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毕方番外(伪墨白cp)

断粮的一天 想死 再发个存货吧 希望大家喜欢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8-26 20:22:00 +0800 CST  
第一章 冤家毕方


初见冤家毕方时,我刚化人形不久,还由爹娘养在狐狸洞。



四哥四万岁生辰那日,折颜送上自西山茂林逮来的神兽毕方,作为生辰贺礼。听闻此鸟十分珍贵,我便高举着棒棒糖,兴冲冲的拉阿娘去围观。谁料,到了水榭,只见到个单腿的丹顶鹤。它的羽毛通体宝蓝,光彩熠熠,中间缀着零星的红色斑点,喙则是雪白雪白的。唉,这样花里胡哨的坐骑真真符合老凤凰的品味。


看到我垮下的小脸,四哥笑着将我抱起,说,别看毕方只有一条腿,却是个修为深厚的神兽。我不以为然,修为要打架时才能派上用场,平时却要如何带如此风骚的鸡出门?我撇撇嘴,斜眼打量毕方,本就没长开的一张小脸,愈发皱巴巴。哪想到这鸟半点关爱孩童之情也没有,被我一番嫌弃后竟作势要啄我。我吓得往四哥怀里一扑,手里的棒棒糖啪唧摔在地上。


据四哥他们后来的调笑,当时我盯着裂成几瓣的糖,哇一嗓子哭出来,倒是把毕方吓得扑棱几下栽进了池塘。这些细节我已记不得了,只道自那日起我和丹顶鹤便结下了梁子。


……


在狐狸洞里守了我近两万年后,阿爹终是耐不住寂寞,宣称要携阿娘云游,只能换四哥来带我。临行前阿娘拉着我的手,对四哥好一通叮嘱。直到我那爱作面子功夫的四哥拍拍胸脯,保证将我教导成窈窕淑女后,阿娘才离开。


彼时毕方桀骜不驯,总是闹出走,引得四哥到处去寻。折颜叮嘱四哥道,这神兽不受人约束,须得想个法子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我四哥深以为然,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我和毕方凑在一处,美其名曰给对方添个玩伴。我暗搓搓的想,不拔秃他尾巴上的毛就算是我宽宏大量,料毕方想我也应如是。于是每每四哥相会折颜的日子,就能见到漫天桃花下一只狐狸和一只丹顶鹤你追我打的情景。


彼时尚算不得少年的四哥开启了我狐生的一片新天地。上树掏蛋,下河摸鱼,顶着折颜的名义四处惹是生非,我深感自己活得十分恣意。唯一的不满就是毕方,他每日必得与我拌几句嘴才舒坦,逐渐不再出走了。


……


就这么又过了一万年,我终是出落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娃娃,粉雕玉琢,只脾性像个男孩子。


那几年不晓得从哪里游来了数尾鲤鱼,在青丘的湖里休养生息,到了一年春天竟作泛滥成灾之势。四哥说得治,不能由着它们破坏了生态平衡;但也不能滥杀无辜,最好的办法是全部煮了做汤,不枉它们活一场。


于是在那些日子,钓鱼就成了我和毕方的重要活动。按理说垂钓这事儿不拼修为,我没道理输给他。可每次毕方都满载而归,临走还来瞅瞅我筐里凄凉的几条,把我的好胜心蹂躏得不成样子。我一抹泪跑去向四哥哭诉,他听完,慈爱的拍拍我的头,递来瓶折颜制的鱼饵,说是在水中可香飘十里,引最大的鱼上钩。


得了特制鱼饵的我,好比吃了定心丸,回到毕方面前挺直腰板道,钓的多算什么本事,大鱼小鱼如何能做等数,公平的比试应该比重量而非数量。毕方听我吐沫横飞半天后,一拍大腿,答应与我重新比试。我便翻检出最大的钓具,最粗的鱼线,立志一技压人。


鱼饵放下不多时,果然有鱼上了钩。我定睛一看,这厮足长三尺,许是个鲤鱼老祖宗,顿时得意得露出了狐狸尾巴。拼尽全气将它提出水面时,那孽畜猛一甩尾,劲头之大我完全拽不住。就见一身绿莹莹的小裙子自栈桥划出条优美的弧线,噗通扎进了湖里。


毕方把我捞起来时,我全身湿透,在早春的冷风中不由往他怀里拱了拱。似是也感受到了寒意,毕方抖了抖,快步将我送回狐狸洞。换好衣裳靠着篝火取暖时,毕方直勾勾的目光惹得我全身发毛。几下眼刀剜回去,他才醒了神,支吾半响道,“唔,我忽然意识到你是个女的……”话还没说完,我已一套粉拳伺候过去。


……


我四万岁时,有一日四哥又去了桃林相会折颜,只留下我二人与一筐枇杷在狐狸洞中。


我自吃得欢快,一旁的毕方却不屑的笑笑,说在他的家乡西山,有一株千年枇杷树,上面结出的果子自带酒香,甜美醉人。直听得我口水留下三千尺,丢了手里的果子,央着他带我去采。点了火的毕方却十分扭捏,不愿背我。可我哪里听他的,蹭的跳上他的背,死死扒住他的领子,不依不饶。毕方无奈之下变作原身,载着我飞去了西山。


接近那山头时,自空中往下看去,一株参天枇杷树十分打眼,枝叶绵延数十丈,黄橙橙的果子缀满枝头,果香直冲上天。毕方诚不我欺也。将我放在枇杷树下后,毕方幻出个竹篓给我,说要去与旧友们打招呼,等下再来接我。他一走我便窜上树,忙上忙下揣了满筐果子,犹嫌不足便坐在树下吃起来,想着把肚皮也装满才算不枉此行。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一张方脸自密林里悠悠踱了出来,额头上顶着深深的抬头纹。我看那人横着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地方恶痞。


“哎呦,这筐果子挑得不错。”可怜我长得娇小可欺,一下就惹上了这个麻烦。毕方那厮留我一人在此处时,可没说有危险啊。


我挺挺我的小身板,报上毕方的名号,想着他们或许是相识的旧时邻居,可以对我宽厚一些。听了我的话,那人却哈哈大笑,说我这个靠山实在找得莫名其妙,毕方鸟被人抓去当坐骑已有万年,怎会在此,现在这山头只有他这老虎精当道。说罢便要抢走我的竹篓。


我哪里肯依,一嘴咬在虎腕上,趁着他痛呼的空档提着筐子就跑。可还没跑出多远,便被个那虎精化出的火球正砸在屁股上,痛得我嗷的一嗓子,扑在地上化了原型。那老虎看到我的九尾不由得一愣。


此时平地风起,抬头只见毕方从天而降,振翅扇灭了我屁股毛上的火。眼看毕方鸟真来助我,老虎精掉头就跑回了林子。我吃痛的抓着篮子,冲着那背影喊道,“有种你别跑!”尾音未落四脚已腾空,回头瞧见毕方神色焦急,抱着我直奔了十里桃林。


将我递给折颜后,毕方不知为何又折了出去。


我被放在竹屋的榻上涂药,感觉折颜的药膏清清凉凉,屁股再不火辣辣的痛了。待四哥和折颜问清事情的缘由,心疼之余又憋着笑,感叹我这小霸王居然也有吃亏的时候。我气急将他们赶出屋子,原身趴在塌上恨恨的咬枇杷,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笔账讨回来。


不多时毕方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样子脸上红了红,走来坐在榻沿儿。


我心中憋着气,不愿抬眼看他,却见一握老虎毛递到了我的面前。耳边毕方抚着我的背劝慰道,“今日是我带你去的西山,这个场子自然也该我替你找回来。现在那老虎也被我拔了屁股毛,倒吊在棵歪脖树上。想来一个山头的小妖们看到这个情景,会将他嘲笑个几百年。不知道这样你觉得解不解气?”


听到这话我大大感动了一把,没想到平时我与毕方诸多争执,他却念着一个狐狸洞里出来的情谊,替我教训了那老虎精。反观自己,竟总盼着他不好,实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刚要把果子咽下,说点感谢的话,毕方便一手按在我肩头,语重心长的说“浅浅,这几日你还是不要再变原身了,光着屁股走动实在不雅。”我顿时一口果子卡住,羞愤的要咳出个肺来。嗯,看来我与毕方的相处模式,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8-26 20:26:00 +0800 CST  
第二节 表白之路


据说羽禽类生来性子冷,与人打交道特别慢热,但相熟之后便会掏心掏肺。若是两个羽禽类相处,经过万年的细水长流,定会成为莫逆之交;可若是与异族一处,更可能早早分道扬镳,只因这性子够人喝一壶的。



同时羽禽类又十分专情,认定了谁便是一生一世。若是得到了还好,一双人天地间逍遥;若是得不到,他们也不会轻易变心,最终常落个孤独终老的结局,惹人唏嘘。


初初知道这些传闻,我便感慨羽禽类若瞧上异族十之八九会炮灰。你想啊,一个姑娘在你身边许久,你一直对她不咸不淡;有天你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她,可蓄力表白又不知道要了多少日子。在你面上架子端足,专注内心戏的功夫,错失了多少机会啊!姑娘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毕方便是这么一个种族特点鲜明的炮灰。


……


五万岁那年,爹娘终于云游归来。


那天我和毕方在狐狸洞中打牌,规定每赢一局便可在对方脸上涂把泥巴。虽然我脸上也有挂彩,但好歹是输少赢多,比对面儿的毕方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爹娘进洞时,撞见的正是我一手泥巴向毕方脸上抹去的背影,很是抖了一抖。当我听见洞口的动静回头去看,他们再瞧见我的一张花脸,两双招子差点没瞪出眼眶。


呵斥我们去洗漱干净后,阿爹吩咐毕方去桃林急招四哥回来。那日下午本该温情脉脉的团圆聚会,便成了爹娘对我和四哥的批斗会。哦对,还有折颜旁听。


四哥被阿爹训斥的很惨,似是一下补足了这三万年的分量;而阿娘只拉着我手叹气。她泪水盈盈,将落未落的样子,狠狠敲击了我的小心脏,忆起那日毕方说看不出我是个女子,恍悟他的话很有几分道理。没对比没伤害啊!


为了化解爹娘的担忧,更为了早日解放四哥,折颜提出可以为我找位严师,好好教导一番,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我听了这话很生气,心想老凤凰你为了护着四哥,竟然把我推进火坑?!当下便黑了脸,要揭发他与四哥三万年来的种种。


折颜却对我笑笑,说,小五你想不想去昆仑虚拜战神墨渊为师?


即将冲出口的话呛得我咳了咳。老凤凰说的,就是那个三头六臂背生双羽眼如铜铃战绩显赫名扬四海的父神嫡子?!


尚未答话,四哥先跳了出来说要与我同去拜师,但只得了折颜狠狠几个眼刀,一句“你跟着我学就好”打发了。


这情景让我有种此事是福非祸的感觉,不再抗拒爹娘的安排。想到将要到来的“严师”是我的童年偶像,还有些小欢喜呢!


前往昆仑虚拜师的前晚,毕方将我叫到水榭,一脸忧伤的样子与他实在不相称。也没多余的话,他递来一把蓝蓝红红的羽毛,说希望我睹物思人。我寻思这是什么意思?回到狐狸洞,托迷谷发挥想象力用这羽毛给我做个物件,好方便带着。


只是第二天,瞅着迷谷送来的鸡毛掸子,我很是愣了愣。唔,想来昆仑虚是有些物什的,不用件件自备;这鸡毛掸子还是留在狐狸洞吧,毕方自己也可以用一用。


……


昆仑虚学艺期间,四哥每千年来看我一次。他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带我出门玩,但每次都捎来很多好吃的,让我感叹亲情的伟大。


毕方也总是与他一道,克尽坐骑的职能。本是很高兴的聚会,却在一次他和大师兄发生龃龉后变了些味道。打那起,毕方每每来都要探听大师兄的消息,若是见面也必会摆起脸色。不免让我觉得他为人过于小气。


师父尚在闭关时,我便迎来了自己的六万岁生辰,大约是凡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吧。四哥与毕方前一日便来寻我,带了许多礼物,数量之多足以在师兄们之间好好分一分。


那日晚膳后,毕方单独来厢房找我,邀我同去凡届游玩。一思量这在仙界不过几炷香,二思量入夜了师兄们该要睡下,三思量今天是我生日……最重要的是师父还在闭关,天时地利人和呀!我痛快的收了个包袱开溜了。


下到凡间时,正好赶上龙舟节,处处十分热闹喜庆。毕方给力的带足了盘缠,我就负责吃喝玩乐,一连在凡间逍遥数日,快活胜神仙。


一日华灯初上,我二人在江边赏过龙舟赛后,一时起意,相约在夜市空闲的戏台卖艺博彩。我当仁不让,飞身上台,以白衣男子装束潇洒的舞了套昆仑虚剑法,抬手转腕处不忘幻出栀子朵朵,分送给台下相伴出游的姑娘们。这架势凡人哪里见识过,自是得来一片拍手叫好声。


我正沐浴着爱慕的秋波,抱拳笑道承让,毕方竟以原身飞至我身旁。只听他引颈而鸣,如玉盘落珠,顿时捕获了人全部心神。宽大的翼展艳霞萦绕,华丽的尾羽携卷流光,毕方绕着我翩翩起舞,姿态绝伦。台下众人皆瞠目结舌,引以为祥瑞之兆。舞毕,毕方传音要我在江边等他,便振翅飞走,想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变回人身去了。


哪怕我知识再浅薄,此时也识出这是羽禽类的求偶舞,一生只为挚爱而跳。万万年互损无下限的发小,突然间对我谈起男女之爱,角色转换实在令人难以接受。我从戏台溜走后于江岸忐忑徘徊,想到毕方那厮马上要来向我讨个答案,更是如坐针毡。


目光划过江面,粼粼波光映着岸上的喧闹……忽然,我的心跳骤停!在僻静的一隅,有道蓝袍人影,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蓦然回首,墨渊正站在那灯火阑珊处,神色不明。


师父出关了!我奋力分开汹涌的人群,跑到他面前,一头扑进那熟悉的臂弯。数月不见,还是令人沉醉的紫檀香气。感受着他也柔柔回抱着我,轻抚我的头发,心中十分受用。又扭着身子在温热的怀里蹭了蹭,方恋恋不舍的退出来。


呃……这才想起自己是偷跑下凡的,不由蔫儿了下来。师父却笑笑,“出关时见你不在厢房,便顺着玉清昆仑扇的灵力来寻,想看看你是如何过生辰的……”我的脸噌的热了,师父不会看到刚刚毕方跳舞了吧;转念一想,我现在是男儿身,师父必不会误会些有的没的。


“那师父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我的小十七风流倜傥,魅力折人。”


呃,宝相庄严的师父突然讲句笑话,真是让人缓不过来。


师父朝我身后微微颔首。我这才瞧见毕方已回来,正青着脸站在不远处,忙介绍两人认识。


几句寒暄后,师父转向我,递来一个古朴的木匣,“十七,这是给你的生辰礼。”


打开盒子,只见其中躺着一串玉石做的桃花坠,薄如蝉翼,玮光溢彩,隐约还散发出桃花的香味,叫我看直了眼。


师父俯身抽出我腰间的折扇,拾出桃花坠系到扇尾,再递还给我,问,“可喜欢?”


我红了眼圈,“师父送的礼,最合十七心意。”


叮嘱我们在凡间慎用仙术后,师父先回了昆仑虚,让我们明日清晨返回即可。


但我的心已随师父飞远,食不知味,夜不安寝,最后歉然的找个借口早早遁了。或许回去时师父还没安歇,我要问问他这玉坠是怎么做的,再缠着他听首曲子——这样才算是个完满的生辰!


不知为何,我在昆仑虚学艺的后一万年,毕方再未来过。四哥探我时,总是自己踏云,与我抱怨毕方那厮又闹出走了。


我暗地想,毕方是不是因为那次我未曾答复他生气了?可这一气就是万年?嗯,比较大师兄的遭遇,毕方对我算得上一碗水端平……不过这件事也没太困扰我,毕竟天天早上要给师父奉茶插花,课余要照顾金莲,晚上还要去师父厢房练字听琴……我实在是太忙了!


……


再见毕方已是我带着墨渊的仙体回青丘后。


我在炎华洞中失血过多,命悬一线。阿娘为救我渡了半生修为,但旧伤新伤叠加,仍迫使我缠绵病榻多日。尤记得毕方跌跌撞撞冲进寝洞,抱住我痛哭的样子,让我一颗凉了的心也颤了颤。但我再无法回应他什么了。由着毕方照顾我至伤愈,我便搬去了炎华洞,日日陪着师父。


一次四哥进来送饭,言语间谈起毕方长留在了青丘。他说我们两人青梅竹马,又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若是将我托付给毕方,他最是放心。我静静的给墨渊梳着头发,却不答话,惹得四哥唉声叹气的出去了。


三万年的时光在反复的剜心取血与闭关修炼中踉跄而过,我迎来了自己的十万岁生辰,同时还有青丘女君的继任大礼。爹娘将我叫到跟前,郑重的告诉我,身为九尾狐族,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希望我不要沉浸往事,辜负了墨渊的教导。


我点头应下,再次走出狐狸洞时,恍若隔世。


彼时炎华洞自成天地,只有我与墨渊两人相守。望着他沉静的睡容,想象着他醒来,再唤我一遍小十七……等待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我依存在墨渊身边,洞中的寒气,冰封着他的仙体,也封存着我的心,让它平复下来,不再疼痛。


但女君的身份已逼我苏醒,留墨渊径自沉睡。一朝解封,认清现实的处境,我活下去的信念便像冰川融化般滚滚崩塌。三万个寒暑逝去,我看不到丝毫希望,看不清茫茫前路。要这副样子的我,去治理青丘,安抚一方百姓,岂不是笑谈。师父若是见我如此,会很失望吧……


心中凄然,身形亦一晃。这时手臂被人搀住,转身看去竟是毕方。多年不见,清俊的眉目已褪去了少年意气,添了份沉稳,与那个昔日玩伴不尽相同。


“明天便是你的女君礼,可准备好了?”见我神色恹恹,毕方便不再问,只引我在青山绿水间漫步。一路上,他侃侃而谈,将三万年来师兄们的故事成就说与我听,回到狐狸洞口已是日暮。转身入洞时,毕方在我身后轻叹,“浅浅,你已在炎华洞中沉浸了三万年,未来的万万年又要如何过?”


我脚下一顿,着实答不了这个问题。毕方默了默,替我给出了答案,“我只盼望你能活出自己的风采。若终是不能忘记那人……不如继承他的意志,好好守护这四海八荒。”


……


虽然我对毕方无意,但也觉得他的表白之路过于坎坷,心中愧疚。


这桃花在最早的暖春打了骨朵儿,却一直含而未放,酝酿得过久,以至于将开的时候已是年尾的寒冬,只落得个零落枝头的下场。


若是我早早知道了毕方的心意,或许在五万岁那年阿爹阿娘回府时,婚事便已定了下来,再没有之后的种种……然年难留,时易损。就像我留不住昆仑虚的时光,留不住墨渊一样,我与毕方已永远错过了。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8-26 20:35:00 +0800 CST  
第三节 聚散苦匆匆


知足者常乐,是师父醒后我新得的感悟。



我从前觉得知足不如擅忘能乐,把日子过得颠三倒四。如今晓得了,擅忘是自欺欺人来求内心安稳,知足却是真正放宽心。宽心之后的安乐,方为持久的安乐。


再回首那场人生大恸与漫长无望的等待,我竟能够微笑面对。而这些憾事之所以不再令我遗憾,盖因师父他回来了。我们,回到了属于我们的昆仑虚。


……


迎来送往的招待客人至墨渊闭关,我便返了青丘,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趁师父闭关的两个月将帝位传给凤九,之后我便可以长长久久的留在昆仑虚陪师父。说起来我已习惯了师父每日睡在炎华洞中,任我亲近,现在忽的离了他,只觉得心头空空,落不到实处。师父这段时间不见我奉茶插花,是否也会想念呢?


一进狐狸洞,迷谷便奔来告知,毕方受阿爹之命去整顿西荒重明鸟族,明日便要启程。我既惊又喜,惊的是隔数日不见,毕方突然要离开青丘;喜的是他屈才当坐骑多年,终于有机会施展拳脚建功立业。


至于重明鸟族之后万年的兴衰,则是后话了。


……


晚霞漫天,隐入连绵的山峦。在初见的碧湖水榭,四哥、折颜与我小聚送别毕方。


“重明鸟族真是能折腾,宫中恩怨纠葛竟败了王室一脉。此刻他们国力衰微,毕方你的担子可不轻。”折颜为毕方倒了杯酒,说道。


毕方不在意的笑笑,仰头饮尽,“好在我有大把时间,这些事都可以慢慢做。”


四哥晃着杯中物重重叹,“最苦的还是我,阿爹一句话,以后赶路全靠腿。”


折颜嘴角抽搐,干笑两声,“真真啊,你追毕方我追你已有百余遭,还是让我这把老骨头缓缓吧。”


我忍不住嘴贱道,“上了年纪更需要锻炼身体。”


折颜转向我,神色促狭,“我是老凤凰,那墨渊呢?他可比我小不了几岁。”


“师父怎么能和你比……不对不对,你怎么能和师父比!”我登时跳脚,好似被人踩了狐狸尾巴。折颜最近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事事都要扯上师父。“我师父他文也纵横,武也纵横,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岂是年纪这种俗物可以衡量的。”


听了我这番话,折颜半点觉悟没生,反倒嗤笑出声,“哈哈哈,真该让墨渊看看你维护他时炸毛的样子!”


我噎住,脑补那画面:若师父真的在,该会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吧……我痴痴咧开嘴笑了。


四哥看我如此模样不由感慨,“如今墨渊上神苏醒,我才觉得自家的小五回来了。自打你上山拜师,便为你师父欢喜,为他愁。”美目放空,四哥黯然陷入回忆,“你守在炎华洞的几万年,我真担心墨渊醒不过来,把你也带走了……”


诚然那时的我执念深重无法自拔,却着着实实伤透了家人的心。“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自罚一杯谢罪。”我一口气干了面前的酒。


“好在墨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言出必果,小五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折颜拍拍四哥的肩。


旁边自斟自饮的毕方此刻也开口道,“的确是幸事。”引得四哥与折颜一眼对望。


……


酒过三巡,澄澈的湖泊盈漫月光,风中浮动的桂花香忽近忽远,勾起离愁别绪。


折颜倚着鹅颈栏瞭望青丘夜景,搭在膝头的手松松握住酒瓶,慨然道,“万法缘生,皆系缘分。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我并不十分明白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讲他当初去西山寻毕方时,没有料到我们命盘里的纠葛吧。


不多时,折颜略显倦意,四哥陪他回了桃林。水榭里只余我和毕方两人。


毕方半醉,支着下巴幽幽看我半晌,突然发问,“我的原型真那么让你嫌弃吗?”


我微愣,敢情他故地重游又想起了初见的仇。临走前就不能念我点好?“咳咳,毕竟我是走兽,小时候见识短,不懂得欣赏……羽禽类的美……现在看习惯了发现,你的原型……飘逸中透出威严。”违心的话说多了,饶是我也不免有点舌头打结。


毕方不置可否的又盯了我一会儿。


看来马屁没拍到点子上,我想了想又说,“和你相处后发现,你不光性情温顺,还十分有同类爱。我每每去掏鸟蛋你都反对,若是不能阻止也必在后面跟着。”我正坐回视毕方,评价道,“这份心意令人动容。”


毕方面露尴尬,“我并不是可怜那些鸟蛋,只是你当时年纪太小,我担心你从树上跌落。”


……竟是这样么。


我不死心的再度为和谐人际关系做出努力,“是啦是啦,毕方君为人仗义。幼年我与别的小孩打架时,你也总是出手相助,不问是非,但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我狗腿的给他添了杯酒。


这次毕方干脆没理我。他默了默,反问,“若水之战,我不在,你可怨我?”


彼时翼族叛乱,毕方恰出走仙岛,等他惊闻大战之事赶回狐狸洞,我已重伤卧床。没想到毕方为此愧疚至今。


这又是何必呢。我劝慰道,“毕方,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莫再为这件事自责;就算那时你在,也左右不了战局。”


毕方摇摇头,“那不一样。”


气氛跌至冰点,我强行转换话题,试着去聊凡间那世。百年前我中玄女巫蛊陷入沉睡,折颜送我入凡尘养魄。我投生江南医药世家,毕方则幻作男童伴我长大。


听我细数件件恣意少年事,毕方面上终泛起清浅的笑意,“没想到重新来过,你我相处还是和过去一样。”


我沉浸往事中,也发自内心的笑道,“是啊,凡世那劫的前半段还真不错。我平白得了双份的无忧童年。”


毕方忽然想到什么,语调急转:“后半段呢?要不是我点破夜华的伎俩,打乱你们的姻缘,你早被他那张脸迷了心智。情劫如何暂且不论,回归后你这性子若嫁去天宫,如何受得了那些繁文缛节勾心斗角?”


我亦心有余悸。正是在凡间,我渡众生飞升上神,可我原本要历的乃是情劫。多亏了毕方,我才没傻傻跟了夜华;否则取回记忆后,我在师父面前要如何自处?那夜华还是师父胞弟呢!


相比遗恨无穷的情劫,我后来改受的渡世涅槃之苦,实在算不得苦。“此事真得感谢你……我再敬你一杯。”


毕方垂眸,“你倒也不必谢我,我……是有私心的。”


琼浆入肚。毕方的私心是什么,在这个晚上我不愿去想。


……


夜色转浓,星斗缀满天空。毕方仍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或许是因着桃花醉太香,又或许是因着这几日心情过于跌宕,我渐渐抵不住睡意,趴在桌边合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忽听毕方轻笑出声,“这样想来,我们也是有许多好时光的。”声音一顿,再出口却染了落寞,“不是每段感情都能得相爱相守。我没有这个福气,此生注定只能作你的玩伴;可我又是何其幸运,可以陪在你身边十万年……”


轻风拂过,毕方的话激得我酒醒了几分。我不知该不该坐起来说点什么。一时间,只闻芦苇荡几声蛙鸣,衬得今夜更加寂静。


“当年你将那个人带回炎华洞,我便明白你心中住进了人……而那个人不是我。可他一直睡着,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醒。我心疼的陪在你身边,又忐忑的为离开你做准备……终究这天还是来了。”


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发,“如今你等到了他,我真为你高兴。他会好好照顾你,再不会有人比他好……”收回手,毕方哽咽道,“即便往后我再不见你,也很安心。”


明明是两宽的话语,却逐渐夹了啜泣声。我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只好继续装睡。许久不再有人说话,我的心被隐约的哭声揉捏着,意识逐渐混沌……恍惚中有什么狠狠敲打在我心头,可我再撑不开眼……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还是少女模样,坐在毕方背上穿越云霭。风吹过指尖,撩起我的发,鼓胀心帆。清晨的空气凛冽,浸透四肢百骸。金橙橙的阳光淋下,万物的颜色都让我想到美味的枇杷。我和毕方飞啊飞,穿越广袤的大地,一直向前……我们要寻的那棵枇杷树,定在不远的前方……


清晨转醒时,昨日四人把酒言欢的这方水榭只余零落的酒瓶,与那裹住我的披风一道,低低诉说着昨夜的温情:
“浅浅,同你的种种我会永远记在心上。我想,这便是我的圆满了。”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8-26 20:39:00 +0800 CST  
完结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8-26 20:41:00 +0800 CST  
【离镜番外】第一节 初见离镜


美是惊异;是特定时刻,特定场景,他的存在即俘获了你全部心神。初见离镜时我便懂了。



我循着胭脂的鸦儿出逃大紫明宫,转过一株古树遇到了他,猎猎红衣,懒散而卧。急急跑过的时候,我并没有留心他的相貌,可擦肩的刹那,却被某种说不清的特质激得心生荡漾。冲出几步后,风携着浓郁的烟草味姗姗拂过,丝缕甜意,略微奢靡。我忍不住回头注视那道背影,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恰恰他也回头望了我一眼。


眉若黛岑,目含秋水,唇烈欲滴;红衣广袖,似蝶化欲飞。邪魅,是我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词。


遇见美人不难,若你没有期待,见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就会感觉不错;难的是,你对这个人有所期待,而他超出了你的期待。


待我回过神来,慌张的转身要逃,天空中已没了寒鸦的影子。


“过来。”


……


个把时辰前让我体会了美这个词的男子,居然是翼界二皇子离镜。此刻他正在酒池肉林中纵情声色,好像生来就是如此。而我坐在他对面,被左右的歌姬灌下一壶壶烈酒。


醉了又怎样?逃跑时被捉个现行,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不知我大紫明宫的酒比起昆仑虚的如何?”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我举杯轻晃,“大紫明宫的酒很烈,爽口辛辣;昆仑虚的酒也很烈,却如吸风饮露。两者相比,昆仑虚的酒更易醉人,余韵也更加绵长。”


离镜挑眉,“哦?听你这样讲,我倒很想尝尝。”


开战在即,翼族皇子还想上昆仑虚讨酒喝?痴人说梦。我呛声道,“我师父酿的酒,岂是外人想喝就能喝到的?”


他笑笑,毫不介意,“我对仙使一见如故,将你带回只为彻夜长谈,无关两族立场。”


妖冶的紫色瞳仁如激流漩涡,欲吸走我的意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还是嗑瓜子吧。


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会儿,离镜又问,“你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有什么看法?”


“自然是天族胜。我师父领兵出征,天上地下没人能打败他。”


“这么有信心啊?”离镜夸张的抬高声音,有点讨厌。


我瞪了他一眼,“我师父可是战神!”


这下他乐得更开心了,“好好好,你师父最厉害。”收住笑声,他目光投向远处,“不过要我看,还是别打仗的好。两族交战,生灵涂炭,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生气。”


我顿了顿咬住瓜子的门牙打量他,这二皇子和他爹竟不是一条心?


歌舞正盛,离怨怒气冲冲的闯进,“荒唐!与天族人厮混在一处!”


舞姬们见状纷纷退下。离镜却依旧懒懒撑在榻上,回道,“着实是荒唐了。”


“你平日如何我不管,但这回的天族人你碰不得!”


离镜这才给了他哥一个正眼,“父君要认的干儿子是墨渊九弟子令羽。至于这个小家伙,不过是个陪衬,让我玩两天不妨事。”


大皇子无话反驳,出言讽刺道,“要不是父君可怜你们母子,早就把你这个**赶出宫了。”


嘴角的笑意不减,离镜的眼神却变得冷厉,“我越不成器,大哥就越开心,不是吗?”


离怨拂袖而去后,离镜就着软塌躺了个大字,身下青丝泼散如墨,仰面说,“让你看笑话了。”


经这一闹,我反对他生出几分真情。看来大紫明宫亲情淡薄,离镜更是因出身备受压制。然而他邪魅中自有三分正气,在如此境况下日日笙歌,究竟是乐多还是苦多呢?只怕更多的是为求自保吧。


念及此处,我蹲到他面前,用扇子敲敲他肩头,“把手伸来看看。”



离镜不明所以,“看什么?”


“看命!”我抓过他的手,胡乱摸了两把,念叨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沉吟片刻,唰!展开玉清昆仑扇看向他,“算出来了!”


离镜被我哄的一愣一愣的,终是噗笑出来。



我捋捋并不存在的胡子,继续说,“此命为人品性不刚不柔,心所无毒,自当自担。早限六亲兄弟如冰碳,似明月被云侵,中限交来有贵人助力,恰日头重升。”


离镜坐起来直视我,“还请先生指点。”


“逍遥乎山水之阿,放旷乎人间之世。心存道义,功业惠及万民;把握本心,情路方得始终。”



紫色的瞳仁泛起酞菁,春意在他的眼睛里。


我侧开头,借酒劲儿起身,以扇柄击掌,佐歌相和:


“君行君山头/可见舟子付云浪
非属入世狂/属我辈吊儿郎当
讨来好酒好相聚/不风月/只侠义
拍肩是兄弟……”


至殿正中,扇子一展一扫卷起满地花瓣。我蹁跹玫瑰雨中,玉清昆仑扇依着节奏劈、刺、点、抹、绞,扇尾桃花坠于翻飞中光彩潋滟。


“清影摇翠意/由我谱纸上宫商
惊杀雁飞去/芦苇深里寻珍藏
也叼桃花散酒气/任风急/任星起
最好再/落满川烟雨……”


离镜向我抛过一杯酒,我以扇代手,隔空饮尽,又抛还给他。



“休把香色吝/休拿功名评
休嫌我身褐布衣/休作讽趣句
败尔朱门漆/夺尔丝竹与金缕
问尔敢解/逍遥/此字语……”


霎间天公放晴光,点点金芒穿透了屋顶疏枝,落在花雨扇面。酒精顺着汗水发散出来,令我步伐虚浮。


“俯览苍龙移/俯观孤山寂
俯瞰人世太平曲/俯身向天去
君执白玉笔/千万写我真性情
我有坛故岁佳酿送你……”


……


这一觉我睡了足足十日,醒来头痛欲裂又饥肠辘辘。


喝了离镜带来的醒酒汤,我一边撕着烤鸡,一边听他讲大紫明宫近况:认亲喜帖已广发四海,令羽天天换着花样儿自尽,近几日开始绝食了。我不由摇头叹息,可怜九师兄,读书时就常替我背锅,被忽悠出回门儿又当了阶下囚。唉,我这口鸡腿咽得有愧。


离镜贴心的递过杯水,接着说,擎苍命人严加看守令羽,不得见任何人;但他已做好安排,会在认亲仪式时换下令羽,助我们逃走。


我对离镜的仗义之举很感激;可真等到那天,师父必会来翼届救我们,岂不是正中了擎苍的奸计?



据说嗑瓜子可以缓解焦虑,于是我回屋接着进行这项活动。该不该自曝我就是白浅呢?此战青丘中立,我身为狐帝幺女,擎苍不该为难我惹怒青丘。可如果擎苍只放我一人走,虚弱的九师兄怎么办?如果擎苍心思不正,拿我挟制阿爹,又要如何?我思绪一片混乱。但再不做出决定,九师兄就要饿死了!师父就要被诬挑起两族纷争了!



犹豫不决的当口,前方突然光芒万丈,不可逼视。待光晕褪去,师父已然像天神一般站在我面前。是了,师父怎会畏惧人言呢。我扑在师父怀里,这幕英雄救美的戏码本十分感人,可惜师父臂下夹着昏迷不醒的九师兄,脚下踩着遍地的瓜子皮。俩徒儿委实不济了些。



擎苍后脚赶到,与师父展开厮杀。我还是头次见师父无所顾忌的挥动轩辕剑,游龙盘旋,势拔千钧。十几回合后擎苍便落了下风,不甘之下反手刺向我与九师兄。失了仙法的我只好以身挡在前面,咬牙等待那穿胸的疼痛。此时一把玄铁剑先师父挑开长戟,下一刻护住我的竟是离镜。擎苍大怒,几招内将他击飞。酣战中忽闻雷声滚滚,师父面露焦虑,发力震退擎苍后即携我们速速撤离了。


……


随师父踏在云上,我仍挂心那离镜的伤势。不过几日的推杯换盏,他便肯为我公然违抗父君。此真心真情,来日再见我定有所回报……


揽在我腰间的手紧了又紧,直到被牢牢缚在师父怀里我才回神。明明受伤的是九师兄,师父提着他像拎兔子,却这样抱住我干嘛。我满脸疑惑的抬头,发现师父眉头微蹙,神色晦暗。


他低头回视我,眸色沉沉,“在想什么?”说话间驾云的速度只增不减。


这样的师父有些迫人,和平常不大一样……他实在离我太近了!滚烫的男性气息喷在我脖颈,酥麻的感觉自那处蔓延,我只觉得浑身的狐狸毛都炸开了。不由推拒着想要拉开些距离,却被师父扣住动弹不得。


灼热的怀抱,满心肺的紫檀香,令我渐渐有些腿软……哦对,师父在问我话;可我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瞧着我的傻样儿,师父才眉头稍展,复直视前方,道:“真是只不让人省心的狐狸。”


师父的气息与怀抱烙疼了我的心;他牵着我的手一直很紧,好像永远不会放开;他跑了起来,我便不问缘由的跟着——这种忘乎所以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被丢进闭关洞,狠狠磕了脑袋。


短暂的清明中,三道天雷劈下,素来安如泰山的身影单膝跪地。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9-03 16:16:00 +0800 CST  
BGM《煮酒问世歌》
第一节没什么新剧情 因为电视剧里离镜的戏份已经很多了 我只能改改心理戏做铺垫 后两节改写比较多吧
写文新手 三五天才能憋出一节 估计要15号前后这个离镜短篇才能完结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9-03 16:21:00 +0800 CST  
【离镜番外】第二节 酒窖伤情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啧啧,诗句固然感人,但离镜拿来送我也忒矫情了。


师傅闭关不久,离镜就追了来。他说早已识出我的女儿身,愿放弃身份和地位,只求和我长相厮守。一番表白十分露骨,想来他后宫歌姬无数,唯手熟尔。


我奋力挣开离镜,表示我虽与他交好,但并无男女之情。大师兄路过恰巧听到这段,气愤的将离镜当作断袖打了出去。


不想离镜离了大殿,却在昆仑虚山脚住下,频繁遣火麒麟送情书和小玩物给我。即便知道离镜的话做不得真,美男的追求仍让我有些欢喜,舒缓了连日来压抑的心情。


半月下来,各式物件摆满了我的书案,再瞒不了因逃婚与我同住的玄女。我将离镜的事告诉她后,她便磨着要结识这位心思灵巧的翼族皇子。我抵不过,终与她下山会了离镜。


谁知道再见离镜时,他竟气若游丝的倚于榻边。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双唇干燥起皮,美人卧病我见犹怜。火麒麟说皇子是为我害了相思病。我抓抓脑袋,想加以劝说,玄女却在一旁抽噎落泪。嘴边的话硬生生折了个圈儿,再出口时已成了“你若喜欢,便留在这里吧”。


唉,色令智昏啊。


……


打那之后,每隔两天我们三人便会小聚,在俊逸的山水间转转,偶尔下凡吃茶听戏。一日大师兄有事托玄女帮忙,我遂独自去寻离镜,正好撞见东华帝君打洞口步出。惊诧中我赶紧躲到树后,看着东华脚下稍顿,继而慢悠悠走远了。


我急急奔进洞,“离镜!你没事吧?”唔,人倒是好端端坐在桌前,只是有点神思不属。我拉起他,上上下下检视一番,还好没有伤口。“东华帝君可有为难你?”


离镜安静的由着我动手动脚,目光逐渐柔和起来,“我没事。”


我又问,“帝君怎么知道你在此处?”


“他应该是来找墨渊的,但是在昆仑虚山脚发现了翼族的气息。”


这位翼族二皇子毫无自觉的样子惹我上火,“我看你还是赶紧回翼界吧,东华是出了名的铁面神仙。他今天虽放过你,等两族开战,保不准就杀个回马枪……”


“阿音。”离镜轻轻将我带进怀里,止住了后面的念叨。他的下巴抵在我肩窝,烟草香扑鼻。“我好累。”


我因这亲密的行为有些别扭,又不好意思躲开,只好僵硬的拍拍他后背以示安抚。


好在离镜很快恢复了轻快模样,他放开我说,“难得今日只有我们两人,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么?”离镜弯腰拾起酒坛,拍开封泥,深深吸了一口酒香。再看向我时,紫色的眸底溢出漫天星辰,“这就是你提起的昆仑虚的酒?”


我很是晃了晃神,借落座石凳掩饰自己的失态。男性朋友比你还美是怎样一种体验?“哦,对,这就是我师父亲手酿的酒。”


我幻出杯盏,与离镜对酌。


“阿音,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大紫明宫饮酒吗?你舞扇时,一束阳光恰好打在你身上,就像这样,”离镜比划着,自己逗笑了自己,“我永远都忘不了。”


“喝酒还堵不住你的嘴!”我不由脸热。


离镜瞅着我玩味的笑。少倾,他又不安起来,“阿音,和我离开这里吧。”


我一愣,“离开这里?”


离镜点点头,“对,离开翼界,离开昆仑虚。我们随便去一处凡世,当垆卖酒,摆摊算命,岂不快意?”


我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我尚未出师,自然不会离开昆仑虚。”顿了顿,我继续说,“更何况大战在即,我定要随师父一同出征。而你……有你的立场。若是两军对垒时相见,我不会怪你的。”


离镜的颜色黯了下去。


我心中轻叹,劝慰道,“虽然我不能陪你长久逍遥,但偶尔喝酒听戏还是没问题的。”


离镜闷声道,“你还想去醉翁楼?”


我不觉有异,“是呀,那里的凤梨酥师父最爱吃了。”


“可那里的戏并不是最好的。”


现在我听出来了,离镜的话酸溜溜的,像没成熟的梅子。我放下杯盏,正色道,“离镜,你怎么了?”


他幽怨的抬眼看我,“为何你与我在一处,却总在念着墨渊?”


我觉得好笑,“师徒关系好不是很正常吗?”


离镜正要再说什么,昆仑虚的仙鹤忽然齐鸣,我蹭的站起身,“离镜你听到了吗?可能是师父出关了!我先回去,这酒你留着慢慢喝吧。”


往洞口跑出没几步,一双有力的手从后将我拦腰抱起,扔在床上。紧接着离镜便压了下来,那张妖冶的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我吓得两眼圆瞪,赶紧别过脸,火热的唇将将划过我的嘴角落在面颊上!然后又移向我的耳畔脖颈!
充满情欲的吻搅起我胃里万般不适。我运起功力狠狠推开离镜,顺道赠了个窝心脚,在他呼疼的间隙一麻溜儿滚下床。


登徒子!登徒子!


我站在数米外抖若筛糠,又羞又恼,犹豫着是冲上去将离镜揍一顿,还是立刻逃离尴尬的现场。


这时离镜止了疼,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撑在床边,目含汪汪清泓,无声控诉着我的辣手摧花……这厮还想要我去哄?


我跺了跺脚,一扭身跑回了昆仑虚。


……


平心而论,离镜待我非常好。奈何我拿人家当兄弟,人家拿我当女人。从激愤的状态中缓过来后,我仍不愿为此丢了离镜这个朋友;或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相处着,有天他就看开了呢?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以这样的形式,来得这么快。


我沉浸在纠结烦恼中时,玄女常独自出门,问她干嘛了亦语焉不详。几天后火麒麟告诉我,二皇子要返回翼界了,请我次日往茶楼话别。我一直清楚,离镜没理由在昆仑虚久留;但现下离开,让我没办法不把这件事和他轻薄我被拒联系起来。玄女得知此消息显得十分伤心,可当我在约好的时间找她,她却不在房内。我只好自己赴约了。


到了城东的茶楼下面,思及自此别后,再见离镜不知是什么情景,我又特意去城西买了他喜欢吃的红酒冰镇冬瓜丸。


终于转回厢房门口,我惊奇的听到玄女说话:“……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打虚掩的门缝瞧去,八爪鱼状扒在离镜身上的不正是玄女么,而离镜虽然没有拥住她,也没有推开的意思。


一场好戏看得我透心凉,手中的食盒哐当砸在地上,汤汁丸子撒了一地。听到声响,离镜像被火灼痛般猛的推开玄女。得,想闪人都不行了。我索性推开房门,只见离镜呆立着,浑身僵硬,玄女则哭得梨花带雨。


我就是个傻子,怎么会没发现这俩勾搭上了呢?


不等我开口,玄女便扑在我脚边抢白道,“司音,你要怪就怪我吧!我和二皇子是真心相爱的……求你别再纠缠他,放我们回翼界吧……”语毕已泣不成声。


肠胃一阵翻搅,几乎让我直不起身来。我念你被逼婚收留你,离镜自己找来昆仑虚追求我,而如今,我成了阻碍你们的第三者么?我转向离镜希求一个解释,他却盯着打翻的冬瓜丸子,眼中几度明灭。


离镜动动嘴唇,半晌,只说出了一句:“阿音,对不起。”


……


昆仑虚的山风由窗灌进酒窖,吹得我后脑勺儿疼。我努力把双眼对焦,端详着离镜送我的小玩意儿,哦,是个草秆编的小蟋蟀,丢进火盆里;皮革制的大耳朵老鼠,丢进火盆里;竹管削的笛子,我也不要了……如果可以,我还想忘记大紫明宫喝酒舞扇的记忆……初见的那袭红衣……


酒喝进嘴里,怎么变成咸的了呢。我把脸埋进膝头。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欺骗,指责,背叛。为什么他们恣意的走进我的生活,做我的朋友,又随意的伤害我再离开……


昏昏沉沉中,有只温暖的手搂住了我的肩,渡过熟悉的仙气。我向那热源拱了拱,那里很暖,很安定……


不知过了多久,我自黑甜的睡眠中醒来,才终于看清那人。


是师父,但又不是熟悉的师父。他背靠酒坛,一手揽我在怀里,一手握着酒瓶浅酌,眼底有化不开的落寞。


我的心莫名抽痛。是梦境耶?现实耶?


“师父,你出关了?”我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


他低头看我,把我拉得更近,近到可以数清他长长的睫毛。紫檀香混着酒气环绕着我,教我心猿意马。“十七,你只当我是师父么?”


我脑仁涩涩的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还当你是我阿爹。不过瞧师父神色古怪,多说多错,我只糯糯的答,“师父就是师父啊。”


下一刻,诱惑的唇,贴上了我的。


……狐狸心怦怦几乎震碎我的耳膜,灵魂则飞至半空旁观这一幕。三个师父,两个狐狸,坐在五面酒架间……万花筒一样转啊转……直到师父退后,我的意识才回归本体。


我眨眨眼。


欺师灭祖啊!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我抓住假师父的脸往两边扯,默念消失消失快点给我消失。他却轻易制住我,沉声道,“师徒之间并不会这样。”


你你你你你,居然还要说话?!


我决定人为结束这一切。机智的我往前一倾,将后脑重重磕上酒缸,成功晕了过去。


……


弱水河畔的一战,翼族大军在天族阵法前全盘崩溃,师父拼力斩杀了擎苍,却不得不生祭东皇钟。走前,他只留下两个字,等我。


那我就等吧。


九尾狐族的心头血可保仙身不腐。但我在大战中受伤,剜心数日便难以为继,不得不低头找离镜求助。若是没有翼族圣物玉魄,师父的仙体便保不住了;如今就算是抢,我也要把玉魄拿到手。


往日歌舞不断的大紫明宫,如今一派肃杀。听说离镜继任翼君后即刻清洗了大紫明宫,拔去了近半数的旧部。


离镜看到我十分欣喜,当我探寻的眼光扫过面色惶惶的众侍从,他只轻描淡写的说,“最近杀了一批人,他们有些怕我。”说着便从君位上走下,来牵我的手。


君座旁立着的玄女面如死灰。我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道,“还请翼君自重。”


离镜顺着我的目光回看了一眼,挥手让玄女与众人退下,复对我切切道,“阿音,纵然我有千百个女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我后退一步,躬身抱拳,“翼君说笑了,后宫佳丽三千自是销魂美事。司音此番前来只为求借翼族圣物玉魄,还望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慷慨成全。”


离镜幽幽盯着我,扯出一抹苦笑。他朝殿外走去,我只好跟上,闲庭信步好像在游览大紫明宫。到我丧失耐心,握紧袖中的玉清昆仑扇时,忽然发现我们来到了初遇的地方。


“阿音,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离镜侧过身,将目光投在不远处死水静寂的湖面。“我的母亲是一个舞女。她怀了皇子,惹得当时翼后的妒忌,生产后便被杀了。杀她的人正是我的大哥,离怨。我已经落地,擎苍自然也不在乎她的死活了。”


短短几句话令我震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个故事很简单,我母亲她空有美貌,却没有可以保护她的家世,被人觊觎、糟蹋、夺走亲子,直到被杀都毫无还手之力。我想,死对于她是一种解脱。”


“可她死了,我却活着;我继承了这份仇,却和她一样没有能力报仇。在每个没有亲情,被忽视打压的日子,这份仇都在滋长。它的根须扎在我的血肉里,勒得我日日夜夜不能安睡。”


离镜顿了顿,试图平复胸中涌动的杀意。“你来送酒那日,东华帝君对我许以翼族君位,条件是拖住擎苍十万兵力。后来玄女表白,我便借她设局,向擎苍呈上假的阵法图。”


他转向我,直直看进我的眼里,“阿音,我好几次想告诉你真相,可一直没有机会。我知道自己惹你伤心了,但那不是背叛,我只是……不能错过一个时机。”


大紫明宫的天空晦暗阴沉,更胜记忆。这片被诅咒的地域,誓要吞噬掉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缕生气。


“我出生在不见天日的翼界,我向往你,如同向往光明。如今我大仇得报,问鼎君位,再没有任何顾忌了……”


离镜按上我的肩,绷紧的声音中有丝哀求,“借玉魂可以,阿音……做我的翼后。”


握住玉清昆仑扇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我没有回避离镜热切的眼神;我的目光穿过他,注视着一道湛蓝色的身影。


师父说,十七,我们回家吧。我眼角有些酸,跑上前拉住师父的袖口,好,我们同归去。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9-28 19:08:00 +0800 CST  
我捋一下剧情吧:1.离镜来昆仑虚时说“我愿放弃身份和地位,只求和你长相厮守”,在见了东华后他也仍想过不要君位和司音离开,可惜被司音泼了盆冷水。
2.然后玄女不断勾搭离镜,离镜存了利用玄女的心,但还是想先和司音说清楚。
3.奈何玄女听说他要走后,当着司音的面爆发,让离镜不得不做选择。离镜只好由着司音误会了。

我觉得对于离镜来说,最折磨他的是,他亲手放弃了与阿音在一起的可能性。哪怕这个可能微乎其微,我们也不得不承认,那时墨白并没有定情。
司音的潇洒,是建立在苍生爱的基础上的。离镜希望借司音,过上毫无羁绊的潇洒生活,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加上司音是墨渊的,自然如水中月、镜中花,帮不到他。
可以说,离镜这个人物放浪形骸,却从未真正潇洒过。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9-28 19:26:00 +0800 CST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9-28 22:16:00 +0800 CST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09-28 22:25:00 +0800 CST  
闲来画了个全文的悲喜动线图~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03 16:25:00 +0800 CST  
正文=picture frames
情节=pictorial composition
刚刚的图=movement diagram
刘珂矣「风筝误」≈music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03 17:11:00 +0800 CST  
【离镜番外】第三节 动如参与商

枯枝掩埋了营地痕迹,我踩过熄灭的星火,跃上枝头。刚才哨兵来报,东南方有三人急行靠近,身份不明。我命人马潜在林中,形成半包围圈,自己则隐去仙迹站在高处。
今夜无风,远处孤烟直上云霄,火光映天。
不多时,伴着脚踏落叶的嚓嚓声响,三个黑衣人走入包围圈。我抬手……
“阿音,是你吗?”
这世上,如此叫我的,怕只有那么一人。
我打树杈飞落,方看清斗篷下的那张脸。自大紫明宫别后,我与他已经七万年未见。
“原来是翼君,失礼失礼。”
离镜气息微乱,外袍被荆棘刮了几道口子,靴子也粘了泥土。
短暂的沉默后,我拱手致歉,“此次我率小队烧敌人粮草,情势所迫下擅穿翼族腹地,还望翼君不要怪罪。”
离镜闷声道,“你一定要和我如此生分吗?”
我挑起嘴角,“难道你我是偶遇在这荒郊野岭?”
离镜的眼神炯炯,“我确是特意来寻你,却不是为了什么粮草……自我听说昆仑虚弟子重聚对抗魔族,便想着,或许你也在……”
沧海桑田变了几回,他仍是这副纠缠做派,好像时光对他格外宽容。
“翼族愿与天族同心,自是再好不过。”我向离镜告辞,令众人整队继续前行。
“阿音……”身后离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些无奈,“翼君还有事么?”
离镜欲言又止,从腰间解开一块令牌与我,“这令牌你拿着,有了它便可自由出入翼界。”
我一愣,随即大方接下,“那便多谢翼君了。”
……

秋雨软绵绵的拂过军帐,天气又冷了一重。
我倚在虎皮毯上,听来人追忆旧时情谊。她的仪态颇具上位者风范,再瞧不出当年清秀少女的模样。
我挥手打断玄女,“王妃有事请直说吧。”其实除去我前些日子见了离镜,她也没别的理由找来大帐。
不甘与怨恨一闪而逝,玄女低眉道,“这场大战持续数月,我想有样东西你用得到。”说着,她自袖中取出绿莹莹的一物,正是当年我放弃的翼族圣物,玉魂。
我神色微动。
“司音,或者我应该叫你白浅……七万年前,你向君上求借玉魂不成,可是转而用了九尾狐族的心头血?此次你离开青丘这么久,墨渊的仙身是否有恙?”
玄女的话多半是推理,亦有探听虚实的意思。我努力维持声调平稳,“王妃忽然奉上如此大礼,所求何事?”
她将玉魂呈上书案,道,“玄女所求很简单,只希望上仙自此不再见君上。”
我略有犹疑,但每月遣迷谷来取新的心头血,并不是长久之计……
拾起玉魂尚未仔细端详,玉面即腾起一股黑雾,汇入掌心。我大惊,运气欲护住心脉,凌厉的破空声已至近前!
玄女执匕首刺向我,出手阴狠。我将将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打出。她却不避让,直接受了那一击,同时毒气顺着我的经脉侵入脏腑。
皱眉的间隙玄女再次攻来,我劈手夺下匕首,争夺中她竟直直撞向刀口,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你疯了!”我顾不上眼睛针扎一般的痛感,接住玄女软倒的身子,施法止血。但她的嘴唇泛青……匕首竟淬了毒。
“我是疯了……白浅,你可知这七万年我是如何过的?”
我震动不已。好好一个姑娘嫁入大紫明宫,怎会疯癫至此?
“……君上每每亲近我,都要我变成你的样子,睡梦中念的也永远都是阿音……明明帮助他登上君位的是我……为什么你还来见他……”玄女吐出一口血来。
我的神识随之模糊,却终于明白了玄女自戕的理由。我放开她,冷声道,“你做了什么?”
“巫蛊……”玄女惨白的面孔浮上一丝笑意,“这蛊会放大你心中的仇怨……今后你每杀一个人,这蛊便会深一分……直到你彻底入魔。”
玄女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指甲嵌入皮肤,“白浅……我愿做你杀的第一个人。”
……

两个月间大小数战,我以昆仑虚阵法剿灭玄之魔族两万敌军,招式愈加狠厉,终是激起了反扑。如今重编的两万魔族兵力压在江左,与我的残部四千人仅一江之隔,战局危矣。
“天君的意思是,各处战况胶着,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将可来增援。但……若青丘女君白浅愿与天族太子夜华结下婚约,她的安危自然会被排在第一位,三日内天族定会派兵相助。”
我擦拭着剑身的血迹,心凉了半截。军中布满了天族眼线,我的身份暴露,巫蛊之事怕也没瞒住,只是天君为了拉阿爹站队顾不得了;而所谓的调兵,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是不要给师兄们添乱了。
“多谢天君美意。请大皇子先回去,待我考虑清楚再作答复。”
当晚部署停当后,我以仙法驱动孤舟,溯流而上,次日清晨即抵达上游分水口。登上高地俯瞰,朝霞与白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可叹眼前的和平景象,无法在乱世中独存。
我全力驱动玉清昆仑扇,引下天雷滚滚,山体轰然崩离,落石堵塞河道;暴雨倾盆,洪流在河床中迅速蓄高。接着,我于河堤西侧劈开缺口,激流的怒气甫得宣泄,很快冲开数里堤岸,奔腾卷向江左之地……这场雨将持续三日,淹没两万魔族大军与五千翼族平民。
我在崖角下伫立,任青衣猎猎。惊飞的白鹭久久盘旋在江面,可哪里还有原本的家呢?
半个时辰后,离镜站在我面前,华服被大雨浇透,整个人再落魄不过。
我移开目光,将令牌递还给他,“如今翼族边界的叛军已被荡平,此物也该物归原主了。”
离镜的声音破碎在风雨中,“司音……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
“是我。”我顿了顿,“溯江一路畅通,还要多谢你的令牌。”
铁片刺入他的手心,滴下殷红的血。
我轻叹,“战局如此,以杀止杀罢了。”
离镜喉头滚了滚,艰难的开口,“玄女她……”
“也是我。”他不敢问,我便自己答了吧。
满腔哀恸终化作怒气,离镜紧握佩剑剑柄,“你毁我百姓家园,杀我王妃,可想过要如何交代?”
江水涛涛,我却清晰分辨出了人们的哀鸿,“司音特意在此相候,就是为了给你这个交代。”
不容他再犹豫,玉清昆仑扇化剑欺上,剑芒如丝如缕,如泣如诉。但几十招下来,离镜只守不攻,我亦未尽全力。
安排的终局像一场儿戏。戾气在我体内冲撞,无处发泄。血色逐渐蒙住眼睛……
“阿音!”
……

迷雾中谁在吟咏上邪,许诺地老和天荒……路尽头一袭蓝袍绰绰,随着幻境而轻晃……
我的右手被合在温暖的掌心,身侧有人靠在床头浅睡。灯火勾勒的侧颜分明再熟悉不过,为何让我觉得陌生……
“浅浅,你醒了。”
“……夜华?”我心中一阵失望酸涩,忙侧过脸擦干眼角,哑声道,“这是哪里?”
夜华关切的目光笼罩我,“你在桃林,是翼君送你来找折颜的。”
怒江溃堤的画面再次回到脑海。
夜华将我扶起来,喂了些药。
我轻声规劝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放下药碗看着我,眼中写满心疼,“浅浅,翼君找巫师给你看过,这蛊毒可以解……”
我静静的望着他。
“只是蛊虫寄生在眼睛里,想要根除必须换眼,同时抹消记忆以除戾气。”夜华握住我的手,“浅浅,天族一定会赢得胜利的。你安心留在桃林养伤,待战后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可惜我有太多事情不想忘、不能忘,夜华规划的未来并非我想要的归宿。大概神仙到了我这个年纪,已不再执着生死了。
夜华走后,毕方送来四哥的一封信,信上只有七个字:“半月后,三焰之丘。”
……

黄沙中的决战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师兄们殚精竭虑,多人负伤,天族与魔族均损失惨重。第五十日,我领兵一万人,将四万敌军诱入一处沙谷。
传说三焰之丘沉睡着三条火龙,分别掌管三种火焰:太阴真火,紫薇天火,南明离火。上古大战中,曾有人召唤火龙,将沙漠中的敌人烧作飞灰。
而这个传说正是载于青丘史册。
两军酣战间,我登上搭好的祭台,以元神为引,勾动三条火龙自沙丘钻出,将沙谷化作赤火炼狱。一时间黄沙纷扬,众人惊惶中丢盔弃甲,四散奔逃,许多修为低下的士兵已经在热浪中倒下。
疾风吹散我的发髻,三千青丝在身后飘扬,我笑得张狂。战场是一个好归宿。今日沙谷内的所有人都将化作飞灰,也包括半疯魔的我自己。
忽然军中升起一道仙障,抵御住火龙的攻击。定睛看去,那人竟是离镜。他身着天族将士的白衣,混在军队中,意欲何为?
离镜将自身修为注入寒月芙蕖,炼化为纯净的玄冰之气。黑色的符咒于他周身翻飞,冰柱拔地而起咬住了三条火龙。“阿音,这些士兵已没有战力了,停手吧!”
停手?……不,今天谁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血管内奔突的戾气令我功力暴涨,突然祭台光芒大盛,火龙就此冲破冰封。濒临力竭的离镜受此一创,软倒在沙漠中,仙元急速溢出。
离镜的目光穿过三焰,痴情的凝望着我;白色的衣衫被血浸透,像极了初见的那袭红衣。
“不知我大紫明宫的酒比起昆仑虚的如何?”……
“阿音,我是来与你双宿双飞的!”……
“我们随便去一处凡世,当垆卖酒,摆摊算命,岂不快哉?”……
往昔记忆如流水,漫过我的眼眶。一口急血喷出,我在最后关头挣开巫蛊束缚,中断禁术,巨大的反噬将我击落祭台。火龙缓缓退回沙底,我半分法力不剩。
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住那个傻瓜,“不要死!”
离镜的元神已散,他的美丽却于此刻成倍的绽放,如月华照彻寒夜,“阿音,我喜欢你为我哭……这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带你去找折颜!他一定能救你的!”我挣扎着想抱离镜起来,却一次次跌坐在地。
他止住我的动作,“来不及了,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离镜将我的手揣在怀里,他的身体冰冷入骨,“阿音,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紫色的瞳仁流露出纯粹的眷恋与不舍,“这七万年,我发疯一样的想你,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你知道吗?”眸底又划过一抹哀怨,“……可是当我找到你,你却那么冷漠,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豆大的泪珠断线般砸在离镜衣襟,“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能不断的重复一句话。
“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离镜笑了,笑容凄美得令人心碎,“七万年前,我不懂放弃你意味着什么……是放弃光,永堕黑暗中……但是今天,我又重见光明了……你明白么?”
他的指尖轻抚过我面庞,是最后一次的温柔倾诉,“阿音……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与我纠缠了七万年的这个人,徐徐飘散于漫天黄沙中。我仰面倒下,眼前一片白光,人事不知。
……

皓德君十三万三千零八十二年冬,昆仑虚众弟子率天族将士,决战魔族于三焰之丘,戮魔族二十万兵力。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07 10:08:00 +0800 CST  
司音你还我轻快的文风来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07 10:10:00 +0800 CST  
@度被注册了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08 15:23:00 +0800 CST  
【叠风番外】第一节 大师兄叠风(上)

序幕

【一片黑暗中,大师兄的声音响起。】
左边声源:拜师岂容你说拜就拜,说不拜就不拜……
右边声源:身为昆仑虚弟子,要尊师重道,勤德修身……
中间声源:平日里少让师父操心,这才是做弟子的孝道……
【渐渐许多声音交汇在一处,非常嘈杂。一束光打下来追随司音。司音身着白色昆仑虚道服,从左侧上,捂着耳朵跑到舞台正中。】
司音:(面向观众跺一下脚,娇嗔)大师兄我知道啦!
和声:(紧随其后,苦口婆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第一幕
【全景亮起,昆仑虚大殿,两排书案,靠近观众的一排有三个书案,后一排有四个。司音叹一声气,坐到正中间的书案后写字,写了一会儿就开始咬笔杆。】
司音:(愁眉苦脸)这道题太变态了!(翻书)书里没写答案啊!
【大师兄从右后上台,默默走到司音身后看着。】
叠风:(摇头叹气)小十七啊,这可是上节课师父刚示范过的阵法,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司音:(惊喜的回头)大师兄!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看看!
【叠风无奈的坐下,帮司音解这道题。】
叠风:(看向司音)明白了吗?
司音:(点头如啄米)明白了明白了!大师兄你再帮我看看这道题!(用手指着竹卷一处)
【叠风埋头苦算,这时候前厅飞过一只蜻蜓,吸引了司音注意力。叠风继续讲解中,蜻蜓停在叠风肩头,司音小心的用手去抓。蜻蜓飞了,司音抓了个空。】
叠风:(看向司音)你会了吗?
司音:(忙装作伸手挠挠头)会了会了!大师兄,你再看看这题!(指给他竹卷另外一处)
【叠风埋头演示,蜻蜓又飞过来落在叠风发髻,司音又去抓那只蜻蜓。叠风解说着,抬起头,正撞上司音鼻子,两人哎呦一声。】
叠风:(气愤的把笔拍在案上)再做下去这套卷子我都给你做完了!
司音:(捂着鼻子,可怜兮兮)人家不会嘛~
叠风:(继续气愤)可我给你讲你也没听啊!
司音:(狡辩)我在听!只是眼睛没看而已……
叠风:(站起身,恨铁不成钢)你这样下去,下次阵法考试还会不及格的!
司音:(大眼睛卖萌)大师兄~
【叠风摇摇头,无奈的背手离开,到司音左侧的书案坐下,开始认真读书。灯光转暗,留一束光在司音身上。司音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面向观众念白。】
司音:(模仿说评书,一手背后,一手两指并拢朝台下一点)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双手背后,向前倾身)是师父最得力的弟子,(挺直腰板)是师弟们的表率;(一手端着,一手举向上)向上负责汇报情况,(朝上的手改为向下)向下负责收发作业;(双手叉腰,皱着眉头,绕着书案走半圈)不时训诫我们一番,(双手和握在身前,一脸慈祥,走完后半圈)又要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
【师兄们从左右两边陆续上场,路人甲们在后排位置坐好,子阑坐在司音右侧。】
司音:(一手掩嘴,向观众悄悄话)……以及在我犯错的时候说好话,并监督我受罚!
【全场亮起。师父从左侧上场,走到舞台左三分之一处,看向司音。司音忙跪坐好,拿起笔写字。】
墨渊:(面无表情)十七,上次的经书抄得如何了?
司音:(忐忑的跪立端正,放下笔)还没抄完……
墨渊:(略有不满)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为何还没抄完?
司音:(低头扯衣角)因为上次阵法考试没过,在准备补考……
墨渊:(面无表情)那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司音:(羞红脸)啊……还没……
叠风:(跪直,抬手向师父答话)十七他确实在用功,今天从清晨起就在大殿读书。
墨渊:(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来问你一个问题。武侯八阵分别是什么?各自有哪些特点?
司音:(抓耳挠腮)武侯八阵有鱼鳞阵、鹤翼阵……雁行阵……还有……长虫阵……
【子阑在邻座,噗一声笑出来,半握拳抵在鼻子下,脸稍偏向右侧。司音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师父也转眼看他。】
墨渊:(挑眉)子阑,你因何发笑?
子阑:(忙跪立)子阑因为觉得十七不求上进,所以发笑。
墨渊:(不满)师弟学习上有困难,你非但不帮助,还嘲笑他,这可是为人师兄的道理?
子阑:(朝师父磕头)子阑知错了!
墨渊:(面无表情)罚扫昆仑虚山阶一万遍。(转身走了几步,半回身)十七加罚一千遍经书。
【师父从左侧下场。路人甲师兄们整理书案,陆续离开。子阑叫苦连连的离开。叠风抱起一摞书卷放在司音书案,司音惊愣。】
叠风:(拍司音的肩)十七啊,我决定每天晚饭后给你加一个时辰的个人辅导,一定会帮助你通过阵法考试的!
【司音绝望的倒在书案上。叠风背着手,随着师父的方向离开。全场暗下,一束光打在司音身上。】
司音:(抬起头,面对观众说)总而言之,大师兄是昆仑虚上除了师父之外,最沉稳持重,最需要打好关系的人。
【第一幕完,拉上幕布。】

第二幕
【一片青山背景,司音随意坐在舞台左边偏后,擦汗扇风,显得非常疲劳。叠风站在舞台右前,腰间带着佩剑,眺望向观众席。】
司音:(叨叨念)没想到天气这么热,早知道我就不吵着出门了。
叠风:(回头)十七你说什么呢?
司音:(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大师兄,到西海还得走多久啊?
叠风:(皱着眉头)大概还要两三天吧。
司音:(惊讶)两三天?!(直接倒在地上)我还是直接晕在这儿吧!
叠风:(忙过去把他扶起来)十七,你没事儿吧?
司音:(虚弱)我是真走不动了。
叠风:(无奈)是谁非要陪我回家省亲的?
司音:(翻了个白眼)我那是想去西海玩水啊,哪成想在路上被晒成鱼干儿了。(突然看到什么,精神起来,坐直了指向正前方观众席)大师兄你看,那里有条路!
叠风:(也抬头看看)不错,似乎是野兽迁徙留下的。
司音:(站起来跑到台前沿眺望,回身激动的)不如我们走这边,抄近路去西海!
叠风:(站起来走到司音身边)不行,那片森林有凶兽出没,不安全。
司音:(着急)穿过森林可以少走一天呢!
叠风:(拉住司音的手腕,把她拉走)安全第一。
【两人走到右侧舞台前沿。】
司音:(突然弯腰捂住肚子)哎呦,大师兄我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
【司音从左侧跑下台。灯光暗下,照在叠风身上。叠风无奈的走回司音坐过的地方,把配剑解开,坐下,把剑放在脚边,面对观众独白。】
叠风:唉,这个十七啊,带她一个人比带十六个还累。(掰着手指数)早上不起床,晨课打瞌睡,中午追着仙鹤跑,下午下山抓兔子,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摊手)还要醉倒在酒窖里。(一手撑膝)前一刻十分可爱,(换一只手撑膝)下一刻又惹人生气;明明天资聪颖,又不思进取。(仰天吸气叹气)真是让人无可奈何。(静下来心,挺直腰闭眼打坐)师父说过,万事种种,皆是修炼。
司音的声音:(惊慌)大师兄救我!
【叠风忙拿着剑站起,从左侧冲下台。突然灯光陆离,打斗声响起。两列小鬼分别从左右跑上舞台,到了边界再折回。司音拿着扇子从右侧跑上,停在舞台中央,惊惶四顾。两列小鬼咬合成内外两圈,分别顺时针逆时针跑动,将司音围在中间。灯光打在舞台正中。
司音:(尝试突破重围,没有成功)放我出去!
内圈小鬼齐声唱:哪里来的俏儿郎?回去献给山大王!
司音:(再次尝试突破重围,没有成功)我是昆仑虚的人!

外圈小鬼齐声唱:满嘴谎话尽情编!劫财劫色不能免!
【叠风从右侧上台,持剑停在外圈。】
叠风:(厉声)放开他!

内外圈小鬼齐声唱:不知深浅闯进来!进来容易出去难!
【两个小鬼押住司音,其他小鬼八字形交叉跑出,与叠风对招后一一倒下。陆离的灯光变为彩色,山大王拿着长矛从左侧登场。】
山大王:(把长矛立在地上,威风凛凛)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叠风:(勇敢无畏)任你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将开来!
【一番打斗后,山大王落败。全场灯光亮起。】
山大王与剩下的小鬼齐声唱:有眼不识金镶玉!滔天祸事引进门!

【山大王带着剩下的小鬼从左侧跑下场,死去的小鬼躺在地上。叠风上前扶住司音,两人的白衣上有血色。】
叠风:(焦急关切)十七你怎么样了?
司音:(眼泪汪汪)大师兄我错了,我不该偷偷跑进森林的。
叠风:(没脾气)唉,真是管不住你。
【叠风蹲下,背起司音,慢慢从右侧下场。一片青山背景和一地死去的小鬼。灯光渐暗,声音渐弱。】
司音的声音:(万分气馁)大师兄,我们还要折回原来的路啊……
叠风的声音:(坚定)当然了,万一前面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司音的声音:(声音稍弱,撒娇)可是我们都走了三分之一了~
叠风的声音:(声音稍弱,坚定)那也不行,还有三分之二呢。
司音的声音:(声音很小,嗫嚅)有大师兄在,怕什么妖怪……
叠风的声音:(声音很小,叹气,宠溺)大师兄也不是万能的,万一护不住你怎么办?
【第二幕完,拉上幕布。】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10 20:08:00 +0800 CST  
这个体裁太不正经 而且还有两幕没写完 我就不艾特了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10 20:13:00 +0800 CST  
第三幕
【风声瑟瑟。昆仑虚练武场。左边是司音,右边是叠风,两个人背向对方。两束光从上打在他们身上。】
司音:(面向左)你到底把不把东西还我?
叠风:(面向右)师兄都是为了你好!
司音:(亮剑)什么都别说了,我们比武见高下吧!
叠风:(摇头)十七,你打不赢我的。
司音:(狡黠)那可说不准。
【一阵鼓声配合动作。射灯跟随着人。两人转身,司音挑剑而上,两人打作一团,叠风只守不攻。两人稍歇,左右站位已经对换。】
叠风:(赞许)你这昆仑十三剑练得不错。
司音:(自信)还有更厉害的!
【鼓声更急。半明半暗处有几面多棱镜沿着地面滑轨滑过。镜中映射出许多幻象,司音攻势更急,叠风处于劣势。两人稍歇,左右站位换回来。】
司音:(扬声)大师兄,你要是输了,这件事可得听我的。
叠风:(鸡对鸭讲)你怎么执迷不悟呢?
【多棱镜移出。叠风化守为攻,司音处于劣势。两人稍歇,左右站位再次对换。】
叠风:(坚定)女装我是肯定不会还给你的!!!
【鼓声铿锵。决胜的一招,两人从舞台左右冲到中间。两把剑即将交接时,司音突然把剑脱手,叠风大惊。剑锋避让不及,擦着司音的左臂而过,血流如注。司音在这个瞬间,打掉叠风的剑,反手制住叠风。全场亮起。】
司音:(放手)承让啦!
叠风:(气急)胡闹!!!
【叠风脱掉司音的外袍,露出一条手臂,掏出药膏给她上药。】
司音:(抽气)大师兄,这回比武我可是赢了你的。
叠风:(心疼)好好好,你私藏女装的事我不管了!
司音:(睁大眼睛)那我的东西呢?
叠风:(愤懑)我明天就把你的女装胭脂水粉都送回房!
司音:(开心的笑)大师兄最好了!(语调一转)你可千万别让其他人发现!
【这时四哥和毕方从左侧上台,看到司音衣衫不整冲过来。】
白真:(惊呼)你们干嘛呢?!
【毕方把叠风拽到右侧,白真把司音拽到左侧。】
司音:(惊喜)四哥你来了!
白真:(查看伤口)小五,你怎么受伤了?!
司音:(解释)四哥你别急。刚才练剑的时候擦枪走火,大师兄正给我上药呢。
白真:(把身体移到右侧挡住司音)你先把外袍穿好。
毕方:(气愤的对叠风)这么深的伤口,平常比武用得着这么狠吗?
叠风:(内疚)都是我估计失误。
司音:(着急)毕方你别多事!是我自己的错。

【墨渊从右后上。】
墨渊:(皱眉)怎么回事?
司音和叠风:(行礼)师父。
白真和毕方:(行礼)墨渊上神。
【墨渊看到司音的伤口,脸色特别难看,快步走上去查看。】
叠风:(跪下)是我比武的时候,误伤了师弟。弟子甘愿受罚。
司音:(忙摆手)不不不,是我为了取胜故意受伤的,而且大师兄已经给我上药了。
墨渊:(脸色更加难看)叠风给你上药的?
司音:(害怕)是啊……
墨渊:(生气)越发长进了。(抓住司音另一只手手腕)跟我回房。
【司音绵羊状低着头,白真看到墨白亲密有苦说不出,毕方气愤的盯着叠风,叠风低头跪在地上。】
墨渊:(冷厉)叠风留在这里练剑。刚才用什么招式伤的十七,就练上三天,直到可以收发自如。
叠风:(行礼,顺从)是,师父。
【墨渊、白浅、白真和毕方从左侧下。】
叠风:(站起身来,念叨)好好一个十七,怎么就染上了女装癖呢!有机会我还得劝劝他。
【第三幕完,拉上幕布。】

第四幕
【恐怖的背景音乐渐强。一片漆黑中,子阑面向观众,一束光从下打在他脸上。】
子阑:(阴森森)上次下凡时,我路过一个烧卖摊。听人说那里的烧卖是人肉做的,吃了会有鬼上身。我偏不信邪,买了一屉烧卖回客栈。(神经兮兮的回头)在回去的路上,隐隐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子阑的那束光忽闪灭掉,令羽面向观众,一束光从下打在他脸上。】

令羽:他鬼使神差的打开那盒烧卖,(惊讶)赫然发现少了一颗!(镇定下来)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店家卖的时候少给了一颗呢,于是他合上盖子继续往前走。
【令羽的那束光忽闪灭掉,一束光从下打在子阑脸上。】

子阑:(摸摸胸口)走着走着,我仍心里不安,就再次打开那屉烧卖……(震惊)竟然少了两颗!
【子阑的那束光忽闪灭掉,一束光从下打在令羽脸上。】
令羽:(沉思)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有什么跟在后面,偷吃了烧卖。
【令羽的那束光忽闪灭掉,一束光从下打在子阑脸上。】

子阑:(疾走状,不时回头)我加快脚步!过了一条街后,又一次打开笼屉……(惊慌)这回少了三颗!怎么会这样!(奔跑状)我拔足狂奔,等到了客栈门口,(驻足)烧卖已经全没了……
【恐怖的背景音乐渐弱。子阑的那束光忽闪灭掉,长衫面向观众,一束光从下打在他脸上。】
长衫:(模仿打开笼屉的动作)子阑把头靠近那屉烧卖一看……(举起笼盖)原来烧卖都粘在了盖子上!
【恐怖的背景音乐停。众人大笑。舞台中心的篝火亮起,幕布是山脉积云。三人走回篝火旁坐好,昆仑虚众弟子们围成一圈,司音坐在叠风身边。四周散落着酒瓶,众人或坐或卧,都已经半醉。】
叠风:子阑啊,你的鬼故事也就吓吓十七。
子阑:(心满意足)吓着他就够了!
【司音朝子阑丢过一块石头,子阑侧身避开。】
司音:(对着篝火搓搓手)还有两个时辰就到早上了。(看向幕布深处)这俊疾山的日出,真的有那么美吗?
叠风:(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司音身上)两万年前,师兄们曾来看过一回。虽然俊疾山向西移动了一段距离,但日出的景色应该大概相同。
长衫:(抱着酒瓶,幸福)那天的景象令人难忘啊~
令羽:(回忆)东方渐渐白得晃眼,从地平线放射出红光,越积越浓。天上的云都变成了一块块、一缕缕的红丝绸。不一会儿,太阳拨开云层,探出红红的半个脸;紧接着,像是被谁猛推了一下,圆圆的身体整个儿跳出云海,挥舞着红丝带。太阳不断地向上跳跃,万物都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大家沉浸在想象中,有些沉默。】
子阑和司音:(叹息,看向幕布深处)真期待啊!
叠风:就快看到了。
【叠风起身拨弄篝火,添柴。大家又喝了些酒。】
司音:(下巴抵着酒瓶口)听说翼族已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擎苍随时都可能宣战。
长衫:(有信心)天族有师父坐镇,擎苍讨不到便宜的。
司音:(负气)那天君简直是个摆设。平日里接受众仙朝拜,遇事却只会倚靠师父和帝君,自己坐享其成。
令羽:(规劝)这任天君确实能力不足。但是十七, 你要明白,师父是天族的战神,维护天下太平是师父的责任,更是我们昆仑虚弟子的责任。
司音:(点点头,稍顿,担忧)我听说当年父神为表诚意,将东皇钟送给了擎苍。那法器真的像传说中一般,可以毁天灭地吗?
叠风:(皱眉)不错。但东皇钟是昆仑虚出的法器,师父必然有克制它的办法。
司音:(盯着篝火,抚摸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慌。
叠风:(拍拍她的头)天下有道,譬如天之将晓,虽未甚明,然自此只向明去,不可不出为之用。
【《承剑》配乐渐强。篝火暗下至熄灭,两束强光突然从左右后方射到舞台中心。众人定住。长衫起身,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他挽出剑花。】
长衫唱:流云一枕,悟阴阳有分/ 君子行方正/ 剑魄未改,护八方黎民/ 劫火置此身
【长衫定住。子阑起身,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挽出剑花。】

子阑唱:喧市砺心,爱恨只一瞬/ 遁身向幽明/ 娲皇赐恩,三途毋留行/ 永夜不照影
【子阑定住。令羽起身,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挽出剑花。】
令羽唱:金鳞开,绿枪沉/ 修甲兵,与子同襟/ 婵娟冷,血尤温/ 逐月华,何处商参/ 气如虎,万里吞/ 历业火,何惧天焚/ 祭英魂
【叠风起身,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四人舞剑,逐渐形成剑阵。】
四人合唱:黄帝已定,蚩尤欲改成命/ 天狼祸星/ 涿鹿于野,携熊罴狼豹来争/ 晦冥,斗衣青,司南引/ 轩辕得胜/ 伏羲赐剑,帝首天运相承……
【《承剑》配乐结束。两道射光灭掉,一片黑暗。】
旁白:你不怕吗?
旁白(墨渊的声音):为了天下,为了我爱的人。
旁白: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旁白(司音的声音):我只想追随在他身边。
【一束柔光从上打在司音和叠风身上。众人已经睡去,叠风摇醒司音。】
叠风:(轻声)十七,醒醒。
司音:(坐起来,睡眼朦胧)嗯?已经日出了吗?
叠风:(从怀里取出两件东西,把其中一个递给司音)日出还要再等等。这个送给你。

司音:(接过来)传音螺?
叠风:嗯,前些日子我托人从西海带来的。上次你被困在翼界实在太凶险了。有了这对儿传音螺,(晃晃自己手中的那只)以后外出我们可以随时保持联系。
司音:(感动)谢谢大师兄!(摆弄传音螺)你在螺纹处镶了绿松石?
叠风:(咳咳)总要加点印记。这是玄女还在时,我托她按你的喜好选的。

【司音听到玄女的名字有点不高兴,放下传音螺。】
叠风:(试探)你还在为她和离镜私奔的事伤心?
司音:(解释)才没有!现在想想,他们俩自私自利,倒是般配得很。
叠风:(放心)看来你这次从上清境回来,又变回了熟悉的小十七。
司音:(不好意思)大师兄,我是不是常常调皮任性,让人担心?
叠风:(含笑)你一直都很调皮任性啊。
司音:(无语)……
叠风:(摸摸司音的头)左右你是最小的师弟,任性些也没什么。要是哪天你突然懂事了,我还不习惯呢。
司音:(抗议)我会长大的!
叠风:(柔声)再睡一会儿吧。
【司音靠在叠风身上,闭上眼睛。叠风凝视司音一会儿。】
叠风:(认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师兄都会一直照顾你的。
【射光暗下至熄灭,一片黑暗。叠风和司音靠在一起睡去。几声清晨的鸟叫声。I need you钢琴版响起,00:10-1:25。天空渐渐发白,太阳从山后露出脑袋,云彩变成红色,远山变得清晰。整个舞台渐渐亮起。所有人都已经睡熟,没有人醒来看到这一幕。[重点在灯光和舞台背景炫技,持续约一分半]】
【太阳挂在天空上。第四幕完,拉上幕布。】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17 19:38:00 +0800 CST  
第三章特別不順,但是我已經寫得脖子疼了……就這樣吧……
俊疾山日出。


楼主 Scarabeus90  发布于 2017-10-17 19:41:00 +0800 CST  

楼主:Scarabeus90

字数:55525

发表时间:2017-08-27 04: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02 18:24: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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