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王道】《无名罪》（现代\/刑侦破案\/HE）
如故（01）
卫庄没有把荆天明接回家的意思，高渐离和雪女也就当不知道，荆天明委委 屈屈地和盖聂道了别，愤然看着卫庄的车呼啸而去。
“觉得眼熟吗？”盖聂手指绕着娃娃的发丝，出声问道。
“有点，”卫庄默了默，“这娃娃是几年前的款式，但没火过。”
“寄出地址我看了，和我们住的宾馆只差一个单词，难怪小高他们会搞错。”
“如果是有意而为，那他的功夫可不到家，”卫庄嘴角轻蔑地扬起，“只知道我们出国，没有紧密跟踪。”
盖聂点头：“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案子。”
卫庄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侧头，等他继续说。
“我们跟着师傅的第一个案子，你记得吗，那个叫尚晓静的女孩。”
卫庄微愣，压了声儿道：“记得。”
“她生前就很喜欢这个系列的娃娃，”盖聂把娃娃放在膝上，望进那双黝黑发亮但没有焦距的眼瞳，“还作为证物被发现过。”
“有点印象，”卫庄踩了油门，嘲道：“你倒是想得很快。”
“我一有空就会去那儿看看，她母亲至今还保留这那些娃娃。”
卫庄抿了下嘴：“别告诉我你还是放不下。”
“不是，”盖聂闭了眼，“只是不想她一个老人家太难过。”
盖聂伸手往卫庄腿上拍拍，像在哄小孩：“你那晚和我说的话都记得，怎么还会想不开？”
果然，见那人紧绷的表情松了些许，眉毛轻扬，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但也只是这么猜测，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和这娃娃有交集的也就只有这个案子了。”盖聂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带着哑，“我有点不放心。”
“改天要去看看吗？”卫庄问，“如果你怀疑的话。”
盖聂转过脸看他：“一起？”
“好。”
十年前，盖聂和卫庄二人跟着赵一的第三年年，第一次一起出现场。
两人都是被自家师傅的夺命连环call从梦中强行拉起来的。
盖聂推开门，正好对面的卫庄也一脸阴郁地走了出来。
“来不及做早饭了，”盖聂嘴里含着牙膏沫，“出去买点吧。”
卫庄弯腰掬了把冷水往脸上一扑，闷闷道：“我去冲杯咖啡。”
“不一起买吗？”盖聂问。
卫庄对着镜子整理发带，“外面的吃不惯。”
“哦，”盖聂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毛巾，推了下对方的背，道：“那你快点儿，我也要喝。”
卫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盖聂梳洗完毕走进厨房，就看见卫庄正在搅咖啡，那力道像是要把杯底给捅破。
旁边的一杯正冒着热气，咖啡的清香盈满了屋。
“很苦的那种吗？”盖聂凑上去，“加糖了吗？”
“我的加了，”卫庄一指旁边的杯盏，“某个小朋友不喜欢吃糖，哥哥就没加。”
盖聂见他一脸不耐烦还跟自己扯皮，没忍住笑了：“小朋友今天早上想吃甜的。”
卫庄嘴角勾起，表情舒朗许多，顺手扔了两粒冰糖进去。
卫庄没有把荆天明接回家的意思，高渐离和雪女也就当不知道，荆天明委委 屈屈地和盖聂道了别，愤然看着卫庄的车呼啸而去。
“觉得眼熟吗？”盖聂手指绕着娃娃的发丝，出声问道。
“有点，”卫庄默了默，“这娃娃是几年前的款式，但没火过。”
“寄出地址我看了，和我们住的宾馆只差一个单词，难怪小高他们会搞错。”
“如果是有意而为，那他的功夫可不到家，”卫庄嘴角轻蔑地扬起，“只知道我们出国，没有紧密跟踪。”
盖聂点头：“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案子。”
卫庄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侧头，等他继续说。
“我们跟着师傅的第一个案子，你记得吗，那个叫尚晓静的女孩。”
卫庄微愣，压了声儿道：“记得。”
“她生前就很喜欢这个系列的娃娃，”盖聂把娃娃放在膝上，望进那双黝黑发亮但没有焦距的眼瞳，“还作为证物被发现过。”
“有点印象，”卫庄踩了油门，嘲道：“你倒是想得很快。”
“我一有空就会去那儿看看，她母亲至今还保留这那些娃娃。”
卫庄抿了下嘴：“别告诉我你还是放不下。”
“不是，”盖聂闭了眼，“只是不想她一个老人家太难过。”
盖聂伸手往卫庄腿上拍拍，像在哄小孩：“你那晚和我说的话都记得，怎么还会想不开？”
果然，见那人紧绷的表情松了些许，眉毛轻扬，是有些得意的样子。
“但也只是这么猜测，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和这娃娃有交集的也就只有这个案子了。”盖聂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带着哑，“我有点不放心。”
“改天要去看看吗？”卫庄问，“如果你怀疑的话。”
盖聂转过脸看他：“一起？”
“好。”
十年前，盖聂和卫庄二人跟着赵一的第三年年，第一次一起出现场。
两人都是被自家师傅的夺命连环call从梦中强行拉起来的。
盖聂推开门，正好对面的卫庄也一脸阴郁地走了出来。
“来不及做早饭了，”盖聂嘴里含着牙膏沫，“出去买点吧。”
卫庄弯腰掬了把冷水往脸上一扑，闷闷道：“我去冲杯咖啡。”
“不一起买吗？”盖聂问。
卫庄对着镜子整理发带，“外面的吃不惯。”
“哦，”盖聂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毛巾，推了下对方的背，道：“那你快点儿，我也要喝。”
卫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盖聂梳洗完毕走进厨房，就看见卫庄正在搅咖啡，那力道像是要把杯底给捅破。
旁边的一杯正冒着热气，咖啡的清香盈满了屋。
“很苦的那种吗？”盖聂凑上去，“加糖了吗？”
“我的加了，”卫庄一指旁边的杯盏，“某个小朋友不喜欢吃糖，哥哥就没加。”
盖聂见他一脸不耐烦还跟自己扯皮，没忍住笑了：“小朋友今天早上想吃甜的。”
卫庄嘴角勾起，表情舒朗许多，顺手扔了两粒冰糖进去。
如故（02）
盖聂和卫庄赶到路口，赵一正站在车边，低着头翻阅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太慢了，”见两人微喘着气奔来，赵一轻声骂了一句，侧身拍着车顶，道，“上车。”
盖聂很听话，一矮身就钻了进去。
“小庄，你慢着，”赵一把人叫住，“你驾照是不是考出来了。”
“是，”卫庄挑眉，“上星期刚拿到。”
“那行，”赵一满脸欣慰，“今天你开。”
卫庄眼睛瞬间亮了，昂首阔步地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跟你们讲下大致情况，”赵一翻开那本笔记，两眼在龙飞凤舞的字体上飞快扫过。
盖聂立马挺直背脊，洗耳恭听的模样。
“东郊的屏水区三个月内先后发现两具无头男尸，都是被丢弃在垃圾堆中，第一发现人分别是一名清洁工和一名中学教师。”
卫庄：“中学教师？”
“对，据说是在等校车时闻到异味，继而发现了尸体，”赵一摆手，“不过经过排查，他们的嫌疑已经可以排除。”
“两名死者都被砍去头颅，身上都有多处贯穿伤，几乎遍布整个胸腹部，而且，”赵一顿了瞬，接着道，“都被割掉了生\殖\器。”
“看来是有血海深仇啊，”卫庄语调冷冽如冰，“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身上没有有效证件，头颅也被砍下，目前还无法确认身份，但他们年龄分别为二十和四十左右。”赵一把本子合上，斜看向左边，“聂儿，说说你的想法。”
盖聂略一思索，沉稳道：“按照目前线索，很有可能是出现了连环杀手，凶手对死者的过度杀戮行为表现出了他的愤怒和厌恶，但死者年龄跨度较大，看来他针对的应该不是某个特定年龄的身份，死者应该有其他共同点。”
“割掉生\殖\器这种行为带有明显的性虐待倾向，凶手要么是个性无能的男人，要么是个憎恨男人的女人。”卫庄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凶手把死者头颅砍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妨碍警方判断死者身份，说明他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那你们觉得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是什么？”
“尽快确认死者身份，查明死者共同点。”
居然是异口同声。
赵一轻咳了一声，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出现场，切记不可以率性胡来，那边已经将消息封锁，估计不会有大量媒体阻碍办案，但你们行事还是要低调，对外露面不要太多。见两人都乖乖点了头，赵一这才闭目眼神道：“其他具体细节，等我们到那里再说，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我有，”卫庄往后视镜瞥了一眼，“师哥今天似乎不大一样。”
盖聂一怔，下意识反问：“怎么不一样？”
卫庄冷笑道：“之前师傅开车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系过安全带。”
赵一嘴角下撇，似是在忍笑。
“我一直有系的，”盖聂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用手往上扯了一把，“你胡说。”
盖聂和卫庄赶到路口，赵一正站在车边，低着头翻阅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太慢了，”见两人微喘着气奔来，赵一轻声骂了一句，侧身拍着车顶，道，“上车。”
盖聂很听话，一矮身就钻了进去。
“小庄，你慢着，”赵一把人叫住，“你驾照是不是考出来了。”
“是，”卫庄挑眉，“上星期刚拿到。”
“那行，”赵一满脸欣慰，“今天你开。”
卫庄眼睛瞬间亮了，昂首阔步地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跟你们讲下大致情况，”赵一翻开那本笔记，两眼在龙飞凤舞的字体上飞快扫过。
盖聂立马挺直背脊，洗耳恭听的模样。
“东郊的屏水区三个月内先后发现两具无头男尸，都是被丢弃在垃圾堆中，第一发现人分别是一名清洁工和一名中学教师。”
卫庄：“中学教师？”
“对，据说是在等校车时闻到异味，继而发现了尸体，”赵一摆手，“不过经过排查，他们的嫌疑已经可以排除。”
“两名死者都被砍去头颅，身上都有多处贯穿伤，几乎遍布整个胸腹部，而且，”赵一顿了瞬，接着道，“都被割掉了生\殖\器。”
“看来是有血海深仇啊，”卫庄语调冷冽如冰，“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身上没有有效证件，头颅也被砍下，目前还无法确认身份，但他们年龄分别为二十和四十左右。”赵一把本子合上，斜看向左边，“聂儿，说说你的想法。”
盖聂略一思索，沉稳道：“按照目前线索，很有可能是出现了连环杀手，凶手对死者的过度杀戮行为表现出了他的愤怒和厌恶，但死者年龄跨度较大，看来他针对的应该不是某个特定年龄的身份，死者应该有其他共同点。”
“割掉生\殖\器这种行为带有明显的性虐待倾向，凶手要么是个性无能的男人，要么是个憎恨男人的女人。”卫庄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凶手把死者头颅砍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妨碍警方判断死者身份，说明他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那你们觉得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是什么？”
“尽快确认死者身份，查明死者共同点。”
居然是异口同声。
赵一轻咳了一声，道：“这是你们第一次出现场，切记不可以率性胡来，那边已经将消息封锁，估计不会有大量媒体阻碍办案，但你们行事还是要低调，对外露面不要太多。见两人都乖乖点了头，赵一这才闭目眼神道：“其他具体细节，等我们到那里再说，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我有，”卫庄往后视镜瞥了一眼，“师哥今天似乎不大一样。”
盖聂一怔，下意识反问：“怎么不一样？”
卫庄冷笑道：“之前师傅开车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系过安全带。”
赵一嘴角下撇，似是在忍笑。
“我一直有系的，”盖聂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用手往上扯了一把，“你胡说。”
如故（03）
“蒋局，”赵一刚下车就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年男人握手致意，“路上有些堵，这是我两个学生，盖聂，卫庄，过来协助调查。”
“哎，两位真是年轻有为，”蒋局客套几句，用力往赵一手上回握一下，露出无奈的笑来，“辛苦你们跑一趟，实在是有些棘手。”
“进去说吧。”赵一拍拍他的肩膀，侧身吩咐道，“小庄，你去和法医交接一下，聂儿跟我来。”
蒋局连忙安排道：“小张，带卫先生去验尸房。”
两人接到任务，互相点了下头，立马朝不同方向走去。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现在我们也派人进行地毯式排查，但还是没有确认死者身份，上面又要求限期破案，实在是……”蒋局面色焦急，额上蒙了层薄汗，领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审讯室外面，“我们为此成立了6.23专案组，里面的是组长，徐言。”
“里面审的是谁？”赵一问道。
“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可疑人物，抓到后才发现居然是吴暖冬。”
吴暖冬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白色T恤衫配牛仔中裤，头发和胡子都打理得很干净，眼镜下的眼睛细长，尾部有很温柔的细纹。
盖聂顺口问道：“他很有名吗？”
“很有名，至少我们这儿很有名，”蒋局解释道，“他是我们区县专报的主编。”
“媒体人？”赵一斜了蒋局一眼。
“别误会，我们确实已经将消息封锁了，”蒋局连连摇头，“他以前是做名人专访的，采访过不少大人物，但后来不干了，开始专攻人口拐卖的案子，还在国家报刊上有过专栏。可能是听到风声就赶过来了吧。”
“从名人采访到刑事案件跟踪，这跨度有点大吧。”赵一眯起眼睛，喃喃道。
盖聂点点头，抿紧嘴唇一语不发，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猫科动物，黑瞳里迸发出凌厉的光华。
过了大约一刻钟，熟悉的脚步声晃了过来，不紧不慢，自信而有力。
“小庄。”盖聂头也没回，打了声招呼。
“师哥。”卫庄走到他身后，问道，“你们还没结束？”
“你那边怎么样。”赵一问。
“在尸体身上的伤口没有生活反应，可以确定皆为死后伤。”
“头颅也是死后砍下的吗？”盖聂问道。
“没错，凶手出现了虐尸行为，可见他对死者的恨意，”卫庄嘴角下撇，眉毛拢起，“第一个死者脖颈处的刀痕显示凶手下手时有些犹豫不决，并不是直接一刀两断，而第二具尸体上就明显果断很多，我猜测三个月前是凶手第一次犯案。”
赵一“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们呢，里面是谁？”卫庄看着盖聂聚精会神的侧脸，问道。
“可疑人物，”赵一双手抱胸，答道，“一个记者。”
与此同时，审讯室里的谈话似乎也走到了尾声。
徐言表情凝重，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聂儿。”赵一唤了一声。
盖聂直起身，回道：“问起案发时间的行程时，吴暖冬表情自然，肢体放松，看样子没有说谎。说起到达现场的目的时，以他先前的表现作为参考线的话，他的语调略有拔高，有心虚的表现，我觉得他有所隐瞒。”
“补充一点，”赵一道，“他说他是为了新闻报道才来到现场时形态依旧自然，但回答"为了自己获得独家专栏"时，眨眼频率比之前快了一倍，当然聂儿你刚才说的语调拔高也是，说明这不是他心中的真实答案。”
“所以他对我们撒谎了？”蒋局激动地上前一步。
“我觉得应该只是有所隐瞒，”赵一伸手，示意对方冷静，“他作案的嫌疑不大。”
这时候，吴暖冬已经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转眸时正好和赵一他们打了个照面，坦坦荡荡的视线扫过那张冷峻清秀的脸时却突然变了。
像是有冰河破碎，一同沉到了多年不曾流转的的深潭里。
那眼神一瞬间变了两番，良久没有移开。
卫庄心头莫名一阵不爽，扬起下巴上前半步，半个身子挡在盖聂的面前，冷傲的眼睛眯起，银眸牵出一阵无形的刀光剑影。
被这样的气势恍过了神，吴暖冬抱歉地微笑，朝他们点头致意，继而转身离开。
卫庄转头问盖聂：“你认识他？”
“没有。”盖聂回得斩钉截铁。
卫庄绷紧的下颌线稍稍松了下来，盖聂自己也有些茫然，看向了师傅。
赵一解释道：“他看你的时候，出现过两个表情，首先，眉毛抬起，双眼睁大，嘴巴微张。”
盖聂道：“惊讶。”
“之后，眉峰收紧，眼睛皱起，嘴角下拉。”
卫庄道：“悲伤。”
“观察能力还要加强啊，”赵一本想抬起胳膊去揉盖聂的脑袋，惊觉这早就不是以前仰着头看自己的小孩了。
于是手在空中硬生生拐了个弯，转向了肩膀，拍了两下。
“他确实应该不认识你，但看到你时却又这样的表情。”赵一顿了顿：“你可能让他想起了自己熟悉的人。”
“蒋局，”赵一刚下车就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中年男人握手致意，“路上有些堵，这是我两个学生，盖聂，卫庄，过来协助调查。”
“哎，两位真是年轻有为，”蒋局客套几句，用力往赵一手上回握一下，露出无奈的笑来，“辛苦你们跑一趟，实在是有些棘手。”
“进去说吧。”赵一拍拍他的肩膀，侧身吩咐道，“小庄，你去和法医交接一下，聂儿跟我来。”
蒋局连忙安排道：“小张，带卫先生去验尸房。”
两人接到任务，互相点了下头，立马朝不同方向走去。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现在我们也派人进行地毯式排查，但还是没有确认死者身份，上面又要求限期破案，实在是……”蒋局面色焦急，额上蒙了层薄汗，领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审讯室外面，“我们为此成立了6.23专案组，里面的是组长，徐言。”
“里面审的是谁？”赵一问道。
“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可疑人物，抓到后才发现居然是吴暖冬。”
吴暖冬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白色T恤衫配牛仔中裤，头发和胡子都打理得很干净，眼镜下的眼睛细长，尾部有很温柔的细纹。
盖聂顺口问道：“他很有名吗？”
“很有名，至少我们这儿很有名，”蒋局解释道，“他是我们区县专报的主编。”
“媒体人？”赵一斜了蒋局一眼。
“别误会，我们确实已经将消息封锁了，”蒋局连连摇头，“他以前是做名人专访的，采访过不少大人物，但后来不干了，开始专攻人口拐卖的案子，还在国家报刊上有过专栏。可能是听到风声就赶过来了吧。”
“从名人采访到刑事案件跟踪，这跨度有点大吧。”赵一眯起眼睛，喃喃道。
盖聂点点头，抿紧嘴唇一语不发，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猫科动物，黑瞳里迸发出凌厉的光华。
过了大约一刻钟，熟悉的脚步声晃了过来，不紧不慢，自信而有力。
“小庄。”盖聂头也没回，打了声招呼。
“师哥。”卫庄走到他身后，问道，“你们还没结束？”
“你那边怎么样。”赵一问。
“在尸体身上的伤口没有生活反应，可以确定皆为死后伤。”
“头颅也是死后砍下的吗？”盖聂问道。
“没错，凶手出现了虐尸行为，可见他对死者的恨意，”卫庄嘴角下撇，眉毛拢起，“第一个死者脖颈处的刀痕显示凶手下手时有些犹豫不决，并不是直接一刀两断，而第二具尸体上就明显果断很多，我猜测三个月前是凶手第一次犯案。”
赵一“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们呢，里面是谁？”卫庄看着盖聂聚精会神的侧脸，问道。
“可疑人物，”赵一双手抱胸，答道，“一个记者。”
与此同时，审讯室里的谈话似乎也走到了尾声。
徐言表情凝重，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聂儿。”赵一唤了一声。
盖聂直起身，回道：“问起案发时间的行程时，吴暖冬表情自然，肢体放松，看样子没有说谎。说起到达现场的目的时，以他先前的表现作为参考线的话，他的语调略有拔高，有心虚的表现，我觉得他有所隐瞒。”
“补充一点，”赵一道，“他说他是为了新闻报道才来到现场时形态依旧自然，但回答"为了自己获得独家专栏"时，眨眼频率比之前快了一倍，当然聂儿你刚才说的语调拔高也是，说明这不是他心中的真实答案。”
“所以他对我们撒谎了？”蒋局激动地上前一步。
“我觉得应该只是有所隐瞒，”赵一伸手，示意对方冷静，“他作案的嫌疑不大。”
这时候，吴暖冬已经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转眸时正好和赵一他们打了个照面，坦坦荡荡的视线扫过那张冷峻清秀的脸时却突然变了。
像是有冰河破碎，一同沉到了多年不曾流转的的深潭里。
那眼神一瞬间变了两番，良久没有移开。
卫庄心头莫名一阵不爽，扬起下巴上前半步，半个身子挡在盖聂的面前，冷傲的眼睛眯起，银眸牵出一阵无形的刀光剑影。
被这样的气势恍过了神，吴暖冬抱歉地微笑，朝他们点头致意，继而转身离开。
卫庄转头问盖聂：“你认识他？”
“没有。”盖聂回得斩钉截铁。
卫庄绷紧的下颌线稍稍松了下来，盖聂自己也有些茫然，看向了师傅。
赵一解释道：“他看你的时候，出现过两个表情，首先，眉毛抬起，双眼睁大，嘴巴微张。”
盖聂道：“惊讶。”
“之后，眉峰收紧，眼睛皱起，嘴角下拉。”
卫庄道：“悲伤。”
“观察能力还要加强啊，”赵一本想抬起胳膊去揉盖聂的脑袋，惊觉这早就不是以前仰着头看自己的小孩了。
于是手在空中硬生生拐了个弯，转向了肩膀，拍了两下。
“他确实应该不认识你，但看到你时却又这样的表情。”赵一顿了顿：“你可能让他想起了自己熟悉的人。”
如故(06)
陈新的屋子小得可怜，放眼过去一览无遗。
“徐队，”一个警员看见他们走下来，迎上去道，“这里除了家具就是日常洗漱用品。”
“没别的了？”徐言的眉毛拧起来，难以置信地反问。
“得了吧，”卫庄直接越过他们走进卧室，“一个对着穿着校服的女孩儿都能发情的人，屋里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卫庄双手插在兜里，来来回回打量了一圈，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双眸子定住了。
盖聂快步走去，问道：“有发现？”
“你瞧。”卫庄侧过身，方便盖聂靠近了看。
“什么？什么东西？”周围几个小警员一听说有发现眼睛都亮了，呼啦啦地挤过来。
徐言仗着队长的身份一路从最后杀到了阵前，成功地把预留给盖聂的位子占了一半。
卫庄来没来得及表示不满，盖聂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一步跨到对方身后，伸了脖子从他耳侧探出了头。
盖聂颊边的发丝在耳廓上窸窸窣窣地作响，下巴也似有若无地蹭在肩膀上。
卫庄顿时感觉自己的动作都僵硬了，原本伸出去指着地面的手指怎么样都觉得不自然。
屋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热了起来，灼得他心脏疼。
“咳，”卫庄干咳一声，往旁边撤了半步，“地上有拖痕。”
盖聂俯下身细细查看一番，伸手往上面一抹，指尖上蒙了层薄灰：“陈新并不注重打扫，这个痕迹说明他经常搬什么出来。”
看起来，是从床底下……
盖聂膝盖一屈，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在床面，上半身往底下探去。
他腰间的皮带收得紧，这么一来，腰臀的线条被完完全全地勾勒出来，后腰是弯的，腿却笔直，合在一起让人想起展览上的那些线条艺术。
一气呵成，和谐优雅。
“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盖聂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望。
卫庄也半蹲下来，低头朝床下看，视线能直接穿到另一侧，毫无阻拦。
思量片刻，他把手摸进去，在木质床板上敲敲碰碰。
敲击的声音清脆有力，但带着闷闷的共鸣。
“床板是中空的。”他站起身，把那层薄被和床单全部掀到了地上。
“这怎么搞？”徐言一时间无所适从，“那个谁……你去弄把锯——”
“找什么锯子，”卫庄睨着他，像是翻了个不屑的白眼，“有没有锤子什么的。”
直接砸了得了。
不知什么时候闪进厨房的盖聂噔噔噔跑出来，举着手里明晃晃的大菜刀：“这行吗，我看还挺不错的。”
徐言默默吞了口唾沫：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它不错的？
“行吧。”卫庄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刚要把位置让给盖聂。
盖聂把手往前一递，诚恳道：“你来。”
卫庄：“……”
徐言看着卫庄怒气冲冲地挥舞着菜刀，觉得场面颇为血腥。
——砰！
太惨了……
——砰！
真的太惨了……
卫庄看着是在蛮干，但力道控制地刚刚好，三下五除二地连挥好几刀，木板上裂了个挺大的窟窿。
里面有个盒子，面积不大，但挺深。
盖聂带上白手套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一块女士手表、一串珍珠项链、一个洋娃娃。”卫庄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捡出来，“还有三套女士内衣。”
“什么情况？”
徐言浑身上下都起了身鸡皮疙瘩。
“徐队，”此时在后面继续开发床板的警员报告说道，“床板底下靠里的位置有个金属扣，可以直接从床底取出这个盒子。”
卫庄思索片刻，说道：“准备作个鲁米诺反映。”
五分钟过后，三件物品，三套内衣，都在紫光灯下映出诡异的荧光。
“照这个面积来看，这些东西当时都是被血浸透的。”盖聂抬起头，面色沉重地望向卫庄。
卫庄咧开嘴角：“看来，我们中奖了啊。”
这可是，案中案啊。
陈新的屋子小得可怜，放眼过去一览无遗。
“徐队，”一个警员看见他们走下来，迎上去道，“这里除了家具就是日常洗漱用品。”
“没别的了？”徐言的眉毛拧起来，难以置信地反问。
“得了吧，”卫庄直接越过他们走进卧室，“一个对着穿着校服的女孩儿都能发情的人，屋里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卫庄双手插在兜里，来来回回打量了一圈，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双眸子定住了。
盖聂快步走去，问道：“有发现？”
“你瞧。”卫庄侧过身，方便盖聂靠近了看。
“什么？什么东西？”周围几个小警员一听说有发现眼睛都亮了，呼啦啦地挤过来。
徐言仗着队长的身份一路从最后杀到了阵前，成功地把预留给盖聂的位子占了一半。
卫庄来没来得及表示不满，盖聂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一步跨到对方身后，伸了脖子从他耳侧探出了头。
盖聂颊边的发丝在耳廓上窸窸窣窣地作响，下巴也似有若无地蹭在肩膀上。
卫庄顿时感觉自己的动作都僵硬了，原本伸出去指着地面的手指怎么样都觉得不自然。
屋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热了起来，灼得他心脏疼。
“咳，”卫庄干咳一声，往旁边撤了半步，“地上有拖痕。”
盖聂俯下身细细查看一番，伸手往上面一抹，指尖上蒙了层薄灰：“陈新并不注重打扫，这个痕迹说明他经常搬什么出来。”
看起来，是从床底下……
盖聂膝盖一屈，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在床面，上半身往底下探去。
他腰间的皮带收得紧，这么一来，腰臀的线条被完完全全地勾勒出来，后腰是弯的，腿却笔直，合在一起让人想起展览上的那些线条艺术。
一气呵成，和谐优雅。
“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盖聂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望。
卫庄也半蹲下来，低头朝床下看，视线能直接穿到另一侧，毫无阻拦。
思量片刻，他把手摸进去，在木质床板上敲敲碰碰。
敲击的声音清脆有力，但带着闷闷的共鸣。
“床板是中空的。”他站起身，把那层薄被和床单全部掀到了地上。
“这怎么搞？”徐言一时间无所适从，“那个谁……你去弄把锯——”
“找什么锯子，”卫庄睨着他，像是翻了个不屑的白眼，“有没有锤子什么的。”
直接砸了得了。
不知什么时候闪进厨房的盖聂噔噔噔跑出来，举着手里明晃晃的大菜刀：“这行吗，我看还挺不错的。”
徐言默默吞了口唾沫：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它不错的？
“行吧。”卫庄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刚要把位置让给盖聂。
盖聂把手往前一递，诚恳道：“你来。”
卫庄：“……”
徐言看着卫庄怒气冲冲地挥舞着菜刀，觉得场面颇为血腥。
——砰！
太惨了……
——砰！
真的太惨了……
卫庄看着是在蛮干，但力道控制地刚刚好，三下五除二地连挥好几刀，木板上裂了个挺大的窟窿。
里面有个盒子，面积不大，但挺深。
盖聂带上白手套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一块女士手表、一串珍珠项链、一个洋娃娃。”卫庄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捡出来，“还有三套女士内衣。”
“什么情况？”
徐言浑身上下都起了身鸡皮疙瘩。
“徐队，”此时在后面继续开发床板的警员报告说道，“床板底下靠里的位置有个金属扣，可以直接从床底取出这个盒子。”
卫庄思索片刻，说道：“准备作个鲁米诺反映。”
五分钟过后，三件物品，三套内衣，都在紫光灯下映出诡异的荧光。
“照这个面积来看，这些东西当时都是被血浸透的。”盖聂抬起头，面色沉重地望向卫庄。
卫庄咧开嘴角：“看来，我们中奖了啊。”
这可是，案中案啊。
如故(07)
“徐队，”一个警员跑过来，在他耳边道，“尚晓静的妈妈来了。”
“又来了？”
“这次不一样，她说那个娃娃可能是她女儿的。”
徐言“噌”地一下站起来，激动道：“如果是真的，那三名被害人的身份就可以完全确认了。”
“是谁？”在一旁的卫庄问道，“认识的人。”
“蒋淑，也是个可怜人，”徐言一边收拾材料，一边抓紧时间解释，“丈夫是个消防队员，十年前牺牲，五年前小女儿——就是尚晓静突然失踪，从那之后几乎每隔半年就会来这里问情况，她本来还有个大儿子，我没见过，但听说是个病秧子，前两年也走了。”
还没等卫庄接话，徐言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我先去了，回见。”
蒋淑五十多岁，是个很温吞的女人，身形高挑，气质温润，即使当下心急如焚，也是端坐在椅子上。
除了拿着挎包的双手有些发抖，未曾失态。
看见徐言快步走进来，她赶忙起身。
“徐警官。”
打过招呼之后，她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徐言拿进来的两个证物袋。
徐言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将证物拿到她眼前的动作甚至有点犹豫：“阿姨，您看看。”
蒋淑伸出去的手停顿了片刻，快速将它们一把抽了过来。
“……是……的……”把那娃娃和内衣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蒋淑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套内衣，晓静有一套，而且她喜欢这个类型的娃娃。”
她的手指隔着层透明的薄膜，温柔地抚上娃娃领口的蝴蝶结：“她喜欢把蝴蝶结丝带的尾巴扯散变成须。”
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女人的眼神柔和下来，连眼尾的皱纹都弯出了个清浅的弧度。
“徐警官，”蒋淑突然抬起头，双目泛红地盯住徐言的眼睛，“能找到……吗？”
小心翼翼的口吻，像是在祈求一个令心安的保证。
可她并没有说找到的是活人，还是……
徐言喉咙一紧，心中泛起无限酸楚。
“徐队，那个记者找你。”盖聂敲了两下，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
一张带着少年稚气的清秀面孔从门后露出来，一双眸子黑得发亮。
蒋淑眼睛蓦地睁大，上半身猛然绷紧，像是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盖聂注意到她做了个深呼吸，才故作平静地对他点头致意，慢慢放松了肩膀。
“吴暖冬？他又来干什么？”徐言嘀咕道。
“不知道，似乎是很重要的事，”盖聂上前来，拍了拍徐言的肩膀，“你赶紧去吧，现在小庄和他谈着呢。”
总觉得这两人气场不合，怪吓人的。
“那我先去了，阿姨这是盖聂，是我们特聘专家的学生，接下来由他跟您聊，您有问题就问。”
“好。”蒋淑点了下头，应得很快。
“阿姨，”见徐言已经走远，盖聂正对着蒋淑坐下，声音带着点哑，还有些娓娓道来的柔，“我跟了我的师傅近十年，前几年正式系统地学习微表情，我知道把这个带入日常生活是一件很不友善的事，但还是要请您原谅我接下来的冒昧。”
蒋淑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请讲。”
“我刚注意到您第一眼看见我时，眼睛和嘴巴微张，眉毛上扬，这是惊讶的表情，随后身子有个前倾的动作，”盖聂慢条斯理道，“包括现在，您的身子倾向我这边，说明您对我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随后，盖聂往前坐了些许，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问道：“这种行为在陌生人间不常见，是您之前就认识我，还是我，让您想起了某个人？”
蒋淑垂下眼睑，睫毛无力地颤动着。
另一边，卫庄几次三番都未能从吴暖冬嘴里撬出他再次来次的目的。
对方一意孤行，就是要见徐队。
他的表情坦荡，肢体动作放松自然，除了有时候表现出来的迫切和等待的焦躁，并没有其它不妥之处。
想起他之前看盖聂的眼神，卫庄眸色一暗，掀起抹冷笑。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卫庄双手抱胸，神色倨傲，“我们第一次看见你，是你那天被误认为可疑人物被抓。
吴暖冬点头。
“那天你行审讯室出来，是不是特别关注到了一个人？”
吴暖冬显然没想到对方的思路这么跳跃，前一秒还在纠结自己今天不请自来的目的，现在却突然提起了这桩事情。
他迟疑片刻，坦诚道：“你怎么知道，我对谁特别关注。”
“你在看向他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是不正常的，说明你要么认识他，要么就是通过他想到了别人。”
吴暖冬惊叹了一声，眼里满满的难以置信：“我还以为微表情这种东西就是糊弄人的。”
“他长得像谁？”卫庄没搭理他，还不客气地继续逼问，态度有些冲，像是带了刺儿。
“我过去的一个朋友。”
吴暖冬这么解释。
卫庄抬起下巴，眼神冷冷地射过去：“他是我师哥。”
吴暖冬表情空白了一瞬，镜片后的眼里露出些许茫然来，他看着卫庄呆呆地“啊？”了一声。
心道为什么要特意和我说，我也不会和你抢人啊……
卫庄撇嘴：“他不会像其他任何一个人。”
虽然表情凌厉，可这声音有点轻，让吴暖冬想起了自己小儿子被抢走心爱玩具时不高兴地一句嘟囔。
吴暖冬低笑两声，一根手指碰了下自己的眼皮：“他们的眼睛很像，所以第一次看见有点失态，还望见谅。”
“徐队，”一个警员跑过来，在他耳边道，“尚晓静的妈妈来了。”
“又来了？”
“这次不一样，她说那个娃娃可能是她女儿的。”
徐言“噌”地一下站起来，激动道：“如果是真的，那三名被害人的身份就可以完全确认了。”
“是谁？”在一旁的卫庄问道，“认识的人。”
“蒋淑，也是个可怜人，”徐言一边收拾材料，一边抓紧时间解释，“丈夫是个消防队员，十年前牺牲，五年前小女儿——就是尚晓静突然失踪，从那之后几乎每隔半年就会来这里问情况，她本来还有个大儿子，我没见过，但听说是个病秧子，前两年也走了。”
还没等卫庄接话，徐言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我先去了，回见。”
蒋淑五十多岁，是个很温吞的女人，身形高挑，气质温润，即使当下心急如焚，也是端坐在椅子上。
除了拿着挎包的双手有些发抖，未曾失态。
看见徐言快步走进来，她赶忙起身。
“徐警官。”
打过招呼之后，她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徐言拿进来的两个证物袋。
徐言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将证物拿到她眼前的动作甚至有点犹豫：“阿姨，您看看。”
蒋淑伸出去的手停顿了片刻，快速将它们一把抽了过来。
“……是……的……”把那娃娃和内衣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蒋淑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套内衣，晓静有一套，而且她喜欢这个类型的娃娃。”
她的手指隔着层透明的薄膜，温柔地抚上娃娃领口的蝴蝶结：“她喜欢把蝴蝶结丝带的尾巴扯散变成须。”
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女人的眼神柔和下来，连眼尾的皱纹都弯出了个清浅的弧度。
“徐警官，”蒋淑突然抬起头，双目泛红地盯住徐言的眼睛，“能找到……吗？”
小心翼翼的口吻，像是在祈求一个令心安的保证。
可她并没有说找到的是活人，还是……
徐言喉咙一紧，心中泛起无限酸楚。
“徐队，那个记者找你。”盖聂敲了两下，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
一张带着少年稚气的清秀面孔从门后露出来，一双眸子黑得发亮。
蒋淑眼睛蓦地睁大，上半身猛然绷紧，像是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盖聂注意到她做了个深呼吸，才故作平静地对他点头致意，慢慢放松了肩膀。
“吴暖冬？他又来干什么？”徐言嘀咕道。
“不知道，似乎是很重要的事，”盖聂上前来，拍了拍徐言的肩膀，“你赶紧去吧，现在小庄和他谈着呢。”
总觉得这两人气场不合，怪吓人的。
“那我先去了，阿姨这是盖聂，是我们特聘专家的学生，接下来由他跟您聊，您有问题就问。”
“好。”蒋淑点了下头，应得很快。
“阿姨，”见徐言已经走远，盖聂正对着蒋淑坐下，声音带着点哑，还有些娓娓道来的柔，“我跟了我的师傅近十年，前几年正式系统地学习微表情，我知道把这个带入日常生活是一件很不友善的事，但还是要请您原谅我接下来的冒昧。”
蒋淑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请讲。”
“我刚注意到您第一眼看见我时，眼睛和嘴巴微张，眉毛上扬，这是惊讶的表情，随后身子有个前倾的动作，”盖聂慢条斯理道，“包括现在，您的身子倾向我这边，说明您对我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随后，盖聂往前坐了些许，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问道：“这种行为在陌生人间不常见，是您之前就认识我，还是我，让您想起了某个人？”
蒋淑垂下眼睑，睫毛无力地颤动着。
另一边，卫庄几次三番都未能从吴暖冬嘴里撬出他再次来次的目的。
对方一意孤行，就是要见徐队。
他的表情坦荡，肢体动作放松自然，除了有时候表现出来的迫切和等待的焦躁，并没有其它不妥之处。
想起他之前看盖聂的眼神，卫庄眸色一暗，掀起抹冷笑。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卫庄双手抱胸，神色倨傲，“我们第一次看见你，是你那天被误认为可疑人物被抓。
吴暖冬点头。
“那天你行审讯室出来，是不是特别关注到了一个人？”
吴暖冬显然没想到对方的思路这么跳跃，前一秒还在纠结自己今天不请自来的目的，现在却突然提起了这桩事情。
他迟疑片刻，坦诚道：“你怎么知道，我对谁特别关注。”
“你在看向他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是不正常的，说明你要么认识他，要么就是通过他想到了别人。”
吴暖冬惊叹了一声，眼里满满的难以置信：“我还以为微表情这种东西就是糊弄人的。”
“他长得像谁？”卫庄没搭理他，还不客气地继续逼问，态度有些冲，像是带了刺儿。
“我过去的一个朋友。”
吴暖冬这么解释。
卫庄抬起下巴，眼神冷冷地射过去：“他是我师哥。”
吴暖冬表情空白了一瞬，镜片后的眼里露出些许茫然来，他看着卫庄呆呆地“啊？”了一声。
心道为什么要特意和我说，我也不会和你抢人啊……
卫庄撇嘴：“他不会像其他任何一个人。”
虽然表情凌厉，可这声音有点轻，让吴暖冬想起了自己小儿子被抢走心爱玩具时不高兴地一句嘟囔。
吴暖冬低笑两声，一根手指碰了下自己的眼皮：“他们的眼睛很像，所以第一次看见有点失态，还望见谅。”
卫庄从鼻腔里发了声气音，算是应了：“说一下吧，关于你那位朋友。”
吴暖冬的眼睛瞬间暗了：“他两年前——”
徐言却在这时推门而入，大咧咧道：“吴记者，你找我？”
“啊，是的。”吴暖冬立马起身相迎。
“说吧，什么事？”
吴暖冬摩挲着手掌，看上去有些紧张，卫庄手指叩击着桌面，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终于，吴暖冬推了下眼睛，道：“我要这个案子的独家。”
徐言的脸瞬间黑了，怒道：“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
吴暖冬的眼睛瞬间暗了：“他两年前——”
徐言却在这时推门而入，大咧咧道：“吴记者，你找我？”
“啊，是的。”吴暖冬立马起身相迎。
“说吧，什么事？”
吴暖冬摩挲着手掌，看上去有些紧张，卫庄手指叩击着桌面，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终于，吴暖冬推了下眼睛，道：“我要这个案子的独家。”
徐言的脸瞬间黑了，怒道：“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
盖聂低下头，手指比比划划，卫庄探头一瞧，是在学徐言的那个手势。
盖聂脚尖向外一撇，眼看着要跟出去，被卫庄一把拉回来，压着嗓道：“师傅让我们跟紧徐言。”
“哦。”盖聂应了声，老老实实地继续往前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盖聂瞧见墙上开出的几扇窗户，凑到卫庄耳边道：“等会儿要是开不了门，我们会翻窗吗？”
刚说完，徐言猛一发力，“轰”的一声把门踹翻了。
盖聂：“……”
卫庄忍住笑，伸手拍拍他的发顶：“别期待了，跟着走吧。”
盖聂晃晃脑袋，甩开了他的手，又往窗户上一瞄，似乎颇为遗憾。
卫庄突然明白师傅为什么要特意嘱咐自己跟着师哥了。
小家伙兴奋了，满脑子骚操作。
卫庄扶了扶发带。
愁死个人。
盖聂脚尖向外一撇，眼看着要跟出去，被卫庄一把拉回来，压着嗓道：“师傅让我们跟紧徐言。”
“哦。”盖聂应了声，老老实实地继续往前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盖聂瞧见墙上开出的几扇窗户，凑到卫庄耳边道：“等会儿要是开不了门，我们会翻窗吗？”
刚说完，徐言猛一发力，“轰”的一声把门踹翻了。
盖聂：“……”
卫庄忍住笑，伸手拍拍他的发顶：“别期待了，跟着走吧。”
盖聂晃晃脑袋，甩开了他的手，又往窗户上一瞄，似乎颇为遗憾。
卫庄突然明白师傅为什么要特意嘱咐自己跟着师哥了。
小家伙兴奋了，满脑子骚操作。
卫庄扶了扶发带。
愁死个人。
如故(09)
这个废弃工厂不大，门一破，浑浊的空气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徐言端着枪猝不及防，对着脚下狠狠呸了一口。
盖聂连忙捂住口鼻，回头见卫庄无动于衷，另一只手就要附上去。
卫庄猛地后仰躲开，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盖聂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听他咳嗽，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一本正经道：“当心点，喉咙会难受。”
“我不是——”
话未说完，徐言已经判断安全，盖聂眼睛一亮，立马猫了腰闪进去了。
卫庄：“……”
这一路畅通无阻，支棱着耳朵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一直走到中心地带，前面的拐角处突然闪出个人影，徐言手臂一甩，枪口已经往那边对准。
盖聂和卫庄两人眼睛一眯，蓄势待发。
那个黑影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警服，一把手枪。
哦，自己人。
……
警员拇指往南一横，示意那边还没排查过，徐言点点头，一行人慢慢移动。
快到底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按位置来看，这个地方原来是休息室。
几个人贴着墙壁，徐言打头阵上去又是一脚，门剧烈地颤动几下，迅速弹开。
徐言几步冲进去，举着手枪扫视一圈，确认安全。
卫庄向来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不远处角落里不对劲的地方：“那里是什么？”
凑近一看，是三根粗大的铁链，贴着墙壁死气沉沉地锤着，上面斑斑驳驳地深褐色，应该是喷溅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是被强行砍断的。”盖聂隔着白手帕拿起铁链的断口，上面有交错的划痕，“应该是斧子什么的，划痕里没有铁锈。”
“看来，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卫庄蹲在盖聂身侧，道，“带走了原本在这里的人。”
“人？说明那三个女孩还活着？”徐言挂掉电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这目前也是我们的猜测，”盖聂看了眼卫庄，替他解释，“不过你瞧。”
他指了指铁链的零件接口处，细细察看的话，可以发现上面有些许毛发，应该是被勾扯下来的。
“通知痕检科，”徐言对身后吩咐一声，接着道，“如果DNA和几名家属配对得上，那么——”
“说明受害人很可能还活着。”卫庄接话道。
可是姑娘们呢？
“会不会是凶手来过了。”盖聂眉峰微锁，“走吧，去和师傅说。”
赵一听说了情况之后沉吟片刻，道：“回局，作侧写。”
“依照我们目前发现的线索，我们推测凶手是一名女性。”赵一用马克笔指着白板，上面铺着一系列案发现场的照片，“她的力气很小，以至于要反复击打被害人头部，才能致其死亡。”
“万一是力气较小的男性呢？”有人提问。
“可能性不大，”赵一解释道，“若是这样，凶手应该选择猥亵男童的被害人。关于这点——小庄。”
卫庄侧立一旁，双手抱胸，接着道：“第一名被害人的身份仍未确认，但后两名都曾对女性都过猥亵、性侵行为，并且没有收到应有的法律惩治，因此我们推测凶手针对的就是这一类人。同时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凶手也曾被人施暴。割去头颅和生殖器都是属于惩罚行为，说明凶手是在对被害人进行自认为公正的处罚，被害人身上的密集刀伤属于过度杀戮，凶手的情绪自控能力较低，说明她年纪也不大。同样——”
“咳。”赵一捂着嘴咳了一声。
卫庄停下话头，盯着赵一抿紧了嘴，有些紧张，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
赵一朝他摇摇头，往盖聂方向瞥了一眼。
——倒是留点东西给你师哥说啊……
此时盖聂正在低着头记笔记，本子瘫在大腿上写起来很不方便，盖聂每一笔都写得很用力，头上的碎发随着动作来回晃着。
卫庄撇嘴，伸出手指轻捏了一记他裸露的后颈。
盖聂身子僵了瞬，停下记笔记的手，抬起头来：“凶手被施暴时的年纪应该是在学生时期，在陈新一案中的三名被害人现在失踪，DNA正在与家属进行比对，如果符合，那么她们现在很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凶手和她们遭遇相似，会产生共情，因此目前生命威胁不算大。”
“如果凶手情绪稳定的话。”赵一即时补充道。
“年纪不大，受过侵犯，没有正式立案或者施暴者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找到符合以上特征的年轻女性，”徐言站起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都给我行动起来！”
暖融融的金色，夹杂着草尖的清香，混着此起彼伏的蝉鸣。
“你醒了？”
是个温柔的女声，并非那种甜腻的，而是带着点性感的沙。
尚晓静睁眼，眼前是久违的阳光。
面前是一个年轻女人，正翘着腿坐着，见她醒来，就站起身走到了一边。
是倒水的声音。
尚晓静动了动，身上卸下了沉重的锁链，取而代之的是细软的轻绳。
身边两个女孩还没醒，尚晓静叫了两声，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她只能眨眼，尽力适应有些刺眼的光亮。
那个女人的侧影的修长挺拔，上半身是白色的紧身短上衣，白皙的腰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下面是大红的漆皮包臀短裙，黑色的长发被松散地盘在脑后。
片刻后，她拿着水杯款款而来，优雅地蹲下身，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问道：“喝水吗？”
“你是谁？”尚晓静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
女人勾起朱红的唇瓣，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
“叫我甜甜就好。
这个废弃工厂不大，门一破，浑浊的空气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徐言端着枪猝不及防，对着脚下狠狠呸了一口。
盖聂连忙捂住口鼻，回头见卫庄无动于衷，另一只手就要附上去。
卫庄猛地后仰躲开，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盖聂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听他咳嗽，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一本正经道：“当心点，喉咙会难受。”
“我不是——”
话未说完，徐言已经判断安全，盖聂眼睛一亮，立马猫了腰闪进去了。
卫庄：“……”
这一路畅通无阻，支棱着耳朵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一直走到中心地带，前面的拐角处突然闪出个人影，徐言手臂一甩，枪口已经往那边对准。
盖聂和卫庄两人眼睛一眯，蓄势待发。
那个黑影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警服，一把手枪。
哦，自己人。
……
警员拇指往南一横，示意那边还没排查过，徐言点点头，一行人慢慢移动。
快到底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按位置来看，这个地方原来是休息室。
几个人贴着墙壁，徐言打头阵上去又是一脚，门剧烈地颤动几下，迅速弹开。
徐言几步冲进去，举着手枪扫视一圈，确认安全。
卫庄向来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不远处角落里不对劲的地方：“那里是什么？”
凑近一看，是三根粗大的铁链，贴着墙壁死气沉沉地锤着，上面斑斑驳驳地深褐色，应该是喷溅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是被强行砍断的。”盖聂隔着白手帕拿起铁链的断口，上面有交错的划痕，“应该是斧子什么的，划痕里没有铁锈。”
“看来，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卫庄蹲在盖聂身侧，道，“带走了原本在这里的人。”
“人？说明那三个女孩还活着？”徐言挂掉电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这目前也是我们的猜测，”盖聂看了眼卫庄，替他解释，“不过你瞧。”
他指了指铁链的零件接口处，细细察看的话，可以发现上面有些许毛发，应该是被勾扯下来的。
“通知痕检科，”徐言对身后吩咐一声，接着道，“如果DNA和几名家属配对得上，那么——”
“说明受害人很可能还活着。”卫庄接话道。
可是姑娘们呢？
“会不会是凶手来过了。”盖聂眉峰微锁，“走吧，去和师傅说。”
赵一听说了情况之后沉吟片刻，道：“回局，作侧写。”
“依照我们目前发现的线索，我们推测凶手是一名女性。”赵一用马克笔指着白板，上面铺着一系列案发现场的照片，“她的力气很小，以至于要反复击打被害人头部，才能致其死亡。”
“万一是力气较小的男性呢？”有人提问。
“可能性不大，”赵一解释道，“若是这样，凶手应该选择猥亵男童的被害人。关于这点——小庄。”
卫庄侧立一旁，双手抱胸，接着道：“第一名被害人的身份仍未确认，但后两名都曾对女性都过猥亵、性侵行为，并且没有收到应有的法律惩治，因此我们推测凶手针对的就是这一类人。同时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凶手也曾被人施暴。割去头颅和生殖器都是属于惩罚行为，说明凶手是在对被害人进行自认为公正的处罚，被害人身上的密集刀伤属于过度杀戮，凶手的情绪自控能力较低，说明她年纪也不大。同样——”
“咳。”赵一捂着嘴咳了一声。
卫庄停下话头，盯着赵一抿紧了嘴，有些紧张，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
赵一朝他摇摇头，往盖聂方向瞥了一眼。
——倒是留点东西给你师哥说啊……
此时盖聂正在低着头记笔记，本子瘫在大腿上写起来很不方便，盖聂每一笔都写得很用力，头上的碎发随着动作来回晃着。
卫庄撇嘴，伸出手指轻捏了一记他裸露的后颈。
盖聂身子僵了瞬，停下记笔记的手，抬起头来：“凶手被施暴时的年纪应该是在学生时期，在陈新一案中的三名被害人现在失踪，DNA正在与家属进行比对，如果符合，那么她们现在很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凶手和她们遭遇相似，会产生共情，因此目前生命威胁不算大。”
“如果凶手情绪稳定的话。”赵一即时补充道。
“年纪不大，受过侵犯，没有正式立案或者施暴者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找到符合以上特征的年轻女性，”徐言站起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都给我行动起来！”
暖融融的金色，夹杂着草尖的清香，混着此起彼伏的蝉鸣。
“你醒了？”
是个温柔的女声，并非那种甜腻的，而是带着点性感的沙。
尚晓静睁眼，眼前是久违的阳光。
面前是一个年轻女人，正翘着腿坐着，见她醒来，就站起身走到了一边。
是倒水的声音。
尚晓静动了动，身上卸下了沉重的锁链，取而代之的是细软的轻绳。
身边两个女孩还没醒，尚晓静叫了两声，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她只能眨眼，尽力适应有些刺眼的光亮。
那个女人的侧影的修长挺拔，上半身是白色的紧身短上衣，白皙的腰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下面是大红的漆皮包臀短裙，黑色的长发被松散地盘在脑后。
片刻后，她拿着水杯款款而来，优雅地蹲下身，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问道：“喝水吗？”
“你是谁？”尚晓静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
女人勾起朱红的唇瓣，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
“叫我甜甜就好。
昏暗的阁楼中，女孩在朦胧的意识里，在感受身体的温度逐渐下降的时候，眼中突然闯进了金色的光亮，有人影在面前晃过，自己刺痛的腿部似乎被人按着。
是人的温暖。
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记忆里那双温柔的眼睛一样。
——晓静啊，生活就是这样的。
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她被人抱着，柔软手指擦去她颊边挂着的泪痕。
——它对你残忍，你只能学着坚强。
旁边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孩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睛笑吟吟地望着她，对她伸开手臂。
——来，哥哥抱。
那个原本快要失去意识的女孩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着支起上身，把他拉向自己。
盖聂自然不敢挣，就被对方突然爆发的力道带得往前一冲，单膝跪在地上，手撑在一旁，任凭对方把自己的脖子搂住。
她的体温很低，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于是他抬起胳膊，想揽住她的肩膀。
“是哥哥……”
盖聂的手猛然顿住。
随后，她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脖子，慢慢滑了下去。
是人的温暖。
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记忆里那双温柔的眼睛一样。
——晓静啊，生活就是这样的。
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她被人抱着，柔软手指擦去她颊边挂着的泪痕。
——它对你残忍，你只能学着坚强。
旁边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孩抬起头来，发红的眼睛笑吟吟地望着她，对她伸开手臂。
——来，哥哥抱。
那个原本快要失去意识的女孩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着支起上身，把他拉向自己。
盖聂自然不敢挣，就被对方突然爆发的力道带得往前一冲，单膝跪在地上，手撑在一旁，任凭对方把自己的脖子搂住。
她的体温很低，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于是他抬起胳膊，想揽住她的肩膀。
“是哥哥……”
盖聂的手猛然顿住。
随后，她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脖子，慢慢滑了下去。
如故(完)
“尚晓静死了，”卫庄对盖聂道，“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呼吸停了。”
盖聂沉默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干透，斑斑驳驳地染在衬衫上。
“你在愧疚什么？”卫庄侧过头看他，眉峰隆起，像是颇为恼怒，“夏甜甜情绪失控，这不是我们能意料到的事情。”
“当初说被害人有生命危险的可能性不大的是我。”盖聂闭上眼睛，“是我给所有人灌输了这个信息，潜意识里觉得时间不紧迫。”
“这个结论是我们一起得出来的，师傅最后也补充了夏甜甜可能会失控，没有人不紧迫，所有人都是全力以赴的。”
盖聂十指相扣，攥得很紧：“应该再快一点。”
“那照你这么说，当初在发现陈新尸体之前我们就可以破案了。”
卫庄冷嗤一声。
盖聂抬头问他：“什么意思？”
“我之前就觉得夏甜甜这个名字耳熟，还记得我们两个去超市买水吗？我听过那里的几个收银员提起过她，也提过她辞职的事情，”卫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当时要是多问一句，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满意地看见盖聂不赞同地摇摇头，在他开口之前，卫庄眼睛半眯，压迫感就这么上来了：“怎么，师哥是要责怪我吗？”
盖聂盯着他愣了半晌，终于吁出一口气，本来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慢慢松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卫庄开口有些迟疑，也不想流露出太多的关切，可见盖聂被这案子缠地沉郁，心里莫名不好受。
“尚晓静把我当成她哥哥了，”盖聂道，“或许被囚禁的五年，她一直在等她哥哥来救她。”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救世主，”卫庄看了盖聂一会儿，把视线转向了窗外，“过两天尚晓静的葬礼，你可以去看看。”
“尚晓静死了，”卫庄对盖聂道，“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呼吸停了。”
盖聂沉默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干透，斑斑驳驳地染在衬衫上。
“你在愧疚什么？”卫庄侧过头看他，眉峰隆起，像是颇为恼怒，“夏甜甜情绪失控，这不是我们能意料到的事情。”
“当初说被害人有生命危险的可能性不大的是我。”盖聂闭上眼睛，“是我给所有人灌输了这个信息，潜意识里觉得时间不紧迫。”
“这个结论是我们一起得出来的，师傅最后也补充了夏甜甜可能会失控，没有人不紧迫，所有人都是全力以赴的。”
盖聂十指相扣，攥得很紧：“应该再快一点。”
“那照你这么说，当初在发现陈新尸体之前我们就可以破案了。”
卫庄冷嗤一声。
盖聂抬头问他：“什么意思？”
“我之前就觉得夏甜甜这个名字耳熟，还记得我们两个去超市买水吗？我听过那里的几个收银员提起过她，也提过她辞职的事情，”卫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当时要是多问一句，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满意地看见盖聂不赞同地摇摇头，在他开口之前，卫庄眼睛半眯，压迫感就这么上来了：“怎么，师哥是要责怪我吗？”
盖聂盯着他愣了半晌，终于吁出一口气，本来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慢慢松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卫庄开口有些迟疑，也不想流露出太多的关切，可见盖聂被这案子缠地沉郁，心里莫名不好受。
“尚晓静把我当成她哥哥了，”盖聂道，“或许被囚禁的五年，她一直在等她哥哥来救她。”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救世主，”卫庄看了盖聂一会儿，把视线转向了窗外，“过两天尚晓静的葬礼，你可以去看看。”
再一次见到蒋淑，她和初见时没什么变化，气质温柔，就是消瘦了点。
她远远望到盖聂，绽开一抹微笑。
“夏甜甜失控的原因是因为女孩们谈及了她们的父母，而她的父母没有担起应有的责任，还她一个公道，”盖聂表情认真，声音平缓，见蒋淑只是闭着眼睛点了下头，便接着道，“唯一活下来的女孩说原本死的应该是她，是尚晓静替她挡了刀。”
所以还没来得及确认尚晓静死亡，夏甜甜就赶忙跑到楼下，想要阻止那个女孩呼救。
“那个白头发的孩子找过我，他说你一直在自责。”
蒋淑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悲痛，而是转过身，直视这个比她高了一头的少年。
小庄？
——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这是对方刚才的原话，一副“我送你到这里就是仁至义尽”的不耐烦。
盖聂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我没能把尚晓静活着带回来。”
蒋淑出人意料地平静，叹了口气，凝着不远处尚晓静的遗照，上面的女孩笑容灿烂，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她今年应该正好二十岁了，可我没有她这个时候的照片。”蒋淑笑容里流露出深深的苦涩，“我知道，那个幸存的女孩叫何婕妤，我去医院看过她。她觉得有愧于我，在医院里一直不肯吃东西。”
“您怎么想？”
“我劝她吃了，我告诉她她没有错，”蒋淑垂下眼帘，“我也没必要怨恨她，既然是晓静选择救的人，说明她一定也是个好孩子。”
蒋淑抬起胳膊拍拍他的肩膀，意思不言而喻。
——你也一样。
盖聂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顾虑，郑重道：“尚晓静和她父亲一样，都是英雄。”
“是啊，”蒋淑笑笑，“她永远是我的好姑娘。”
和蒋淑告别之后，盖聂在门外看见了正靠在车门上的卫庄，便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声道谢。
“谢什么？”卫庄撇嘴，像是没有听懂。
盖聂也不再多说，而是低下头像是在回忆，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她们一家都是温柔的人。”
卫庄突然用手指钳住盖聂的下巴，泄愤般地晃了两下，咬牙切齿道：“要谢就谢你正好跟那个什么尚晓枫长得像吧，至少让尚晓静死前有点安慰！尤其是这双眼睛——”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抿紧嘴唇凶神恶煞的样子。
盖聂眼里露出些许茫然。
卫庄把手狠狠一甩，转身率先上了车：“回去了，师傅还在等。”
趁着盖聂绕到副驾驶之前，卫庄双手把住方向盘，额头靠在手背上抵了一会儿。
尤其是这双眼睛，才是真的温柔啊。
她远远望到盖聂，绽开一抹微笑。
“夏甜甜失控的原因是因为女孩们谈及了她们的父母，而她的父母没有担起应有的责任，还她一个公道，”盖聂表情认真，声音平缓，见蒋淑只是闭着眼睛点了下头，便接着道，“唯一活下来的女孩说原本死的应该是她，是尚晓静替她挡了刀。”
所以还没来得及确认尚晓静死亡，夏甜甜就赶忙跑到楼下，想要阻止那个女孩呼救。
“那个白头发的孩子找过我，他说你一直在自责。”
蒋淑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悲痛，而是转过身，直视这个比她高了一头的少年。
小庄？
——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这是对方刚才的原话，一副“我送你到这里就是仁至义尽”的不耐烦。
盖聂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我没能把尚晓静活着带回来。”
蒋淑出人意料地平静，叹了口气，凝着不远处尚晓静的遗照，上面的女孩笑容灿烂，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她今年应该正好二十岁了，可我没有她这个时候的照片。”蒋淑笑容里流露出深深的苦涩，“我知道，那个幸存的女孩叫何婕妤，我去医院看过她。她觉得有愧于我，在医院里一直不肯吃东西。”
“您怎么想？”
“我劝她吃了，我告诉她她没有错，”蒋淑垂下眼帘，“我也没必要怨恨她，既然是晓静选择救的人，说明她一定也是个好孩子。”
蒋淑抬起胳膊拍拍他的肩膀，意思不言而喻。
——你也一样。
盖聂像是放下了所有的顾虑，郑重道：“尚晓静和她父亲一样，都是英雄。”
“是啊，”蒋淑笑笑，“她永远是我的好姑娘。”
和蒋淑告别之后，盖聂在门外看见了正靠在车门上的卫庄，便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声道谢。
“谢什么？”卫庄撇嘴，像是没有听懂。
盖聂也不再多说，而是低下头像是在回忆，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她们一家都是温柔的人。”
卫庄突然用手指钳住盖聂的下巴，泄愤般地晃了两下，咬牙切齿道：“要谢就谢你正好跟那个什么尚晓枫长得像吧，至少让尚晓静死前有点安慰！尤其是这双眼睛——”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抿紧嘴唇凶神恶煞的样子。
盖聂眼里露出些许茫然。
卫庄把手狠狠一甩，转身率先上了车：“回去了，师傅还在等。”
趁着盖聂绕到副驾驶之前，卫庄双手把住方向盘，额头靠在手背上抵了一会儿。
尤其是这双眼睛，才是真的温柔啊。
玉兰(01)
夏甜甜一案给他们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因此由面前这个诡异的娃娃产生联想也无可厚非。
卫庄见盖聂眉头锁着，忍不住问：“很担心？”
“有点。”盖聂在他身边躺下，一手托在脑后。
房间的窗帘留着一丝缝，偶尔夜半经过的车辆随着一声呼啸，投来一束清冷的白光。
见卫庄没有接话，盖聂接着道：“恶作剧倒也罢了，如果这个人是有意为之，想向我们示威的话，那十有八九都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
“动机呢？”卫庄反问，“这个娃娃早就停产，肯定不是随手错寄的，那难不成是在替夏甜甜不平？”
“所以我担心阿姨会有危险，而且，我总感觉这只是个开始。”
盖聂眸色晦暗不明，宛如旋起了一阵风暴。
卫庄胸膛一伏，重重叹了口气：“你现在苦思冥想，也没什么用。”
说罢，伸手往盖聂眼睫上一盖，感受到那细软的睫毛呆愣住似的颤了一下，羽毛轻抚的触感，像是一片叶挽着风落在湖心，晕开层层涟漪。
卫庄嘴角勾了勾，笑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驱车赶往蒋淑的住处，盖聂事先打过了招呼，看他打着电话时熟络的语气，就知道他这些年和蒋淑一直有联系。
卫庄就不同了，现在即使绞尽脑汁，对蒋淑的印象，也不过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但凡不是熟人，卫庄的话就会少很多，板着一张脸“扰我者死”的模样，难得有表情，也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笑得人背后发麻。
盖聂就跟他嘱咐了一路。
“见人喊阿姨，她和你说话别不耐烦，”盖聂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别吓着孩子。”
我有这么渗人吗？
不对，怎么会有孩子？
蒋淑一个孤寡老人，哪里来的孩子？
卫庄嘴角一抽，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开始发问。
盖聂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接着解释道：“当初尚晓静救下的女孩，你记得吗？”
卫庄思索片刻，应道：“有印象。”
“她叫何婕妤，那之后她经常会去看望蒋淑，也会在那里留宿，算是她半个女儿了吧，何婕妤走出阴影花了很长时间，前段时间刚刚生了一个女儿，现在也在那里。”
卫庄一愣，他还以为有了几年的被囚禁经历，这个幸存的女孩精神上肯定会有挫折，走出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
可要是遇人不淑，遭受二次打击，那可能就是致命的伤害了。
“找的男人很可靠？”卫庄问。
盖聂有些意外地看过去，片刻后又变成了一种“难得你会关心人”的欣慰。
在对方恼羞成怒之前，盖聂笑着别开视线，回道：“吴暖冬。”
记忆深处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孔渐渐清晰起来，一副无框眼镜，含着清浅笑意的眼神，还有那承载着巨大悲痛和使命的一个鞠躬。
卫庄抿抿嘴。
姑且，还算可靠吧。
盖聂提着果篮一路上到五层，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门。
开门的是蒋淑，那张温吞气质的脸爬上不少皱纹，梳到耳后的头发也夹着灰。
她看见来人，嘴角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亲切道：“来啦？”
记忆像是潮水般翻腾起来，卫庄突然回想起离开的前一天，他在医院找到这个人，她坐在病床边，把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搂紧怀里。
当他把盖聂自责的情绪透露给她，她夸他是“好孩子”。
当两人驾车离开，她站在马路的另一边，清瘦的身影倔强地挺着，嘴巴轻轻开合，是一句无声的“谢谢”。
十年的时光，苍老了模样，却磨不掉她一丝一毫的温柔。
夏甜甜一案给他们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因此由面前这个诡异的娃娃产生联想也无可厚非。
卫庄见盖聂眉头锁着，忍不住问：“很担心？”
“有点。”盖聂在他身边躺下，一手托在脑后。
房间的窗帘留着一丝缝，偶尔夜半经过的车辆随着一声呼啸，投来一束清冷的白光。
见卫庄没有接话，盖聂接着道：“恶作剧倒也罢了，如果这个人是有意为之，想向我们示威的话，那十有八九都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
“动机呢？”卫庄反问，“这个娃娃早就停产，肯定不是随手错寄的，那难不成是在替夏甜甜不平？”
“所以我担心阿姨会有危险，而且，我总感觉这只是个开始。”
盖聂眸色晦暗不明，宛如旋起了一阵风暴。
卫庄胸膛一伏，重重叹了口气：“你现在苦思冥想，也没什么用。”
说罢，伸手往盖聂眼睫上一盖，感受到那细软的睫毛呆愣住似的颤了一下，羽毛轻抚的触感，像是一片叶挽着风落在湖心，晕开层层涟漪。
卫庄嘴角勾了勾，笑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驱车赶往蒋淑的住处，盖聂事先打过了招呼，看他打着电话时熟络的语气，就知道他这些年和蒋淑一直有联系。
卫庄就不同了，现在即使绞尽脑汁，对蒋淑的印象，也不过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但凡不是熟人，卫庄的话就会少很多，板着一张脸“扰我者死”的模样，难得有表情，也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笑得人背后发麻。
盖聂就跟他嘱咐了一路。
“见人喊阿姨，她和你说话别不耐烦，”盖聂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别吓着孩子。”
我有这么渗人吗？
不对，怎么会有孩子？
蒋淑一个孤寡老人，哪里来的孩子？
卫庄嘴角一抽，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开始发问。
盖聂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接着解释道：“当初尚晓静救下的女孩，你记得吗？”
卫庄思索片刻，应道：“有印象。”
“她叫何婕妤，那之后她经常会去看望蒋淑，也会在那里留宿，算是她半个女儿了吧，何婕妤走出阴影花了很长时间，前段时间刚刚生了一个女儿，现在也在那里。”
卫庄一愣，他还以为有了几年的被囚禁经历，这个幸存的女孩精神上肯定会有挫折，走出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
可要是遇人不淑，遭受二次打击，那可能就是致命的伤害了。
“找的男人很可靠？”卫庄问。
盖聂有些意外地看过去，片刻后又变成了一种“难得你会关心人”的欣慰。
在对方恼羞成怒之前，盖聂笑着别开视线，回道：“吴暖冬。”
记忆深处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孔渐渐清晰起来，一副无框眼镜，含着清浅笑意的眼神，还有那承载着巨大悲痛和使命的一个鞠躬。
卫庄抿抿嘴。
姑且，还算可靠吧。
盖聂提着果篮一路上到五层，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门。
开门的是蒋淑，那张温吞气质的脸爬上不少皱纹，梳到耳后的头发也夹着灰。
她看见来人，嘴角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亲切道：“来啦？”
记忆像是潮水般翻腾起来，卫庄突然回想起离开的前一天，他在医院找到这个人，她坐在病床边，把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搂紧怀里。
当他把盖聂自责的情绪透露给她，她夸他是“好孩子”。
当两人驾车离开，她站在马路的另一边，清瘦的身影倔强地挺着，嘴巴轻轻开合，是一句无声的“谢谢”。
十年的时光，苍老了模样，却磨不掉她一丝一毫的温柔。
玉兰（02）
尚晓静的东西，蒋淑到现在都还留着，包括那个娃娃。
说起来，这还是盖聂第一次进尚晓静的房间，从前来这里，他不会提这个要求，觉得没有必要给未亡人徒增悲伤。
蒋淑先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直接带着两个人一道进去了。
尚晓静的房间充盈着可爱活泼的粉色，床头柜上两个娃娃，和他们收到的是同一个样式，但或许是氛围所致，原显得颇为诡异的玩偶，在这个青春的屋子里表现得极为乖巧。
房间的中央挂着一个女星的海报，左眼眼角有颗朱红色的泪痣，笑容妩媚，但应该不是很出名。
“这是那个娃娃的代言人，晓静很喜欢她的。”见两人盯着看，蒋淑这么解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盖聂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于是道：“我和小庄最近收到了一份匿名包裹，就是这种娃娃，联想到这个案子，就忍不住来看看。”
蒋淑眉毛扬起来，神色惊讶而不解：“会不会是寄错了？”
“或许吧，”盖聂垂下眼，“但还是谨慎起见，最近您身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蒋淑倚在门框上，认真思索片刻，郑重地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他们猜错了？这个包裹和尚晓静一案根本没关系？或者真的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意外？
“如果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马上联系我们。”
虽然将这句话再三叮嘱，但回去的路上，盖聂面色依旧沉重，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卫庄知道他心里还是不放心，毕竟对那家人的感情，盖聂比他更深一点，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一定有要同之前一样钻进牛角尖，不声不响地一个人痛苦。
到了那时候就会很麻烦，毕竟卫庄自己也不是擅长安慰人的性格，他不喜欢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卫庄用余光扫着盖聂：“我会让白凤派人过来观察一段时间。”
车里本来是静默的，卫庄的话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盖聂回头看他时，眼里的涟漪还没来得及散去：“多——”
看他动动嘴角，卫庄就知道这人会说什么话，无非就是那几句见外的客套话，他俩现在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说这些？可惜盖聂的教养渗透到骨子里，根本没这个自觉。
卫庄不耐烦地打断他：“要谢的话，你可以考虑晚上好好谢我。”
“……”盖聂选择性失聪，岔开话题道，“肚子饿吗？”
两人在蒋淑家吃地比较拘谨，根本没达到平常的饭量。
果然，卫庄问道：“吃什么？”
“家里还有鸡蛋、小白菜、土豆，去菜市场买点肉好了。”
“有咖喱吗。”卫庄问。
“想吃咖喱？” ⊙▽⊙
“嗯。”(ˊωˋ*)
“那去买牛肉吧，还有胡萝卜、芝士，嗯，土豆家里有了……”
盖聂手指翻飞，在手机里打出了所有要买的食材，最后又轻声照着上面读了一遍，还不自觉地掰着手指。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包括这顿临时起意的晚餐，卫庄不得不承认，除却工作，这样能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盖聂最有魅力。
“就这些了，”盖聂语气轻快不少，“下车。”
卫庄便趁着盖聂解安全带的时候，凑上去往他脸上嘬了一口。
起初刚在一起的时候，盖聂对卫庄猝不及防的亲昵还会有些无措地躲闪，毕竟没料到自家师弟在感情方面还是比较热情的。没搞错吧，盖聂有时候会问自己，明明以前是个挺别扭的人来着。
但现在他已经接受地极其自然，盖聂看着身边心情不错的某人，无奈地心想：大概是习惯了。
两人速战速决地买好食材，临走时卫庄被一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撞了一下，男生说了句对不起，就继续搂着女朋友往对面走。
卫庄的视线一直追到他们走进酒店。
“师哥，”卫庄突然说道，“我觉得我们什么时候也该去开间房。”
盖聂转过头来，一脸“我幻听了吗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东西这个人在大街上瞎说什么”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候，卫庄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赤练的声音：“老大，你赶紧过来一趟，局长找你。”
卫庄朝盖聂耸耸肩：“房间开不成了。”
盖聂拉开车门，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会议室里的安静地诡异，卫庄往众人脸上扫视一圈，问：“出什么事。”
老局长盯了他一会儿，表情意味不明，随后站起身打开了身后的互动屏。
“我们接到了分局递上来的一个案子，两天前的中午，A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
“是连环杀手吗？”盖聂问。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局长抿了下嘴，“是的话，很麻烦，不是的话，更麻烦。”
这句话说得暧昧，让人一头雾水，但卫庄和盖聂都从局长脸上读到了试图被掩饰住的焦虑。
“姬无夜，你听过这个名字吗？”局长看着卫庄问。
“死的是他？”卫庄拧起眉毛，往赤练和白凤的方向瞥了一眼，“我认识。”
“他昨天在家中遇害。”
“哦，”卫庄冷嗤一声，“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盖聂这时候也侧过脸，顺着局长的视线注视着卫庄，心中的不安像大雾一样弥漫。
“屋里的指纹都被擦除得一干二净，当天下午，他们在小区的垃圾房找到了凶器，刀把上提取到半枚指纹。”局长顿了顿，“是你的。”
尚晓静的东西，蒋淑到现在都还留着，包括那个娃娃。
说起来，这还是盖聂第一次进尚晓静的房间，从前来这里，他不会提这个要求，觉得没有必要给未亡人徒增悲伤。
蒋淑先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直接带着两个人一道进去了。
尚晓静的房间充盈着可爱活泼的粉色，床头柜上两个娃娃，和他们收到的是同一个样式，但或许是氛围所致，原显得颇为诡异的玩偶，在这个青春的屋子里表现得极为乖巧。
房间的中央挂着一个女星的海报，左眼眼角有颗朱红色的泪痣，笑容妩媚，但应该不是很出名。
“这是那个娃娃的代言人，晓静很喜欢她的。”见两人盯着看，蒋淑这么解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盖聂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于是道：“我和小庄最近收到了一份匿名包裹，就是这种娃娃，联想到这个案子，就忍不住来看看。”
蒋淑眉毛扬起来，神色惊讶而不解：“会不会是寄错了？”
“或许吧，”盖聂垂下眼，“但还是谨慎起见，最近您身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蒋淑倚在门框上，认真思索片刻，郑重地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他们猜错了？这个包裹和尚晓静一案根本没关系？或者真的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意外？
“如果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马上联系我们。”
虽然将这句话再三叮嘱，但回去的路上，盖聂面色依旧沉重，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卫庄知道他心里还是不放心，毕竟对那家人的感情，盖聂比他更深一点，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一定有要同之前一样钻进牛角尖，不声不响地一个人痛苦。
到了那时候就会很麻烦，毕竟卫庄自己也不是擅长安慰人的性格，他不喜欢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卫庄用余光扫着盖聂：“我会让白凤派人过来观察一段时间。”
车里本来是静默的，卫庄的话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盖聂回头看他时，眼里的涟漪还没来得及散去：“多——”
看他动动嘴角，卫庄就知道这人会说什么话，无非就是那几句见外的客套话，他俩现在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说这些？可惜盖聂的教养渗透到骨子里，根本没这个自觉。
卫庄不耐烦地打断他：“要谢的话，你可以考虑晚上好好谢我。”
“……”盖聂选择性失聪，岔开话题道，“肚子饿吗？”
两人在蒋淑家吃地比较拘谨，根本没达到平常的饭量。
果然，卫庄问道：“吃什么？”
“家里还有鸡蛋、小白菜、土豆，去菜市场买点肉好了。”
“有咖喱吗。”卫庄问。
“想吃咖喱？” ⊙▽⊙
“嗯。”(ˊωˋ*)
“那去买牛肉吧，还有胡萝卜、芝士，嗯，土豆家里有了……”
盖聂手指翻飞，在手机里打出了所有要买的食材，最后又轻声照着上面读了一遍，还不自觉地掰着手指。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包括这顿临时起意的晚餐，卫庄不得不承认，除却工作，这样能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盖聂最有魅力。
“就这些了，”盖聂语气轻快不少，“下车。”
卫庄便趁着盖聂解安全带的时候，凑上去往他脸上嘬了一口。
起初刚在一起的时候，盖聂对卫庄猝不及防的亲昵还会有些无措地躲闪，毕竟没料到自家师弟在感情方面还是比较热情的。没搞错吧，盖聂有时候会问自己，明明以前是个挺别扭的人来着。
但现在他已经接受地极其自然，盖聂看着身边心情不错的某人，无奈地心想：大概是习惯了。
两人速战速决地买好食材，临走时卫庄被一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撞了一下，男生说了句对不起，就继续搂着女朋友往对面走。
卫庄的视线一直追到他们走进酒店。
“师哥，”卫庄突然说道，“我觉得我们什么时候也该去开间房。”
盖聂转过头来，一脸“我幻听了吗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东西这个人在大街上瞎说什么”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候，卫庄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赤练的声音：“老大，你赶紧过来一趟，局长找你。”
卫庄朝盖聂耸耸肩：“房间开不成了。”
盖聂拉开车门，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会议室里的安静地诡异，卫庄往众人脸上扫视一圈，问：“出什么事。”
老局长盯了他一会儿，表情意味不明，随后站起身打开了身后的互动屏。
“我们接到了分局递上来的一个案子，两天前的中午，A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
“是连环杀手吗？”盖聂问。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局长抿了下嘴，“是的话，很麻烦，不是的话，更麻烦。”
这句话说得暧昧，让人一头雾水，但卫庄和盖聂都从局长脸上读到了试图被掩饰住的焦虑。
“姬无夜，你听过这个名字吗？”局长看着卫庄问。
“死的是他？”卫庄拧起眉毛，往赤练和白凤的方向瞥了一眼，“我认识。”
“他昨天在家中遇害。”
“哦，”卫庄冷嗤一声，“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盖聂这时候也侧过脸，顺着局长的视线注视着卫庄，心中的不安像大雾一样弥漫。
“屋里的指纹都被擦除得一干二净，当天下午，他们在小区的垃圾房找到了凶器，刀把上提取到半枚指纹。”局长顿了顿，“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