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同人】《雨巷》短篇文集(已审核)

1楼献给哑舍和所有爱哑舍的人。
还是老规矩W
2楼审核图。
3楼食用说明。
4楼放文。
(在这之前请不要插楼哟,谢谢合作W)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25:00 +0800 CST  
2楼审核图。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26:00 +0800 CST  
以下是食用说明(请耐心阅读哟):
① 如同标题,这是短篇文集,由一个个之间没有什么关联的短篇故事组成。(无关标题,小苍取名废用其中一篇短文的标题给文贴命了名。)
② 清水,多为腐向,设定不定向。
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苍是博爱党,所以cp不定向。(意思是保不准会出现什么冷cp)
④ 关于更新:有了灵感就会更。虽然可能会更得慢一些。
⑤ 如果有好的建议,欢迎提出,小苍尽力改正。
以上。
So
Are you ready?
GO>>>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27:00 +0800 CST  
《雨巷》

从那片缭绕的云烟中醒过来时,我的头有些痛。
耳边传来脚步声,声音的一提一落使我清醒了一点,刚想抬起头,有人将一张丝绢递到我手边。
“我想着你睡了一个下午,也该醒了。”陆子冈坐下来,顺手给自己沏上一杯淡茶,“感觉好点了吗?”
我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笑笑没说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伸出手,将手帕还给他,自己拿出一张面巾纸,盖在脸上:“你店里的东西都太贵了,就是这么张手绢,我用坏了,可赔不起呐。”
陆子冈似乎是无言地弯了弯嘴角,干笑几声,白色的纸覆在我的眼睛上,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他呷着茶,缓慢地呼出一阵长长的叹息,空气中氤氲着茗茶的清香,熟悉地有些令人落泪,又仿佛夹杂些许夹生的气息。
过了很久,我才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是啊,”他说,“我们都赔不起……”
釉质的杯轻碰于壶,清脆声响却如同是山寺悠远的晚钟,浑厚,空旷,长远,被混沌滤过于脑后,除了一刹那间大脑神经的一阵刺激,什么也记不清。
我们相对无言。

医院里的工作有时也会枯燥无味,目送最后一个病人离开诊室后,我一下子瘫在木椅子上。
颈后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又如同硬铁硌得生疼,房间的门敞开,透过平光的眼镜,我注视着对面雪白的墙壁,人影稀疏,如同灰得发白焚烧风尽的废弃纸张。
这样仓促急迫的生活。像是将人逼进一个高大的铁筑的囚笼,头顶四角的青天被蛀满斑斑铁锈的屋檐紧紧遮住,任凭是怎样嘶吼呼唤呐喊,毫无回应,狭小黑暗的空间,只是空空留下自己愚昧的回音。活活地可以把人逼疯。
隔壁似乎是传来病人家属争吵的声音,还有些别人穿插不进去的小声调解,接着是什么重物撞击发出的巨响,地面都仿佛在震动,我的耳膜被响声间接敲击。
不同于平日,我没有走出去看看情况,而是别过头,直接倒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者说,我连自己应该要想一些什么东西也不知道。
怒骂声通过敞开的门传进来,一声一声像是尖利的倒刺划过皮肤那般悚栗,刺激着耳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却连走几步去关上门的精力也没有。
我想,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隔壁的门“砰”地摔上,又是一阵精神性的刺耳,我攥紧了垂在桌底下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无论如何都感受得到自己心里多出来的一份躁动不安与郁闷。
短促地吐出那口气息。
我觉得胸口压抑得很,闷得慌。

汽车驶出郊外,颠簸的路途开始变得遥远。
我向医院请了一次小长假,出乎意外地,这次的请假并不是很困难,领导只是说了一句“算了吧,你们年轻人也得休息休息”,大笔一挥批准了。太感动了简直业界良心,我当时就有一种爬到天台对着天空呐喊的冲动。
于是我选择了一个僻静的水乡,回家收拾好东西,头天便出发。
傍晚的车次,没有多少乘客,我坐在倒数第三排,空空的行李袋塞在头顶的行李架上,最着摇摇摆摆的客车,吱呀呀地响。
我双手搀住身旁的扶手,眼角闪过路旁一棵棵青葱茂盛的树,一根较长的树枝划过窗户,于是赶紧向里边躲了躲,突然感觉胃中一阵翻滚。好在过了这段路后地面平坦了一点,我干脆捂着嘴躺在旁边座位上,仰视对面一位大叔手中夹着的香烟,白色的烟雾从被燃得圆润的烟头火光处不断冒出来,轻袅袅升上高处,又慢慢与周围的气体融合。
暖风吹得我阵阵困意,我闭上眼,仿佛世界只剩下窗外小道的一阕民曲,舒坦悠扬,枕着摇晃的车厢,却还是难得的舒服。
……
到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拖着不重的行李,看着客车离站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暮色中。
从汽车站出来,我打了部出租车,一路直行,汽车在小城里绕过几个红绿灯,最后在一个古老的街道口停下来。
到了。司机说,接着帮我打开了后备箱。
小伙子,一个人出来旅行啊?中年的司机着问。
我点点头。
那挺好。他回头拉开车门道,我刚来的时候啊,还想着这么个偏僻的小城,什么也没有。没想到后来也竟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慢慢享受吧,这里的风景也许可以滋润被遗忘的灵魂。
我朝他笑了笑,以示感谢,拉着箱子走进那条古老的小巷。
巷子很窄,也不长,一眼可以望到底,也没有几个路灯,漆黑一片,或许是白天下了场雨,青石板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月亮和灯淡淡的光照下来,如同明镜,渲上银白的光辉。
走出巷尾,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脚下仍是幽幽的石板路,面前是一座矮矮的小石桥,桥下泊着几只船,两岸,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民居,屋檐上瓦片静静的,沉在月色里。
水的声音拍在岸边。
我拿着手机费力地在水乡小镇找到在网上定的客栈时,那间房屋前的灯笼里发出橙黄的光。一个简朴的民家旅店,正好与这里的风景相适宜,柜台上只趴着一个小姑娘,看着门外,昏昏欲睡。
等办好手续,她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我,又指指旁边的楼梯,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倒在桌上。
按照钥匙上的门牌号找到房间,我一把扔下行李,灯也没开,直接倒在床上,没过一分钟,便沉沉睡过去。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29:00 +0800 CST  

第二天醒来,朦朦胧胧听见窗外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开木窗子一看,是下雨了。
从窗户外望去,街上行人稀疏,大多都躲在店家的屋檐底下,一脸扫兴,等待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的结束。天气有些阴沉,我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背上单反,决定出去走走。
楼下,店主姑娘正在为客人准备早餐,看见我便问要不要来一份,我摇头:“不用……谢谢了。”
“这雨下得真的够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又忽然想起什么,“店里有伞具的,你要吗?”
接过直柄伞,我一边谢过她,一边感叹这江南的姑娘真是善解人意,然后整理好旁边的东西,准备转身就走。
“诶诶等等啊!”听见有人急匆匆喊,“租金十块。”……行了,我刚怎么夸的来着?不太情愿地把一张蓝色钞票递到她手上,我突然就有了一种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感觉。
“从这里走出去,右拐,然后一直往前走就是镇子中心,这种雨天大概也没有多少人,你可以随处去转转。”
在路上随便找了一个人问路,那个年轻人自己也是支支吾吾半天才理清路线,我按照他说的走,结果果然是半天都没看见什么镇什么中心的。
想着是不是走反路线了,就开始沿着原路返回,来时的半路上雨渐渐变小,现在已经完全停下来了。或许因为越走越偏僻,在这地方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左边是一堵砌得不高但破破烂烂的石墙,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斑驳流离,风蚀雨没下褪尽了颜色,只剩下石灰的苍白。墙头上似乎还印着什么,我凑近了仔细看,发现那是些几十年前满布大街小巷的口号和标语,字里行间流落着极富年代气息的痕迹。
用相机照了几张,我觉得光线太暗,采光不好,便又慢悠悠往回走。
毕竟是水乡古镇,保留下年代久远的水道,船在桥头行,是水乡人的生命,而两岸上房屋街巷的构造,又是艺术的结晶。简朴,素雅与柔和温润的结合,就如同水般的江南,被附上长久而永恒而不变的生命气息。
那个司机说的不错,这里的确能够净化心灵,洗濯灵魂。
找了个低平的岸口,我弯下身,因为下雨的缘故,水的颜色有些浑浊,掩盖了原本清澈的模样。放下单反,我慢慢将手伸进岸边的浅水里,手指轻微在里边摆动,意想不到的清凉。
手下意识收缩了一下。四周确乎变得冷清了。除了点点朦胧雾气。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大概居于内心对幽闭的恐惧,我连忙从岸边站起身,不顾湿漉漉的手,举着相机咔嚓咔嚓胡乱照了几张,连相片也没来得及看,匆匆离开。
我想,有时候人的大脑构造的确是很奇怪的,就像我刚才因为好奇去触碰河水,脑海中却涌上无名的悚斥,明明慌得不行,又不自禁伸出相机想拍下自己还未来得及细细欣赏的风景。
真是矛盾!
如同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请一个假期,为什么要为旅行奔波,为什么要选择这里。是一个道理。
停下忙乱的脚步,我望着四周,大概是已经走回镇子中心了,四周人群松散,无奈地钩钩嘴角,我觉得有些讽刺。
天空低处乌云再次聚拢,一个闷雷响开,忽明忽暗,翻滚摇拽那像裹着破烂边的层云。
行人纷纷躲进了庇护的屋檐。一大滴雨水忽地打在相机屏幕上,画面化的杂乱不清。
手一碰,下一张照片顺着屏幕的水滴划出来。
深色的小巷,青石板的小路幽幽延伸在远方。
屋檐的雨滴顺着粗糙的黑瓦快速滑落,滴在石板间稀稀松松生长的野草叶片里。
雨滴的干扰,渐渐模糊视线,我跑到一边,用手掌抹掉雨渍,画面变得更花了,但分明可见雨下的巷子深处,一把宽大的油纸伞,一袭黑衣,快速闪过的,只在相机下落下一个匆忙且完美的剪影,背影深沉,空气中全是雨下江南的怀旧气息。
我有些惊喜地盯住这张无意中拍下的照片,景象,分明的江南映像的意境。
使我无由念出那首朦胧的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雨巷的梦悠悠长长。
天边的雷雨,却如同无声的嘲讽。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31:00 +0800 CST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天气依旧很糟糕。我躺在床上,相机扔在一边,凭空回忆着昨天一天的经历。下了一天的雨,偶然拍到了一张满意的相片,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无聊。
电视声音开得很小,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愣是发着毫无意义的呆。
我又开始想起医院的同事,那些各种各样的病人,还有天台上那只灰灰的骨瘦如柴的野猫。生活中的琐事充斥脑海。我并不清楚自己在觅觅搜寻什么,觉得什么都想得起来,可就是感到自己大脑的一部分是一片茫然的空白,就像一不小心格式化手机后盯着自己一片初始化的屏幕感到后悔莫及的懊恼和失落。
可是删掉的程序再也不能回来。
又过了一天,天气终于转晴了。我心情顿时大好,跑到镇子里转了一整天。傍晚,找了一家小吃店,点了几盘特色小吃,还开了一瓶啤酒,一个人坐在河边,吹着河面上载来的凉风,一身的惬意。
带着晚风回到旅店,在柜台前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姑娘对着电脑笑,不知道在看什么。近来几天在旅店的进进出出,也跟这姑娘有点熟络了。
我准备问问她周围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她想了一下,告诉我河边有一个小小的港口,今天天气挺好,有人会在河边出租竹筏或者小舟,值得去看看。
“江面上的风景不会比这古镇差。”
谢过她,我想到天色还不晚,天气也很好,便果断地决定去江边看看。
把相机留在了房间,我什么也没有带,光拿着一张刚才店主给我画的简易地图,沿着低平的河岸慢慢悠悠地走。
没过十分钟,我远远望见一条石板铺成的堤岸,几条渔船停泊在港湾,恍惚中是沉睡的夕阳。
一个渔民坐在水上的石阶上,双脚放在水中,任凭着清凉的河水缓缓浸湿沾着泥土裤脚,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凝视远方。
我走过去,跟他聊了几句,便问出不出租船。
他看了我一眼,伸出结着茧子的手,指了指身边那几只摇晃在水上的船。
与渔民大叔谈好价钱,我选了条看起来稳一点的小船,小心翼翼从木板上拿起一根竹竿,用尽了力气撑在石阶上,大叔已经解开了拴在生锈铁杆上的链子,小船摇摇晃晃驶出河水环抱的港湾。
生在南方,我也没少见过船,也经常在游览时乘船,但自己独自坐在船上用竹竿划的,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顺着水流,竹竿在水中象征性划了几下,我从上俯视着被圆日染得殷红的河流,竹竿折射了一个角度,看上去竟有些许我早晨买的明信片上水乡浓墨或淡雅的影像。
河流载着小船向前,流速并不快,途径一座低矮的小石桥,我坐下来,干脆也把竹竿收在船板上,水珠沾了一地。随着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任由水流悠惬驶向远方。
犹如飘出了人境。
江面上雾气开始弥散,如同倩女婀娜漫过,玉手一掠,散下一串凄清的微凉。船靠了岸,贴在石墙上,一股糜烂的水草味在空气中散开,一米的上空是岸,灯火阑珊,来来往往的行人,漆黑的影子们在橘黄灯光中进进出出,火光摇曳。
我突然很想离开。
在黑暗里摸索出那根竹竿,我很快发现了问题。
我刚才完完全全是从上游一路漂下来的,根本没有怎么用到划船的工具,而现在如果想回去,就必须逆流而上,但是重点是——我发现自己竟然糟糕的连将船掉个头都不会!
有些窘迫地又将竿子在水中胡乱挥了一阵,之间船身稍微动了一下,转了大概几十度角,却被水流继续冲回岸边。
又试了一遍,还是不行。我有点泄气了,坐回船中,开始努力回忆小时候在水上乐园里开小游艇时究竟是怎么样转动方向盘调转游艇的。
WTF……这两个东西能一样的吗。
眼看着陆上行人开始松散,我脑子里某个开关像是坏了似的,将撑竿用力一摔,纵身一跃,摔砸在木板上,还没来得及喊疼,小船剧烈的晃动,差点斜着翻下去。接着是一阵大喊:“唔哦哇哇喂诶诶诶诶诶喂呀——”
要是换作别人,估计早就爬到岸上呼救去了。等我想明白了这一点,忽然看见一叶小舟向我的方向慢慢前行,小船中间是竹蓬,里面隐约可见,现着烛火。
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扯着喉咙往河中间呼喊,希望对面的船只能够发现我。
这么叫了好几声,透过起雾的镜片,我看见那条船开过水面,渐渐而近,尖尖的船头画出一层水纹的涟漪。
两只船靠在一起,碰撞发出闷响,我竖着拿起竹竿,探过身去,正想要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
那艘船摇晃了一下,视觉告诉我有人正移进船篷里,提出一盏盖着灯罩的蜡烛。
由于船的缘故,火光在摇晃,时隐时现,但是我至少看清了来人的脸,一张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庞,发丝乌黑,面色有些苍白,五官逆折着摇晃的火光,看起来竟然还是几分精致。最惹人注目的是轻薄外衣下一套黑色的装扮,一只赤龙正欲腾空而起,活生生为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年轻人添得了几分霸气。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推了推眼镜,听见一声清脆的碰撞,他急忙地放下灯,想要把船撑开。
一看不妙,我想都没想,二话不说赶紧扑上去扯住那头的船沿。
那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撑船?”
“我是顺着水漂来的,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算是豁出去了。
“是来旅游的?”我又用力点头。
他叹上一口气,回过头再次提起那只摇摇晃晃的灯罩,抬起脚直接跨了过来,两条船都剧烈晃动一阵。我看他干脆利落地拿过我手上的竹竿,抵住堤岸,再自发地一用力,船一下子划到了河流中央,顺着水的缓慢冲击,我看见他站在船头,似乎在拨动着那根竹竿,风吹过,轻巧的外衣微微飘起,现出里边算是时尚的黑衬衫。我呆呆坐在他身后,衣角搭在我脸上,凉凉的像是丝绸的触感。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37:00 +0800 CST  
等到我反应过来,马上把面前的障碍物给掠开,眼前却换了副不一样的景色。
“真是厉害……”
又把船泊回岸边,他放下了竹竿。
趁着这会儿,我侧过身打量着他的船。一条不大的船,很普通,中间是一个乌篷,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船头放着那支正燃烧的蜡烛,烛身居然还裹着点红布条,蜡烛外面突兀地盖着灯罩,大概是怕被风吹灭,整条船显得古色古香,有些从江南的那水墨图中游出来的感觉。
他回到了自己的船上,我还是盯着那支蜡烛,热蜡顺着烛身缓缓地淌下,滴在那段红绸上。刚想收回视线,我突然觉得奇怪:“这根蜡烛它!……”它燃了这么久,居然比来时一点也没少!
“啊,这是一根古烛。”那头的人酝酿着,开口道,声音悠悠长长却像是古时烟雾弥漫间击响的磬乐。
“古烛?”我惊异地回过头,“古代的?”
“嗯。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它已经燃烧了上百年了。”
“这怎么可……”瞄到那根刚才眼见为时的东西,我突然闭上嘴,心中有翻江倒海之势,于是只好忍着违背的科学之道,找着理由小心问:“那这是古董咯?”这还用说?
“是。”他吐出一个词,我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可思议。说不可思议,其实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带着斗笠蓑衣的水乡渔人,却能够把船划得如此娴熟,还带着这种略微灵异的古董(我猜他那篷子里装着的大概也是一堆古董)。最重要的一点,我这个人,虽然可以跟熟人聊的很开,但和陌生人就完全不行,但是眼前的这个认识了绝对不到几十分钟的陌生人,我和他说起话来,居然就像再逢旧交一般,毫无尴尬及无话可谈。
熟悉的陌生人?
我的脑海中无缘无故浮现出前天拍的那张照片。油纸伞,黑衣服,剪影,在我脑中不断盘旋回闪。
“你是从哪来的?”我问。
他转过头,指着他刚来的方向,水路磨着夜色一望无际。
“那要去哪?赶路吗?”
他看着我,摇头:“从那边一直划下来,哪里有路,便去何方。”
“带着你的古董们吗?”我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经过大脑就会这么说。
果然,他闻声抬起头,带着诧异的眼神望了我一眼:“古物们都是有灵性的,它们……大概吃不了这个苦。”
“所以呢?”我还是没有听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想,能够为它们找到各自的夙愿,就是最好不过的了。”他停顿一下,“这也是它们自己的希望。”
我收好竹竿:“是吗?我一个朋友就是开古董店的,好像也听他这么说过……”陆子冈嘛,平时也去过他的店里,就说这些话怎么这么耳熟,原来卖古董的都是一个套路!
他忽然偏过头,像是反射性的要避开我的视线,突然又顿下来,伸出一只手,抹去船头灯罩上的水珠。动作僵硬。我顿时想起自己小时候偷拿冰箱里的冰激凌吃,结果差点被发现时为了掩盖那些虚虚实实的不自然。
不过还好,这个人并没有让我感到特别的“不自然”。
之后,他也没有继续向前走的意思,两条船便泊在岸边,我们像老朋友一样,天南地北聊了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我在说着抱怨着,他听,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倦意。
“我吧,是个医生……”
“医院的工作有时也是很烦的啊,什么手术啊,病人啊,家属啊……”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来旅游,但是至少可以放松紧绷的心吧。”
我歪着头,倚靠在船头上,看着静静燃烧的烛火,四周安静下来,水流纠缠着藻类,没有躁动。我积压在内心的东西一瞬间全部爆炸出来。
“我觉得人的这辈子太简单了,出生,成长,上学,长成大人,然后工作,娶妻生子,之后又慢慢变老,最后死去。真的太简单了,简单到我都没法好好正视一眼自己真正的生活。”
“节奏太快了,我的思维和我的记忆都已经跟不上了。”
“什么‘真正的生活’……”
“重要的人每个人都会有吧?”
“……但我连重要的人都记不住。”
我停下来,觉得说了这么久,喉咙和眼睛都有点酸酸的。
“够了,你也累了,躺下来休息吧。”
说实话,我实在感激他一直不厌其烦地听我唠叨,但我们分明是素不相识的。
我听了,直接躺在船板,仰望着星天,旁边是一双注视我的眼睛,里面似乎又参杂着许许多多的情感,我却一样都说不明白,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疲惫,眼皮都不停地在打架,眼前的景物变得模模糊糊,那双深邃的眼睛时隐时现。我抓不住。
耳畔传来竹竿碰撞的响动,水流波动。
渐渐的,水声没了,脑海静了。
那是谁的眼睛?那是谁的话语?那是谁的模样?
渐渐的,意识息了。
那是,我并没有完全忘记的,谁?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38:00 +0800 CST  

水的流动,船的碰撞,僵硬的四躯。
清晨的阳光洒在水面上,一层波光粼粼的金。我划着船,逆流而上,寻找来时的岸口。
路在何方?
整理好思路,我依然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躺在船上好好地睡了一整晚,而且睡前还像喝醉酒一样和拉着一个人不停谈天。我应该没有一兴奋把什么卡号密码告诉他吧?毕竟我一大早上的醒来什么人也没有看见,两旁还是清一色的深水。
还是别在意的好,我安慰自己,昨天的那个人看上去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况且我还从他那里学了几招,才能顺利的把船继续划上去。
找到那个眼熟的小港口,时间还早,没有人,我只好自己把船撑过去,靠在有淤泥的岸边,然后跳下船,没想到碰到水泥石阶腿忽的一软。等缓下来,我找到铁链,学着大叔的样子把船拴在柱子上,牢牢地系紧,走时还不忘记再扯几下。
然后走着回到旅店。
拉开那扇玻璃门,那个小姑娘坐在桌后,我走过去,发现她神色怪怪的。
“听说你昨天借了船后就没回来,不会是不会划结果在水上睡了一晚吧?”
“……嗯。”我还是觉得不能骗人,即使很丢脸,“但是我碰到一个人,我们聊了一宿。”
“哈哈哈哈哈等等真的?男的女的?”
“男。”实在没精力说话了。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别过身去,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表情。我看也没什么我的事了,于是绕过前台,顺便瞥到了一眼她电脑桌面上那俩男的,直径上楼去——所以说现在的女孩都这样吗?
就当作没看见吧。
流水叮叮咚咚淌过窗前,顺着那条平直的水道,缓缓地,缓缓地,如同载着什么,流向远方。

后来,我也有去过江边。
逆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向上,走到某个没有人的地方,淤泥滩涂,杂草丛生,清晨的雾霭铺撒了整片河域,茫茫的乳白色冲击我的视线。
泥土掩盖了青幽幽的石板,蔓延的一米高的野草掠拨面庞。再往前,是山了,河流转一个急弯,那边的风景也许如画,我却什么也看不见。
在水乡的记忆里,有一个乘着乌篷船,赤龙盘肩,举上那支百年不朽的烛火,在夜里的河流间穿梭的人。
但是无法像那天晚上的偶然一般。我再也没有遇见他。

陆子冈打电话来,说是给我邮了东西。
镇子很小但很偏,快递员在旅馆前停下时,气喘吁吁,说是找了一个上午。我道谢,接过那个小包裹,从柜台那借了把小刀,上了楼去准备拆开。
撕开严实地绑着一层又一层胶带的包裹,我费劲地从里面把东西掏出来。
是一个罐子,精致小巧,像是他店里的风格,但只不过是现代超市里就有卖的那种铁盒子。我撬开铁盖,一股茶叶的味道散了出来,播弄几下,看不出是什么茶,但不可否认一定是好茶。
真是,明知道我不怎么喝的。
包裹里还有一张明信片,背景恰好应景的,也是江南水乡,信后面写了一大通话,我看了看,觉得没懂,就是一堆抱歉啊之类的道歉。挺奇怪的,炉子他有做错什么吗?不会是因为上次在他的店里睡着了他没叫醒我结果我误了半天的班还挨了一顿骂而自责吧……但这也不能怪他啊。
不过我觉得他给我寄东西来的目的一定不是茶叶。

医院打电话来,说让我回去了。
我不敢延误,于是傍晚就收好了东西,退掉了房间。
背上单反,拖着比来时变得重了的行李,滚轮在不平的石板上发出闷响。穿过的那条通向外面的小巷,遮住了夕阳,不知怎么,我停下来,又调出那张照片,人影散乱,但还是看得出那是谁的背影,没有一株弥着清紫香气的丁香,我感到自己心里有点散,乱得不知向何处。
君向何兮?路在何方?
走出巷子,我便看见刚才叫来的出租车。我跑过去向它挥手,司机走下来,居然还是那个开始来时的中年司机。
“哟?!又是你,我们有缘呐小伙子!玩得怎么样啊?”
“托您的福,还不错。”
一路匆匆的人生,有太多的“偶然”和太多的“缘”。但是有些偶然和缘,注定要相遇,但是也注定着一次相遇后,是再也不得的遇见。
行李放进后备箱,关上车门,是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我过回头,最后望了眼巷子深处的那条河流,它仍是静静的,满载着什么,永恒不息。
END.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39:00 +0800 CST  
看完了这篇想必大家也明白了,雨巷这个故事发生在蘅芜香之后,医生被抹去了关于老板的全部记忆,然后因为工作压力什么的请了假,独自来到一个江南水乡,在这里偶遇了老板,两人像陌生人一样无意识地用旧交旧友的感觉聊了一晚,然后从此别过,医生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什么的,这样一个短篇故事/w\医生第一人称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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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初朝阳梦景三这是说好的艾特w因为考虑到中旬什么的可能不在家于是提前发了QWQ(明明是手一滑QWQ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09 20:40:00 +0800 CST  
《心拍数》

甘罗做了一个梦。
幽闭骇人一望无际的深黑,透明的液体于脚下摩挲着他的趾尖,遥远的方向,极目而尽是汪洋。
沉重的咳嗽声,气息缓缓化开在胸口之中。
恍惚沉下来了些,深色的四周慢慢褪为碧蓝,面上海水压迫着他的双眼,但他似乎又能够看清波动的海面折射进的层层叠叠无色的光。透过水面,略略灰白的日光刺进瞳孔,他的嘴无知觉张开了些,吐出一串无声的气泡。
咸涩的液体灌入耳道,以至于他真的听见那耳畔遥远而真切的水的呜咽。惆怅,剧烈,又是那样深沉地抨击着他脆弱的胸膛。
潮起潮落淡退而去,直至他再也无从听见一点声音。

他捂着胸口挣扎般坐起,晨曦的微光在云间破晓。
最终,他的目光又落在身旁的床头柜上。
薄而透明的纸,简短潦草的字迹,黑色字迹的收尾处被什么东西化开来,空空留下一圈微微发黄的不清晰印迹。
一字一句,却堪是对一个生命最沉重的抨击。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泰戈尔,《飞鸟集》
“身体怎么样?”
年轻的医生倚在门上,手中钢笔转动,轻敲门边,节奏微妙地轻快明悦。
“还行吧……”他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
“其他的呢?比如说胸口闷不闷,呼吸顺不顺畅,有没有感觉头晕啊什么的?”
床边的椅子被拉开,划出一道刺耳,他看见自己写满字的病历本摊开来在洁白床单上,余光扫过留在眼角的一抹棕色。
“还行。胸口有些闷。”
“这样啊。”医生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然后一反手撑住半边窗台用力向上抬起推开玻璃窗户。
脆弱的白色窗沿嘎吱一响,风带起轻薄窗帘,水泥窗台边,或许昨夜风声遗落下的一枚香樟叶摇摇欲坠。
“多透透气吧。不过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吗?”
他抬起头。
“也许是因为晚上睡得不大好吧。”朝医生笑笑,他又悄悄抿了抿淡色的干涩的嘴唇。
医生转过身,发现了落尽满桌的花瓣,便伸出手,将他们一片片捡起来,在碰到一片枯瓣时,又看见那张埋在落红下的白色单子。霎时间,心底重归地沉重不堪。
秋水初涨平,适逢夏花凋零落尽。
“怎么了?”
“什么没有……”医生摆摆撑得酸疼的手,抱起花瓶,听见漂浮着花瓣的水花拍击四壁,“花都枯萎了,我去换一些吧。”他笑着说,完全充耳不闻源自内心的叫嚣。
“其实啊,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的不是吗?——在阳光下散步,在沙滩边听海,与被人通信,去品尝各地美味——甚至在这里,也可以是笑着与病友们畅谈——不是吗?试着让自己过些正常人的——”
医生突然闭上了嘴,屋帘依旧独舞着,他想努力用耳朵去捕捉,用心灵去听见些什么,却仍只有那片水的波涛。
黑发人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宽大的病号服遮掩住那副灰白的身体。
医生愣了片刻。
“那老板你饿不饿?我去买粥给你喝吗?”他问。
甘罗点头。
门被轻轻带上,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像是对一个生命的告别。
他困了,于是浅浅地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安稳,没有徘徊,没有喧闹,也没有令人发狂的幽闭深蓝。
他习惯于这种感觉,流连已久,却好久不见。他累了,沉沉陷进去。
醒来时,夕阳在山。
床头的花瓶里插满了新鲜的花束,他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又觉得那盛开得灿烂。
食物早已冷掉,饭盒压住一张纸片,他将它翻了过来:
谁会去在意,
那些曾经的病痛;
谁又在彷徨,
那些生死未知的未来。
活着。
便是希望。
才使生命如夏花绽放,
死亡如秋水沉静。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26 21:57:00 +0800 CST  

“是吗?原来甘罗先生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么?”叶浅浅停下手中摆弄折腾的药水瓶子,看似惊讶又不经意地问道。
“嗯,小时还没什么大碍,后来慢慢长大后就开始变得差了。”
“这样啊……话说回来,你跟医生很熟悉吗?”叶浅浅忽然想起什么,柳叶眉弯了弯,“我可以问问他为什么叫你‘老板’吗?”
“绰号而已……我们之前是同学。”
“哎呀原来如此,这个称呼挺有意思的……”她终于挂好了药瓶,松了口气,“好了,那么输完液就叫我吧,还要来换瓶药水的。”
说完,摇了摇手中刚刚拿下来的空药瓶,走出病房。
他闭上眼,仿佛又现当初时光,恍如昨日。
“咦?你以后想当医生啊!”
午后的阳光灿烂夺目,空荡荡的教室中,只剩三人。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外,鸣蝉聒噪。
医生一拍课桌,同时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就扇在淳戈手上:“你丫就不能小声点?”
“课本?不会吧你小子——你真要从现在开始自学了?”淳戈看了眼封面,诧异地望着医生。
“算是吧……”医生挠挠头,“其实我想早点考上医学院。”
“以后想从事什么科?”
医生突然沉默了,不经意地望向窗外,明亮的窗户上由于反射映进靠门边黯淡的光,黑色的身影好像正转过身来,注视着他。
头顶的电扇晃悠悠又转了两圈,突然发出一阵凄厉,卡住动不了了,响声渐渐淡下来。医生的声音忽然变低了些,像是从嗓尖里钻出来又不愿被人听清。
“心……”
教室另一边,他将头埋在书中,捻着呼吸。那头吵闹的身影,似乎与他格格不入。隔着四排座位,他可以将那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却始终无法听清那最后的一句话,即使方才他抬起头,不经意间将对面的景色化作暖色的沉寂,又仿佛是恍了神,定了心。
风太过喧嚣,也不知为何,他的嘴角第一次露出单薄的微笑。
或许只是因为太过喧闹罢。他想。
只是没有想到,在他后来住进的这家医院里,真的遇见了那个人。
坐在木质的办公桌后,手中仔细翻阅着他的病历。依旧是棕色的短发,宽松的白大褂套在衬衫外,口袋中放着一支中性笔。很是普通的装扮,却毫无他原来所见过的其他医生那样瘆人。
医生抬起头,向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屋外的阳光渗进来,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似与那片灿烂融为一体:
哟。身体还好吗?
老板。
他拽紧了自己身后的衣角,胸腔内轻微有起起伏伏的波动。
眼角大概是进了什么,那段和人的光晕竟刺得他酸酸的生涩。
谢谢。
那些无由的重逢。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26 21:58:00 +0800 CST  

他放下手中的清茶,窗外黄昏黯淡。
傍晚时分,燕雀归巢,不远处电线杆被孤立在夕阳里。
有人叩响他的房门:出去走走?
他关上窗,跟了出去。
或许太久没有出门,医生扶着他,在医院的走廊里拐来拐去,明明没有多远,他却觉得像是行了一个多的世纪。
最终,他们选择在林荫道前的一排木椅上坐下来。
周围安静出奇,香樟叶的剪影伴着火红的光晕落满一地,沉寂如水。黑色的柏油路上,唯有两个拉长的身影,无所依傍。
很美吧?他听见医生这样说,这可是我刚来时花了两周才找到的好地方,恰好又逢上今天的火烧云,叶子都像是被染红了,是不是很棒?
接着,医生又指向裹着碧绿爬山虎的高大铁栅栏外的街道:老板你看,对面新开了家早餐铺,里面的包子味道太赞。你想吃吗,要不我明天早上给你买吗。
他想了想,嗯了一声。
四周又恢复沉静,他看着黑色的路面。
老板。有人叫道。他来不及回头,手中便被塞入了什么,低头一看,却发现那是一个听诊器。迟疑地抬起头,对面的人握着听头,棕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全是坚定:
听听看。
慢慢地,他将两只小小的耳塞缓缓推入外耳道,外界的一切在一瞬间被绝断。
对面,医生将听头放在白大褂里的胸口上。
电光火石,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同划过天际,震动着他的耳膜,遥远而又熟识。世界安静了,他却无法真正静下心,耳中放大的余音像是某种慰籍,毫无杂声,毫无紊乱,没有不堪一击的虚弱。
嘭嗵。
嘭嗵。
嘭嗵……
心脏的每次收缩舒张,都是对一个生命最原始的呼唤。
他一张一合轻数微拍的嘴突然闭拢,霎那间,他看清了,星辰隐曜,他茫然如幽海的梦境里,出现的那梦中第一缕没入水底的无声的微光。
医生一动不动,低下头,不愿让他望见眼中无可磨灭的坚定、无奈与悲伤。
他大概是真正明白什么,放下听诊器,却依旧听见那颗属于自己的心脏里传来杂乱不堪的回响。风掠过头顶,香樟沙沙作响,但除此之外,他却仍是什么也听不见。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26 21:59:00 +0800 CST  

生命是什么?
炎日里湿润的雨汁,荫翳中跃动的光影,丘壑间隐约的嬉戏,峡谷上飞溅的沫浪,峭壁旁傲立的雏菊?
或者说实际上的,是胸腔中部偏左下方,那颗拳头大小的东西一生不停的搏动?
若是将如此浅显的事物比喻为重要的生命的实质,那么幸福呢?
将双手贴在胸膛,能够听见的,如此的,听一生平稳的跳动,便是幸福。
何为最珍贵的幸福?
最为珍贵的幸福,是啊,那又是什么呢。
那是他一生都不敢想像的画面。
犹如广阔夜空里明耀的星,眼看伸手即能触碰,事实上却恍隔了千百的光年,妄想将那揣在怀中,又过分炙热。
他曾一度认为,自己终生的时光都将在这些白得过分的房间里度过,没有欢笑,没有激情,甚至郁郁而终。
然而如今的他却没有。
棕发的医生推开他的窗门,被堵塞在外界的晨光倏地灌进来,他慌乱地屏住了呼吸。
他是明白人,医生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那日的阳光飞速穿过他黑发下的瞳孔,通过晶状体玻璃体视网膜视神经,仿佛是叩响了深贮于大脑皮层中某种难言的波动,从心底升上的狂潮涌动,比光还要快。
但他是明白人,太过聪明。
梦境与现实。
美好与世俗。
鲜艳与灰白。
健康与病态。
灿烂与死寂。
生命与生命。
只能够透过窗户望向世界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这副身体根本就使他无法远心遐想。他不想欠下自己的,但更不愿拖累他人。
他承受不起。
现实是残酷的。
最美好最珍贵的幸福分明是近在咫尺。
他却无从开口。

也许该是放弃了。
——你的生命包含无尽前途,光芒万布,安稳的跳动里,长久而永恒。
——恰恰相反,我的生命,太过灰白,太过渺茫,瞬间便会戛然而止的搏动,记录那个寂静而短暂的生命,如星辰转瞬即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我而言,那是奢望。
——一生交缠的生命中,无法一同携手到底的,何以名之幸福?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26 21:59:00 +0800 CST  

“医生,甘罗的病情……”
“我知道了。再试一次吧。”哪怕只剩一线希望。
“……好吧……”
他紧紧靠在门旁,医院里白色的墙壁托依并掩住了他的身子,半开半掩的门内传出句句谈话。
——我知道了,再试一次。
不大的声音在脑内回响。
分辨不清的强烈精神支撑着他,胸口处跳动得剧烈而紊乱,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抚住自己脆弱的心脏,指缝大力掐进了苍白的皮肤,麻木地分不清何为疼痛,他大口大口吸着周围加倍沉重的空气,眼角渗透了酸涩的液体,却无法止住嘴角在喘气间微微的上扬。
——也许自己的生命真的即将结束了。
他想。
闭上眼,他听见体内的搏动,犹如遥远的浪潮来回起伏。
——可是,还是要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再也撑不住了,他松开汗涔涔的手,直直倒下去。
听不见地板的震动,也感受不到一瞬间身体的抽搐,如同栽入一片水域,陪伴他的,是那片永恒而怀旧而空吟的波涛。

手术室外红灯闪烁。
时空仿佛在挣扎翻腾,他的双手死死揪住身下雪白的床单,大颗大颗汗珠从皮肤毛孔里冒出来,犹如血泪一滴滴糊在手上脸上身上病床上。
重重叠叠的人影团团围在他身边,他只看得清近处一绺棕发尖儿从绿色的手术服中散出,湿润的如同浸满了水。他稍微扭过头,打了局部麻醉的身躯迟钝像是根本不属于他自己,也确乎没有疼痛。头上的灯光让甘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阳光,强度刺眼而灰白,指尖冰冷,他直视那片明亮,耳边是金属碰撞手术盘的声音,以及心电图仪一声一声的嘀响。
嘀。嘀。嘀。
他突然有些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那种熟悉的声音会戛然而止。
他知道,这如同一场博弈,或生或死,如今只剩下一念之差。危险的差念,却并不完全由他来控制。
嘭嗵。嘭嗵。嘭嗵。
——老板,听听看呀。
回忆中熟悉的声音。他恍惚地又看见了不久的前天的醉人夕阳,他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接过听诊器,为什么非要去听一个正常人的心跳,再远一点,为什么要住进这家医院,为什么在暗里接受了那个人的好却偏偏表现地视而不见。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突然又抓紧了放松的床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一直都是。
他们都太矛盾。
甘罗从前做过一个梦。
梦中如深海幽蓝,沉重的梦魇伸出粗糙的手指,将他缓缓拖进那片压抑的水域。他想要大声呼喊,却无奈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海水很柔和,也很咸涩,慢慢悠悠地荡向身旁金黄的沙滩。海滩上站着那个棕发的青年,远远地望向自己。
他克制住不断沉下的身体,伸出那只靠近沙滩的手,打破了那层苦涩昏沉的海域,水花溅出来,被日光分解成一串串彩色。
海底的眼无法真实看清陆上的一切,他只透过粼粼波光模模糊糊看见岸上伸来一只手,他无声挣扎喊叫摆脱,却仍然无法将自己的手交给他。交给那个自己所爱的人。
他们的手至始至终没有触碰紧握在一起。
梦境犹如现实。距离太远,就谁也赶不上了。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吧……
——有些话,也许现在来不及说,就再也不会又机会了。
既然无法生如夏花灿烂,那么死如秋水,这样也好。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26 22:01:00 +0800 CST  

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同事们一个个卸下身上的装备,不带色彩的人影陆续走出房间。只有少部分精密的医疗仪器正在运作。
医生仍然穿着手术服,站在病床后的冰凉地板上,各种仪器围绕在一个人身旁,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其实如此地厌恶灰白的重症监护病房。
他感觉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已经努力了”摇着头也走了出去。医生低下头,不敢直视这一切。当初他暗中励志要治好老板的病,如今几乎全部变成了泡影。
老板……
骗人的吧。
他缓缓走向面前的病床,每走一步,却行如刀山,鲜血仿佛喷薄欲出,一时间他多希望一直以来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面前这个身上挂满仪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人。
泪水在眼眶内不停翻滚。
老板。他轻轻叫了声。
对面的人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医生顿了一下,慢慢帮他拿下氧气罩。苍白无力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浅红的印迹,医生盯着老板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一圈浅灰色仿佛一场噩梦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故意不想去听背后心电图仪的声音,努力扯着嘴角,如同当初在医院遇见他那般绽出一个温暖得落泪的笑容。
“老板,你还没有吃过我介绍的那家店里的包子呢……我等会儿,不,明天去买给你好吗……”
医生清楚地看见他慢慢点头。但两个人确乎是明白,只不过是互相的善意欺骗,却无论是谁也无法承受。
“也许……医生……你该学得,笑地自然一点……”
忽地如同断掉的弦,医生颤抖着,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平常,又是十指相扣。泪水像开了闸,浑浊地如同注入一切的杂乱和悲痛止,不住地落下面庞,一颗颗砸在手指上衣服上病床上,化开的是最最灰白的心跳。呼吸霎时间加快了双倍,他无法抑止局促不安的呼吸。
“对不起……老板,对不起……”
白花花的雾气透满了眼镜片,他看不清老板的表情。又有熟悉的微弱的声音。
“别道歉……你没有什么……做得不好。”
甘罗注视着那双记忆中清澈如今却被泪水充斥的红肿得一塌糊涂的眼睛,从指尖传来的温度很温暖,他根本不愿松开。
很久很久以前,梦中有一片茫茫的大海,海陆两头站着如水般茫然的恋人。二人的手如同诅咒至始至终无法牵拉于一起。
很久很久以后,某个事件如同契机打破了着一切的一切,指尖的热度在不断传递,他们的手终于触碰在了一起。换而替代的是二人离别的哭泣。
终将有人需要离去。他释然了。
然后开口。
“我爱你……”没有想像中的炽热,心跳仿佛正逐级减拍。
“我也是,老板……甘罗我……我爱你,我最喜欢你了……”一句话如同解开了十几年的痛苦,医生用袖子慌忙抹去镜片下的浑浊,哽咽的话语并联着又一个强制的笑容,机器扩大的悲歌在身后不断奏鸣,他抓紧了那双手,指尖的温度越来越感知不清。
“……嗯……太好了……”冰冷的食指在他的双手间动了动,然后渐渐松下去,沉沉搭在他的手背上,似乎无了声息。
心电图起伏越来越小越来越平,甘罗最后看了一眼身旁模糊的面庞,渐渐陷入黑暗。
他的身子慢慢变得轻盈,温暖的海水将他送入那片灿烂的星空。
死亡不过是另外一种的沉睡。
仪器的图像静了下来,横行的直线宣告着时间的终结。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声响彻整个病房。
“嘀————”
“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

秋天的花草树木总会凋谢,来年春夏,又将是一个轮回。
如果有人能够记住我的存在,真是太好了。医生。
我们没有惧怕死亡。我没有,你也没有。
时间终止的最后一刻,我们互相得到了肯定。
如果生命能够重来,彼此还能够选择这条道路么。
或许我们都拥有了答案。
原因的话,就去问问那日沉寂的梧桐叶罢。
因为,我——
END.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26 22:02:00 +0800 CST  
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过的一个MAD,现在想起来觉得很虐心,然后突然就有了灵感,于是就写了这篇文……(其实借用了些mad里的设定0 0)医生医生(?)和病人老板的故事,写着写着觉得烂尾了orz希望不会ooc……
其实看的时候可以听听《心拍数》这首歌啦……小苍写的时候就一直但循环orz
不算长吧,希望你能喜欢XDDDDD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7-26 22:03:00 +0800 CST  
@◤暗♀羽冥◢辛苦一下小暗吧主了QWQ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8-20 14:33:00 +0800 CST  
《七日》

——七天的时间,足以使一个灵魂灰飞烟灭。
医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继续留在老板身边,老板无奈之下狠下心带着医生来到深山中的寺庙,希望高僧能够让他的灵魂早日归西,同时也是在冥冥之中希望能够借医生的肉体复活扶苏。故事便由此开始。


壹·第七日

流水潺潺,竹林幽寂。
泉水咽危石,就好似有谁的低声哽咽哭泣,若隐若现,一排深幽竹子隔绝了应有的悲伤,空余下一份不知缘由的淡然。石边竹屋里。他突然松开冰凉得过分的眼镜,镜架滚落在地板上,一阵空闷的异响。
“这下,也是圆了施主所愿罢。”
他闻声回过头,对站在门口的高僧笑道,同时收起包袱朝外走去:“是的,谢谢您,师父。”
翠色的竹叶遮挡了大片刺眼的阳光,恍惚之中,甘罗以为依然可见逝去的人,纯粹的笑容灿如金阳。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9-13 16:48:00 +0800 CST  
贰·第一日

医生学着老板的模样,用手中的竹竿撩开一丛又一丛扎人的野草,快步跟上前面人的步伐,不禁在心中暗暗泛起嘀咕。
真是的。为什么偏要来这种深山野岭的地方?害得自己担心也跟着跑过来——不过除了自己,谁还会这么做呢。这么想着,他悄悄地勾起嘴角,在下一秒又朝前大喊起来。
“不过老板!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甘罗回头看了一眼在杂草丛中挣扎的人,继续往前走,只给医生留下一句“到了就知道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医生只好闭上嘴,乖乖地跟着老板穿过荆棘,毛竹叶打在脸上也毫无知觉。
大约又走了一个多钟头,他终于跟着老板绕过了油绿绿的山岭,前方的路忽然变得开阔起来,有些地方还被人修上过石阶,青幽幽的石板配上竹林的阴翳,显得格外舒坦。
老板突然说想去山涧里汲些水来,但他实在是累得不行,只好一屁股瘫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等着。然后摘下鼻梁上油腻腻的眼镜,抖掉鞋底的泥,看着那只惹眼的赤龙一步步消失在绿丛间。
强烈阳光下竹影摇曳,鸣蝉高叫刺痛他的耳膜。有那么一瞬间医生发觉自己眼前一片糊影,好似从来没有如此刺眼的光芒,照得他难受发晕。
他索性躺下,也不顾地上泥灰满布,估摸着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不见老板的影子。不过就是打个水真的需要这么久吗,明明在这里就能清清楚楚听见涧泉流淌的声音,难不成还是迷路了?也不对啊,老板的方向感一直不差。
啊,这么说起来,今天清晨就从哑舍匆匆出发,到现在到底走了多久了?医生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随着老板乘了两个小时的汽车,一直驶到城边郊外。接着就是不堪回首的上山路了,他对这种野外活动一向不擅长,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和表妹一起爬山,山下就是一片农田,他紧紧爬在山壁上,眼睁睁看着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儿咻咻两下蹭着凹凸不平的岩石越攀越高,说什么也不肯松开手中的树枝……算了,多久的事了。他努力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不过自己今天还是很幸运的,车上售票员挨着座位一个个买票的时候,居然免去了他的。免去了他的,相当于自己省去了一笔钱,这些钱积累足了拿去做投资,又能赚到一笔钱,小钱钱,啧啧,真心甜……医生很不争气地发挥了他那点小农思想。
“……施主……施主?”
稍微抬起头,循着那声音最终在石阶下找到了逆光的人影。老和尚面带笑容望着他,一袭袈裟披在身上,低声询问自己。
“施主可是在等人?”不紧不慢。
“您是……?”
对方貌似并不准备回答医生的问题,而是慢慢朝前走了几步,在医生坐的地方停下来,一只手颇为灵动地伸向前方。“若是施主不嫌,便跟我来罢。”
眼看老和尚渐渐走远,医生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想到老板这么久都没回来,说不定是先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也就只好几步跟上去。
山上气氛好的很,偶尔窜出一只山雀,紧挨树枝尖叫。医生仿佛从没见过这般光景,陶醉其间,甚至没注意自己眼前突兀现出一座寺院。
身旁的树丛里一阵沙沙,医生警惕地扭过头发现那是消失一阵的老板。他看见医生,显然多了几分惊讶之色,随后提出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水壶放下,摇晃的水声,水珠滴滴溅在阴影上。“师父。”老板行礼,道。
对面的僧人回礼,尔后注视着年轻人:“施主是……两位?”
“当然,师父!我们只有两个人啊。”
老僧笑着叹了口气,转身招来一个小和尚:“从今天起这两位施主就住在这里了,去安排他们的起居罢。”
小和尚恭恭敬敬地提起两人的物件,老板将那壶水捧在手中,医生仍是悠悠地站在门口,注视着老僧踏进寺院,渐渐消失于稀稀疏疏的香火之后。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9-13 16:49:00 +0800 CST  
叁·第二日

医生推开门窗,阳光从窗棂里泻进来,深吸极尽全是山中尘露的清新。一不留神声音太大,他赶紧朝隔壁老板的房间瞅去,结果那边连风都是那么安静。
原来老板也会有赖床的时候。
他舒舒服服地伸过懒腰,开始努力回忆昨天来时经过的林荫道,早早凋零的树叶草草扫到一旁,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的记性愈来愈不好使,甚至是昨天去找老板时似乎都不曾记得那条熟悉的路……啊呀这可不行,一定是没休息好——难怪自己最近总觉得累——要是哪天把手术刀忘在病人肚子里可怎么办?
医生觉得他现在不该想得那么远——托自己的福,他明显是迷路了。他沿着道路往前走,眼前的景物却不显得那么熟悉,太阳没了,头顶天空一瞬间阴下来,竹林沙沙仿佛夹杂窸窸窣窣的碎语。
“……”寺院不大,医生站在偏远的角落里也能看见那堵竹叶包裹的围墙,风袭卷一地的落叶,安静出奇。按照平常的习惯他早就边跑边喊逃开了,但也许是受了此处环境的影响,我们的医生一点动静也没有,反而还缓缓朝林丛间更暗的地方挪开的脚步。
林子里自然是什么也没有,他远远瞧见又一堵被打烂的石墙,斑驳角落里遗落着几块砖,墙内钟声悠扬,墙外碎竹成阴。医生轻松一跃跳过脚下的障碍,回头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建筑,开始朝更远的地方进发。脚下的泥土湿软而清香,陈腐多年的枝叶下埋没了遗迹,当他别开遮眼的树叶后,似乎突然间听到了簌簌水流声。
是溪。
大块的石头伏在溪边,水流不大,直冲向下一个急弯,湮没了拐角处的山景。医生注意到对岸有一座竹屋,便利索横跨过溪水。竹屋看起来不大,也有段时间了,他推开门,空无一物,倒是有种自然的清新扑面迎来。
倒是个不错的住处……
老惦记时间不早,医生没呆多久就沿原路折了回去。几分熟识的羊肠道近在眼前。
“……施主当真要这样做么。”“抱歉,师父,请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医生跃过石墙,正准备去四处寻找晚起的老板,却发现对方就直直立在自己眼前,眼神里尽是无奈。他的身后,僧人的袈裟飘转着拂过轻尘,再定睛一看,消然不见。
“老板……”“嗯。”他应声。
“呃,那什么……你们刚刚说什么呢,什么考虑不考虑的?”医生忽然停顿一下,又接着说。
“没有,没什么。你去哪了?”
“哈,老板,你知道吗,”医生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指向自己开辟的路,“从这过去,有一条小溪,溪旁还有座很棒的竹屋子呢!” “哦,我昨天打水的时候也看到了。”
“很棒吧?感觉很适合住人啊,对了我说老板,我们要在这呆多久?要不咱们搬过去住吧!”
“不行。”斩钉截铁。
“为什么老板,那儿多好。”医生不泄气,不解地望着正欲离开的老板。
老板经不住医生死死盯住的眼神,只好叹气努力寻找着解释:“那里太麻烦了……”
“不管怎么样,先呆在这里吧,不要乱走了。”
医生看着老板的背影,渐而渐远,那句“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还是没能有什么理由问出口。

楼主 Obliviate_苍生  发布于 2014-09-13 16:50:00 +0800 CST  

楼主:Obliviate_苍生

字数:13831

发表时间:2014-07-10 04: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18 13:06:18 +0800 CST

评论数:47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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