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王道】《纵横杀》(微微微虐向 强强 相爱相杀)

如约更新,我突然觉得我好勤劳,求表扬求包养,这周太忙了,下周更忙。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05 13:53: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纵与横

却在此时,林间想起了秦军紧急撤军的号角声,刚才整齐有序包抄过来的火骑兵停下脚步,树林像是突然死了一样寂静。
下一刻,长而哀的号角声被吹响,火骑兵像突如其来到来时一样,马蹄声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开始渐渐撤退。如同被围捕逼入绝境的鸟群,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发觉天际破开了一道口子,追捕的猛兽自行退去了。
墨家人面面相觑。
一直强撑着星魂面露不甘,他很清楚这是火骑兵撤退的信号,帝国出现了更加重要的变故,以至于蒙恬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墨家余孽,先行撤退。他再不甘心,也不会有人再来接应。
今夜一切努力,都功亏一篑。
此刻本是螳螂捕蝉的他,反倒成了墨家诸人与逍遥子的蝉。如果在场诸人一拥而上,他不能保证一定能毫发无损地脱身。
到了这个时候,任何聪明人都会审时度势,星魂转过身,对诸人道:“今天是你们命不该绝,你不杀我,说不定以后会后悔。”
逍遥子收起剑负手而立:“你走吧。”
星魂冷笑几声,回过头缓缓朝着密林蒙恬军队退去的方向踏步离开。

星魂一走,墨家诸人已经逍遥子将目光对上流沙的赤练白凤等人。
高渐离看见逍遥子背在身后的手在不住颤抖,他上前一步站在最前,对着流沙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赤练掩着嘴娇滴滴地笑起来:“高统领不要误会,我们卫庄大人的目标一直都不是墨家。”
盗跖怒道:“你们还好意思这样说,机关城难道不是你们做嬴政的走狗给摧毁的吗?”
白凤冷哼了一声,显然不大满意听到的措辞。
赤练嗔道:“哎呀你们可是误会了,那是秦国丞相与流沙的一笔交易罢了,嬴政还不值得流沙替他卖命。再说卫庄大人不在,我们也没兴趣对你们动手。”
高渐离与逍遥子对视一眼,他们当然都清楚赤练口里说的交易是什么。那天一战之后,盖聂在重伤之下被卫庄带走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盖聂不开口,他们也无从得知。
赤练又笑道:“你们还在担心我们对墨家不利,不如担心一下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高渐离一怔,目光朝着赤练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陡然间听见盗跖爆发了一声悲鸣:“不——蓉姑娘!”
众人一惊之下一齐看向盗跖,他正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不知何时坠落于地,因为根茎折断已经开始枯萎的碧血玉叶花。原来是方才逍遥子与星魂交手之际,众人目光皆为对战所吸引无暇他顾,不知是不是星魂使坏或者是谁不留意,没有保护好玉叶花。
却在此时,林间响起脚步声,脚步声只有一个人,不慌不忙。
班大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有一个人回来,总不会是内力全无的盖聂杀了卫庄。如果卫庄一个人回来,莫非盖聂已经被卫庄害了?

树影婆娑之下,紫色交领儒衫的青年有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出,走入流沙与墨家对峙的阵地中央,在诸人的目光中,温和儒雅地说道:“各位,今日在场的每一位的决定,都将左右天下的格局。”
赤练娇俏地笑着:“子房,你来晚了。”
……

密林深处,盖聂疾退寻找可以借力对战的时机与立身之处。
卫庄似乎并不急于击败他,反倒跟随着盖聂的步伐忽近忽远,紧随在后,短暂的交手仅限于双剑的碰撞,像是逼着猎物往某个早已铺设好的陷阱而去的猎人。
不过一刻,盖聂停住了脚步,握紧了手中的剑。
此处是一片难得的林间空地,而前方,是六剑奴中的真刚、断水已经转魂灭魄两姐妹。赵高好整以暇地坐在轿子里饮茶,笑着对盖聂身后的方向道:“此次能追踪墨家余孽的巢穴,卫庄大人当记首功。能将剑圣大人追赶至此,也唯一流沙之主能够办到了。”
卫庄站在密林出口处,鲨齿插在地上,他双手合拢覆盖在鲨齿剑柄之上,嘴角勾一勾,没理会赵高的奉承。
盖聂低着头,从赵高的角度看过去,竟然看不出任何不安或者急躁的情绪,即便是毫无内力的自己在面对当世五大高手的情形下,居然仍让他看不出畏惧。
把他捉回去,若能驯服,将是大秦皇帝陛下麾下最强的剑奴。
可惜他叛逃过一次。
有过一次,必然就会有第二次。
赵高用细长的指甲在轿子的扶手上轻轻敲打。
这个人,不可留。
赵高已有决断,他猩红的嘴唇咧开:“去吧,对剑圣要有应有的尊重。”

真刚为杀戮者,剑术刚猛无敌,他性子最为暴烈,主站首攻之位。赵高言语一出,提起巨剑“真刚”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盖聂劈砍下来。
盖聂毫无内力,不敢格挡只能暂且闪避,而他身后站着是鬼谷横剑卫庄,封住了他后退的路线。
转魂灭魄同时出手,用锁链朝盖聂锁来。盖聂拧腰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躲开角度刁钻的双剑,趁着断水想上前却被锁链阻挡的瞬间木剑杵地一点,在空中借力向前,剑尖直指真刚!
真刚眼中透着轻蔑,正要提剑意图腰斩盖聂。谁知盖聂手中的剑忽然脱手,直端端朝自己飞来,竟然是一招毫无内力的百步飞剑。
真刚冷笑一声正要上前砍碎木剑,谁知那木剑居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被吸回盖聂手中。真刚不由皱眉:百步飞剑,到底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而盖聂手中重新握剑却不曾停下身形,就着往前的力道翻身越过真刚,在众人一愣之下未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剑指赵高!
断水正要飞身追杀盖聂,却在此时,卫庄陡然出手。
比刚才真刚爆发出的杀气更加令人窒息的杀戮之气从卫庄身上弥散开去,他握着鲨齿腾空而起,嘴角噙着满含戾气的笑容对着盖聂的后背而去。
断水被卫庄身上散发出的剑气所阻,起势的动作慢于卫庄,等他跃起的时候,卫庄早到了离盖聂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并没有用鲨齿,而是祭出右手手掌,运力朝盖聂的后背重重拍下——

赵高握着手里的暗器,他嘴角噙着笑,看着卫庄出手。
猩红的嘴角勾起好整以暇的笑容来。等待着盖聂胸骨碎裂口吐献血的一刻。
赵高甚至已经在畅想,盖聂一死,墨家余孽伏诛,下一步帝国的不安定因素,或许就是流沙。
不能完全为自己所用的人,就要利用他们的欲望,让他们自相残杀。
可是他想象中的美好画面没有到来,眼前的盖聂嘴角没有溢出鲜血,胸骨也没有被巨力洞穿的痕迹,他的剑仍然坚定而执着地刺向自己——
赵高忽然发觉自己无法动弹,盖聂手中的剑明明是在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刺向自己,可他偏偏感受到了磅礴的剑气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压过来,他的额头溢出冷汗,喉咙在一瞬间无法发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一寸一寸刺向自己。
他脸上终年不变的阴厉笑容凝固了,比寻常人略小的瞳孔针缩着,带着惊讶地看着抵在自己喉间的木剑。
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赵高才惊觉盖聂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或许是在千军万马中既无胜算,不如拼尽全力击杀主帅,这难道是鬼谷纵剑的胆量和选择?

场面一下子凝固了。
盖聂身后,是大氅翻飞的卫庄,他的一只手仍然扣在盖聂背后心窝的位置。
盖聂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就这样任由卫庄拍在自己的命门之上。
六剑奴中的四位看见主子被盖聂制住,一时投鼠忌器面面相觑,只能隔着半步的距离剑指鬼谷纵横双剑。
赵高越过盖聂的肩膀去看卫庄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带着愉悦的睥睨,混杂了一种诡计多端又得逞的畅快之意。
赵高终于明白了,卫庄没有打算协助他们围杀盖聂。
他甚至在刚才故意拦阻了断水的去路,更是在最后时刻把自己的内力借给盖聂,让他们都以为他是想杀了盖聂,才对他毫无防备。
赵高眯着眼,对卫庄说:“流沙,是要与帝国为敌么?”
卫庄笑着,显然他此刻心情不错:“罗网,难道就真能代表帝国了么?”
赵高双瞳一缩,笑道:“难道与丞相大人的约定,卫庄大人打算出尔反尔了?”
卫庄不为所动:“我与李斯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他只请我替他找到墨家的余孽。而我,已经做到了。”
这确实是当时的原话。卫庄带着帝国军队和罗网找到了墨家的藏身地,他与李斯的交易仅止于此。赵高心有不甘,低头看着指在喉头的木剑,抬起头对着盖聂道:“没想到,剑圣居然与流沙联手了。”
盖聂的目光安静平和,他没有回答赵高的问题,只说:“让你的手下,离开。”
赵高笑道:“只是这样?”
这次回答他的却是卫庄:“其他的,你恐怕给不起。”
赵高目光在盖聂与卫庄二人身上来回扫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想到不能共存的两个人,居然也有联手的一天。”
卫庄冷笑:“揣摩我的心思,原本就该付出昂贵的代价。”
赵高对着盖聂道:“剑圣大人,我应该佩服你。对于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交换一切、又曾经几次险些取你性命的人,你还敢把后背借给他。”
盖聂惜字如金:“这是我们鬼谷之事,与旁人无关。”
卫庄的余光在盖聂脸颊边垂下的头发上,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口吻说:“这就是纵与横,你们不会明白。”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11 13:40:00 +0800 CST  
这一段,是我心中的纵与横,随着周围情况的变化,随时合纵连横,可以马上刀剑相向,也可以随时后背相托付。
不喜欢的亲,抱歉了,这一段我弱化了张良的作用。子房的粉们 抱歉一声昂
大家看懂了吗?
大叔二叔在不需要交流的情况下,配合无间了,二叔把内力借给大叔,和大叔牵手天明是一个道理。罗网的人不会懂,但是大叔肯定明白,他虽然不会这么快理解二叔对他的感情转变,但是他很肯定,二叔不会在这时候杀他。把后背依托给对方的双剑,算不算发糖了?
这一段也是我对动画版“卫庄的突然叛变”这样简略的描述不满的衍生物,我认为二叔要叛变也会在最重要的关头轰轰烈烈地叛变,拉风的嘞。
另外,出差喝酒吐了两天,身体受不了了,这一章更新了请假休息几天。下周可能不能保证一定能更新,当然我会尽力的……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11 13:45: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逆转


每一代鬼谷弟子,都拥有改变天下格局的能力。
盖聂从不多言,但他以一己之力曾经在千军万马中保护了荆轲的遗孤,也在几个月前庇护墨家免遭秦军屠派之殇。
卫庄今日的突然背叛,让罗网的人,从猎人,变成了猎物。本是胜券在握的人,转眼身处下风,任人鱼肉。
仅仅凭借鬼谷二人之力,局势已经逆转。


赵高收敛了轻慢的神情,冷哼一声,对着断水的方向道:“让他们都回来吧。”
断水得了指令,向后一翻,运着轻功去召回围堵墨家的乱神、魍魉二人。他们不过是傀儡,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形下搏命。
盖聂收起手中的剑,对着赵高道:“得罪了。”
赵高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鬼谷双剑,对着盖聂笑道:“许久不见,比在帝国公事时,盖先生的剑术又精进了。”
盖聂并不说话。
卫庄在一旁冷笑。
赵高本就为了挑拨二人关系,对盖聂的沉默毫不在意,继续赞道:“方才盖先生的剑明明慢的很,不知为何在下却动惮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盖聂尚未说话,卫庄先一步开口道:“师哥,你这招一以贯之,和以前比,着实退步了。”
盖聂哑然,顺着答道:“惭愧。”
赵高险些没撑住脸上的笑容:“盖先生还是如此谦逊,某甚是怀念当初与先生共同服侍陛下的那些日子。”
卫庄斜着眼睛睨了盖聂一眼。
赵高笑道:“哦,对了,主上对盖先生也极为挂念。”
盖聂很平和地问:“皇上身体可还安好?”
赵高:“皇上万金之躯,乃帝国中流砥柱,自是坚如磐石。”
盖聂只颔首表示明白,不再多言。
赵高不死心,又道:“昔日同朝时,先生为臣,在下自比为奴为仆,陛下对先生知遇之恩,不知先生可还记得。”
卫庄冷哼一声,笑道:“中车府令大人自比奴仆,不知又把麾下剑客置于何地。”
赵高环顾四周,毫不在意笑道:“奴是帝国的奴仆,他们,自然也是帝国的奴才。”
此时魍魉与乱神归队,六剑奴持剑在手,以六人之力将鬼谷双剑包围其中,对于赵高的话似乎已经习惯了,毫无不满之处。
卫庄毫不客气:“既然是你的奴才,你可以让他们退开了。”
赵高双手抄在身前的袖子里,看了一眼盖聂:“盖先生的承诺,在下还是信得过的。”说罢对着六剑奴一声令下:“都退下。”
六剑奴早已趋同一致,沦为杀戮机器,毫无思想,得令之后一句不言皆收剑退下。
卫庄看了一眼盖聂:“师哥,或者你愿意与昔日同僚继续叙旧,之后再去给墨家的人收尸。”
赵高听了这话微微笑着,用带着一点同情的目光看着盖聂。
盖聂收起剑,转身:“小庄,走吧。”


墨家暗道前,众人正在焦急等待着一个结果。比起苦大仇深的墨家诸人,流沙的人着实悠闲得多。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张良第一个将头看向密林尽头的地方。
映入众人眼帘的首先是一身绣了金丝的黑色大氅,他的到来和最初一样,给在场诸人带来沉重的压迫与忌惮。
就在班大师忍不住要大声质问卫庄“盖聂呢”的时候,一个苇白色秦国长袍的男人从卫庄侧后的方向,也走入众人视线。
场面一窒之后,逍遥子与班大师最先反应过来。
班大师叫道:“盖聂,是盖聂!太好了,你还活着。”
卫庄走回流沙的一头,站在最靠前的地方,他的目光看向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张良。
盖聂走回墨家的一边,对着诸人一拱手:“让各位担忧了,在下无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如同见到曙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唯有盗跖手捧枯萎的碧血玉叶花一言不发,如丧考妣。
盖聂的目光落在枯萎的花上,目光有些疑惑。
班老头也低着头自责道:“你千辛万苦从昆吾寻来的碧血玉叶花……哎,这是蓉姑娘最后的希望呀。”
雪女捂着嘴,哭道:“是星魂,趁着大家不备……”


赤练捂着嘴笑起来:“哎呀,这么多人防不住一个小孩儿。技不如人,何必责怪旁人?”
昆吾?
卫庄眉目沉下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盖聂会出现在昆吾之地。那个时候他的确说过,是为寻找一件东西而来。
大铁锤忍不住怒道:“流沙的人,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既然如此,何必和盟?”
张良忍不住皱眉,墨家的人有时候实在固执,完全不懂审时度势。
卫庄冷笑道:“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震慑罗网的人,你们以为还有命在这里和我说话?”
高渐离把目光投向盖聂。
盖聂颔首道:“确实如此,我察觉有罗网六剑奴埋伏,便与小庄将计就计引开断水几人,但魍魉与乱神应该留在这里等待机会。全靠流沙在此震慑罗网,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归功于盖聂从不妄言的作风,无论是敌是友,都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墨家众人一时默默无语面面相觑,流沙诸人反倒是扬眉吐气。
赤练吃吃笑着:“剑圣大人果真就事论事,实在是难得的公允。”


张良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一直默默哀悼玉叶花的盗跖突然质问道:“盖聂,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流沙的人一个鼻孔出气?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盖聂一怔,看过去。
卫庄怜悯地冷笑道:“不问青红皂白……师哥,这就是你拼尽一切,想要保护的人?”
盖聂的目光从盗跖气氛的脸上,最后落在他双手捧着的碧血玉叶花上。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辩解。
卫庄毫不留情:“只知怨天尤人,一群废物。”
大铁锤一贯容易被激怒:“你!欺人太甚!”
盖聂急道:“小庄!”
卫庄居然从这短促的两个字里听出了些许哀求的意味,他冷笑了一下,挑眉看着盖聂。
张良忍不住开口道:“各位,此处并非说话之地。帝国的军队虽然离开,但罗网的人却可能四处埋伏,我们还是先找一处安身之所吧。”


墨家早年弟子人数众多,在七国各地均有据点,已做沟通之用。细分之下,以秦墨、齐墨以及赵墨人数最为众多。
桑海山中墨家村庄被毁,他们不得不转战桑海边上一处绝壁之下,这里在齐威王时开始修建,算起来也有百年的时光。
墨家弟子井然有序得收拾出所有房间,让墨家头领、剑圣以及流沙的人各自安顿。最为清净的房间一个给了重伤昏迷的端木蓉,另一个大家都既有默契地让给了流沙首领。
盖聂与墨家的人住在悬崖同侧,与道家逍遥子毗邻而居。墨家和流沙的崖屋从栈道开始一分为二,各自盘踞也一侧。
一派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临近午夜,盖聂在木屋之中打坐运功。
尸神咒蛊的效力持续十二个时辰,如今期限将过,众人内力都在慢慢恢复。
吐纳间,盖聂睁开眼望向门边,正好有人在门外轻敲几声:“盖老弟,是我。”
来人是逍遥子,盖聂与他算得上忘年之交,许多繁文缛节也都省却,闻言盖聂也不起身,只道:“请进。”
逍遥子来意盖聂也能猜到几分,今日墨家原本陷入绝境,谁知流沙危急关头突然逆转阵线,使得罗网铩羽而归,也让墨家得以喘息。逍遥子对卫庄不熟,他觉得盖聂是个可靠的人,想问问与流沙联合对抗秦国的始末,在今日之前,是否已有端倪。
盖聂从不妄言,当下回道:“之前在下与流沙并未接触,或许是儒家三当家从中周旋,也未可知。”
逍遥子摸摸胡子,又问:“今日你与流沙之主将计就计,是临时起意?”
盖聂颔首:“确实如此。”
逍遥子道:“流沙行事反复无常,你实在太容易轻信旁人。若当时流沙坚持立场,现下恐怕你已经……”
盖聂说道:“今日又罗网环伺,想必他亦知晓,墨家覆灭之后,帝国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流沙,是以……”
逍遥子颔首道:“原来如此,合纵连横,强弱互换耳。卫庄出自韩国,熟读《五蠹》,今日反其道而行之,以纵横之术扰乱秦国计划——”
盖聂:“正是如此……”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冷笑:“或许你错了,师哥——”
逍遥子一怔,这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不是卫庄是谁?以他的功力,居然对门外有人毫无所觉!正惊异间,陡然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逍遥子正要拔剑,身边一道白色的虚影已经迎面而上,与此同时扉薄的木门已经被剧烈的剑气劈开,朝着迎上的白衣剑客劈面而来。
盖聂迎着扑面而来的剑气合身而上,木剑在他手中用一种类似铁兵的弧度荡开木门的巨大碎片。
一道金红色的剑意划出大片虚影,已经朝着他迎头劈下!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17 23:03:00 +0800 CST  
我特么居然更新了,都被自己勤快感动得落泪……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17 23:04:00 +0800 CST  
相信我,最后的结局不是我没有梗了只能写打架,庄叔也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二傻,他单挑大叔绝逼是有行动有思想的。
以上。
大家有没有觉得,表面上是嬴政利用卫庄剿灭了墨家和盖聂,其实明明是卫庄利用秦军找到了师哥求抱团。
其实看庄叔的历程,有为朋友说得好啊,那就是一部千辛万苦找到师哥求抱团的奋斗史。
一句话,别信他嘴上说的,要看他“做”的!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17 23:04: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双剑


盖聂用木剑挡住剑气,足下一动,人影已经飞虹一般腾身而起,掠向紧紧闭合的窗户。
逍遥子怒喝一声:“卫庄,流沙墨家刚刚合盟,你怎可出尔反尔?”
卫庄目中只有一个人,他只留给逍遥子一个背影,便如共同一只黑色的鹏鸟穿云追一般,紧随其后。
逍遥子提剑正欲跟上,刚踏出屋门忽然看见一条吐着腥气的赤练蛇朝自己张开大嘴,不禁脚步一错。
此时女子特有的娇媚笑声如铃铛一般想起,赤练咯咯咯地笑着收回蛇绕在手腕之间:“嘻嘻嘻,我劝这位道家长老,还是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为好。”
逍遥子余光看见盖聂的屋顶之上立着流沙的另外一位飞鸟之王,知道此时不是硬拼的时机。远处盖聂与卫庄二人的身影已经追逐纠缠至悬崖之上。


“拆房子吗?发生了什么事?”盗跖问询第一个赶来,立在树上上手搭凉棚望着远处胶着难分的两道身影,另一只手指间扣紧飞轮齿刀。
白凤冷笑一声,手中羽刃已经随风轻轻舞动。
逍遥子皱眉,如果此时对上,墨家与流沙的联盟必然就此破裂,不仅如此,恐怕连这个墨家据点也将毁于一旦。他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怒意,质问:“流沙各位,不知今晚此举是何用意?”
因为动静太大,班大师等人也陆续赶到,看着几乎被毁掉一整面墙的木屋咋舌,目光直指流沙。
赤练摊摊手:“各位不必着急,或许只是故人相见,切磋一下罢了。”


远处两道身影已经从崖壁到树梢,由天上至悬崖,招式变换令人目不暇接,时而急攻劲守,时而招式如出一辙,竟然如同照镜子一般左右互博。不知不觉间,二人足尖借力已经远离悬崖高处的树木。
卫庄绝不会承认此刻他心绪不宁,他只会如同过往每一次一样,将内心的声音用剑表达出来,让他的剑,替他说话。
一阵磅礴的剑气自木剑之上爆发开来,在暗夜的夜空里划过一道弧线,直指卫庄面门——
卫庄的眼睛被这剑意吸引,他带着青空蓝色的眸子不曾眯起,带着些许兴奋,鲨齿朝着木剑之后的人刺去。


剑鸣清悦如石磬之声,破空而来。
在这样的夜幕下,在场所有人都忘记了立场,忘了阵营。
雪女捂住唇,这样同归于尽的剑招,她几乎不敢再看。在场的人,都在心里评估着面前两个人真正的实力。
白凤挑动着眉毛,他惊讶地发觉短短一个月,卫庄的实力比机关城时更强了。挥出的巨大剑气在漆黑的夜空里也能幻化有如实质,带着咸腥的海风起息,碎玉乱琼一样。
强悍……又强大。
这样的气势,刚刚恢复内力的盖聂恐怕难以匹敌——这是众人当下的想法。
然,下一刻,大家却被盖聂带来的剑意冲击着感官,这一幕太像一副流淌的画卷,像是蜿蜒的溪水。
无声,缓缓。
盖聂的动作明明很慢,慢到他在挥出一招的间隔里,卫庄已经完成三个招式。可他的剑意却不曾被打断,一如既往,执着向前,如人一般。
身在局中的卫庄,比任何人都能体会这一招剑意的凌厉。在凛冽的剑意之后,碰撞的剑气激荡出细微的水汽,湮化作飞沫碎玉。
在那阵水雾之后,出现了一双在月色中,带着琥珀色的眼。
强大、沉静又美丽。
清寂的潭水一样。
卫庄的神色,有了瞬间的怔忡。


围观的墨家与流沙惊讶的发现,不仅是卫庄,盖聂也在这样短短的一个月里,更加强大,剑术的造诣更上一层楼。
奔波、追逐、逃避与围杀……乱世,并没有阻挡无鬼谷双剑的脚步。
在众人的目光中,卫庄手中咄咄逼人的剑势顿住了,似乎有一瞬间的走神。
同一时间,盖聂的无声之剑在指向卫庄的颈间时也微微停滞。
然后众人看见卫庄骤然转开了剑势,挥剑劈断盖聂足下断崖上的树枝。
两人原本立在同一根悬崖上伸出的树枝上,这一来二人足下皆悬空。
盖聂身形一晃,苇白色的长袍在风中飘着,像是被暴雨击伤的鸥鸟。拖着白色的翅膀,坠入深沉的东海。
卫庄的黑色绣金大氅,也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拥有巨大羽翼的大鹏一般,追逐着先一步下坠的人,落下悬崖。


接连两声落水的声音传来,汹涌的海浪很快吞噬了一切。这个高度下,就算是盗跖或者白凤也需借力攀岩,也不敢尝试毫无保护的坠落。
崖边上观战的人都有些发懵,盗跖第一个反应过来,神情呆滞地抱怨道:“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儿?”
赤练收起面上惊讶的神情,咯咯咯笑起来:“师兄弟难得见一次面,自然是切磋一下。”
高渐离偏头看了一眼被拆了正面墙的屋子,这里本该是剑圣暂时居住的地方,今晚明显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大铁锤忍不住比着手势:“切磋?分明你们流沙的人欺人太甚,上次毁了机关城,这次是不是又想拆了这里?还有,这里明明是盖先生住的地方,你们流沙的人怎么都聚在这里?你们在墨家的地盘上找盖聂的麻烦,就是和墨家过不去!”
张良不在,中间缓和的人都没有。
高渐离觉得此刻还是需要有一个冷静一点的人说话的,于是他上前一步:“大家本是本着诚意合作才走到一起,为何流沙之主这么快就对盟友下如此杀手?”
隐蝠舌头舔舔爪刃,笑起来,桀桀桀地:“都说是切磋了,我看你们墨家的人是安逸太久了,怪不得会被追得有如丧家之犬。”
“你!”大铁锤大怒,拔出身后巨锤朝着隐蝠就要轰过去。
刚刚归队的机关无双上前两步,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阻挡在流沙众人之前。
赤练扭扭腰身,手指点点腕间缠绕着的猩红的蛇头:“现在可不是流沙求着墨家哟,墨家的诸位。”话很轻佻嚣张,但她的双眼中已经涌现赤色的魅惑之意,这是施展火魅术的征兆。
高渐离头痛起来,不得不说道:“流沙此举实在令人不解,再打下去,或许就能引来罗网的刺客。”
徐夫子突然上前一步:“等等,别吵了。”
白凤飞下树梢,落在赤练身边:“他们回来了。”


逍遥子与班大师两人紧走几步靠近栈道的边缘,果然看见下方布满礁石的滩涂上,两个身影慢慢冒出水面,相距不过一丈,一前一后往岸边礁石边走去。
逍遥子与班大师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徐夫子的目光忽然热起来,他好像看到了两柄剑,一冷一热、一暖一寒。
分明就是渊虹和鲨齿。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两柄剑出水时的模样,物是人非,他以为一切都随着渊虹的折断而消逝了。
原来,他们都还在。


盖聂与卫庄回到悬崖之上的栈道时,身上衣物仍在滴水,连同二人的头发也湿淋淋地粘在身上。二人神色平静,没有刚刚才搏命厮杀的戾气,好像只是晚间一同外出游归来的师兄弟。
逍遥子留意到盖聂身上有剑气散逸开来,他算得上武痴,当下朝盖聂走过去:“盖老弟,你方才用的那招剑术,似曾相识却有分外不同。”
盖聂颔首:“的确是一以贯之,但,今日略有所悟。”
逍遥子捋捋胡子:“可喜,可贺。”他余光也看了一眼卫庄,这两个鬼谷弟子,的确是世上少有的武学奇才。
若二人能齐心协力……
盖聂转身对着卫庄道:“今日多谢。”
卫庄眉间动了一动,并不说话,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盖聂不需要感谢他,而他也在盖聂对剑术的领悟中受益。此刻他亦察觉到体内的磅礴剑意涌动,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他需要一个人呆着。
盗跖翻了个白眼:“喂,就这么走了?我说流沙各位,这屋子被糟蹋成这样,该谁来修理?”
赤练刚跟着卫庄走了几步,闻言嗤笑着转过头来:“总不该是流沙。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就要做好再少两间屋子的准备。”
大铁锤咬牙:“可恶!”
盖聂道:“各位,在下住哪儿并无关系。”
班大师叹了口气:“那边的屋子都是流沙在用,墨家弟子谁也不肯过去,倒是有几间空着的,只是闲置得久了,来不及打扫。”
盖聂知道墨家的人要避开帝国军队,修理木屋着实不易,心头涌起几分愧疚,拱手道:“今夜已晚,不必劳烦墨家弟子。毁屋之事,盖某像各位道歉。”
班大师看着流沙众人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盖先生太客气了,墨家都知道这事并非先生本意。”
有时候他觉得盖聂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杀神一样的师弟。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22 15:25:00 +0800 CST  
晚到的520双剑秀恩爱篇,恩爱吧,这种秀恩爱的方法臣妾学不了啊!!!!!!妈蛋!实力强就可以随便虐狗吗?
本来以为会有点荤的啥的,谁知估计错误,难道是我太罗嗦了?我就想表达一种鬼谷双剑在一起能够到达常人无法企及高度的意思,大叔的奔波劳碌命一直没有阻碍他剑术的实力,而庄叔也在突破自己,和大叔并肩比高。
这样一来,才能压倒和被压倒都不遗憾,能追上他们脚步的,实在没几个。
下章来点轻松的小肉汤隐晦啊啊啊啊什么的,别期待太多了。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22 15:28:00 +0800 CST  
妈蛋,真的就是炖肉汤炖了一周还是肉汤……有没有人觉得我很啰嗦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27 12:43: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试探


浴室极尽简朴,几乎到了萧索简陋的地步。因为要生火,所以一半生在悬崖石壁之上,另一半用木头搭建。
盖聂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旁边是最简单的皂角已经葫芦做成的水瓢。落水之后,墨家的人准备了热水请他沐浴,这是墨家人觉得唯一能表达自己善意的方法,盖聂也就不再推却。
昨夜对战阴阳家与帝国铁骑,所有人都是整夜不曾休息,因此在他们坚持草草收拾出一间空屋之后,盖聂就请他们自行休息去,不必守在外面。


他在此处已经有一刻钟,此刻满室雾气蒸腾,夹糅着清浅的淡淡皂角味道。
水温微烫,热流缓缓浸入到四肢,方才全身彻骨的寒便渐渐散去,整个人松缓下来。盖聂虽然不畏冰寒,但温暖舒适的感觉的确能够安抚疲惫的身体。
却在下一刻,他的眉峰忽然隆起,接着,浴间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卫庄走了进来,室内温暖潮湿的气息令来人停住步子,眯着眼睛适应蒸腾水汽的视野。
盖聂看着明显被人折断的门栓叹了口气,这种明明应该很放松的事情老被人打断实在不怎么让人愉快。
而且,这里实在是太狭小了。
出于某些原因,他现在不是很愿意与卫庄单独呆着。于是盖聂打算起身,把这里让出去。
卫庄看穿盖聂的意图,他转身直接把鲨齿放在盖聂放置木剑的位置,正好压在木剑上方。他转过身,只一迈步,就到了抬手就能互殴的距离。


盖聂起身的动作停住了,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会穿衣服,所以他在面对此刻目光虎视眈眈的卫庄的时候,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时过境迁,他们再也不是能够坦诚相待的师兄弟。许多时候,他们都在顾忌和防备。
卫庄居高临下看着他,带着嘲弄而挑衅的神情:“师哥,你怕了?”
盖聂看着他:“小庄,我,并不怕你。”
“很好。”卫庄解开自己的大氅扔在条几上,又解开内里的卫甲与里衣,意图已经很明显。
盖聂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坚持。就算是承认怯懦,也不会比眼下眼睁睁看着师弟在面前逐渐袒露身体来得更尴尬。
他移开眼睛,取过身边搁置的水瓢,舀了一瓢热水,从自己头顶上方浇下,冲去了发上的皂沫,并且借着这个机会闭上眼睛。


水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来,然后很快波及到了自己这边。狭窄的房间里有水溢出的声音,原本齐胸的水线先是涨高,然后又慢慢回到比原来高一点的位置。
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这里只是单独设立的洗沐间,同时容纳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太过勉强。
盖聂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没必要,用手擦去脸上上的水,睁开眼睛准备起身。
“师哥。”
盖聂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就以及察觉到忽然靠近的压迫感。这个时候到不需要内力去察觉,流动的水声就能预知许多事情。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按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三成力道,并不大,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们之间距离确实太近了,近到他来不及做出反应躲开。盖聂起身的动作受阻,他没有看卫庄,他的目光落在静静放在一旁的木剑上,然后移到门边放置的干净衣物那边。
卫庄的声音响起来:“什么时候,逃避,已经成为你的本能了,师哥?”


盖聂皱起眉,肩膀上的触感让他不适。
如果说刚才他还能自欺欺人他们不过是师兄弟,那么这一刻卫庄话语里的东西,让他能够预感到一些东西。
世人都说他是剑圣,盖聂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这个名号。但他相信,虽然此刻他手上没有剑,但他知道如果他想走,没人可以留得住。
所以盖聂集聚了内力,手臂翻转,就要抬起摆脱按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然而,对方比他更快,似是早已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掌上一收一抓,竟是提前灌注了十成的力气,强硬压制住了这一举动。
盖聂眉峰一隆,认真起来。他的确在回避与卫庄正面冲突,但这不代表他怕了卫庄。所以此刻,他正要提起足够的内劲将面前的男人挥开。
却在这时,轻微的“咔嚓”声传来,竟然是木质的大型浴桶无法承受两个人内力的抗衡而开始发出轻微的爆裂之声。
这一声轻响让盖聂迟疑起来,如果此时打起来,弄坏了这里……
墨家的人赶来,他们会怎样想?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他手里的力道从六成慢慢退回三成,他的目光从锐利回复到沉默。肩膀仍然略有痛感,但他更在意的是卫庄下一步的打算。
“呵呵”卫庄轻轻笑着,带着尽在掌握的笃定:“……从很早开始,我就知道,你会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绊住,师哥——”
卫庄的话好像就在耳边,但盖聂不会认为这是错觉。剑客的本能让他对接近身体的任何事物都异常敏锐。
毫厘之差,足以致命。
盖聂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强悍而富有侵略意味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盖聂察觉到卫庄意图的时候,他只来得及侧开脸。
然后,一个几乎没有带着任何温度的气息,就落在他耳际旁边,下颌与颈项相接的地方。
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没有动。
一为试探,二为茫然。
连带着湿热的空气,都仿佛被那冰冷没有温度的唇,冻住了。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最贴近的时刻,但却是盖聂最迷茫的一瞬。这一切到底算什么?一次两次是为了击倒他的意志,那么再而三、甚至三番五次呢?他并不是女子,也非美貌娈宠。卫庄又把他当作什么?
短暂的接触,忽然有了别样的意味。卫庄因为被海水浸过的冰凉嘴唇开始有了温度,这种温度一旦起来,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预兆。
长久克制的情绪有了波动,盖聂眼中多少有了怒气,于是他在掌中倾注了更多的力道。不管如何,他必须摆脱眼前的局面。
然后,下一刻,他怔住了。因为陌生而濡湿的触感,沿着腮角与脖子沿线的弧度,舔弄起来。
剑客的敏锐,能让他感觉到这是属于男人的嘴唇,与柔软毫不沾边,吮吸啃咬的时候甚至带着些许胁迫的意味。
几乎没有距离的贴近,很快让盖聂察觉到隐藏在水下的威胁。
卫庄常年习武从不间断,遒劲有力的体格使他在韩国牢狱中能一声不吭地撑到最后,成为韩国最后对抗帝国的无冕之王。然而此刻,他修长强健的腿在水下带着威胁地靠近、压迫……
盖聂不得已,退了一步。
然而,他的后背抵上了木桶的边缘。


两个人的面颊,从未如此贴近过。在盖聂的映像中,即便是在前几次的经历里,也从未发生过眼下这样令他无措的事情。
从开始到现在,其实只不过是片刻的转瞬,短到盖聂隆起的眉峰尚未来得及松开。
但这一刻又足够久,久到压制着盖聂的人,已经有了明显的暴躁与不满。
也许一开始只是一种不确定,所以从来只关心自己情绪的卫庄想做就做、想靠近就靠近了。
但眼下,或许是湿润的空气让人放松,或许刚刚发生过的对练让卫庄还停留在巅峰的状态不肯就此罢手,总之,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所以他在察觉对付萌生退意的同时,陡然发力,用最霸道最强势的力道按住他的肩,手指紧紧扣住臂膀。虽然感觉到对方同样充满力量的身体倏然绷紧,甚至有了动手的前兆,但他完全不在乎。


已经演变得炽热的唇,在腮边的肌肤开始一寸一寸地游弋,一开始还带着不确定的吮吸,渐渐的,开始放肆起来。
盖聂察琥珀色的瞳孔中有了暗色的锋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强自忍耐,或者,在等待机会。
但猎人的陷阱一旦踏入便不容易再逃脱出来,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转移卫庄的注意。就感觉水下对方有力的双腿,已经开始磨蹭自己的……
“够了!”总要有人终止这种局面,盖聂翻转手腕,一掌正要轰上对方的胸口。
就在他积聚掌势的一刹那,吮吸下颚的嘴唇离开了,一双铁钳一样的手,钳住了他下颚,用强悍的力道逼他转过头。
下一刻,在他回转的瞬间,他的唇,什么东西被堵住了。
盖聂的目光有了短暂的茫然。
和机关城过后的那一次一样,他不是很确定对方此刻的意图。
这样的反应明显取悦了对方。卫庄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这样的局面让他在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不确定中,找到一点强者的姿态。
他的嘴角弯起,令盖聂能够靠着感觉,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
盖聂的眼神从迷茫中挣脱出来,非但没有顺从,反倒凌厉起来,他用一种卫庄熟悉的冷静与拒绝的目光,直直逼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卫庄压制住心口翻腾的嗜血欲|望,压抑着想要像之前一样压倒他、折磨他的念头,他张开了嘴,用一种带着动物本能的姿态,咬住了对方的唇,带着说不清是试探还是游戏的意味,激切地撕咬和吮吸。
被暂时压制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崩得更紧,卫庄知道这是盖聂忍耐的极限。与前几次完全不同,这一次,是在两个人完全清醒并且武力没有受损的情况下,发生的。
本能的反应让两个人都有些失控,卫庄毫不在意盖聂的拒绝,用身体整个压制住他的人,强迫他仅仅贴着浴桶,没有丝毫间隙。
所以,任何身体的变化,都能毫不保留地感觉到。
这样的感觉,他一点儿也不排斥。
他还想再挑战一下盖聂的忍耐力,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或者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27 20:22:00 +0800 CST  
修改了一下,比下午发的时候,增加了至少300字,已吐血。我觉得我罗嗦的毛病改不了了……圆润滚走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5-27 20:23:00 +0800 CST  
说实话,我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这里要不要做到最后,还是一个亲吻就足够了?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02 09:23: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君不知


很多年来,卫庄在许多人眼里一直是一个冷酷而不可捉摸的人。就连当初韩国之智的韩非也不是每次都能猜中他的想法,或者说服他出手。很少人知道,他一直试图去揣测另外一个不可捉摸的人。揣测他的剑法、他的梦想、还有他所做每一件事的意图。
十年过去了,他只能从天下人的传闻里得知这个人的动向。因为他们中间一个人选择的组建流沙对抗秦军,另外一个,却选择了秦国王宫,做了嬴政身边的剑客。
对,是剑客,而不是走狗。
世人许多次提及盖聂的时候,都说他是嬴政身边的走狗,做了嬴政的剑,屠戮天下抗秦志士。但卫庄从来不会这样认为。
他了解盖聂,知道他并非为了金银,但盖聂追逐的梦想,他也不能认同。
如果是他是为了天下第一剑圣的名号,那么当年他一声不吭放弃鬼谷誓言的意义又在哪里?是更大的野心,还是完全的简单。
这么多年,卫庄以为有了答案,但却从来不肯下定论。


一直以来,他做事看中的都是结果,过程如何他从不在乎。为了找到盖聂的藏身地,流沙逆流沙加在一起围堵一个人,利用秦国铁甲军,不惜与老对手罗网联手……这些他都不在意,只要逼出盖聂,并且打败他就可以了。
可是打败之后呢?
长久的寂寞与孤独并没有被终止,为了能逼着盖聂的脸上露出其他表情,他发现了新的有趣游戏,并且乐此不疲。彻底打败盖聂的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这样看来,在盖聂身上,他在意的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过程。
但这个过程是什么?
又为了什么?
他此刻自己也没有把握。


试探与退让,此消彼长的对抗从未停止。
太过靠近的距离,卫庄呼出的鼻息直接喷洒在盖聂的脸颊鼻尖,令盖聂有些难堪。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已经濡湿,这种感觉绝不是来自于室内湿润的气流。略感粗糙的舌面在嘴唇上寻找目标。
对方仿佛是漫无目的的,但肆意而为的背后又带着不可捉摸的烦躁与暴虐。
盖聂从水下抬起自己的手,反扣在卫庄的手臂间,微微用力,希望对方能够暂时冷静下来。


在镜湖医庄的时候,为了躲避暗器,盖聂曾经握住过端木蓉的手臂。那时手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盖聂没有太多映像,只依稀记得女子的手腕纤细柔弱,与她刻意装出的冷漠完全不同。她的手腕太脆弱——甚至没有渊虹在手时的真实感。
但此刻,盖聂手下不是柔软的细瘦手腕,而是肌肉遒劲有力的手臂——这是与他一样强大的剑客。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处事原则,但强悍的信念与固执,却是如出一辙。


就像盖聂至今不肯放弃一样,卫庄也固执地不肯松开握着盖聂肩膀的动作。
忽略而然互相抗衡的力度,远远看去居然有一些相互依偎的意思。
一个比水温略高的东西在水下碰触到盖聂的腰腹。
盖聂顿了顿,垂下眼,在与卫庄的对视中,避让开来。
很好。
卫庄意识到在对盖聂忍耐极限的挑战中,自己又往前走了一步。
做为回报,他移开了堵住对方嘴唇的唇舌,给剑圣一个喘息的机会。
拉开一点距离之后,卫庄饶有兴致得看着对方与平时温吞形象全然不同的窘迫。
盖聂的下唇略厚,几乎没什么颜色。师傅曾经替盖聂相面,说他是个重信讲义之人,但唯独担心他过于忠厚以至迂腐顽固。现在看来,师傅那老一套还是有点用的。
常年无趣呆板的面孔,有些淡色的红,和女子动情时面若桃李的春光完全不同。这不是因为欲,而是因为室内蒸腾的水汽,或者,更有可能是因为怒气。
但他的抿紧的唇与往常决然不同,带着一点深色,一点被迫湿润的光泽。
卫庄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腐朽的韩国还在,他在紫兰轩里运筹帷幄。声色犬马的贵族生活他见得多了,气氛高涨起来的时候,他也看见王孙公子们让美貌的女子以嘴做酒具,将美酒哺入男人口中。
他觉得韩非就很享受,至少表面上如此。
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想试一次,这是什么滋味。


然后卫庄看见对方的眼睛重新看过来,那里面是熟悉的清明与不赞同,就明白盖聂已经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重新冷静,或者想到了逼退自己的方法——
卫庄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温度,陡然转凉。
所以,在盖聂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只说了:“小庄——”两个字,卫庄就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颌,将自己的嘴,再次堵了上去。
刚刚开启了一半的唇,尚未来得及闭合,炙热与湿润的忽然接触,连毫无章法一味顺着心意胡来的卫庄也愣住了一瞬间。
不明白,不代表他会退缩,卫庄像刚才一样,在那温暖的地方吮吸了一下。
感觉,不坏。
在察觉对方意图再度闭合的瞬间,卫庄无师自通得加大了捏紧对方下颌的力度,并且在同一时间将自己的舌嵌入了对方的口中。
……
略显用力的噬咬与索取,与温情毫不沾边,进犯与躲避都显得毫无章法。
但,就是这种直接的表达,让人内心最真实的情绪都暴露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开始失控。
吮吸与推挤,无论是谁都在这件对抗中失去先前的冷静自持。
盖聂的气息开始不稳,他忘记了师傅教会的呼吸术,他忘记了谋定而后动的意思。长久的研磨与侵袭,让他发觉自己的欲|望也有些脱离掌控。
不能这样下去,他开始想要摆脱卫庄的钳制。
也许是顾忌这孱弱的木桶与木屋,又或者是惧怕太大的动静惊动了附近的墨家人,更有可能是两个人都忘了剑术与武功,对持成了单纯力量的抗争。
……
室内渐渐有了喘息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间杂着微弱的呻|吟,几不能辨。
在狭窄的浴桶里,卫庄意图顶开盖聂的腿,一旦他将自己的身体嵌入空隙之中,在这样的境地下,对方就再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盖聂扣着卫庄的肩膀,没有放弃将他推开的意图。僵持了一息,谁也不肯退让,也无法得逞。
卫庄先一步动了,他顺着盖聂的力道松开他的唇,给了对方有了喘息的空间的假象。
盖聂看准时机立即劈手去挡卫庄的手臂,不带半分内力的掌在木桶里激起大片水花。在淋漓的声音之后,盖聂忽然听到轻微的、木板弯折的声音。
一瞬间,他的手停住了,整个人都冻住了一般。
卫庄默默收回拍在木板上的力道,趁着盖聂分心之际,反扣着对方的膝盖,将他的腿环在自己腰间。
长手长脚的两个人,在这样拥挤的木桶里,更换姿势异常艰难。
盖聂感觉自己一下子悬空了,他不得不松开推拒卫庄的手,反手扶着木桶,避免让自己直接坐在卫庄身上。
卫庄笑着,双手从背后制住盖聂,低头将唇印上了他的胸口。
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的位置。


“小庄!”盖聂咬牙压低声音:“松手,这里是墨家!”
回应盖聂的,是胸口一热,然后是濡湿的感觉,以及牙齿咬上的轻微刺痛。
他几乎是惊呆得不知所措了,不曾想象过,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折磨,为什么?
盖聂的眼前是师弟满头银灰色的长发。
在湿润的室内呆得久了,长发上早已沾染了湿气。他想起师傅教导的批命书里说过,头发柔软的人都温和顺从。现在盖聂觉得这都是骗人的,他的师弟从头到脚都是乖戾而张扬的,与温和顺从毫无干系。
他压制住所有情绪,让声音努力平稳:“小庄,为什么?”
他感觉在胸前吮吸啃咬的人微微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离开,就着这个姿势,卫庄说:“这个世界,需要追问的太多。我也不知道答案,或许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长路。师哥,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盖聂感觉到一只手,顺着腰开始往下移动。他想起自己还有内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越来越闷热的窒息感侵吞了他的神智。
他不是圣人,也有欲|望。尤其是这样的情境下,一旦被挑起,就难以掌控。他的弱点,他的顾虑,甚至他的命门,都握在别人手中。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在卫庄强硬的姿态之后,盖聂能察觉到连卫庄自己都没发觉的讨好意味。
又或者,一切都只是错觉。
盖聂闭上眼。
从哪一步开始,走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03 00:31:00 +0800 CST  
第一个梗:
小庄做的时候想起了紫女(最新剧情貌似紫女和韩非调情哦~!我本来想写紫女给韩非喂酒的,后来怕新剧出来我无法自圆其说就算了,但历史上韩非的确用这种生活来麻痹自己,麻痹韩王);
大叔就在这个时候想起了端木蓉……
————————————————————
师兄弟,很公平哦,谁都嫑说谁→V→


还有第二个梗:
关于鬼谷面相书:
大叔:都是骗人的
二叔:其实也挺准的……
————————————————————
师兄弟,总是这么南辕北辙→o→


脑溢血了,我又要打请假条了,反正第五季到现在俩叔的出场还遥遥无期,篝火晚会到现在还在继续,估计俩叔腿都做断了吧……大家不要急,剔牙


之后走剧情,别管我了,严打期间,再多写了也没用,我感觉已经很走钢丝了~ 大不了以后有需求我出本子补上,不是现在……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03 00:33:00 +0800 CST  
哎妈呀居然给挤出这么多,我罗嗦的毛病还是改不了。马哒,咸鸡貌似比我还罗嗦,以后大叔二叔都不出场了让我肿么编下去昂~


考据的时候,发现诗经里面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同性的讴歌(这样说讴歌没问题吧),连咱们津津乐道的执子之手居然也腐了,捂脸。


邶风·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序》:“《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序》解《诗》乃以据乱世之伦理说大同世之《诗经》,故其解说多离题万里,然从此诗辞气来看,其为“兵役之怨辞”(《正义》)则无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句,《笺》云:“从军之士与其伍约,死也生也,相与处勤苦之中,我与子成相说爱之恩,志在相存救也。……执其手,与之约誓示信也。言俱老者,庶几俱免于难。”《正义》云:“毛以为,从军之士与其伍约,云我今死也生也,共处契阔勤苦之中,亲莫是过,当与子危难相救,成其军伍之数,勿得相背,使非理死亡也。于是执子之手,殷勤约誓,庶几与子俱得保命,以至于老,不在军陈而死。……郑唯‘成说’为异,言我与汝共受勤苦之中,皆相说爱,故当与子成此相悦爱之恩,志在相救。馀同。”毛、郑解“成说”小异,然皆以为此诗表现了同军卒伍间之情谊。以此言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云,非相亲之人不能发。(以上来自度娘人人网)


你看着剧情背景……非要说是想家里的情人,感觉略牵强啊


还有
郑风·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读完就捂脸了,祖龙你给儿子去这名字真没问题吗?生下来就定下了一定要腐啊,果然是“郑声淫”



以上,如果先秦风格真是这样,BL比BG更流行,那么师哥和师弟在一起的呼声就更高和更加有可能了喂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03 00:41:00 +0800 CST  
端午节快乐!这是贴别刊,本来没打算写的,结果应是在感冒生不如死的状态给撸出来了,虽然有点不科学,但我做到了!所以——求包养求表扬!
偷偷看吧,删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都正经脸吧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08 12:46: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荧惑


因为暂时同盟的关系,墨家与流沙不可避免吃住在一处。
安顿之后的第二个早晨,双方泾渭分明地陆续来到从栈道延伸出去的平台之上。这里依山而建,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木材搭建议事堂,因此就用面朝大海的栈道平台代替。
班大师到来之后左右环顾,问道:“盖先生还没到来?”
盖聂是墨家最重要的客人,班大师对他的关注理所当然。
雪女回道:“可能是去给蓉姐姐准备朝食去了。”
赤练捂着嘴嘻嘻笑着:“蓉姐姐……”
雪女冷冷看着对方的人:“这也算拜你们流沙所赐。”
赤练的手撑在腰间,摇着手腕说:“哎呀,那个时候,是各有立场的。雪女妹妹还真是记仇呢……”
雪女深吸一口气,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看见盖聂从对面流沙的方向,朝栈道这边走过来。


盖聂的步子很慢,如同这个人一样,很多时候总是显得温温吞吞。
寻常人可能无法辨别一个内力高深的剑客走得缓慢,到底是因为刻意放缓了脚步,还是因为难以言述的原因,比如伤痛,而不得不慢慢走路。
但,卫庄能够做得到。
他的嘴角勾一下。
盖聂目不斜视地越过卫庄,走到墨家的一边,慢慢跪坐在矮几旁边。
班大师摸着胡子对盖聂表达善意的问候:“盖先生,仓促收拾出的屋子,实在是招待不周。”
盖聂对班大师拱手还礼:“班大师太客气了,有劳。”
班大师:“正要说忘记告诉先生,这几日有专门的墨家医者照料蓉姑娘,盖先生不必如此劳累。你昨夜与星魂对战时受了很重的内伤,理应好好休息调理。”
盖聂低下头:“在下明白了,多谢。”
高渐离对盖聂道:“难得看到你这个时候起身,阿雪还担心你又去照顾端木统领了。”
盖聂稍微迟疑了一下,回道:“身体略感不适,是以起身晚了。”
这句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经历昨日的变故,许多人都大伤元气。盗跖和大铁锤到此刻还不曾现身。盖聂在内力全无时对战星魂,在最后强大的内力拉锯时因为不忍心天明受伤,所以用自身承担了所有的攻击,与逍遥子二人都受了极重的伤。
严格来说,盖聂起身的时辰并不算晚。
赤练留意到卫庄的面上露出愉悦的笑,这个表情昭示着他对刚刚对对话嗤之以鼻。


雪女感叹道:“之前蓉姐姐的餐食,多亏盖先生打理,才让蓉姐姐能撑到今天……”
盖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墨家人专门说给流沙的人听的。
果然,赤练第一个接话道:“哎呀呀,想不到盖先生除了武艺高,连厨艺也这样好。愿意为了一个女子洗手做羹汤——”她没有说完整句话,因为这样欲言又止的半句话,足够了。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驱使她做这样的事情,或许是在韩宫里那把最后的大火,烧毁她所有少女的梦想。
墨家机关城之后,她就明白了一件事:她永远争不过一个人。
可她不在乎,她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踏过我的身体也无所谓。
那么,只要是那个人想要做的事,想要的人,他的心,也必须心无旁骛!
白凤看了赤练一眼,在她的眼里看到一点恶作剧的妩媚,还有一点伤感的难过。
他没说话,也没必要说什么。


盖聂的木屋最终安排在流沙一边,但是离墨家这边最近。
墨家的人对流沙始终留有顾忌,总觉得引狼入室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流沙一来,物品的顺坏和消耗都成倍增加。不算第一天晚上鬼谷双剑“切磋”破坏的屋子,听说第二天还坏了一个浴桶。
还有另外一个小插曲。
据说当时墨家铁统领哼着小调去浴间洗沐,才进去没多久就听见他大叫一声。当时墨家诸人刚刚经历大变,风声鹤唳的,一听见动静还以为是罗网来犯,立即赶到。
结果……反正当时冲进浴室的几个人出来的表情都生不如死,尤其是盗跖统领,大声嚷嚷着让铁统领赶快把衣服穿上。
总之是一阵鸡飞狗跳。
最后沐浴的人已经不可考。就算墨家的人根据折断的门栓推测流沙的人可能在盖聂之后使用过浴室,但因为盖聂对此保持沉默,所以也无从得知。或者说不定真是因为大铁锤身高体壮,压垮了年久失修的木桶呢?
不满只能闷在心里。
班大师决定大材小用,亲自设计督造了两个稍微大了点、更加坚固的浴桶。
……


营救庖丁的计划已经不容拖延。
在所有人并不知情的情形下,张良与盗跖达成了共识,私下计定以身犯险先找到关押庖丁的帝国牢笼。
这件事情必须有一个契机。
为了打开一个缺口,盗跖开始监视公子扶苏。很快,他们发觉一连几天,海月小筑被罗网严密监视起来。


机会,似乎来得比想象中快。
扶苏在海月小筑遇刺的同时,盗跖被章邯所俘,白凤虽然袖手旁观不曾插手,但流沙的出现还是引起了隐秘卫的注意。
庖丁没有救出,又搭上一个盗跖,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流沙的袖手与风凉话让墨家极为不满,几乎衍生到了正面冲突的地步。
盖聂与卫庄各自为营,一下子化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直到这个时候,墨家的人才发觉一件事:鬼谷这一对师兄弟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过话,哪怕一句。
卫庄的阴沉和冷酷并不出人意料,难得的是之前无论别人如何待他都能心平气和的盖聂,能对卫庄视而不见好几天。


桑海的悬崖边上,夜晚的海风吹得海面白沫翻涌,时而像是韩国宫殿里碎掉的玉珏,时而像是那年大雪宫闱屋檐下坠下的冰花。
山崖的这一边,赤练安静地看着前方,看着卫庄的鲨齿在漆黑的夜色里划出恢宏的剑影,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仅仅靠剑气激起的疾风就足以击碎岩石。
真强大。
赤练默默地注视着这个男人。
看他的剑、看他的白发、看他的背影。
这是她的特权。
卫庄练剑从不许人近身,唯有她能例外。
赤练想,自从齐国不战而降之后,六国的后人一开始还联合抗秦,可是慢慢的,六国的人各自为营,各家各派忙着自己划分势力范围和排挤异己,渐渐的,真正抗秦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韩国的梦已经很多年没听人提起过,当年的那些人,不是死,就是不知去向,只剩他还在。
更好的韩国,也许终究只能在梦里出现。
这,或许是卫庄对自己的补偿。
但也仅此而已。


鲨齿插入岸边的岩石里,崩塌碎落的巨石顺着陡峭的山崖跌落深海,溅起的水花很快被海浪声吞没。
卫庄松开手,站在涯边看着漆黑的夜空。
赤练凝望着他的背影,每一次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就好像没有明天一样。
一个白色的影子像展开翅膀的鸟儿一样,悄无声息落在她身边的木栏杆上。
赤练没有回头,问了一句:“子房回去了?”
白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向赤练交代什么,反而看着远处穿着大氅的人问:“他,还是这样?”
赤练的声音很无所谓:“这,和你似乎没什么关系。”
白凤哼了一声,望着天际明灭的星光说:“这个世道,天下人的命运,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强者的游戏。”
赤练嘴里喃喃道:“命运……”
白凤眼底有一点怀念的味道:“就像那纵横交错的网一样,从来没有遗漏过谁。”
赤练的面色也开始恍惚:“纵横交错的命运……你说,这个世道明明已经有了横,为什么还一定要有纵?”
白凤:“或许,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命运。”
赤练轻声重复:“命运……”
许久之后,赤练开口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寂寞?”
白凤抬了抬下巴,也不管女人能不能看到:“或许就像他那个样子。”
赤练却摇摇头:“不,这不是寂寞。真正的寂寞,是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
白凤没再开口,因为这个女人的背影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
白凤看了这个女人一会儿,正要开口,忽然眉头一动,他看见山崖那一头的栈道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着一个苇白色衣袍的剑客。
赤练感受到白凤的气息出现了变化,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清这个人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看见这个苇白色衣袍的剑客在迟疑一番之后,举步向前,用一种很慢很慢的节奏,向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那样,走向悬崖方向。
……
悬崖前,卫庄没有回头,只是把头微微偏向盖聂的方向,用一种在这样的夜晚略显华丽的声调问:“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盖聂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看起来像是纯黑的华练,倒影出满头的星辰轨迹,他望着天,回道:“是。”
卫庄的眉间有了短暂的松融:“你看到了什么?”
盖聂慢慢说:“月食五星,荧惑归心。”
卫庄轻轻笑起来:“凡月食五星,其国必亡,岁以饥,荧惑以乱,填以杀。”
盖聂沉默着。
卫庄微微侧头:“师哥,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抢不过天地的法则。”
盖聂的目光印满星辰,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的内心没有丝毫动摇:“破,而后立,也是天地法则。”
……
赤练想起,她曾经以为卫庄的寂寞的。因为天底下,只有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天空。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永远望着天空的人,或许还有另外一个。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17 10:11:00 +0800 CST  
对于大叔安静地走向师弟的行为,每个人都可能有每个人的解读。我在这里就不画蛇添足的描述他的心里活动,是接受了?是默认了?是不得已?还是无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鬼谷的命运会继续往前滚滚前进,情爱一事,始终不是鬼谷师兄弟生活的所有。


另外,大家觉得这对师兄弟鬼混了一夜还小心的保持了木桶的完整性,结果第二天直接坑得人家大铁锤被大家看光光( ⊙ o ⊙ )
所以,大叔就是知道闹出动静来会这么悲催,所以妥协了呀T0T
选择最应该做的选择,大叔二叔就是这么理性,这么不走寻常路!


以上。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17 10:12: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守心


人生总是在忙碌中寻找答案,在奔波中走向死亡。
这,就是命运。


盖聂坐在桌前,看着油灯的火焰闪烁跳跃。桌上摆放着的兽骨被火烤裂了,裂隙的方向预示着某种命运的指引。这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法,他在师傅那里曾经听过。阴阳家以这一门奇艺为骨,幻化出莫测的阴阳术。
然,万物归一,能够看破这一切的人或事,始终只有少数那么几个。
盖聂自认自己算不上少数的那几个人,充其量,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盖聂低头看了一眼兽骨,吹熄了油灯,拿起手边的木剑推开屋门,往夜色里走去。
这是一条崎岖的路,盖聂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举目向前。
山道前方的高地上,有一个人早就在哪里等着,他白色的头发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好像莹莹烛火一样。
盖聂:“小庄?”
卫庄一直望着漆黑的山顶,听见盖聂开口才转过身来。
“师哥。”
他喜欢等盖聂忍不住先开口、或者先出手,一如当年在鬼谷比剑、又或者在十年后的机关城。
“你,一直在这里。”这是陈述,而非疑问。
卫庄想,盖聂还是了解他的。所以他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像预言那样,说着毫不相干的事情:“我们手里的剑,就如同眼睛,我会用它去看透黑暗的尽头。”
盖聂看着他身边的鲨齿,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向着卫庄走过去。
直到两个人并肩而立时,盖聂说:“走吧。”
……


海上风光与中原大不同,盖聂与卫庄二人皆来自中原,此番来到桑海一路奔波险些丧命,从不曾窥探海边美景。
苍天百幕掩映,不过半夜刚过,仍是漆黑一片,似是混沌遗忘了世间。
盖聂说:“此处,是视野最佳之处。”
卫庄不置可否,他的头发在海风里被吹得四散飞起。他站立的地方与盖聂相聚不过一臂之远。看着漆黑的天际,卫庄开口道:“师哥,这么多年来,你可有替嬴政观过天象?”
盖聂答非所问:“咸阳宫有阴阳家的月神。”
卫庄听懂了,他轻笑一下:“是你隐瞒了你的能力,还是嬴政不够信任你?”
盖聂道:“昔日所学不曾专精,不过皮毛。再说天象不过预示,不必尽信。”
卫庄嗤笑一下:“荧惑主凶、近于妖星,司天下人臣之过,主旱灾、饥疾、兵乱。师哥,你事秦了真多年,是不是觉得很讽刺?”
盖聂叹了一口气:“小庄,有些事,并不是永远只有一种答案。”
卫庄看着他的侧面:“哦?看来你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
盖聂望着远处微弱的星辰轨迹,沉默着。


卫庄的目光落在他握着的木剑上:“您能推演荧惑的轨迹,是否也算过自己的宿命?”
回应他的,是盖聂长久的沉默。
卫庄没再追问,因为这个时候,在天际上有一片绚烂的红色流火出现,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流火渐渐清晰,拖着一条长长的轨迹,划过夜空。
他们离得很远,但即便是这样的距离,也让他们能够感受到那令夜空都被照亮的光芒,仿佛光明划破了永夜。微弱的荧荧之火烧过流月,用极快的速度,往地面坠落下去——
盖聂说:“这个方向,是东郡。”
光火过后,夜空又重新回到黑暗。
但这一阵黑暗只是黎明前最后的挣扎,在荧惑之火消失的地方,一片绚烂的光芒骤然亮起。滚滚而来的,是连大地山脉都在震动的呜咽。
卫庄用他低沉的声音说:“这个时代,说不定也即将结束。”
盖聂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他与卫庄一起,目睹了星火坠落的瞬间,从绚烂到大地归于平静,只剩下隆隆的声音以及慢慢升起的黑烟。
然后他听见卫庄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人们似乎很健忘。为了活着,无论多么深重的伤害,他们都会遗忘和顺从。”
盖聂缓缓道:“这,只是他们不得已的选择。”
卫庄斜眼看着他:“你,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他们中的一个?”
“小庄,我并没有忘记初衷。”
“畏惧杀戮,并不是一个剑客应该有的选择。”
“无谓的杀戮,也并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卫庄的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盖聂的侧脸上:“哦?我想要的东西,似乎你很清楚?”
这个时候,卫庄听见盖聂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说:“小庄,我们追求的东西虽然很不一样。但,有一件事,始终一致。”
卫庄极少有的没有讽刺盖聂,而是安静地等着他把这句话说完。
然后,他看见盖聂用一种沉静纯粹的眼神,说道:“以杀止杀,只要我们,足够的强!”


……


桑海,崖边,墨家据点。
盗跖的失手被擒让墨家焦躁不安,即便得知这是张良与盗跖私下的计划,也必不可免人人面露忧愁。
在这个时候,张良提议,让流沙出手。
这个提议让墨家异常纠结。虽然对流沙不满,但这件事上墨家能做的实在不多:庖丁是他们在桑海对外搜集情报对外走动的联络人,被抓了;盗跖是墨家唯一能够在流沙与秦军围剿的千军万马中突围的人,也损了。
他们能做的选择,实在不多。
在墨家看来,与流沙的短暂和盟实在是利弊参半,流沙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能正常说话!他们将希望寄托于盖聂身上。可惜,不知是因为被卫庄折磨得早已习惯这种风格,还是因为他本人不喜欢说话的缘故,盖聂对于这种明显不会真打起来的口舌争论毫无意识,以至于时常站在平台上看着海面发呆。
幸好卫庄最近也不再像机关城那般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对于流沙河墨家的争端,他与盖聂一样采取了无视以及放任自流的态度。


卫庄的默许让赤练知道了他的态度,所以她笑着说:“或许这个小东西,能做到你们墨家做不到的事。”
雪女一贯看不惯赤练这种出生明明很好,却非要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的女人。所以每次赤练故意卖弄的时候,墨家其余诸人可能不便开口和一个女人计较,但她不怕:“哦?就凭一条蛇?”
“哎呀,雪女妹妹可不要小看我的小宠物,只要是她熟悉的味道,无论是千里之外,还是上天入海,她都能找到……”赤练摇着小蛇炫耀着。
高渐离一皱眉:“熟悉的味道……”
他与雪女对视一眼,都在眼里看到了愤怒。雪女喝到:“你在我们身上下了追踪的东西?”
赤练捂着嘴笑得咯咯咯:“雪女妹妹不要紧张么,这个东西叫蛇息,没有毒的。你看,这个时候,不就成了救命的东西了?所以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哟。”
雪女眉头一竖,质问道:“怪不得你能找到墨家据点!秦国的军队是不是你们引来的?”
赤练笑得花枝乱颤:“雪女妹妹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在这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和那个小飞贼见过面哦。”
高渐离走上一步,制止了雪女的发怒:“好了,阿雪。他们不会和你说实话的。”
赤练扁扁嘴,觉得这人好无趣。


栈道靠近海边的栏杆边,盖聂沉默地听着赤练的话,低头看着海面翻涌的浪花出神。他忽然明白卫庄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昆吾之地,又能够如此准确地找到墨家藏匿据点的唯一出路。
他想起了机关城之后身在流沙养伤的那段时间,卫庄的确有很多机会对自己用蛇息,怪不得自己当时他对自己的离去毫不在意。
就像他自己一样,卫庄并不是一个会做多余事情的人。当时这样做,不管是不是为了能够通过他达成与李斯的交易,现在都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就像赤练说的,无论初衷,现在流沙与墨家暂时合作。这一点,能够让墨家找到盗跖的行踪,就已足够。
他们的利益,并不冲突。


这天晚上,卫庄我自己的处所调息打坐。夜已经过了子时,他毫无睡意。
这种情形他并不陌生,除了在鬼谷那三年只有师傅、师哥与横剑术的日子里,他过着日出而练,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他从回到紫兰轩开始,步步为营看着皇室贵胄们玩弄权力者的游戏,已经累了。
越是心机深沉,越是累,越无法安睡。
就像紫兰轩一样,越是夜深,越是热闹;越是贵胄,越是糜烂。
到了最后,连根都一起腐烂。
他也曾向韩非一样痛饮,只求一夕醉卧红尘。可后来他明白了,那只是一种摆脱不了身份的逃避而已。他,卫庄,不需要欺骗自己,麻痹别人。
他,只需要让天下人畏惧自己,就已足够。
卫庄睁开眼睛,他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是盖聂住的地方。
不合时宜的,他想起在鬼谷时和盖聂在一起的时候,睡眠对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每次看见盖聂毫无破绽的表情,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打败他!
他曾经以为这就是原因,但彻底打败盖聂的念头消失之后,这种情况仍然维持着。在墨家机关城之后盖聂在他身边养伤的日子里,无法安睡的情况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卫庄缓缓闭上眼睛。
……
倏然睁开双眼,卫庄双眉一聚。
盖聂的气息,忽然乱了。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24 16:25:00 +0800 CST  
这章能赶上周更的尾巴,是因为之前码字存了一千多字,现在打字很困难,老打错,速度很慢。下一章可能稍微拖延一下,抱歉啊。

楼主 不靠谱的射手座  发布于 2016-06-24 16:26:00 +0800 CST  

楼主:不靠谱的射手座

字数:229797

发表时间:2016-02-23 00:0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06 21:23:11 +0800 CST

评论数:591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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