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同人】江南雨【已审\/扶甘】

→嘿又是我……那个坑了书评贴坑了七星灯现在又来开一个扶甘向的坑的权限汪景三。
→这一次保证完结√
→清水向,古代架空,私设有,是个BE√
→没有干货,情节烂俗……其实大纲很好吃你们要不将就……?
→祝食用愉快√
↓审核图+大公子镇√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7-24 16:44:00 +0800 CST  
—序—

江南的秋雨永远都是那般轻柔,却又是那般的刺寒入骨。

昔日里筑成坚固城墙的石块散乱着,堆在树林中不再被重用,只得任由太阳将原本的灰白色越涂越深,幽青的苔藓在石缝中奋力汲取着雨水,冰冷的扩张自己的领地。

不复年轻的他独自站在那盘踞在荒凉的废城的古树前,带着雨露的褐色长发随意地束起,毫无生机的贴在他的背上。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靠着长满青苔的树干,他滑坐在微凉的石上,轻轻抬手敲击着石块。

叩,叩,叩。

那年今日,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个废弃的空城石砖,是否还记得那时的兵临城下?

绵绵细雨隐成一片若显的帘,细细密密的铺洒而下。写满落寞的褐瞳注视着这般朦胧的景,手停顿半晌,微微抬起,落下时在石上磕下闷响。

叩,叩,叩。

“呵,当年你持剑,独立城头时,是怎样一般光景呢……”

他眯起眼,仿佛在眺望那不可触及的景象。

叩,叩,叩。

平日里威严的眉眼柔和,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在石板上敲下谁的名啊。

叩,叩,叩。

阵阵烟雨泛起涟漪。

叩。

—未完—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7-24 16:45:00 +0800 CST  
—壹—

夜深。扰人的蝉鸣响彻,一成不变地聒噪着,合唱着一支走调的催眠曲。扶苏早已执了一盏灯,摆好一席茶,提上一把剑,坐在后院的石凳上赏月品茶。也不知就这样等了多久,烛灯结起灯花,一壶茶水也见了底,桌旁的人依旧执着。

今晚应该会有人光临。扶苏希望这是一个值得他用一壶好茶等的人。

许是蝉最终也厌倦了,只剩几声轻鼾。晚风也是悠闲地陪着他,用并不擅长的奏乐技术拨弄着翠叶。氤氲茶雾在温热的天气中久久回荡,织出一片悠然地梦。

茶香渐渐被光阴冲淡,扶苏却依然是独自乏味地煮水冲茶。偶尔举杯呆坐半晌,回神后一口饮尽茶水。

院外的灯火尽熄,扶苏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上面的朱砂如血,在烛灯下更是瘆人:今夜,取命。

扶苏就是在等这个来取命的人。

这个取命的人,自然是来自蒋家的。原因是蒋家的大少爷上次横行霸道时,被扶苏反摆了一杠,伤了点筋骨,此后不断派人前来报仇。一次次派人前来,却一次次空手而归,这大少爷恼羞成怒,到最后扬言要杀了他。扶苏对此致以一笑,私底下也加紧了防备。

浓厚的夏夜,空气令人昏昏欲睡。扶苏的茶已经不剩多少味道了,只是漫漫长夜还有好久光阴。

“如此淡然,阁下真是好定力。”突然,一个淡漠的声音轻悠悠地传来。

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扶苏下意识地伸手握紧了剑。大概是因为这个动作略显尴尬,扶苏只得顺势抓剑,起身转向向声音来源方向作了一揖:“不才恭候少侠多时了。”

夜色太浓,来者站在墙头,繁茂的树叶隐去他的身形,也看不清面貌。只是听那声音应该是个青年。

“阁下真是抬举。”嘴上说着客套话,来者轻哼。

扶苏笑了笑:“少侠若是不嫌弃,不妨来不才医馆中,品上几壶茶?”

“阁下还有这等闲情?”

“今夜月色正好,起了兴致。不知少侠是否赏脸?”

来者似乎是勾了勾唇,淡漠的嗓子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也好,有劳。”说罢,他从不高的墙头跳了下来,落在院子中发出一声闷响,退了一步稳住了身子。

扶苏看清了他的容貌。一反普通刺客,来者身着的夜行服是深绿色的,墨黑的长发简单地束起,应是为了方便出行。二十出头的样子,比扶苏矮了一点,左手持着安置于剑鞘中的精铁剑。细长的眉眼,单薄的唇,脸上的淡漠仿佛与生俱来,深深地可在眉目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刺客,反而应是一名满腹文墨的高傲书生。

来者任由扶苏打量自己,大大方方地理齐了衣角,作了一揖,算是还了先前之礼。

“请。”扶苏侧身,提剑作了请的姿势。来者进了医馆,扶苏用剑柄敲了敲门栏。矮墙后传来轻响被扶苏的关门声遮掩。

当扶苏将茶壶倒满水放上火炉后,来者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等到水闹出气泡,扶苏才起身取了一套茶具,倒了一点新茶,烫好了第一道茶。清幽的茶香随着茶雾萦绕着,来者张望着医馆,最后将目光转到案桌上的一册摊开的书卷上。

扶苏为来者增上第一壶茶,又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捧着温热的杯注视着来着,扶苏终于忍不住问:“少侠就不怕,不才倒的这杯茶,没有下什么毒?要知道,不才可是开医馆的。”

“若是怕,怎敢应阁下邀茶的请帖啊。”来者将视线从书卷上移开,转而不甘示弱地盯着扶苏,“况且,若阁下是这般人,也断然不会捧茶在院中等候在下了。”

“是啊……人生怕来怕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扶苏笑,低头吹茶。余光看到来者的脸上也是些许动容。

见对方一碗茶见底,扶苏又替他续上一杯,开口问正题:“少侠打算,何时取走不才的性命呢?”

“蒋家主派在下来生擒阁下,所以在下断然不敢杀害阁下。”

“哦?”扶苏挑眉,“先前他没有这么温柔呢。不是派几个山野莽夫来取不才人头,跳下院墙一下打碎我的茶杯,就是指着我说要大战三百回合……哈,不才堪堪只是一医者,杀人这事怕是做不来,所以不才使了些小手段,把来者全部打伤,上好药然后扔回去了。”

“那,在下呢?”来者听闻,果不其然地挑了挑眉,抿了口茶,半晌后问。

扶苏再次烧上一壶茶,看向来者时转了话题:“少侠不是当地人吧?”

“阁下为何这样问?”

“因为……身手这般高,又是年纪轻轻,而且不知道不才和蒋家的纠葛的,想来都是外地人。”

来者依旧是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再次沉默后淡淡道:“是的,在下几日前才刚进城,被人追赶,恰好蒋家公子相助,并受邀借宿。”

“然后少侠为了报答,就同意了他们,来擒拿不才?”扶苏音落,久久无人应答,想来是默认了。

又沏上一壶茶,扶苏看着杯中隐隐变浅的色泽,垂帘问:“少侠可知,蒋家主是怎样的人?”

来者冷笑一声,原本就没有温度的声音更显冰冷:“表里不一,欺软怕硬,阳奉阴违,杀人越货,欺压百姓,垄断财务……”

扶苏心底惊了一惊,抬头却看来者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那少侠为何要助他?”

“来会会蒋家公子口中这恶毒的医者罢。”来者的语气中夹杂着揶揄。

“真是过奖。”扶苏回击,“那少侠还会把不才给抓去吗?”

来者修长的手指划过杯口,轻轻摇头,却说:“难说。也许不会,也许委屈阁下了。”

“既然少侠如此评论蒋家,那可否助不才一力,揭发蒋家丑恶嘴脸呢?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城中居民自然也会很感激少侠的。”

不料,来者只是淡漠地说:“与我何干?”

“少侠也知,这民安城,在往前几十千里,就是安居要塞,是最邻近赵国的要塞。若是此要塞的后军不能补给充足,怕是会一溃千里。此小小民安城,许是与少侠无关,可这大秦帝国,总与少侠有所牵连罢?蒋家一手垄断民安城地下财务,若是战争一场,国财国粮大量运输至此,蒋家再次垄断,国灭……只怕是必然。

“而此番若是揭发蒋家,拔出毒瘤,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帝国也不必再在此处浪费精力,而战争之时,也会顺利许多。少侠不为民安城,那能否为国,作出一番好事呢?再怎么说,少侠也是秦国人,为国,也是理所当然地罢?”

扶苏一番言辞合情合理,来者的表情也是几次微变。扶苏暗暗叹道似乎快要揭下眼前来者那伪装的冷漠,又暗暗在心底推敲着下一步棋。

来者沉默,盯着手中茶杯发愣,指尖不自觉地敲着杯子边沿,平缓而有规律,不急不躁地发出叮叮脆响。扶苏稍稍缓了口气,一边喝茶,一边在心底计算。扶苏手中的一杯茶见底,来者依旧没有出声,只是把茶杯放下。

“难道,秦国,在少侠眼中,还不如一份暂时的安宁,来得重要?”扶苏再次开口,咄咄逼人。

一声带着不屑的哼声从来者鼻腔发出,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决定。片刻后他问:“帮你,对在下有什么好处?”

扶苏笑了,毫不犹豫地回答:“少了一次被小人暗算的机会。”

“还没说谁是小人呢。”来者的笑带着嘲讽。他起身,微微对扶苏行了个礼,“在下甘罗。”

扶苏微微一怔,随后笑得灿烂,起身回礼:“扶苏。”

—未完—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7-25 16:04:00 +0800 CST  
需要艾特的就留个言吧_(┐「ε:)_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7-25 16:05:00 +0800 CST  
—贰—

“为什么?”天早已亮了,阳光如雨,将大地润上一层明亮。扶苏靠在自己医馆的外墙上,喘着气质问着身边新结识的甘罗。两人都浑身浴血,甚是狼狈。

甘罗也靠在墙上,眉目间那淡漠地表情比清晨的阳光还要刺目。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那一招你打偏了?明明按照计划,可以一举拿下蒋家父子的!”扶苏皱眉,极其不满地看着一旁的甘罗,处理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不过也的确是。按照计划,甘罗把扶苏擒过去,然后再发起反攻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把蒋家父子抓住了,扶苏又可以叫来实力不俗的接应,里外一打,就可以一锅端了蒋家,并且人赃俱获,整个民安城都能翻新。

可是在关键时刻,蒋家家主都已经抓到了,这少爷就在甘罗面前,甘罗只要快上几步就可以生擒他的。只是甘罗却反手用剑柄打去,而这剑柄还偏偏没打中少爷,连发丝都没蹭到,白白让少爷跑出了包围圈。蒋家雇来的打手一拥而上,保护少爷成功逃脱,扶苏和甘罗反而被围攻了。

前来救助他们的后援看到了逃跑的少爷,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抓住他,赶到扶苏和甘罗这边时,两个人几乎都要撑不住了,而蒋家家主也跑掉了。最后终于抓回了家主,但是扶苏甘罗都受了不轻的伤。

“最终的结果,是你想要的,还不够吗?”甘罗突然抬起头,语气比两人初次对话时更加冰冷。他注视着扶苏,反击道。

“少侠,我们都差点丧命了!”

甘罗不说话了,把目光移向前方,漠然地不知道看向哪。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墙壁,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气的扶苏一甩袖子,起身打开医馆的门。

甘罗独自一人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墙,眉宇间轻微拧起的眉意味不明。突然,他喃道:“丧命?若我没有这样做……”停顿良久,一声叹息从他口中呼出:“可我敌不过良心啊……”

一夜未眠,扶苏有些疲乏,再加上受了伤,现下更是疲惫。他处理完了伤口,披了件外衫,坐在一把摇椅上吱呀地晃了了几下就睡着了。醒来时,却看天正在变暗。不远处正坐着甘罗,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衣物,烹着一碗羹汤。袅袅烟气升起,携着一阵香,把他的眉目模糊。

“你怎么在这?”扶苏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着刚睁眼看到的世界。

“我没地方去,不介意我留住几宿吧?我还可以帮你打下手。”甘罗抬了抬眼,“醒的正好,羹汤快要煮好了。”

扶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留一个行遍江湖的侠客在自己医馆里打下手……打什么下手?处理尸体吗?

最终扶苏只能认命地用“他煮的羹汤挺好”来说服自己,但是看着那副不知感恩的冷淡脸还是咬了咬牙。

扶苏空出一间隔间给甘罗,虽然里面就一张床一张书桌,但是甘罗也不介意,清理了一下也就住下来了。

有一点扶苏的确是猜对了,这甘罗的确也是满腹文墨,时不时和他杀杀棋,对对诗,谈谈天下事。越是了解,扶苏越是惊讶这人的学识。不过有个学识广的人作为同伴,倒也增添了扶苏几分乐趣,也增了不少新知。而至于打下手,有时候递个碗扎个绷带,大部分时候就是倚在一根柱子上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扶苏倒也不介意。其实有一个人能和他一起打发看似清闲的日子,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了。只是两人对自己各自的身份和背景只字不提,虽然好奇对方的,但是也只能忍着不问。

甘罗经常离开。第一次离开是一个月后才回来的,推门进来看到扶苏从书中抬起头,满脸讶然,好一阵后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笑得有些释然。后来他也频繁地离去,有时候会事先通知,但大部分时候是随手会留个字条。短则两三天,长则一个月。

扶苏虽然一直呆在医馆,但有时候会收到一些来自远方的加急信件,看完后便放在烹药的火上烧干净,最后一言不发地煮茶,看着茶烟叹气。

就是这样两个有时和谐有时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一个医馆的屋檐下,度过了一年有余。

一天,初阳才刚升起,扶苏睁开双眼。简单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着,他推开自己隔间的门,下楼。

奇怪,这个时候,甘罗应该是起来练剑了啊?顺便还会煮上一锅粥呢……扶苏思索着,敲那分给甘罗的隔间的门,一侧头却看到了灶台上面搁着一张字条。扶苏心下明了,走过去看,字条不出意料地写着说甘罗要回家一趟,不知归期,让扶苏勿念。

而甘罗这一别,过了一个半月。回来的时候是正午,太阳在空中毒辣得很,连清冷的医馆也升温了许多。一进门,甘罗就在扶苏讶然的注视下直挺挺地倒下去了。扶苏惊得急忙抛下手中的书,仔细一检查发现,甘罗受了几处剑伤,几处几乎致命。更加不幸的是伤口没有处理好,感染发烧了。

整整过了一天,甘罗才苏醒过来。扶苏喂了他一点稀粥,重新为他包扎了伤口后,坐在床沿问:“发生什么了?”

甘罗靠着床板,抿着唇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闭眼虚弱的说:“……在边关出了些事,恐怕后几天还要麻烦你了……”

扶苏了然,为甘罗盖好被子:“放心吧,甘罗。你安心养伤,我能处理好的。”

甘罗缩在被褥中,看着扶苏端着碗盆离开的身影,眼底神情闪烁。直到隔间的门被轻轻掩上,甘罗脸上那始终淡然的神色带着茫然,忽然颤抖地自语:“为什么……要帮我啊……”声音有些哑。

一周后,扶苏才允许甘罗下床走动,但是清晨的练剑自然是被取消了。但是基本上每天就是坐在医馆里看书下棋,清闲却万分无聊。

等扶苏允许甘罗可以少量地运动后,医馆来了几位生面孔。

来者进了医馆,看到甘罗后,仍然客客气气地和扶苏交谈:“末将见过阁下。”

扶苏放下手中的茶,看了身边的甘罗一眼。甘罗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作揖。扶苏轻叹,起身鞠躬:“将军辛苦了。”

来者扫了一眼自觉站在扶苏身后的甘罗,道:“末将奉定安关的吴将军之名,前来审问甘少侠。前些日子甘少侠从关内通过,方向是从赵国回来。甘少侠起先是捏造了一个名字,后来被识破同赵国大将军甘茂同姓后,末将认为略有可疑之处,因此希望少侠配合审查。只是少侠并不配合,当夜逃走了。末将终是不得不追查至此。也望阁下能配合。”

“配合?怎么配合?”扶苏反诘,“虽然不才与少侠也不过一年有余的交情,但还是能看出甘少侠心系国事,并在一年前帮忙把民安城最大隐患出去,举城上下无不颂扬着他的功劳。大概这里还是有些误会吧?”

“可这并不能证明——”

“而且,此番甘少侠,并不是去赵国,而是去离赵国有五百多里的、属于秦国的定安山,帮不才采几棵草药急用。想来这也是甘少侠想要急匆匆离去的缘故。很遗憾,那位患病的流浪者……依旧是去世了。”

扶苏干净利落地打断了偏将的话,最终抿唇端出一副沉痛状。身后的甘罗面如止水,听到扶苏的解释后还是心照不宣地用着那伪装的淡漠神色看了一眼扶苏直挺的背影。

偏将微微一愣,最终和身边的一员小将交谈了几句,最后对扶苏说:“那可否让末将询问甘少侠几句?”

扶苏皱眉,自然知道这个偏将忧虑的问题——不过就是担心甘罗还是去过赵国的罢。还未开口,只听身后的甘罗说:“在下的母亲是秦国人,现在在一个离此地稍远的地方,若是不耽搁将军的时间,在下可以把她接来。”

“啊,是了,不知将军知不知道秦国内政一位文官姓甘,而甘少侠和他有些许关联。若是将军依然信不过,不才应该还能请来这位大人。”扶苏在一旁添油加醋。

“不必了,不必麻烦了。”偏将摆手,对两人鞠躬道,“打扰二位,十分抱歉。”

扶苏笑了笑:“无妨。辛苦将军了,路上注意。”

送走几位将士后,扶苏掩上医馆的门。听见军官远去的脚步声,扶苏和甘罗同时坐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扶苏笑了一阵,故意小声对甘罗说:“估计他们还会在这附近监视一段时间,反正这段时间内,你出入不要太可疑就行。练剑的事也暂时缓缓。”

甘罗没有应答,笑了两声就收了声,半晌后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分明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哈哈,其实我还是相信你去了赵国的。不过我相信你自然不会卖国啊,想来出去也是有事要办吧。”扶苏微微一笑,随后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不过他们也把你伤得太重了吧?刚刚没有对我们大打出手也是出乎我意料呢。一直没问,为什么你会受这么重的伤?”

“……谢谢你。”甘罗答非所问。

扶苏愣了一下,拍了拍甘罗的肩:“没事啦,小事而已。况且我不想让他们把你抓去啊。我还要你做饭给我呢。”随后似乎觉得自己开了个不错的玩笑,哈哈地笑了几声,回房去了。

甘罗牵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欠扶苏的事物,有点多。

—未完—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7-28 10:42:00 +0800 CST  
—叁—
半月后的那日黄昏,夕阳辛苦涂抹出的半边艳红的天空上,颜色渐渐也淡了。星月还未就职,夜风也还没赶来,只是街上的纸灯都亮了,一盏一盏地辉煌了街道。
扶苏正烹着一味药,蒲扇随着无意识的手,浅浅地扑动着火苗。另一只手执着书一卷,泛黄的书页起着毛絮,想来也是一本老书了。
而甘罗斜在一根顶梁柱上,手中也是拽着一本书,但是却在闭目养神。另一只手轻轻敲击着身后的柱子,有节奏的轻叩声仿佛在吟唱一段平缓的安眠曲,不自觉地被牵引,闯进一个甜美的梦里。
叩,叩,叩。
略显清冷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烹药的烟火而升温,却也没因敲击声沉睡。
平淡无奇的夜里,门外面竟突然传来窸窣的杂声,仔细分辨,大概是一小队人马,因为医馆门口路小,骑马驾车都不是特别方便,所以匆忙地在安置马车。扶苏和甘罗都睁开了双眼,注视着门口。
也不知道现在的确切时刻,只是月亮已经耀白了后院的石桌凳,而扶苏烹的药汤也已经进入尾声。
“王兄——!”
半掩的木门突然被一道匆忙的身影完全打开,一声童稚的高呼声划碎两个人微妙的气息中,扶苏身旁的火苗微微吞吐了一霎。还没等甘罗瞪大眼睛,完全消化那个冲进来的孩童所呼喊的话,却已经看到孩童绕过案桌,扑到了扶苏的怀中。“王兄!”
孩子一脸慌张地攥着扶苏的衣角,大口地喘息着。他把头埋进扶苏的胸前,只露出梳扎得很是整齐,却明显有些被吹乱的发丝,发丝和扶苏的混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些是谁的发丝。而扶苏整个人僵坐在那,也不知道是该搂住孩子,还是该推开。最终,他看了眼同样僵着的甘罗,轻咳一声,揉了揉怀中的孩童的头发,说:“亥儿……这里还有别人呢,急成这样怎么行呢。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
孩子终于是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也终于是意识到刚刚似乎失语喊了什么。这导致他仅仅是瞟了一眼甘罗就赶紧收回了目光,脸色苍白地望着扶苏。“我……我……”
甘罗放下书,离开的步履有些匆忙慌乱:“你们谈……我先失陪一下。”
看着甘罗离去的身影,扶苏皱起了眉。
“……王兄,”怀里的小孩胆怯地看着他的皇兄,“亥儿……知错了……”
沉默很久,扶苏最终长长叹了一声,垂帘道:“无妨……这事,我总有一天也会告诉他的。亥儿,你这番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孩子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父王下旨要叫王兄回去,是急事。我很想念王兄,所以……就跟过来了……”
“好,我这就去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启程,可好?亥儿,一路上也累了吧,今晚不如你就留宿在这吧。你先带我去告诉父王的人。”
“好啊!”
慌乱地离开的甘罗没能捕捉到后面这几句对话,但他深信之前的词他没有听错——
王兄。
那个孩子叫扶苏王兄。
拥有如此的定力,能坐在庭院中等待杀手的到来;明明没有特别好的身手,却敢说自己把之前的杀手都打了回去;能用如此无懈可击的道理来说服他帮忙;能找到一大帮实力不俗的接应;对文学军事琴棋书画都有所研究……这并不是独自一人开一家医馆的小医者能涉及的层面。
那他所认识的人,究竟是什么角色?
甘罗双手抓着桌角,将头埋在手臂之间。手指抓得泛白,下唇也深深地印下了齿印。淡漠的脸双眉拧紧,眼神闪烁。
没有人的姓氏是扶苏的扶,除非这只是个名,或者是个字——那么,他的姓氏,是什么?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一年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已经潜移默化地适应了这种生活,适应了这个人,却只是这个人的一个表面吗?他到底是什么?
“啊——!”甘罗烦躁地一抓桌面,指尖与桌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指尖也留下了不浅的几道划痕。发泄使甘罗暂时地冷静了下来。
他去后院打了一点冷水,狠狠地甩在脸上,企图冷静他那混乱而且有些狂躁的心绪。
不久后,扶苏带着那个孩子回来。用了一点时间哄孩子入睡后,扶苏掩上隔间的门,走向早已经伪装成安静地、一脸平静着看书的甘罗。
扶苏看着他,斟酌了一会后,开口道:“嗯,甘罗……他叫胡亥,是我的弟弟,小时候为了哄他开心,玩那些游戏……不要太过在意他叫我的那个称呼,那只是个戏称。还让你见笑了。”
“啊,无妨,”甘罗合上书本,依旧一脸平静,“他是来……看望你的吗?”
“不完全是……一些家事,他吵着要来。刚刚也是去和陪他一起来的人打招呼了。”扶苏企图在甘罗那平静的眉目下看出一些什么,“我可能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这几天你多保重。”
“你也是,路上小心。”甘罗点头,无视扶苏那奇怪的目光,“那既然你不在了,我也回家几天吧。”
“也好。”
两人互相告别了一场,就各怀心事地回了属于自己的隔间。原本就算不上亲密的医馆,更是多了几分僵硬。第二日清晨,两人像是有意,又仿佛无意地错开了离去的时辰,倒也是避免了见面时离别的尴尬。
甘罗没有听错,那个孩童叫唤扶苏,正是用了“王兄”二字。而扶苏,确实是秦国的大公子,孩童是他最疼爱的弟弟胡亥。只是扶苏唯一没有明白的,是甘罗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扶苏本性偏善,喜帮助人,而不是坐在那张龙椅上掌管天下生死大局。于是他学了些许医术,跑到这边疆的城市里,一边学习,一边救助,一边监督着前线。每次,秦王抱怨起他无心学习政界纠纷,他总是用“医者医心”一话驳回。不过好在扶苏在这边疆也能帮秦王收集会最可靠、最及时的情报,所以秦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如今情况并不是特别好。另外的强国赵国准备起兵攻击,秦王想先派扶苏领兵抵挡,也算是对他的一个历练,这才召扶苏回都。只是他担心以扶苏的威望和能力还不能领导一支军队,因此叫扶苏留在都城中一个多月,学习如何统领一支军队。
扶苏虽然十分希望能帮他的父王分担,但是他也实在是受不了每天如此灌输新知。挑灯夜读时,他总是想起在医馆的近一年多,有着甘罗的陪伴,日子也觉得过得轻松。有一个人能陪他谈心论事,总好过自己独自一人悬梁刺股。
一个月后,秦王派扶苏前往前线。路过民安城,还不忘会医馆一趟。医馆也一副无人问津的光景,每一片纸张都堆积着灰尘。
扶苏在门口伫立许久,轻叹一声,推开木门,往楼上隔间走去。
甘罗所居住的隔间干干净净,几乎是没有落下任何一件衣物。扶苏靠着木桌默然看着不大的房间,想着前不久,还有一位文武兼优的青年人,脸上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样子,默然地捧着一杯茶,透过袅袅茶烟,盯着他的双眼。偶尔打趣两句,甘罗会露出他最擅长的那个假笑,奉承又真诚。
扶苏想出了神,脸上表情也略微变化,时而放松,时而绷紧。
突然,扶苏的手触到了木桌上,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发呆有好些时刻了。他叹气,拉开木椅,坐在了甘罗平日里坐的位置,目光却突然看到了那几道痕迹。
那是几道新的刮痕。说是新,其实只是颜色是木的本色,还没有被灰尘染脏而已。而刮痕参差不齐,并且起伏不平,不像是被锋利的刀或者竹简的边角划的。
扶苏皱了皱眉,细想了先前派人查出的甘罗的身份,叹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终离开医馆,往前线赶去了。
—未完—
广告一下,今天新开的另一个坑:七星灯(哑舍同人/修文重开/三国演义向/诸葛亮中心):http://tieba.baidu.com/p/3941806492
感谢大家的支持w!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8-03 16:12:00 +0800 CST  
—肆—
“报——”一个探子小跑进到扶苏面前,深深行一礼,道:“公子,有人求见。”
“求见?何人?”扶苏放下手中的兵书,揉了揉眉角。
“嗯……”探子皱眉,“是一位少侠模样之人,在下拦下他时,他点名要找公子,说是一年前时,和公子初见时品的茶,他带来了……”
扶苏不等探子说完就双眸一亮,拍案而起,在探子有些茫然地注视下,大快步地走出了主厅。
清秋将要入冬,但缺了几场秋雨铺垫。如今下起一场,针针雨滴直扎心房,让人避之不及。偏偏风也不小,带着雨潇潇洒洒地迎面飘来,想将人刺得千苍百孔。
只是扶苏激动得很,这堪堪细雨还不能浇灭他那一腔欣喜。
他来前线也有大半个月了,每日除了继续攻读兵书,就是派人监察敌国的情况。战况一触即发,却依旧迟迟僵着。所有人都不敢放松任何一刻的警惕,但也不敢提前发动。完全就是消耗战。
这样的日子于扶苏来说,算是一种煎熬。打仗不是他所喜爱之事,而身边又少一位至交。如今听探子的描述,来者应该就是甘罗了,扶苏怎能不欣喜?
只是快到了门口,扶苏突然停下了脚。迟疑一会,自嘲地一笑,恢复了先前的脚步。
“甘罗!别来无恙!”
甘罗依旧穿着初见时那一身墨绿色行服,墨色长发因为没有及冠而随意垂着,带着一层雨露。见到扶苏,他摆出一个招牌的似真似假的笑,举剑行礼:“别来无恙。”
扶苏紧紧地抱住甘罗,低声说:“你不在的这两个月,我还真的不习惯呢……”
“彼此,彼此。”
“外面雨密,进来说话吧。”
“好,有劳了。”甘罗看着被扶苏拽住的衣袖,眼角一跳。
有了甘罗的加入,虽然两个人依旧是往常那样,会各怀心事地坐在房间的两侧,各捧着一本书,但扶苏很满足的想,这样的日子和前段时间那度日如年来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日复一日,平淡而枯燥,紧张而不动。
战书是在扶苏和甘罗对弈时送上门的。两人抬眼,看见对方眼中倒映着惊讶的自己——他们也送了一封战书过去,就是半个时辰前。按探子的速度,大约战书现在送到了。
甚至,约定的时间都是相同的——十日之后。
没有回信。双方开始暗中准备。
十日如期而至。那日,淫雨霏霏,昏暗的天没有升起多少光明。凛冽的秋风,吹着喧嚣的号角,一往直前。
“甘罗,就此别过,望马到成功。”扶苏带着人马,在一条小道的分叉口上向甘罗作了一揖,分了一半兵马给甘罗,自己御马前行。
他不敢断定甘罗的背景,但是至少扶苏自己不是纯正的武将,虽然功夫不错,但放在战场上太冒险。因此此时,他是抄着小道,往两边埋伏,做好准备。
甘罗深深地看了一眼扶苏的背影,闭眼长叹一声,夹了夹马,踏上另一条道。
一切本都安排妥当,没想到赵国把他们的每一路伏兵算得清清楚楚,一路都没有放过,导致这场战争交锋了一星期,最后以秦国退兵而结尾。好在秦国有个易攻易守的地势,否则安居关就要沦陷了。
“不可能,一定有内奸。”这是甘罗看到扶苏后,扶苏一脸沉重地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然后甘罗全身僵硬地看着对方投来一个看不透的眼神,最后和他擦肩而过。
当寒风吹得甘罗全身发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后来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看见扶苏。而总军堂一直处于重兵把守,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借口进出。
难道……扶苏在怀疑自己,是那个内奸?甘罗每次想到这一节,就不禁全身发寒。只是他根本没有那一刻不在想这一个观点。这个折腾得他一夜未眠,只是躺坐在木椅上,愣着望着窗外冰冷皎洁苍白的月。
次日正午,甘罗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房门被叩响了。他开门,看到是扶苏,一如既往地带着他那淡雅的笑。
“甘罗,”扶苏看到他到一脸疲惫的甘罗,笑僵硬了一下,皱眉问,“你这是一夜没睡吗?怎么看上去那么疲惫?”
甘罗摇头,脸上依旧是那个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外人面前摆出那一副冷漠的样子:“我没事。”
“我可以进来和你说件事吗?”
“请。”甘罗心不在焉地让扶苏进来。
扶苏默默的看着坐下来煮茶的甘罗,几度张口后终于发出了声音:“我……可以冒昧问,你的身世吗?”
甘罗挑了挑眉,突然勾出一个冷笑:“这是在怀疑我是那个内奸?”
“……如果你要这样想的话——是的。”扶苏一阵恍惚,仿佛看到当初那个说着“与我何关”的高傲侠客,却依然直言不讳。
“哈。”甘罗放下茶壶,吐出一个音节,语气冰冷得甚至让他自己也微微一颤,“那可以交换吗?在下可以问公子的真实身份吗?能在这军营里担当这种不低的职位,想来也不只是个普通的医者吧?”
“是的,”扶苏直视着甘罗的双眼,“我和大秦帝国皇室有些血缘关系。”
“啊,我和赵国高职也有一点血缘关系。”
扶苏皱眉:“高职?一点血缘关系?怕是不止吧?”这句话问完,扶苏瞬间懊恼自己的不谨慎,因为对方完全就是按照自己的回答来凑出的回答。
果不其然,甘罗一脸初见时的冷淡:“这个也是卑职想问的,冒犯殿下了。”
听到这个称呼,扶苏却突然笑了,玩把着茶杯,垂眸道:“少将为何做如此猜测?又有何凭据?”
“其实你我早都在猜测对方的身份了吧?卑职一直就怀疑着殿下,想来殿下也猜我不是秦国公民吧。”甘罗的陈述句打在扶苏心上,不知为什么让扶苏心头一阵梗塞。
“应该是亥儿叫的那一声‘王兄’惹起你的怀疑吧?不错,我是大秦的大公子,恭喜少将猜对了,真是厉害。”
甘罗更本不希望猜中。“卑职是赵国大将军甘茂之孙。殿下也猜得不错。”说罢,他起身,单膝跪在扶苏身前,将脸上的表情藏在作揖的臂弯里,“罪臣甘罗,拜见殿下。冒昧问殿下一句,殿下将如何处置我这个内奸呢?”
扶苏闭眼。他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他多么希望甘罗是站在他这一阵营的,甚至他都想像过,在他成为秦王时,身边站着甘罗的场景。只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甘罗姓甘,最初邀请他来对抗蒋家时,他的不情不愿就已经让扶苏有点怀疑了,虽然那时的他没有想到是帝国少将,也还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世。而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不愿和反抗就是因为帮了扶苏,等于害了他自己的国家,只是碍于在那个城里他也逃不了多远,所以才不得不投靠他的吧?
扶苏开始对甘罗的身份怀疑是早在那守关将士来时开始的。守关将士猜他和甘茂有关系后,扶苏也开始有些怀疑。直到回到帝都之后,扶苏开始查甘罗的身份,最后证实了他是赵国大将军甘茂的孙子。但他一直选择相信甘罗,他希望甘罗不是赵国人。只是后面的一切都让他失望。
甘罗为了打在秦国内部,所以才每次离开,每次都回来。每次离开时去的地方,想来不是去赵国,就是去了秦国的其他城收集情报了。这应该也是那次他被守关将士追捕的原因吧。甘罗应该也是看准了扶苏会救他,对方也看出了扶苏也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后台,所以依靠得理所当然。就算扶苏没有皇室这么大的后台,但只要战争的时候,凭自己的武术和母亲是秦国人的身份,应该也能混个不错的职位。就算不行当个小兵,也有机会一把火烧了军营军粮。
这就是甘罗的计划,准确来说,这是赵国的计划。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失策在了扶苏的身份和自己被扶苏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
一步错,步步皆输。
—未完—
安利一下另一个坑:《七星灯》哑舍同人/修文重开/诸葛亮中心/三国演义向:http://tieba.baidu.com/p/3941806492?pid=72884992572&cid=0#72884992572明天大概会有一小更√
以及如果需要艾特可以去26楼留名√
开始转虐了x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8-07 18:17:00 +0800 CST  
呼——!我来了w
其实这章……没啥虐的√祝食用愉快w
—伍—
“我似乎……一直希望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甘罗双膝都有发酸的迹象了,才听到扶苏幽幽地声音传来,透着满满的失望。
甘罗低着头,声音被手臂格挡,听不出深藏其中的情绪:“卑职也不希望和殿下成为敌人。”
扶苏企图亲近,甚至用着没有架子的称谓,甘罗却不动声色地将他拒之千里。仿佛哪怕甘罗他自己只被一根悬崖上的枯树挂着,他宁愿死在悬崖下,也不是被扶苏救下。
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走的是陌路。可是命运偏偏把他们绑在一起,难分难舍。
扶苏抿唇,看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男人,沉默了整整一刻钟,最后艰难地开口:“你……从今起,不准离开这个房间。我会软禁你。起来吧,地上冷。”说完,不再看甘罗,大步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甘罗直到扶苏的脚步声消失后,颤抖地抬起自己僵硬的双腿,一阵难忍的酥麻贴着骨肉在血中传递。他还没站起来就跌坐回地上,脸上的冷漠一刻也保持不住,满是崩溃的懊悔与痛苦。
他被夹在国家和好友之间,痛苦地挣扎。一边是生育自己的地方,理性让他遵守;而另一边是救过自己的朋友,感性让他追随。最痛苦的是,这两个牵扯着他理性和感性的事物,互相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甘罗靠着桌角,双眼无神地看着天顶。手指在石砖地上碰出叩地一声后,无力地搭在那里,一反平日的生机。他最后闭上双眼,双眉紧皱,任由一滴泪无助地从眼角滑落。
两国约定半个月后再正面交锋,腾出点时间好让双方都调整一下。
这期间,甘罗一直没有现身。有点出乎扶苏意料的,甘罗更本就没有离开房间的打算。尽管扶苏派了很多亲信无时无刻不暗中监视着他,但是甘罗连出门的尝试都没有,一直都是安静地等着每日送去的饭。
扶苏没有心思管理他了。秦王那边已经答应派重兵前来救助,但为了节约军粮,重兵将于开战前一天出动,大约要五天才能到达前线,也算是一个突其不意吧。
甘罗在开战前的最后一天,让给他送饭的小兵传个话给扶苏,说他想见他。扶苏思考片刻,答应了,只身前往。
甘罗正在煮茶,手在书桌上留下的敲击声平静。看到房门打开,扶苏走进来时,他收起手,起身恭敬地作了一揖:“殿下。”
扶苏叹气,作揖道:“少将这句殿下,听着总觉得别扭。”
甘罗请扶苏坐下后,为他沏了一杯茶,递给扶苏。他看着扶苏坦然接过,凑在唇边吹了吹,突然带着嘲讽地问:“殿下就不怕,卑职这壶茶里,没有下什么毒?毕竟,卑职是赵国人。”
扶苏一怔。他想起来,他和甘罗初见时,他请甘罗进医馆喝了一壶茶,这是他当初忍不住问的一句话。没想到对方今日竟用这话反问他。陌生的熟悉从回忆深处泛起,带着每一丝细节,如一墙壁画,将每一刻铭刻下。扶苏苦笑,一口喝尽了这杯茶,直视着甘罗:“若是怕,怎敢应少将的请帖啊?更何况,若少将是这样的人,就不会这样安静地等待这一刻了。”
甘罗也注视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一脸坦然:“人生怕来怕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扶苏笑,转着茶杯,片刻后低声说:“当初,我觉得你是一位高傲的少年,文武双全。如果引荐到父王面前,一定会得到很大嘉赏的,当个官什么的一定不成问题。再往后,我还曾幻想过,我当上秦王后,你站在我身边的样子。你一定会是个好臣子,我也一直很享受和你一起的时光。
“可是……甘罗,我是不是只能想想了?哈,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站在对立面?”扶苏看着甘罗的双眼,说。哪怕这两个无营养的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甘罗为他再倒一杯茶,垂下眼帘,没有回答扶苏的问题:“之前的那一战……的确是卑职泄露了情报。泄露军情……应该是大罪吧?要以死谢罪吗?”
“我真希望不是你,”扶苏苦笑,依旧用着亲近的称谓,“但你说的不错,除非你投降,否则这一仗打完,你只能……”——后半句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扶苏不想甘罗死,从来没想过。本来泄露军情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和投不投降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扶苏不想,他给甘罗准备着退路,哪怕撒谎。
“只能死?殿下曾当过医者,自然是不喜杀人这类事,也自然不想卑职死。殿下的恩惠卑职领了,只是……卑职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甘罗摆出笑。
“也是,国家更重要。”扶苏点头,语气像是嘲讽,却听不出嘲讽的是什么。
甘罗也是点头,自己喝了一口有些冷的茶,不慌不忙地说:“但是卑职也不忍背叛朋友。所以,殿下可否试试让我将他们劝退?”
扶苏沉默,只是一口口抿着茶。甘罗不急,只是慢慢地看着。窗外乌云遍布,遮住了天边的星月。风声敲打窗栏,如漏沙般,紧迫不息。灯火绵绵的军帐扎在后方,一派肃杀的气息凝重在黑夜里。
“是一个值得一试的办法,”扶苏终于开口,“但是我不会冒这险。明天开战了,少将可以再多考虑几天。我真心希望少将能加入秦国。”说罢,他放下茶,起身准备离去。
“赵国此番是有备而来,否则也不会派我潜入秦国一年之久了。”甘罗有些着急,脱口而出的还是最熟悉的称谓。
扶苏顿了顿,回头说:“多谢少将提醒。”
甘罗听着他恭维和沉重地语气,心下一凉。看着扶苏转身离去,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挽留。风从门口吹来,卷动甘罗披散下的长发,将他足够苍白的脸色更是抹上一层白。晚风冰凉,即将入冬的秋风不带一丝感情,深深划伤肌肤。
“……变天了。”甘罗看着闭紧的房门,突然小声说。
这场历史之战开始的第一日,下起了秋雨。江南的冬天从来不下雨,这几场想来将会是最后的发泄。暗淡的天,雨夹着风,不带感情地消减着双方的锐气。
这是安居关这些年里最黑暗的一天。天上地下,无不是一片乌黑。而唯一的色彩,除了红缨枪上的红缨,就是飞溅的鲜血。
第二天,赵国的后补兵已经赶到,看后补兵的阵容,应该是所有赵国中坚力量了。扶苏虽然最终还是信了甘罗的说法,昨日已经派人去催救兵,但赵国居然会花下如此大的血本,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虽然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劳,但是人数优势和已经战争了一整日的疲劳秦国兵让秦国陷入了短暂的危险。秦国的救兵再快也还有几天才能赶到,他们必须守下这一关,否则对方就会杀入后方的民安城。民安城沦陷,就会一溃千里。
第三天,扶苏剩下的兵马只剩不到一万,而对面是万余精兵。他们不得不闭关死守,但赵国穷追不舍,整个安居关眼见就要崩溃。
“殿下。”扶苏正在城头指挥,却见甘罗跑上了城头,后面是四五个追着他跑的亲信。他一停下,就被后面的亲信按倒在地,生生咳出一口没缓过来的气。
“甘罗?”扶苏示意亲信退下,让甘罗起身。
甘罗起身,简单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喘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周:“看现在情况,殿下处于劣势啊。可是殿下还记得,卑职说的那个可以一试的主意吗?不妨让我试试吧?”
扶苏皱眉。甘罗的主意是不错,可是劝退?劝退能劝退多久?一时辰?还是一天?或者说甘罗是真的会帮他吗?还是彻彻底底地害他一回?扶苏不能用国家来搏这个信任。
“想来殿下是有救兵的吧?明天能到达吗?如果可以,卑职有个谋略。”甘罗看着目光闪烁的扶苏,抱着那一线希望问。
算起来,救兵明天是能到。扶苏点头:“你说吧,听听也无妨。”
—未完—
刚从外面赶回来更文……躺【。
继续推广自己的文《七星灯》哑舍同人/诸葛亮中心/三国演义向√:http://tieba.baidu.com/p/3941806492√
需要艾特请在26楼留言√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8-12 15:04:00 +0800 CST  
—陆—
甘罗清冷的声音永远都让人猜不出情绪:“殿下带着兵马离开安居关,在安居关与民安城之间的道路上设下埋伏,如果这样,到时候赵国兵马赶来也可以拖到救兵前来。卑职应该能拖下赵国三到四个时辰,如果拖不了这么久,也绝对不会是全部兵马,最多就是一两队。等救兵到了之后,可以带上一支兵马,回来查看情况,剩下的做好埋伏。如果他们已经冲过了安居关,那么就让他们中埋伏。只是这个计划有两个后果,一是安居关可能会摧毁,就会导致秦国防线后移;二是卑职可能就没有再见殿下的机会了。”
“不行!我不会让你冒生命危险。”
甘罗摇头:“不久,卑职的祖父要到了。他若是到了,就是攻城的最后指令了。而看时间,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扶苏沉默。他不想甘罗冒生命危险,也不想用国家来冒险。
“撇开这个不说,卑职这条命,都是殿下救来的。若殿下没有出手相救,卑职早在之前从赵国回来的时候,就被那几员将士杀了。只是如果当初殿下不救,半月前秦国已经胜了赵国了。因此,卑职希望能做出一点补救。不管是做人的原理,还是对待朋友的方式,这一件事,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要不就收了当初救下的卑职的命,要么就让卑职为殿下做点事。而且卑职也不一定会丧命啊,只是有可能会被祖父软禁起来,祖父还是很器重我的。”
甘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扶苏的所有思考余地全部封锁了。这段话意思很明确,甘罗今日不是死,就是打算劝退赵国。可是这横竖都不是好的结局,扶苏也是进退两难。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脆弱的论点:“我是医者,我只救人,从未杀过谁。”
“那我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也是一样的。”甘罗冷淡地话混合着雨水,从骨子里令人发寒,“卑职良心不忍,若是不报这一恩的话。”
远方隐隐有号角声,应该是甘茂正在前往的路上了。扶苏闭了闭眼,突然笑了一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在害我?”
“卑职不是打算让殿下相信,而是打算就这样做。这是唯一的方法,否则秦国会沦陷的。殿下可以带走全部兵马,只需要蒙恬将军和十来个人助我即可。”甘罗催促,“快走!时间不多了,再晚一点,祖父就要到了。”
扶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蒙恬。蒙恬皱着眉,最终点点头,说:“臣会监视着他的。”扶苏拉着蒙恬交代了几句,这才应允了甘罗。
“甘罗,”看着逐渐离去的大军,扶苏转身看着眺望赵国兵马的甘罗,踌躇半晌开口,“今日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之日。你,是我所识之人里,我所最信任,也最不敢信任的人。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依旧诚心希望你能与我共事。我很享受和你一起的时光,也谢谢你对我做的一切。你……多保重。这个玉佩,就赠与你了。”
甘罗回头,看着那个扶苏随身佩戴的玉佩,摇头说:“殿下不如赠些实惠的吧?卑职一直窥伺着殿下的佩剑……”
扶苏解下佩剑,捧给甘罗:“那就祝你成功吧。”
“嗯,殿下快走吧。”甘罗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恭敬地接过剑,便转身不再看他。
其实,甘罗又何尝不是珍惜着扶苏?否则一错再错也未尝不可。
扶苏叹气,转身下了城墙,突然脚下一停,回到城头,“甘罗,”他上前,用力地抱了抱甘罗,“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甘罗的眼眶一下湿润了。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欠了扶苏这么多,到最后扶苏依旧那般信任自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当成朋友。“……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君主的。”
扶苏苦笑:“再说吧。保重。”
“后会有期。保重。”甘罗松开扶苏。
扶苏并肩站在甘罗身旁,眺望着远方的沙尘莽莽。这是他曾经一度幻想的场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和他,高傲地站立在城头之上,检阅着城下的百万军马。空中的茫茫白雨混着地上的无光的盔甲,而他们两个人,并肩分享着浩大的天地。
扶苏深深地看了甘罗一眼。甘罗未梳起的长发被雨丝挂在了自己身上,青衣显得有些暗淡,但衬着他那冷漠的眉眼,仿佛只是一个高傲的书生。甘罗手紧握着扶苏的剑,手又不自觉地轻敲了起来。扶苏知道甘罗有这一个小小的下意识动作,每次他思考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这样做。
扶苏收回自己的视线。再看下去,怕是不忍心分别了。一狠心,扶苏走下了城墙,跟着洋洋大军一起撤退了。
“我能怎么配合?”蒙恬在扶苏离去后,问。
“城里应该还有炸药吧?我们也许只能炸掉城墙来换取拖延时间了。一会我下到城门口,劝说他们后,用拔剑为约,引燃炸药。将军就趁炸药未炸之时,赶快离开,追上队伍。我就跟着赵国离开。这样不会有伤亡,但也能拖延时间。”甘罗回过神,晃了晃佩剑。
“这样太危险了。”蒙恬动容,立刻否决了甘罗的计划。
“我自有把握,祖父肯定不会舍得我的。更何况扶苏殿下都已经离去了,没有退路了。”甘罗叹了一声,“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再去见他了。我欠了他一命,还欠了他一个赵国和和平,我能帮的,也不过就这样了。”
蒙恬眼底几番闪烁。看着远方甘茂的兵马已经能看见了,整个关中也差不多只剩他们两人了。的确没有退路了。蒙恬拱手,恭敬地对甘罗鞠了一躬:“拜托了。”然后转身去准备炸药了。
“啊,对了,蒙将军,我还有个不情之求,”甘罗突然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蒙恬,“这个锦囊,麻烦转给扶苏,这是写给他的信。”
蒙恬深深地看了甘罗一眼,点头,郑重地接下了那只锦囊。
甘罗看着去吩咐人的蒙恬,捏了捏手中的剑,脸上闪现着不舍和坚定,喃道:“扶苏,我曾说过助你,也曾说过我敌不过良心……所以请不要怨我,这样擅自做主。”抬眸望天,江南的秋雨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如一支离别的葬歌,萦绕不息。
他走到禁闭的城门,看着败落的青灰色,在阴暗的天气竟显出几番凝重。甘罗抓紧了剑。
其实他哪有什么把握?只是已经准备好了九死一生而已。
门外号角嘹亮,甘罗听到了自己的祖父的声音,甚至比他的还要年轻洪亮。他轻笑,拉开了城门。“甘罗拜见祖父。”
“甘罗?”马上威风凛凛的甘茂持着一支红缨枪,皱起了眉,“你是把城收了吗?”
甘罗摇头,卸掉了所有素日里清冷淡漠地表情,唇边只是浅浅的挂着一抹笑,极力模仿着那个到最后依旧相信着他、称呼他为朋友的人。一副乖巧却带着叛逆的眼神,望着平日尊敬的长辈:“不,晚生是来劝和的。
“爷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挺生气的,但请听晚生说:
“其一,在晚生看来,此番国家是把精兵全部都带来了,势在必得吧?可是爷爷有没有想过,会有其他的秦国盟国来偷袭我国后方呢?这场战争,在晚生看来,不是五天十天能战出结果的,更何况秦国的地势,秦国将领最为熟悉,他们一定会利用自己的所有优势。据我所知,他们此刻埋伏在这个关后唯一通往秦国城市的路上,我军贸然前进,胜算率非常之小;
“其二,祖父也曾教育晚生,不能背叛好友,也不能忘恩负义。扶苏公子是晚生非常重要的朋友,也曾救了晚生于生命危机中。所以晚生不仅不能背叛于他,反而还要报答他。他既然是秦国的公子,我当然不能全心辅佐他,但是还他一个和平的国家,晚生还是想尽力一试的。
“此举,晚生粗鄙,自以为可以一举两得。双方不动兵戈,而赵国占了舆论上的顺利,把秦国甚至都打退了,而且也不会太为难晚生这一个中间人。”
甘罗声音一句高过一句,城后的蒙恬听得一阵信服。虽然对方在和赵国人讲和,所以不少事情是偏向赵国,但是不得不说还是非常得理的。
甘茂却不这样认为,反而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枪尖红缨颤颤,舞得风声嘤嘤:“你——你!你到底是哪国人!为什么要站在他们那边说话!你不知道国家命令高于一切吗?”
甘罗收起了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甘罗,一脸干净的冷漠和疏远:“对朋友要忠诚,对恩人要报恩,这是祖父教我的。”
“那我现在教你,”甘茂紧攥手中缰绳和长枪,一字一顿的教育眼前这个甘家独孙,“国命大于天!”
甘罗沉默,低头,仿佛在思考。只是脸上是凝固的淡漠。
“抱歉,爷爷。晚生选择效忠于国,但晚生绝不会抛弃朋友。”甘罗说着,缓缓地拔出了扶苏的佩剑。没有光芒的生辉,却依然带着一往直前的锋利。哪怕跌落悬崖,也能划破山巅——就如此刻的甘罗。
“点火!”蒙恬回头,对手下吩咐。看着火苗吞吐漫长的引线,蒙恬一摆手:“撤退!快!”
甘罗抱着剑,缓缓跪下:“还请爷爷定罪。”
蒙恬深深看了一眼跪下的甘罗,又看了看已经撤退的手下,向甘罗一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再会!今日,还多谢了救国之恩!保重。”
说罢,他锁紧的眉带着几分敬佩,转身垫着兵将的队尾离去。
—未完—
倒数第三更√下一更高虐√
哑舍吧务组倾情奉上哑舍吧第三期吧刊!为期一个月的全力赶制你们真的不看看吗!有超级好听的歌曲,超级用心的排版,超级鲜美的腿肉,快去看看啊!我也有一篇短小的文跪求你们去捧场!链接:http://tieba.baidu.com/bakan/view?kw=%D1%C6%C9%E1&kid=105024实在不行也去置顶帖里回复一句吧!地址:http://tieba.baidu.com/p/3975233933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代表全哑舍吧权限汪对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感谢!【鞠躬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8-17 06:09:00 +0800 CST  
—柒—
甘茂根本不能给甘罗定什么罪。先不说他私人原因,甘罗是现在甘家唯一一个根正苗红的后代,而且颇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成长只是时间问题。庇护他,自然是甘家之首的一点私心。而且他为国家贡献也不小,自从接到要潜入秦国城里的任务后,赵国收到许多来自他的真实情报,而且上一战也因此完美地打退了秦国。如今这些还没化成对甘罗的奖赏。
可是说定罪呢?现在的甘罗,就有着卖国的嫌疑。不管有没有卖国,这擦着边的也是不小的罪。表面上甘罗又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完全为赵国着想的样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种求中立的行为,以他是赵国人看来,又在这种敏感的场合,就算是背叛了。
“你让开!”甘茂想着甘罗可能是给秦国制造逃跑机会,拉着缰绳就准备冲过甘罗。
甘罗抬头,眼中带着如冰的冷静,将剑抬起,搁在了自己的颈项上:“若是爷爷不给晚生定罪,那晚生就自作主张了。”
甘茂一惊,大喊不可。咬牙沉默许久,也一时半会编不出什么好借口,只好无奈道:“罗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是啊,”甘罗突然扯出一个惨淡的冷笑,“我这又是何苦。背叛了国家,得罪了恩人,就是死也不得安好吧?
“可是爷爷,您曾教育过,做人要有原则,否则也就妄作人了。我的原则就是为国效忠,为友效力。只是现在这两点原则都没做到,还妄作什么人?
“爷爷,我最后为国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给一份情报:后面真的有伏兵,正等着您不信晚生的话而前进;能为友做的一件事,就是换来一份和平——用我的命。”
“让开!”甘茂一驾胯下的马,颤抖着红缨就要冲向甘罗。
“抱歉了爷爷,晚生此番是任性了。扶苏,再会。”
甘罗眼中的决然,化成手中宝剑舞动。秋雨混入散落的朱红色宝珠,顺着无光的银缎里,被切断,被埋没,被冰封。没有束紧的发丝纷纷而起,又复散落,仿佛拉下一场盛世帷幕,刻下一个带着虚假的完美的剧。雨丝如雪,融化着每一丝体温,落入尘土,化成虚无。
凄惨的美,带着谁的一声永别,又唤着谁的名字。
甘罗笑着,看着一脸惊恐的甘茂,也看到了引燃的炸药将城墙炸毁,石头如雨坠下,撕裂着风声。
扶苏的佩剑锵然落地,缠绕着一地杂乱的红丝,和着理还乱的愁,被这混乱的乱石雨埋没。似一抔黄土埋下的墓,纪念着逝去的时间,和离去的故友。
听不见,看不见,就不会伤痛?其实封闭了其他六感,就只剩下心伤了。那才是漫天的痛,如同这场秋雨,绵绵不绝,无孔不入。
石雨飞溅,不少砸落在近在咫尺的赵国军队里。甘茂顾不上甘罗了,策马后退,急忙指挥军队撤退。地动山摇。
进入秦国的最简单的入口被乱石封锁了,甘茂只好下令让人清理,好让军队全面进入。
“罗儿,值得吗……”甘茂望着天,叹息一声。
一天不到,甘茂甚至还没有把乱石处理好,扶苏就带兵回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加上彻夜的阴雨天,让人提不起精神。天一亮,秦国收兵后退,而赵国也不敢追了。先不说甘茂觉得这路前面有伏兵,光是赵国探子来报,说另一个靠近赵国的不小的国家有了动静。甘罗的话还在耳边,铮铮有词。
秦国和赵国订下了和平协议,二十年内不互相侵犯。
扶苏在两天后,带着人前往清理安居关。他知道,甘罗没有回赵国,可是安居关连甘罗的一根发丝都没有留下。只是在石堆下找到了扶苏赠与他的那一把佩剑,被石头砸弯,虽然依旧程亮如初,但已经完全不能用了。佩剑上,沾满了干涸的血,带着雨水烙下的几点水痕,若是再晚几天,应该就会爬上绿锈了。
“甘罗……”扶苏捧着扭曲的佩剑,坐在石上,低头凝视地上的血迹。半晌,他从袖中取出一缎丝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甘罗的字迹,从甘罗托蒙恬给扶苏的锦囊中取出的。
丝绸上写的,大意是不能和扶苏共事了,很怀念那段时光,也怀念扶苏煮的药香,只是都回不去了。希望来世不是敌人,而是君臣,甘罗愿追随扶苏一世云云。
“我不求来世,只求今生啊……”
扶苏怅然。两年时光匆匆,他甚至觉得,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刺客深夜关顾他的医馆,和他喝茶,和他一起闯蒋府,最后共居一檐下。
只是,若这是梦,结尾未必太伤情。
但若这是梦,也好,醒来只是虚惊一场,没有人离开,没有人追悼。
扶苏恍惚着,就这样靠在石上,坐在一片模糊的血迹旁,竟沉沉睡去。
他的确做了个梦。梦到天空下着细小的雨,寒风阵阵,吹着甘罗的衣角,卷起甘罗未束起的长发。
梦里的甘罗缓缓拔剑,嘴角是最真诚的笑。身后是安居关巨大的城门,清冷的天气为它涂上一抹忧愁。城门口的甘罗看着剑,看着那把扶苏的佩剑,笑着,用他那一把清凉的嗓子说:“殿下,这真是把好剑。”
扶苏不喜欢甘罗叫着他殿下,这颇有一种嘲讽和疏远的意味。但是……也许以后都听不到了。
他看见甘罗抱剑,缓缓朝他下跪,恭敬道:“谢殿下赠剑。”
扶苏怔,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该做什么。实际上他什么都不能做。甘罗抬头,收起笑,严肃地看着空处,低声却清晰地一字一顿:“甘罗愿追随殿下一世。”
一世?一世究竟是多长?是两年?还是十年?扶苏苦笑,究竟能许下多少个一世,才能换来一辈子不背叛不别离?
他不记得梦后面,只能记得甘罗一直在说话,清凉的声音冲刷着扶苏,温柔而暖软。但是他是在一场寒冷的秋雨中苏醒的。初醒的他,看着在黑暗的夜空中凌乱的雨丝,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地上的最后那一点血迹,也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执意要把甘罗这个人从这个世上抹去。
扶苏望着空出,突然抬手,轻轻敲击着地上石块,用雨滴刻下他的愁绪。
叩,叩,叩。
轻响如同一曲追悼的歌,执意地挽留离去的人的痕迹。
叩,叩,叩。
深夜的雨带着风声,映着云里的月光,连成一片雨雾,熙熙攘攘地铺下一铺冰冷的被子,笼盖这个寂静的世界。
扶苏突然笑了,轻笑出了声。
那怪甘罗会有这个下意识动作啊。听着这样清脆却意境悠长的声音,思绪也会不禁放宽吧。
叩,叩,叩。
“好,我等你。等你站在我身边,追随我一世。”
他低头,他石块上点上最后一声,随后起身,扬长而去。那最后的一声,在他心头那一片江南雨中萦绕,久久不散。
叩。
—未完—
其实正文已经完了,只是还有一段√大概三天后放出√
跪着求你们去看看吧刊啊!真的超级棒的!手机客户端如果打不开可能要用网页打开,实在不行的话好歹也回复一句啊!http://tieba.baidu.com/p/3975233933
看我真挚的眼神!
晚一点儿会更《七星灯》√
需要艾特26楼留名√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8-22 13:04:00 +0800 CST  
—续—
扶苏将那把弯曲的剑,清理干净后挂在了自己的书房。他说,这是他的一个英年早逝的朋友,给他留下的几点回忆中的一点。
扶苏还说,这个朋友,是他最信任、最让他敬仰的人。这个人没有背叛过他,忠诚于国,也忠诚于友。最后,扶苏的眼神总是很凄凉,轻声说,他多么希望这个人不曾出现,也好不然他如此这般苦苦追忆,只是既然他出现了,为何要以那般身份,那般姿态让扶苏他深深陷入其中?说完这话,扶苏怅然离去,每每都只留下一群回味不出滋味的内臣。
此番争战,成功撤退了赵国,秦国的中坚力量没有受到过多的减损,还换来了秦国二十年的安宁,好让秦国有更多时间完成其他事业,这是一记大功。这个功全部归给了扶苏,但扶苏和蒙恬都心知肚明,这本应该全部是甘罗的。只可惜甘罗到最后都还是是赵国人,也从没有说过投奔秦国,自然是不好透露,所以这个功就归到甘罗的上级——扶苏身上了。
十五年后,秦王退位,扶苏上位。不久后,内臣们都知道,这位新王思考国事时,总是喜欢一人煮上一帖药,捧着一本书,自言自语喃喃,手指关节轻轻敲叩桌面。叩,叩,叩,音调平缓又悠扬。
民安城里的那个医馆,一直没人搭理,但总会有人偶尔带几个果子,或是几朵野花,放在门口,以纪念多年前,那为民除害、救治人民的两个年轻人。
入冬前的几场秋雨,扶苏总是会离开几天。这也是后来臣子们扯闲话时总结出来的。有人壮胆去问,而他们的君王只是沉默,很久之后说这是他的私事。臣子们就再也不好再问什么。
扶苏每次去的都是安居关。如今的安居关,已经完全恢复了一个边城的样子,而原来的所有乱石,十五年前在扶苏用“纪念自己的第一次战争”的借口坚持下,被移去了安居关后方的山里,随意散乱着,也算是一个可以埋伏的地方。而在这,可以看到不远的安居关。
扶苏说是去安居关,实际上他在安居关所呆的时间并不长。每次都是只身一人,每日清晨上山,在乱石堆中坐着,轻轻叩着石块。他一直都是等到一场秋雨后才离开,回帝都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
那把弯曲的剑,如今改挂在了扶苏的御书房。夜里,偶尔折射着月光,静如水。
仿佛是故人那淡漠的目光。

—完—

终于写完了,容我再啰嗦几句。
1.乘热打铁,我先讲讲这篇文的情节。
结局应该可以定义成BE吧。甘罗为了顾全大局,一个人面对万千军马,消失在乱石之下;扶苏为了顾全大局,放手甘罗,也成全了甘罗。
这是我对结局的诠释。对于我来说,其实如果按照这样的剧情发展,如果没有扶苏的放手和甘罗的果决,那这篇文就真的没有意思了。
好吧,其实文本来就没啥意思。你看,两个人就是相遇→建立关系→同居→闹别扭→分开→重新相聚→分歧→离别→不见。
没啥重点,真的,很俗的剧情。
2.说我虐的人,其实我真的不算在虐你们了……
在我看来,扶苏和甘罗就是这样的人。注定互相被对方吸引,但又注定不可能长长久久。
其实我真的不在虐了,你看,甘罗到最后其实大概是没有死的。我只是让他放了一地的血而已,人不见了而已。不过你们也可以理解他是死了。哎反正我舍不得虐得那么惨啊,甘罗人失踪了,扶苏也不至于抱着尸体痛哭啊啥啥啥的。
3.这两个我爱的人的性格。
扶苏大公子是我在看哑舍之前就挺喜欢的人。那个时候我就在坚持秦始皇不是暴君,大公子嘛身为太子却被人刺杀,真的每每想到就觉得惋惜。
后来我看哑舍,是出哑舍叁的那年暑假,也就是哑舍漫画刚上市那一会儿。可以说我喜欢上哑舍最一开始的原因,除了故事真的很吸引我以外,就是甘罗为秦始皇平反了。
大公子在我看来,就是表面温文尔雅,内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野心的。只不过他的野心很容易实现,他不过就是想坐上皇位然后安顿天下而已。他是皇子,坐上皇位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他很聪明,知道自己不能大意。所以他一边温文尔雅让人对他都有好印象,一边暗中实施着自己的帝皇心术。
在我的这篇文里面,他施展帝皇心术就是在他最初说服甘罗的时候,还有甘罗的身世曝光后体现。温文尔雅不说了,一举一动都是,只不过在下真心是学识疏浅表达不出来,你们……自己感受……?
至于甘罗,《江南雨》里我参照的是他少年时的性格,他是外冷内热。他表面上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就是为了将来脱身的时候可以毫发无损。
《哑舍零》前四章很明显就是这样,他到最后可以心无旁骛地退出,就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离扶苏敬而远之。可是他内心是柔软的,他珍惜珍惜他的人。
《江南雨》里,扶苏冒着一定的危险救了他一命,他就把这恩藏在心里——哪怕他知道这是帝王心术,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4.关于设定……
我国公子x敌国少将这种相爱相杀的设定……简直太萌了……咳咳。
5.其实这篇文是要给我哥哥放在他的哑舍同人本里的,但是哥哥说他可能三年后才会出,而我又想到了更好的梗,所以就放出来了。所以其实在这个帖子开之前,文就已经全部写好了。总共2w字以上。
6.我真的,真的特别喜欢这两个人。
没有凑cp之类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喜欢两个人一起谈论天下,指点江山的感觉。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哑舍同人文,之前那些书评啥的都不算。实在是太喜欢了,才会用心去写。表面上看上去为什么我要虐,其实是实在太喜欢了,但是觉得只有这样才是他们两个人。


以及安利哑舍同人《七星灯》:http://tieba.baidu.com/p/3941806492

以上,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

景三,
2015.08.25。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08-25 17:44:00 +0800 CST  
甘老板生日快乐23333!
这篇番外完全是为了甘罗生日写的。然而最近没有古风文力,事情又是一团一团乱七八糟地出现……写得不好还请见谅!
至于艾特就算了,有缘者见无缘者就……算了吧反正是短小而渣的番外……
嗯就这样了,楼下放文w
—番外·烟雨罗之—
扶苏把熬粥的陶土锅盖小心掀起。热气带着扑鼻的浓稠米香,润湿了眼前的空气。这是甘罗清早起来练武前,顺手煮上的米粥。
甘罗才换上一身清爽干净的长衫,挽着发从里间走出。闻到这片诱人的香,他不禁觉得肚中一阵空荡。
“甘罗,”扶苏从一旁取出两只青瓷碗,分别匀上满满的粥,把其中一只推到甘罗面前,“我午后可能会启程外出几日,出采点儿药。”
“哦。”甘罗接过碗,点了点头。
扶苏摆出方才炒好的一碟小菜,往嘴里送了几口粥,放下碗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甘罗手中夹菜的筷子一顿,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想了想,答应了。
南方的冬来得很晚,况且这才刚立秋不久,一片暖洋洋的秋光就没带几分凉意。只是不巧,这日午后落了场小雨,纷纷扰扰地乱人视线。
雨一停,两人带上打点好的行李,关好了医馆的门,坐上了雇好的马车。
出了城就是山路。两轮的小马车不稳,在一浅一深地路上颠簸不已,如同院子后渐黄的叶,在刀光晃过时的颤抖。被雨水混湿的泥纠缠马蹄,飞溅满路边干枯的草。
扶苏扶着摇晃地车边,看着对面面色不是特别好的青年,问:“你还好吗?”
甘罗听到了扶苏说话,只是车轱辘和耳畔的风声太响,模糊了对方的声音。他抬头看着扶苏,做出询问的表情。
“你还好吗——?”扶苏提高音量,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甘罗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还好。有点儿晃。”
“想下去走走吗?”
片刻后,扶苏跟在甘罗身后跳下了马车。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扶苏抬头问:“你不骑马?”
“骑马和这个不太一样。我以前没坐过马车。”甘罗说。
扶苏回想了一下骑马的感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甘罗的说法:“早知道就不雇车夫了,你来驾就好。”
甘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在扶苏后面,沿着大路走。
马车在身后慢慢踱步,马蹄踏在泥里,声音也显得拖拉。两侧依然青葱地树时不时把叶上的露水抖落,一点一点地打湿几乎是并着肩的青年的长发。偶尔传出几声鸟啼,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像天那边藏在薄雾后的秋日。
甘罗总是刻意地落后扶苏半步,只是扶苏在认识甘罗以前就习惯了这半步差别,每次提起提起新的事物总是极其自然地往后侧半边身子说话。
“前面有个村子。”
“嗯。”甘罗顺着他的话抬头看了看山丘的那边,隐隐升起的炊烟模糊了再远处的田园。
因为午后下的那一场雨,导致他们推迟了许久才出发。如今也快要到夕阳下沉的时刻了,再往前走就要走夜路了,在山里面过夜还是不大安全,于是两人就在村子里找了一家客栈,等着明日再启程。
甘罗将行李提上了楼,扶苏将车夫安排好,并重新雇了两匹骏马。等回到客栈时,看见甘罗将他行李里的一条长柄物件搁在了桌上。看见扶苏回来,甘罗对着扶苏朝那物件挑了挑眉。
扶苏一看瞒不住了,笑着叹了口气,只得拆了布条,把物件摆了出来。那是一柄长剑,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纹理,剑柄却是朴朴素素,有凹槽方便抓握。
扶苏把剑捧起,递给甘罗:“送给你的。再过半日,是你的诞辰。”
甘罗双手接过,脸上带着些许惊讶:“我的诞辰?你怎么知道?”
“当初和你比年龄的时候,你告诉过我,”扶苏笑,“我就顺便记了下来。你看看这剑好不好使。”
“谢谢。”甘罗退后了一步,缓缓地抽出剑。
橘黄的灯火下映衬得刀锋一片锐意。剑身也是朴素的造型,呈简朴的四棱状。甘罗完全抽出后,小幅度地摆了摆手,听着割开的空气里有几分凌厉的风声,满意地把剑又收回剑鞘。
“谢谢。”甘罗抬头,看着扶苏带笑的眼,诚恳地拱了拱手。
“不用客气。喜欢的话,就用这把剑替换你现在那把都要磨平了的剑吧。”
“好。”
扶苏将桌上不知何时烧好的水冲好一壶茶,说:“这把剑是上回那位受伤的剑客临行前赠予我的。我后来又拿去叫人雕了剑鞘,虽然只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希望你喜欢。”
“嗯。”甘罗坐在床榻上,微微勾起了嘴角笑了笑。
“不过,”扶苏端着两杯冲好的茶,一杯放在了甘罗榻上,自己捧着另一杯,意味深长地说,“你既然收了我的剑,就要好好的帮助我啊。”
甘罗一愣,抓起茶杯掩在自己唇前,佯装平常地嗯了一声。再低头看手里握着的剑,有种握着烫手山芋的感觉。
算了。甘罗闭了闭眼。既然选了扶苏,就好好地演下去吧。
次日清晨,常年清晨早起练剑的习惯唤醒了甘罗。他眨了眨眼,却发现身边另一张床榻上的人不见了。
他随意地披上外衫,推开门准备去寻找扶苏。还没跨出房间,他想了想,回身取上了昨日对方赠送的剑,藏在了外衫里,这才出了房门。
天才朦朦发亮,清冷的风从山的远处飘荡而来,吹进客栈的外门,填满了长廊里的每一处角落。
柜台前有一位昏昏欲睡的佣人,看到甘罗从楼梯上下来,急忙打起精神问:“客官有什么需要?”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人……”
甘罗正思索着如何向对方描述扶苏,却听那小二说:“您是说方才那位客官吗?有的,他去厨房了,说是若有人寻他,就说如此。”
甘罗点点头,问:“厨房在哪儿?”
小二正往门外指,却看门口已转出一道人影,正是扶苏。甘罗回头,只见扶苏随意绑起的长发,捧着一碗热滚滚的汤面。
看见甘罗,扶苏回以一笑,将面摆在厅里的一张桌上,拉开椅子招呼道:“坐。”
甘罗走了过去,看着小二在碗边摆上的筷子,抬头问:“这是?”
“我做的长寿面。为你的诞辰准备的。你快尝尝。”
“……谢谢。”甘罗一怔。扶苏天亮前就起了,就是为了给他煮这一碗长寿面吗?他低下头,拾起筷子,将面条夹起,放唇边吹了吹。
看着甘罗吃得很香,扶苏也忍不住笑:“好吃吗?”
“嗯。”扶苏的手艺向来不差,做着一碗不算繁复的面自然是不在话下。
“吃完了我们就上路。今日我只雇了两匹马,昨天我已经让那个车夫走了。所幸我们行李也不多,背着也不是负担。”扶苏说。
“你吃过了?”
“嗯。刚刚煮面时顺手多煮了点儿,又要了一碗粥,在厨房里已经吃了。”
甘罗嚼着嘴里的面,稍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
等天边新出的红霞散去,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离开了村子。爬到半山腰,不巧遇上山雾,湿意朦胧了眼前的山路,也模糊了身边的人。
“……谢谢你。”甘罗突然说。
扶苏有些惊讶地歪头看他,只是隔着雾气也看不清对方眼底的神色。
甘罗听着马蹄落地的声音,垂着眼继续说:“从来没有人这样庆祝我的诞辰。”
“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位。”扶苏笑。
两人又是沉默。片刻后甘罗才轻声说:“谢谢你。”
这一句谢惹得扶苏失笑:“你已经不知道道了多少次谢了。”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好。”甘罗转头看向他。
“你也不用怎么感谢,”扶苏侧头,对上甘罗的视线,“一直这样陪伴我就挺好的。我以前没有什么玩伴,想给谁过一场生辰都是难得。你恰好给了我这个机会,这一下也算是把我所有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甘罗收起视线,盯着脚下的路。突然一个念头升起,他转头看依旧还在看他的扶苏,问:“其实所谓的采药,只是一个借口吧?”
扶苏无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咳,是啊。不过我俩也总是呆在医馆,还从来没有一起出来玩过呢。”
“也是。”甘罗想了想,点头。
不过,他们应该还会在一起,走一段很长的路吧。甘罗心里算着应该如何将这些恩情都还清,就听见扶苏问:“甘罗,你去过安居关吗?作为秦国的首要边塞,那里可是壮观得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正好俯视整个安居关,又是一个清静的地方。去看看吗?”
“好。”甘罗唇边生出一抹笑。
秋日的山雾润湿了青年的眉角,也混乱了清脆的蹄声。
也埋藏了山道上驱马前行的人,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完—
祝甘毕之生日快乐ww

楼主 晨初朝阳梦  发布于 2015-11-11 15:53:00 +0800 CST  

楼主:晨初朝阳梦

字数:537

发表时间:2015-07-25 00: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19 04:04:49 +0800 CST

评论数:912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