想不出,当时还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她的命。”夜华对我说道。衣袖湿了一片,也不知是他呕出的酒还是流下的泪。

“你可以陪她一起死。”我看了眼夜华,他有一瞬的错愕。我叹息道:“当时,你有想过,就此领了罚,陪她一起死吗?”
“如果我是素素,宁愿死,也不愿如此残缺卑微的苟活。”
“夜华,你有没想过,素素爱你,胜过爱她的性命。”
“如今,你却只看重她的性命,消磨了她对你的真心。”
“你三年的雷刑,你所做的一切,她全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我想,她也不能理解。”
“你不懂她。你不懂一个女人,如果爱了,与生命,只剩下不管不顾。”
“你如此伤害她,却让她如何明白?”
“但凡她还对你存着一丝爱,她也只有跳诛仙台,成全自己。”

我一口气说话。也许,对夜华有些残忍。但想起素素,夜华,你是错得离谱,你,不懂女人。一旦爱,即使全部。一旦舍弃,便是决绝。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4:27:00 +0800 CST  
【二十九】

猎猎的风。我看了下天色,日已偏西。这灵皇老君的宴席也该散了。
不知夜华在大树下蜷了多久,我如此陪着他,一如曾经陪着小金莲。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终于抬起头:“多谢!”
微微摇了摇头:“夜华,解铃还须系铃人。”
“系铃人?”他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
“你行吗?”我见他勉强直起身子。
“无妨。”他深吸一口气,肃了肃衣袍,恢复到那个冷静持重的天族太子。我有丝欣赏,不愧与墨渊有着相同的血脉。
“夜华,你把阿离带得很好。这点……素素……会感激你!”
真心的,也许,夜华不是一个好夫君,却的的确确是个好父亲。我不是素素,虽不知素素是否会因为阿离而感激夜华,但我知道,夜华,他需要这样的肯定。
果然,他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我笑着点点头。从袖笼中取出两只竹蜻蜓:“夜华,这个带给阿离。”
“这是……?”
“竹蜻蜓。”想起团子曾对我说,他父君从未玩过这些,也难怪了。
“阿离还是个孩子……他需要……孩子的玩具。”
夜华一懵,我笑道:“有空,多带阿离来昆仑虚玩玩吧!”

天宫在东,昆仑虚往北。拜别老君,辞了夜华,我招了一朵祥云。墨渊绘的图,来时标着箭头,去时用墨汁重重的圈出。暮色渐浓,他知我更容易辨不得方向,是以竟分开绘了两份。我的夫君哟,想到墨渊,心中阵阵暖意。

回到昆仑虚,不料折颜也在。难得没见四哥。
“这棋下了一半,真真还在等着我!”
“下了一半的棋,你怎舍得弃了?”我笑着问折颜。这老凤凰,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他打了个哈哈,看了眼墨渊,继而与我长叹一声:“命苦呀。小五,我今日,是受人所托,说媒来的。”
“说媒?你要与谁说?”叠风、长衫、子阑,……,我把众位师兄都转了个遍,纳闷道。
“咳咳,咳咳,”折颜不答我,只看着墨渊笑。
我见他二人眉来眼去,按捺不住:“老凤凰,卖关子可不像你。有什么话,就说呗!”
说着,我走到墨渊身旁坐下,墨渊拉了我的手。
折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端端正正的喝了口茶,方才与我道:“半个时辰前,我这桃林来了位稀客。小五,你猜是谁?”
这叫我如何猜得出。
折颜也似乎早料到此,放下茶盏,兀自往下说:“这会稀客,备了份厚礼,说是看中了我桃林的一样宝贝。”
“宝贝?”我诧异道。
“嗯,就是一样宝贝。我原以为,是我这新酿的两坛桃花醉,亦或者,是你四哥新制的几罐桃花蜜…结果,居然,都不是。”
“那是什么?”我不由好奇。
他与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他说,那宝贝,是我桃林的一位弟子。”
“弟子?”我越听越糊涂。
“小五,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我越发糊涂。
“他说,他想求娶我桃林中的一位女弟子……”。说道“求娶”,折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这才恍然悟过来。修染,是叫修染是吧,你要不要,要不要这样。我干干的赔笑道:“折颜,你也知道,事情的真相是……。”
“事情的真相就是,“老凤凰打断我的话:“我既收了人家的礼,当然只有好人做到底,来一趟昆仑虚了。”
折颜说完,看看我,又看看墨渊:“兄弟,你这媳妇,看紧哟!”
你,你,你,这老凤凰,我知他是在捉弄我,……理亏呀,这口气却无论如何顺不下。
墨渊知道我要发作,笑着按了按我的手:“折颜,前日,你在我昆仑虚酒窖里偷喝了几坛酒?要不要也算一下。你既收了他人的礼,我这礼,却也不好白给啊!”
折颜听了这话,长身而起,“墨渊呀墨渊,你现在眼中只有小五,明摆着,过河拆桥呀。待你这次闭关出来,我们再好好论论。”

“墨渊,你要闭关?”我诧异道,他并未与我说过。
“唔,方才折颜来的时候,临时决定的。也就三天,你不必担心。”
“你……。”我总觉得事情来得突然,还想再问些什么,墨渊拍了拍我的手,“十七,你先替我送送折颜,其余的,回头再说……。”

一直到昆仑山脚,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折颜瞧着我几次欲言又止。
“小五,墨渊只是想渡些修为给夜华。”
“渡修为?”我知道夜华继任天君在即,以他一己之力受大业的确有些……但是,夜华的七万年修为,却并非寻常神仙。
我看了看折颜,总觉得他对我隐瞒了什么,但老凤凰的话里,却又挑不出一丝毛病。
“墨渊与夜华是兄弟嘛,总是有些不放心。”
我点了点头。
“小五,倒是你,墨渊刚才与我提及,最不放心的是你,这三天,你可别再到处乱跑出事了!”
“出事?”我刚欲反驳,忽然想到什么,脸一红:“如今翼族已经叫墨渊与夜华灭了,除了玄女,我实在想不出这四海八荒还与谁有过恩怨。你只管放心吧。”
“嗯,我倒是放心,但墨渊……我觉得按他的意思,在昆仑虚给你支个仙障才好!”他摸了摸我的头:“要不,你随我去十里桃林住上三天,等墨渊出关了,才把你接回来?”
我看着折颜。轻描淡写,满不在乎的笑意。虽已是十四万岁,在他眼中,终还是长不大的两万岁。只觉得迷了眼,急忙用狐狸爪子擦了擦,笑道:“好了,折颜,我才不去打扰你与四哥。”

送走折颜,急匆匆的去寻墨渊。
“你要渡修为给夜华?“
“唔。“
“那神芝草呢?”
“帝君会去取。”

“原来,你们都……”怪不得前几日东华帝君匆匆来过。
“十七,我不是有心瞒你。”
“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我学着他的口吻。
墨渊无奈一笑,从身后搂住我。
“十七,我只是将修为渡了夜华,之后,他若能顺顺利利过了荒雷烈火,我也觉得对得起父神的嘱托,还有……”
“还有什么?”我见他犹豫了一下,不禁问。
他想了想:“还有,他唤我的这声大哥。”
一时,我没再说话。我知道,墨渊说得没错,夜华,前世今生,与我们,终是剪不断的关系。

今夜月色皎皎。想起明日墨渊即将闭关,不免有些惆怅。虽是短短三日,但自婚后,我却从未与他分别过。我枕着他的胳膊,“墨渊,明日,我与叠风一起把后院清扫一下。”
“后日,我与子阑把酒窖整理一下。”“大后日,大后日……”我绞尽脑汁,却想不出大后日该做什么。“大后日,顺利的话,我就提早出关。”墨渊的手臂紧紧了,将我的身子靠入他怀中,轻轻的刮了下我的鼻子。“真想把你揣在身上。”他看着我,眉眼俱是笑意,我一窘。
“修染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肃,问我。
“墨渊……”我不知他怎么忽然如此,有丝紧张。
他扑哧一声,抵着我的额头,笑道:“十七,我只是与你玩笑,看你呀!”
“唔,不过,他眼光不错,这点,我倒是喜欢。下次,让叠风一起请来昆仑虚,和年轻的弟子们切磋切磋吧。”
我重重的松了口气,墨渊啊墨渊。
如此,先前的担忧却是少了许多。
他替我松了衣带,一室旖旎……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5:04:00 +0800 CST  
【三十】

我曾经是个慵懒的性子,却不知何时成了行动派。
与大师兄清扫了后院,与子阑整理了酒窖,又与长衫一起喂了仙鹤。
几个师兄们都喊着:“小师娘,你别动……。”我却觉得,如此,日子才能过得快。虽然这后院的树有几株离了地,酒窖的坛子也打翻了几个,但好在,仙鹤依然长鸣不息,矍铄得很。
算一算,再一日,墨渊就要出关。
“师父说了,小师娘可以到后山走走。”定时墨渊交代了叠风,这也不许,那也不准,我暗自嘀咕:待墨渊出关了,非要把他锁上三日,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幸好有子阑,这日,替我偷拿了一壶酒出来。虽是清酒,但就着月光,还是有些春花秋月,不与前两日的寡淡。
一壶饮罢,再要,子阑却是不松口。
“唔,你们都是墨渊的好徒弟。”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起身。
“小师娘,你要去哪里?”
“去后山走走。墨渊不是说吗,后山可以走走。”我笑道。
子阑望望天色,我在他还没阻止之前,先捏了个诀。

月色皎皎。初初喝了些酒,身上有些热,但抵不住昆仑山的凉意。我微微咳了两声,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偶尔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走了一会,来到桃林,想起前两日墨渊与我在树下画的一副丹青,繁华落地,心海茫茫。他闭着眼竟绘出了我的形貌。我讶然,他却说,那是因为,我早已刻在他的心头。我的夫君,极少说情话,但每每一句,总能叫我脸红心跳。唉,今日一个人再走,却是无趣。我想了想,折转了身,却是唬了一跳:“火儿,你跟着我?”
火儿就离我五步之遥。
分明,我没听得她的脚步声。
可想,我此时的脸色定是很难看。
“姑姑,火儿,火儿只是给你拿了件衣服。”
唔,原来如此,我脸色缓和下来:“你要吓死姑姑。”
我接了她手中的外袍披上。
“姑姑,不往前走了吗?”
“不走了,姑姑想回去休息了。”
“姑姑,火儿陪你再走走?”
“还是算了。火儿,我们回去吧。”
不知怎的,我心中有丝异样。就在我急急想往回的时候,火儿忽然挡住了我的去路。
“姑姑。”她看着我。
我忽然明白这丝异样来自哪里。是火儿的眼神。
她的眼神一直是机敏调皮,却不似今天这般冰冷。眼里透着股凉意,甚至,还有一 丝狰狞。
“你是谁?”我平静的问。
“我不是火儿吗?姑姑,这还是你给我取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这个时辰,师兄们都已经各自回房,后山离得偏僻,我在袖中暗暗的捏住玉清昆仑扇。
她顺着目光看向我的右手:“姑姑,你使一下力,看看还能运起这玉清昆仑扇吗?”
我暗自把气血在周身走了一遭,果然,不能。
她看着我,笑了:“白浅,你也有今天。”
“你究竟是谁?”我知道,今天,谁也救不了我,但不明不白却不是我的个性。
“我…”,火儿靠近了我一步,“白浅,你还记得当年被你压在四方秤砣下的那块顽石吗?”
我想了好久。
“如若不是你,我早已经修炼成了人性。却被你足足困了七万年,让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我真不知火儿口中的生不如死是何种感受。
“所以你……” 我有些反应过来。“在狐三孙子砸了你的灵实后,你逃脱出来。然后,你幻化成了火儿,接近我……”
“不错,我接近你,就想让你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生不如死,你有什么办法?”我反问道。
“我自有办法。白浅,每个人都有她的弱点。”
“弱点?”我诧异。
“是呀,你不知道的弱点。”
“可惜,你身上有狐帝送你的棿枷,颇费了我一些周折。”
“棿枷?”我心中一凛,“你和玄女?”
“不错,当初是我通知玄女你去了凡界,否则,你怎会中了蛊毒,也只有这样,才能消了你这棿枷的法力。”她笑得张狂。
我暗暗叹了口气:“那么……”
“对,之前你中的毒,也是我下得药。还有前两次,我在你酒中下得……可惜可惜,终是火候未到。”
“那今天,你又下得什么毒?
“不会让你死,却只会……”她慢慢靠近我,声音越来越柔和,我只觉得心跳愈来愈快,那种熟悉的感觉……胸口锥心般的痛。
恍惚间,一个怯怯的声音:“我什么都不缺,就是没人陪伴,太寂寞了。所以,你真的要报恩,不如就以身相许,来给我做个伴……”
那是谁?如此相熟的声音?
我捂着耳朵,心中一股撕裂般的感觉。
我看着火儿,她慢慢慢慢的靠近,诡异的脸,声音越发柔和,催眠似的:“白浅,你可是记起什么?”
“记起?”一阵阵的晕眩。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真的要报恩,不如就以身相许,来给我做个伴。”
“不如以身相许……”
“不如以身相许……”
“不如以身相许……”
周遭树影绰绰,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醒来,四周一片漆黑,耳边只听得潺潺的水声,似着一处洞中,我正想挪动下身子,却被一双手急急的拦住。“哎~别动。”因为黑,看不清手的主人,触感却是十指芊芊,柔若无骨。
“我……”,我清了清嗓子,这才发觉声音有些嘶哑。
“我已给你解了毒,你安心休息。”
“解毒?”
“方才你中了毒,不知道吗?”说着,她打开火折挑了灯过来,披着袭轻纱般的白衣,容貌秀丽之极,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我一时怔怔,她许是早已司空见怪,淡然一笑,我这才看清她青丝下竟有几缕白发,息影斑驳,与清白的脸上竟显得一丝说不出的娇媚。
她拂了拂我的脸,“睡吧。”一阵清香,还未待我反应过来,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胸口还是有些闷痛。
床前一盏烛火,熟悉的摆设。
隐隐听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切切的说话声。
“我已给她用了解药,你放心……”
“唔,她没事了?…….”
“没事,只是你……”
“我没事……只希望她……。”

听不真切的话,只觉得眼皮重重的……

如此完全复原,已是三日后。
方才知道,那日救我的女子,正是被魔族奉为尊神的少绾。
“我这睡下了三十万年,醒得倒时及时。”
“墨渊,三十万年别来无恙。”
“没想到你竟已娶了亲。”

三十万年前,魔族内乱,少绾以一己之力封印了整个魔族,元神俱损。
听说当时墨渊悲恸不已。
这些,都是少时茶余饭后听折颜说的些闲话。
四哥曾与我悄悄打赌,墨渊、折颜、东华,包括阿爹,定都对少绾动过心思。这些前尘往事终究是嘻嘻哈哈哈的一笑而过,谁没有过去……
只是,昆仑虚的禁地,原来竟沉睡着少绾。我却实在没有料到。
她望着墨渊,神采飞扬。
我默了默,缓步走到她面前:“多谢尊神相救。”
她一笑,撩起身侧一缕发,双眼顾盼生辉:“别谢我,墨渊早有察觉,我只是帮了他罢了。”
“帮他?”我有些闷闷的看了墨渊一眼,忽然有些恼怒自己。

楼主 麦莎tt  发布于 2017-07-13 15:59:00 +0800 CST  

楼主:麦莎tt

字数:128038

发表时间:2017-07-10 20: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03 21:53:24 +0800 CST

评论数:123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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