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流年几世渊』【授权转载】远尘歌 by cc杠上shmily

一楼百度,未完不要插楼。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8:40:00 +0800 CST  
一般情况下,我觉得如果遇到什么重病在床的人突然活过来可以活蹦乱跳了,作为她的朋友,应该带点自己本地的土特产来看望看望,顺道聊表一番自己的惊喜安慰之情。所以我看着从九重天上专门寄到我手上的烫金的帖子,又看了一遍上面来自东华的“记得带厚礼”的字迹,表示接受不能。
诚然奉行提醒了我,我不是奄奄一息重病在床了十几万年,我是被埋在土里十几万年,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结果我还坚强的活着,我也不晓得我怎么又醒了,可能是老天觉得我祸乱四海八荒还没祸乱够。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请帖,还是觉得东华对我这样刚刚醒了才从乌漆麻黑的闭关里恢复了点元气出来的人,就迫不及待的用他满月的儿子来敲诈我的钱财,实在是太不讲义气。
我问奉行:“我睡了十几万年,你们没有把我的家底败坏空吧?还有些什么拿得出手的,你去替我翻一翻。”
奉行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说:“祖宗,你要应了东华帝君的帖子去九重天?”
我看他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觉得这孩子十几万年唯一没学会的还是一个淡定。我安抚他说:“东华他这样司马昭之心的来敲我的宝贝虽然猥琐了些,但是好歹他还是想着我的,想这四海八荒记着我的还有几个,就为了这个,我也应该走一趟。”
我摸了摸下巴,不无遗憾的说:“何况我实在想瞅瞅,终结了东华单身历史的姑娘得是个多么彪悍的妙人儿,我睡了那么久错过了不少的好事,此番再错过,实在辜负了老天爷让我醒过来。”
事实证明,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委实不是个好账房。
我看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金沙的大漏斗,半天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是死了十多万年,但是也还记得我死的时候这个漏斗是满的……”
奉行看我脸色实在是不好,战战兢兢的说:“这些年啊,那个,魔族天灾比较多,抗抗灾,救救济——祖宗你知道的,咱们魔族懒散惯了,遇到这种事都不愿意动自己的家底来捐款,所以就动了你的……”
我望了望天,原来作为一个图腾,我活着我要代表一族的颜面,我死了我的财产还要充公。
看着那层金沙实在少得可怜,我看奉行愧疚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只是又安抚他:“我当时嘛死得是太匆忙了些,也没来得及留点遗言。你们这样我也理解,那么多金子摆在那里不动肯定挠心抓肺的难受。只是我很惆怅到哪里去弄东华儿子的满月礼。”
根据奉行的建议,他是不想我去九重天的,在这个单纯的娃的眼里心里,天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祖宗你既然醒了,就别再往那里去。现在礼物也没法备办,他更天天都在我耳边叨叨让我回绝了东华的邀请,索性再闭个几年的关。
只是我真的想看看东华他夫人是个什么样子,想当初我醒过来第一件反应过来的事就是就我这个高龄肯定是嫁不出去了,后来还想着,反正东华也是个万万年单身的主,年纪比我还大,我还不算丢人。没想到奉行告知我东华早就结了婚,而且新娘才三万来岁。我又变成了四海八荒单身的神仙里年纪最大的。在不齿东华老牛吃嫩草,且这个草嫩得让人发指的同时,我对这位夫人也很崇拜,就东华的拳头,那可不是一般人吃得住的。
奉行又提醒我:“祖宗,东华帝君娶的是夫人,不是陪练。”
我思量了半天,觉得礼物这个问题吧,其实贵重不贵重是一回事,实用不实用是一回事。东华应该是个不缺宝贝的,与其送个什么奇珍异宝,倒不如送他夫人点他当年收到的放在我那里的情书,这个应该比较有意思。
我又捏着请帖望了望天,东华,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8:41:00 +0800 CST  
(6)
我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手腕上套了个东西,仔细瞅了瞅是一圈的纱,上面浸了不知道什么水,凉沁沁的。然后我看见奉行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有种谨小慎微心惊胆颤的意味。
我了然,这小子趁着我不好的时候居然敢对我说胡闹,实在是胆子不小,想别人十九万年吃的是长饭,他吃的全是胆子。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实在觉得我睡的这个房间宽敞明亮的不像我们魔族天然粗犷系的风格,便哼了一声问:“这是哪里啊?”
奉行两眼里的凄凉更浓了,他咽了咽口水,用一种即将要以一敌百的壮烈语气说:“祖宗,咱们在昆仑墟,你睡了三天。”
我点点头,对他这般的紧张非常不解,“昆仑墟就昆仑墟嘛,你那么紧张做甚。”
他大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
我紧接着问:“昆仑墟谁的地盘啊?”
奉行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我,眼睛里都快溢出晶莹的泪花了。我觉得很无辜,我死的时候昆仑墟还是个未开发的野山包,我醒来之后也没人告诉我昆仑墟住了哪个,这么问一问有什么了不得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豪爽的说:“快说,不说的话给你好看哦少年。”
奉行又吞了吞口水,哀切的看着我说:“祖宗,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想把你带回魔族的,他——咳——他说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不是,再这样不管你的旧伤迟早要出事。我打不过他所以——咳,祖宗,你要顾念着我守你的坟守了十九万年,祖宗你下手的时候千万要干脆些——”
我愣了一下,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要是告诉我昆仑墟是墨渊的地盘你就死定了。”
奉行艰难的说:“我能选择去劝上神搬家吗?”
我无语了半天,翻身起来就招呼奉行赶紧回魔族。有没有这么丢脸的,我少绾万万年丢一次脸,还丢到了旧情人的窝里,老天实在是欺负人,我悲愤。
奉行刚说了句:“祖宗你小心些——”
我的头哐当一声撞上了仙障,满眼金星。
我摸着头上的一个包,终于想起问奉行:“我不是让你直接带我回魔族吗?你怎么会碰上墨渊的?”
奉行委屈的解释:“祖宗你这就说错了,我见着你的时候就是上神把你抱着的,你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上神一直把你手腕攥着,祖宗你那个时候的脸色实在是可怕,我想着祖宗你肯定不愿意和上神多什么纠缠,就想把你带走,结果上神根本不理我。”
我有没有说过,奉行是个最会见风使舵的,其恶劣程度可以从在魔族他称呼墨渊一直直呼其名,在这里就规规矩矩的叫了上神。
我没有心情去吐槽他这种劣根性,扶着额头说:“你这个时候就应该回魔族去,大张旗鼓的宣扬他们天族的战神想扣留我当人质,热热闹闹的领着大军高歌猛进的打过来,我醒了指不定还能里应外合的帮你们一把,咱们有仇的报仇没仇的打欺头。一点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奉行被我骂的情绪十分低落,躲在墙角画圈圈去了。
我用手探了探仙障,然后手起刀落的哐当一声,仙障就破了个口子。
据说当时外面的声音连千里之外都听得见一声巨响,自然我不晓得。
我拍了拍手,招呼奉行跟着我走。
外面一个穿着道袍的可能是弟子的神族揉着耳朵惊魂未定的看着我,见我出来了冲我做了个揖,规规矩矩的喊:“尊神好。”
我嗯了一声,对奉行说:“走吧。”
那位神族拦在我面前说:“尊神,师傅嘱咐过弟子您不能这么走。”
我抱着双臂不耐烦的说:“要住宿费吗?你师傅欠我一条命,拿这个抵了,告诉你师傅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一条命怎么可能才值三天的住宿费。
那位弟子诚恳的告诉我,我走不出这个昆仑墟的。我有一种被轻视的屈辱感。
在领着奉行走了至少一个时辰之后,我终于挫败了。
很好,非常好,墨渊他还记得,多厚的仙障可能都奈何不了我,但是我于解阵法判八卦阴阳上一向没有任何天赋。以柔克刚什么的我向来不会,都是别人用柔来克我。
这个时候那个阴魂不散的神族弟子出现在我眼前,无奈的说:“尊神,说了您走不出去了。师傅说您需要闭关。”
我恨的牙痒痒,对他说:“你师傅就不怕我一时兴起杀了你?”
那位弟子十分镇定的说:“师傅说你醒来要杀的第一个人绝对不会是我,让我放心。我很相信我的师傅。”
四周是开得正艳的桃花。
魔族煞气重,一年四季也只能看到些野草皮,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虽然身上杀戮之气很重,对于那些首饰香粉琐碎向来不热衷,但我有个毛病,轻易的不到的东西我都很稀罕。作为魔族的始祖女神,那个时候魔族还可以和天族分庭抗礼,如果我真要什么珠宝首饰,奉行能给我搜罗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来。唯有花花草草,除了红得像是浸了血的血莲和曼珠沙华,其他没有一样能在南荒活下来。所以我非常稀罕这些颜色比较浅但是很赏心悦目的花。
我沉默了一下,说:“你们师傅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大可以转告他,我一炷香拆一个房子,他要是觉得这个叫什么来着——昆仑墟,需要大规模翻修,就可以不放我走。”
看这些神族多么的吝啬,一听我要拆房子,就忙不迭的带我去找墨渊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见他,因为觉得没必要再见。我在醒来的时候突然大彻大悟一个道理,其实爱恨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几生几世来忘记来血洗,忘记做什么,如果记得的时候都觉得这些无所谓的话,何必去忘记。
我同墨渊可以印证这一点。
我看见墨渊的时候他还是一件黑衣服,坐在桃花树下面在抚琴。那位弟子把我带过去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我抱着双臂远远的看着他。不管怎么说,墨渊是我见过的不多的不论实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还是在这种漫天花雨的文艺场景中都很搭调的人。
十九万年了,我们都还是当初的样子,但都不再是当初的我们。
他弹的曲子是上古的,从前我常常听他弹。对于我这种毫无艺术细胞的人能忍受他这样弹琴的原因其实基本上是他弹琴的时候在看弦,我在看他的脸。他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很认真,而我很少有个认真的样子,我后来觉得这就是我当初为啥把他看上了的原因之一。
我甚至还记得那首曲子的歌词。
“红尘碧落兮,昨日不可忆。
芳菲枯苴兮,葳蕤难相依。
凤鸣已去兮,空闻鸾音啼。
徒留明月兮,故人再难遇。”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8:42:00 +0800 CST  
(7)
我站在那里就像是雕像一样站了许久。然后我想起一个事,我听奉行讲我从前确然有那么个雕像,但是我醒的那天在我没见过它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拆了。奉行说那雕像给人一种我很贤良淑德的错觉,我一直领着闲凉输德的名号,怕我不喜欢。如此我十分欣慰这些小辈的懂事。
待我把这遭想过,才发现墨渊早停了扶琴,坐那桃花树下悠悠然把我望着。那些桃花纷纷飞飞的落了他一身。
我没过去,他皱了下眉头,说:”过来。”
然后我神使鬼差的就这么过去了。
我过去了才觉得,我刚才应该气势汹汹的和他打一架或者霸气十足的和他对骂一番,绝不是这样窝囊的样子。
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捉着我手腕看了,我想把手抽回来,没成功。我愤怒的看着他的眼睛。他没看我。
他一直低着头看我的手腕。
我有没有说过我当年爱的恨的都是这个表情。他认真的时候让人觉得他把你当最珍贵的宝贝。
其实后来才知道,他对什么都如此。
我说:”我记得你们神族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里有那么一条叫男女授受不亲来着,你这样怕是不好。你倒是不愁没的娶,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单身姑娘还恨嫁呢。”
墨渊总算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指拿捏我腕子的力道一点都没减。
什么人哪,这么些年沧海桑田天阔云开地阔,连东华都娶了老婆了他还是这么幅让我随时想在他面前供炷香的样子。
在我打算清清嗓子发飙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哪里很清白了?”
我觉得血全部往我脑袋里冲,脱口而出一句让我很想死的话:”我清白还不是毁你手里。”
他终于露出点表情来,不过那表情让我更想和他打一架。
我被他脸上那点表情弄得火冒三丈的同时,觉得他这话问的没什么道理,我答的也没逻辑.清白我确然是有的,自然他们天族界定清白如果是以拉拉小手亲亲小脸来界定的话,我的清白应该在带当年说不清楚话的奉行的时候就丢光了,也毁不到他墨某人的手上。
我咳了几声,最后还是闭了嘴。论打架的话,当年我还能凑合着和他打个平手,论斗嘴,我还是再找东华修行个几年再说吧。墨渊其人,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忒实诚,那是因为他对着不熟的人都实诚的很。不过想转来,他对着真正和他熟的应该也是很实诚的。
自然我和他没熟到那个境界。
他嘟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正想抬头觉得他攥我手腕的力道一下子上了十成。
我手腕上的剧痛让我在一瞬间觉得他要再让我睡个几十万年。我拼命的用左手捏了个诀,想一巴掌拍到他身上。
“你做什么,放开听到没有!”我从牙齿缝里抖搂一句话出来。
他另一只手挡了我的诀,我全身的力道都在左手上,被他这么一卸就只能往前扑。
待我的头枕着柔软的桃花瓣之时,我才在眼冒金星中懵懵懂懂的意识到墨渊在刚才的一瞬间换了个位置把我放倒在了地上,这下我更是使不出力气了。
“靠——你要杀我换个干脆点的路子——像以前一样一箭过来多干净——没必要——”
一阵温热的气息吞没了我,我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墨渊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让我的脸很痒。他一只手死死的捏着我的腕子,一只手半撑在地上不至于压着我。在头脑一片混沌模糊之后我终于意识到,墨渊他丫的在占我便宜。但是他把我困得忒死,我挣不开。我毫不客气的狠狠咬他嘴唇一口,他顿了顿反而变本加厉。我在几近窒息之际唇齿间全是血腥味。
他终于放过我的嘴的时候,我的心跳就像是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他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不是嘴唇破的颇有艺术性,可能觉得刚才他只是一直在桃花树下打坐。
反观我气喘不匀心跳如雷,瞅见的说不定觉得我又是一个怀春的少女。
我默默的望了一把天。
然后我猛然想起我还睡在地上的,赶紧翻起来。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刚才痛出了一身的冷汗。
墨渊的手指仍然搭在我手腕上,我低头瞅了一眼,他把我腕子上包的那层纱拿开,里面一片的乌青,他皱了皱眉头。
我听他说:“你经脉里有地方的撕裂一直没有连接起来,所以用术的时候才会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自己不知道么?”
我终于从他手里拯救回了我可怜的手腕,低着头说:“托你的福呀。”
他愣了愣,叹息了一声。
我清清嗓子说:“你方才是在接我断掉的经脉?不过我觉得我不用感激你,毕竟也是你把它弄断的。你负责任帮我接好呢,我觉得你还是不错,不接好呢,我觉得也无所谓。原本去九重天也是找东华让他帮我一把,结果看他的儿子去了就忘记了。至于你刚才占我便宜呢,我晓得你是怕我忍不住痛来转移我注意力。”
我把手腕揉了揉,收回袖子里,看着他的眼睛说:“墨渊,应该说能活到今天都不容易,我醒来也不知道当年误打误撞给天老爷子了什么好处。我觉得吧,我醒过来坏了你的婚事,害得你还要背着单身的名号过七百年是挺对不住你。说你当初杀了我呢,我现在又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这仇也说不上。这样吧,咱们就这么恩怨相抵,落个干干净净,以后见面了呢就当不认识就好,谁也别搅和了谁的日子。”
他没说话,我就当他默认了。
我捏了个诀把汗湿的衣裳弄干,就往回走。墨渊在我身后几步跟着,我听得到他踏在草地上的声音。
远远的看见奉行和那个天族的弟子在一个石头上,貌似在聊天。奉行很自来熟的样子,笑的呵呵的一看就不知道把我忘到了几重天。
那位弟子看见他师父走过来,立刻起身整理衣袍,恭谨了喊了一声:“师父。”
奉行可能觉得想必之下他歪在石头上把我在一边晾着有点不好意思,也跟着大嗓门的吼了一句:“祖宗!”
然后震飞了旁边的树上休息的一堆鸟儿。
奉行打量了一下我,眼神变得有点奇怪。而那位弟子非常惊讶的问:“师父,谁把你嘴唇打破了?”
我挥挥手说:“他不小心自己磕的。”
墨渊在我背后咳了一声。
这么一闹腾,今天回南荒实在是不大现实。我还是决定在昆仑墟住上一夜好歹恢复点体力再走。这年头路上杀人越货的还是有,要是谁趁人之危让我栽了跟斗,那魔族的面子就没有了。
虽然后来我十分后悔这个看似聪明的决定,但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当下,我还是慎重的思量过的。
奉行和我回我前几天住的那个小院子的时候,憋了半天终于问我:“祖宗,上神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剜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他能对我做什么?你个小孩子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奉行颇委屈的嘟囔:“祖宗,你的脸一直很红,而且头发上夹了几朵桃花,衣服也有点乱。”
我停下来,一字一句的问:“那,能,说,明,什,么?
奉行一个激灵,立正说:“说明刚才风比较大,祖宗可能遭了风寒,待会儿我去弄点驱寒的来。”
我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8:43:00 +0800 CST  
(9)
这一晚上我倒是做梦想起一些旧事来。
谁没有个年少轻狂不自知,天高地厚飘飘然的时候。当年我打遍魔族无敌手,又有个听起来十分了不得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在魔族我是十足的说一没人敢说二,自然,说二的全被我打到说一为止。
于是乎那个时候我十分的膨胀,一直膨胀到水沼泽,觉得天底下就我没别人了。后来和东华打架我发现我打不过他,于是就勉勉强强在我前面排了个他。
在水沼泽里说打架拼拳头,没有人敢惹我,东华他不屑于惹我。说其他的成绩呢,什么古文算术之类我差了些,但是碍于我的拳头也很少有人敢说我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在远古神祗里,瑶光她算一个奇葩里的翘楚。在我被夫子安排在墨渊身边之后,她遇见我就像是看见了入侵了她私人领地的发情期母狼。
她四处散布我倒追东华,我也没觉得有啥。东华向来不在乎这些事,我还十分感谢瑶光给了我名正言顺在水沼泽里斗殴的机会,反正天天看那些密密麻麻稀奇古怪书本我也无聊的很。
后来她就说我没有半点女子应该有的样子。
说实话,我长到那么大,所学到的不过是把自己变的强大,更强大。庆姜就成天在我耳边叨叨,说我代表着魔族的颜面,我丢脸就是丢整个魔族的脸,所以我要尽量不丢脸。行走于世么,少挨飞刀的最好方式就是站到别人够不到的地方去。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女子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我只是知道打架的时候,我闪避比男的好,受伤也比他们重。
所以我听到她这么说,我有点忧伤。
于是那天我就坐在树上发呆,夏天我嫌热,那棵树的树冠很大也极茂密,能把我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女子该是什么样子的?这问题不好问东华,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然我不能去问夫子这种问题,他会胡子一翘一翘的端着架子教育我的思想问题的。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朋友少还真不好,好不容易我想问问题了,结果找不到人问。
然后这个时候我看见墨渊向我这边走。
那天的太阳十分的不错,金灿灿的把一切都晒得滚烫。我朝他那里瞄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逆着光走的,看多了准晕。
后来他走到树下,顿了顿脚步,就皱了下眉头说:“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我觉得他应该在和我说话,便扒开叶子懒洋洋的回他:“这里不能坐呀,又不是你的。”
那天下午没课,很多人都趁这个机会溜出去玩了,我也是溜出来找到这个乘凉的好地方的。只是墨渊会出来让我觉得有点惊讶。
远处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女仙的笑闹声,我觉得有点心烦,想找个什么东西把耳朵塞上。
墨渊在在我找东西的时候坐到了我右手边的树枝上,他身姿倒是轻灵,我爬上来的时候至少折腾断了三根树枝,他上来只是惹得树动了动。
我也不好赶他,这不是我的地盘。
他可能觉得这地方很好,靠着树干闭上眼似乎就打算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那些女仙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听的也越来越清楚。
在她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之后我终于听出她们在安慰瑶光,说什么我只是个会打架的野丫头,还是魔族的。不知礼义廉耻去追东华不得,才把心思放到了墨渊身上。瑶光应该放宽心,墨渊怎么会看上我。还说我虽然长着一张狐媚的脸,但是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女子。
我撑着下巴,觉得她们说得好生可笑。我们魔族是没有天族那么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但是就算在这些规矩底下,若是喜欢谁开了口,对于女子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为什么都说我去追别人?我长着一张只能倒追别人的脸么!还有,我那么一张英气潇洒的脸,怎么就和狐媚这种娘气的词挂上了勾!
我打算把树叶扒开看清楚是哪些人在嚼我的舌根,以后看见一次整一次。
这个时候墨渊从树上跳下去,一瞬间世界就清净了。
我好奇他干了什么,于是就把树枝扒开露出了脸来。瑶光看见墨渊的脸原本是红的,还绞着衣带一副扭捏态,结果看见我在树上把她望着,脸瞬间苍白了,看看我,又看看墨渊,之后又恶狠狠瞪我一眼,领着那堆人走了。
她走出了十步之后终于恢复了人前那副和墨渊一模一样的清淡飘渺的天族气质。

墨渊又到树上来,这次坐到离我近一点,说:“你不要在意那些。”
我拍了下树干,愤愤然说:“我怎么就不是个女的了?”
墨渊沉默了。
我凑到他跟前,不耻下问:“墨渊,女子和男子有什么区别?我觉得就外貌些许不同而已啊。”
凑近了我才发现,墨渊脸有点红,可能是太阳晒伤了。不过脸红了也很赏心悦目。
他咳了一声,说:“这个,你最好去问别的女子。”
我有点惆怅的说:“和我关系好些的都是和我打架打的多的,全是男的。”
他又沉默了。
我看他不大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有点失望。
他可能考虑了半天之后,终于说:“女子和男子,分工有点不同。”
我表示我在听,摆出虚心求教的架势来。
他卡了半天的壳,最后说:“就这么点区别,其他的你自己去悟吧。”
我又想了想,继续问另一个问题:“墨渊,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总有人把我和你或者东华扯到一块去?你们天族怎么界定这个追与被追的?我们魔族的女子追男子,那都是直接扑倒了事的,我觉得我没有扑倒过你或者东华啊。”
墨渊的脸抽了抽,重复了一句:“扑倒?”
多么个孤陋寡闻的孩子啊,连扑倒都不晓得。
我向前倾了一下,墨渊没料到我这个动作,我趁着他找平衡的时候扒拉到他身上,我轻轻松松的把他压制在树枝上,他倚着树干。我靠近他想了想,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
这个就是我看见我们族的姑娘怎么追男子的。
我环着他脖子觉得比较安全,不会掉下去。就说:“这个就叫扑倒啊。”
梦到这里我就醒了。
我有点惆怅,这似乎算是我的初吻,居然是以示范的方式献出去的。只是突然梦到这些旧事,我觉得心情有些不好。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9:30:00 +0800 CST  
(10)
就这么紧赶慢赶的惆怅着,我睡了一晚上。只是梦得乱七八糟的,带头来也没睡上多久。
大清早窗子外面就不停的有鸟叫,唱得十分欢快,我的眼皮子却不停的跳。我一向是不记得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反正我眼皮子一跳,就没什么好事。
我不在的这些年,奉行还是有长进。虽然我觉得此番我居然要靠他来把我带回魔族这个脸着实放不下来,但是看着奉行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那个身姿要是被那些花痴的女的看见了,肯定还是很仰慕的。
我十分欣慰。
但是这孩子脑袋上不停冒出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装得威武霸气的外表。我施施然站在他前面,鼓励他说:“你这冒汗太多别是肾虚,那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让你杀人越货,是让你带我回魔族。嗯,啥大风大浪你没跟我见过,就这一次要仰仗你单独秀秀威风,别掉链子了。”
奉行依然是那副严肃的表情,只是说出的话有几分咬牙切齿:“祖宗,偷跑有点偷跑的自觉好不好——哪有人偷跑,像你这样子大摇大摆的——你好歹,站我背后啊。”
我咳了一声,踱到了他身后。
他颇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小声问:“祖宗,你现在能跑多快?”
我望了望天,惆怅道:“墨渊他趁我不备封了我所有的神力,你说我能跑多快。”
奉行咬咬牙,又说:“祖宗,是你一定要我带你出去的,对吧?”
我点点头,这孩子今天怎么那么磨机。
奉行脸上露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说:“那有什么事情,祖宗,你一定要站我这边啊。”
我不耐烦的点点他的头:“我不站你这边站谁这边?快走啊夜长梦多的。”
奉行吞了下口水,一把把我抱起来低声说:“祖宗,得罪了,任务需要。”
我:“……”
奉行昨晚上花了一晚上去摸昆仑墟的破口,果然成效斐然。在他不晓得转了几个弯弯绕绕带着我出了昆仑墟之后,我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顺道嘱咐他在这个破口弄个标记,日后要是想起来要开打,说不定这破口还能派上用场。
不得不说,这孩子这十几万年除了胆子,还是吃了不少的长饭的,抱着我那么大一个人在昆仑墟里溜了至少一个半时辰,现在还能脸色如常。反倒是我舒舒服服的挂在他身上,还有点打瞌睡。
奉行误以为我脸色不好,十分紧张的问我:“祖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休息一下?”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祖宗我被封的是神力又不是修为,不要拿你平时偷偷看的那些小人书里的娇弱姑娘来比拟我。”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了生人的吐息声。
我是近乎本能的从奉行身上蹦下来,手挽了一个空,才想起我如今什么都使不出来。而奉行早就把手上的家伙开始朝那个生人身上招呼过去。
那生人闪避的倒是十分的轻灵,身形很快,就是攻击没有他花哨的步子快。我站在一旁闲闲的看奉行和他打。
如今天族的小辈,安逸生活过多了,凡是都讲究一个好看,一个优雅。自然这也是受墨渊他们这些远古神祗的审美观影响。但是他们就没想过,似墨渊这类在战场里一场血一场汗打过来的,打到最后那是一种境界。而他们这样去学这些花花肠子,在真正真刀真枪的对阵里是要吃亏的。
我打架向来讲究稳准狠,能一下结果的绝对不打第二下,奉行继承我风格继承的不错。
那生人大喊一声:“尊神误会了,小神苏陌叶,只是有要事寻墨渊上神而已,无其他目的——。”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9:30:00 +0800 CST  
天意这个东西,谁都说不准。比如在墨渊娶我的那一天,一块石头误了良辰,我们的婚事要推迟七百年。
我回西海就听说,那个石头不是突然砸下来的,是魔族的始祖女神少绾醒了。
在那一刻我脑海里闪过很多的东西。
后来就又听说她在九重天晕倒,墨渊将她一路抱回了昆仑墟。
流言传得越来越厉害,二皇兄很担心,怕我想不开。
其实在得知她醒的那一瞬间我就放弃了。这对我而言是根本没有胜算的事情,我从来不在没有胜算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我见了父皇,简单的说我不想嫁了,我要悔婚。
父皇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识大体,听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就如此激动。
我跪了一天,我说我只想嫁一个对我好的人,如果是那个人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别人,抢过来又有什么幸福。
在僵持了三天之后父皇和我达成了协议,如果墨渊上神亲口说他不再想和我成亲,那么西海就先悔婚。
我在去昆仑墟的路上遇见了少绾。
她被一个很俊朗的男子抱在怀里,脸色有点苍白。我想起了传言里说少绾尊神醒之后状态堪忧,应该是真的。
但是折颜说的实在是太过轻描淡写,我不相信谁看见了那样的女子会忽视她的容貌。她那天就穿着一件及简单的暗蓝色的衣裙,头发只是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连一根簪子都没有用。但是身为女子的我都看呆了。
魔族女子以艳丽著称,名不虚传。
我当时看皇兄被她身边的男子打得实在被动,无奈之下只好犯险朝她身边过去。
然后我看见墨渊突然现身把她拉到了身后。
她对墨渊很客气,客气到了冰冷疏离的地步。
我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听墨渊以那种语气说:“等你闭完关,要拆房子你就拆,要打架我陪你打,拆完了你要是还想拆,建好了你可以继续拆,拆到你高兴为止。你和纭和公主说完话,就去闭你的关。”
我几乎落下泪来。
在我和他屈指可数的对话中,我根本想象不到他可以以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在我和少绾的对话中,我听出来她没有原谅墨渊。我原本想把我在折颜那里听到的告诉她,但是我想了想,没有说。
请原谅我小小的私心吧,我想,墨渊都选择没有告诉她,我不说也好。
我找到墨渊的时候,他有点惊讶。听闻我的来意,他沉默了很久。
我连忙解释说:“纭和没有责怪上神的意思,纭和只是觉得上神和尊神不容易,原本我们的婚约就没有执行,还不作数的,上神没有必要觉得对不起纭和,没关系的。”
他又沉默了很久,问:“你同她说了什么?”
我小声说:“我问尊神,是不是真的和上神在一起。”
他问:“她怎么说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有点不忍心。我说:“尊神是觉得当初你杀了她,才说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上神为什么不把当年告诉尊神呢?”
墨渊轻笑了一声,说:“折颜当真八卦的很。”
他慢慢的说:“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告诉了她,她指不定气急了就要带着兵去打鬼族。魔族如今心散,她吃亏。”
我捏着裙摆说:“上神不怕尊神来找你报仇吗?”
墨渊说:“她来找我,我知道分寸怎么护着她,她找别人,她不会要别人护着她。你看见了她醒过来状况不稳定,到底,在我这里我放心些。”
我点了点头,想想说:“上神,谢谢你啊。”
墨渊有点困惑的问我:“谢什么?”
我笑了笑,就告辞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在马车上还是流了会儿眼泪。其实我心里不是很难受,就是想到墨渊说的话心里涩的很。
二皇兄拍拍我肩膀向我保证我肯定会嫁个好人家的,我觉得我也能嫁个好人家。
后来听闻少绾尊神回了魔族,也没有找墨渊的麻烦。他们两个好像没有了任何交集一样。
我有一次问二皇兄,我说,这四海八荒,有那么多人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最后就没有在一起呢。
当时二皇兄眼神有点暗,他想了很久说:“就是因为很多人没有在一起,所以所谓的美满才值得珍惜来之不易。若是相爱的都能求一个圆满,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人。有的人,缘分就差那么一分半点,就那么一分半点就能擦肩而过咫尺天涯。”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二皇兄还说:“但其实在不在一起不重要,之前的记忆,想着的时候心里是暖的是开心的,那就是好的。其他的,看天吧。”
想着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我在嫁人之后,我的夫君对我开玩笑说,我当初居然敢悔了墨渊上神的婚,会不会遗憾他没有墨渊好。我觉得婚姻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看着好不一定就好,别人看着不好不一定不好。
那一段婚约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我在不经意间窥见了一段故事。
我很庆幸,我知道自己是那个故事客居人。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9:41:00 +0800 CST  
#######################################完#####################################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9:41:00 +0800 CST  
@桔薇蕾

楼主 江离★  发布于 2013-07-04 19:43:00 +0800 CST  

楼主:江离★

字数:11379

发表时间:2013-07-05 02: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12 21:31:04 +0800 CST

评论数:140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