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雀番外】红尘人间

图片来自:南木北城的百度相册
大井镇楼保不沉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5 15:59:00 +0800 CST  
今年暑假脑热写了文,结果没构思完整后半部分生搬硬凑,人物未为刻画完整,被传染上强迫症的楼主寒假重写。笑,自己虐自己啊。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5 16:33:00 +0800 CST  
那是我十九岁的初夏,第一次看见容浔,他站在大片绣球似的紫阳花中对我伸出手,摇一把折扇不急不缓,笑着问你可是燕舞?流水如镜花如锦,繁华之后,是红尘人间。
——题记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5 16:35:00 +0800 CST  
楔子
其实记性好是一件很厌人的事。那些你以为遗失在岁月里的细枝末节会在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蹿上心头,往事丝丝缕缕纠缠着肺腑,痛楚顷刻而来,于是红了眼眶,酸了鼻尖,涩了喉间。
我记忆中那天雪下得很大,仿佛一朵接一朵的戒面花从天而降,带着凉意,雪白惹眼。我努力压下所有情绪,即使步履蹒跚也要露出笑容。
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好像是没有结局的预言,残风卷着冰雪,冷意一股一股袭来,我觉得难受,弯下身子蹲在地上,想,眼泪究竟何时才会涌出来呢?隔着白茫茫的大雪,我眯起眼睛注视着前方的男女。
一身红衣的男子说了什么,素色的油纸伞滑落在地,有极轻的一声响,像谁的嗤笑。姐姐抿唇,转身离开,潇洒又决绝,鬓边步摇一晃一晃。容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毫不顾忌仪态地垂下头。我想他或许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响起又停下,入眼是一双红缎的云靴,笑着抬起头,发现容浔面无表情看着我。面如孤雪,芝兰玉树,我想这就是我的夫君,我要相伴一世的人。他眸中墨色翻滚,似泼墨山水中极尽风流的一笔。微微蹙眉,伸出手来。自红袖中探出的手一如初见时的修长有力,掌心有深深的刀痕,像是谁仇极恨极的刻下的诅咒,他说:“锦雀,天冷,回去吧。”
我无视他的手站了起来,踉跄着往回走。冬风猎猎刮过,如蜿蜒白刃,雪漫了天,模模糊糊茫茫然然的一片,而风不止,在天幕中划下深深难以愈合的疤。
他在后面叫我,清清冷冷的嗓音,凄凄楚楚的二字:“锦雀。”说句了什么,声音被风撕扯的支离破碎,像碎裂的梦境。
我闭紧了眼,再度睁开时,眼前一闪而过的,仍是他的脸。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5 16:37:00 +0800 CST  

一只手伸在我面前,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间有茧。可以说是一双极漂亮的手。
我顺势抬起头,来人一袭紫袍,薄纱笼衣,袖口滚边紫金。眉似远山,眸若墨染,高挺的鼻梁下水红的唇角微微抿起,眉眼淡漠。他将我从容府的马车上扶下来,饶有兴趣:“燕舞么?唔……眉眼倒是像极了月娘。”嗓音清寒。
我垂下眼:“我……奴名唤锦雀。”他低声道:“怀中的是什么?”我咬紧下唇,下意识收紧手,将白瓷瓶护的更牢,半晌答道:“奶奶的,骨灰。”
他顿住,沉默片刻,缓声道:“待月娘归来,便由你亲手交给她罢。”

我点点头,抿抿唇角露出一个感激的笑。他施恩于我全家,没理由让恩人不高兴。再难受也要忍着,不是么?
他看了我许久,半晌收了折扇,沉吟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愣愣点头,心里却好受了许多
初夏的阳光混着半绽海棠袅袅的清香夹杂池边潺潺的流水声,洒在匆匆踏入庭院的女子身上。紫衣墨发,神色清冷,漆黑的眼里映着大好景色。这是我自洪灾过后第一次看见她。
我一下扑到她怀中,叫她姐姐,鼻尖有血的气息,似常年未见天日的断刃的锈,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陌生使我想松开手。她未推开我。风缠胭脂香。
她伸出手接过瓷瓶,细长的手指,声音稳定:“让奶奶一路走好。”脸上是冷淡的神情让我怀疑奶奶的离去是否只是我一个人的梦境。
记忆深处那个眉眼弯弯带着笑意的姐姐变成了现在冷淡的女子。时光如刀,时光果然如刀无情。
“一直以为她叫燕舞,没想到,是叫锦雀。”容浔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戏谑,我皱眉,抬头瞪他一眼,他看着我,愣住。脚下两只白蝶纠缠着飞,那是生来的羁绊。
他若有所思看着我,久久不能移开目光,缓缓地勾了唇角,冷冷如同逝雪的眉眼。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5 16:57:00 +0800 CST  

那年家乡遭了洪灾,娘在爹死后悬了道白绫吊死在家中。屋外是洪水滔天后余下的荒芜,屋内莺哥松开我的手说:“锦雀,等着姐姐回来,以后姐姐护着你。”周围一切全都湮灭在她的话语中,而她的话转瞬消逝,像从未出现过。我发烧烧的糊涂,恍惚间看见她的背影,伸出手想抓住她,可终究只是徒劳。
十九岁之前我就再未见过莺哥。尽管我无数次奔跑在路上,沿着她的步伐,却始终寻不到她。
我仍记得容府的小厮第一次来济我和奶奶钱财衣物,我慌慌张张问他:“我姐姐呢?……我姐姐莺哥呢?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他神情突然冷下来,像是冬月的寒意附着大地,皱眉:“你是在说月姑娘?喏,她现在可不是什么莺哥,是容府的杀手,十三月。”我不相信的。如何才能背叛血脉的印记。
接着便是奶奶的逝去。那天天色阴沉,黑云压着天际,像是上好的滚金黑绫。
她死之前还念叨着姐姐,枯瘦的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子,喘着气,一句话好似用尽一生的力气,绽出一抹笑:“莺哥,你…回来了……奶奶很……很想……”
我控制不住眼泪,抽泣,用了好久才问出这句话:“奶奶,姐姐她……是不是忘了我们?”可她气息已绝,无法回答。
后来容浔告诉我,人生是路,岁月是刀,命运是挥刀的手,所以人生有许多身不由己和不得不。
世事难如意,岁月终究斑驳回忆,往事被风吹散,那些执念如顽疾一般缠身,是我的身不由己。
而她和许多人都是不得不。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6 15:31:00 +0800 CST  

姐姐被派了任务,匆匆跨上了马,携短刀,眉眼里一股冷意,神色毫不畏惧。我拽拽她袖角,开口:“姐……”她一愣,顷刻抿出笑意,拍拍我发顶:“放心。”杏子似的眼澈若涓流,回头望了眼身后,自重重海棠红艳中绝尘而去,嗒嗒马蹄搅乱红尘,发丝绢一般。
待她身影再寻不见,容浔才缓缓踱步而出。玉带紫衣,眉眼英挺,眸色难测。许久才道:“我第一次遇见月娘,她才十一岁,那时她叫莺哥,还是个孩子。晕血,害怕打雷。”
我不解,笑望着他,等待下文。
“她十六岁第一次杀了人,躲在我怀里,明明下唇都要出那样深的印子快要渗出血来,眼却睁得大大的,没有眼泪流出,只是茫然,抬起手说‘我杀掉了他,就是用的这只手,死的那一可他都不相信。’”
顿了顿,低声道:“她现在很好,是容府最好的杀手。我最完美的作品。”
我怔怔望着他,半晌垂着眼道:“是了。”姐姐把一颗心都给了你。
十三月,那样一个染了血的名字。是红樱纷飞之中,天上的一轮赤月。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6 16:17:00 +0800 CST  

容浔来时我正绣着海棠。密密的红线妖娆,错综复杂的勾出重瓣的花。眼前阳光倏地被挡住,一个人影映在身边。我笑着抬起头。
男子于洋洋洒洒的的夏日阳光中站立,层层叠叠的竹影投出秀丽的影。我冲他一笑,想开口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闭了嘴,对着他笑。
有风拂过,携了花香,馥绕人心,透过翠竹妖娆的日光丝丝缕缕洒在青石板上,宁静。
他拿起我的手绢,看了许久,才从那上面移开眼,看着我,勾了唇角:“锦雀。”
我笑:“嗯?”
他笑得愈发明朗,认真道:“绣的不错,送给我如何?”
我愣住,讪讪开口:“这个绣得不好,我再重新给你绣一个。你想要什么花样?牡丹?杜鹃?荷花,还是……”
他打断我的话,伸出手笑着揉揉我的发,暖意袭来:“这个就好。”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6 18:11:00 +0800 CST  

繁华红尘,苍凉人间中我一人走了太久,想要那么一个人,可以陪着我,走下去。
我一直不如他们聪明,看不清自己的心,猜不透旁人的意。
四月十七,风雨大作。
容浔的手很好看,执了狼毫,骨节修长,在宣纸上写意风流,扶住我时,稳稳,有力。他揽住我的腰身,微微蹙眉,责罚的话,却是无奈的语气:“怎么这样不小心。”
我自由便怕打雷。
很久,他没有放开,只是看进我的眼里,温柔似水一般丝丝缕缕纠缠。我两手仍紧紧捂住耳朵,没有移开眼。
霎那的一瞬,亘古一般绵长。
突如其来的重物跌在地上的声音,我看过去,紫色的衣角翩翩如翻飞的蝶,犹带水痕,姐姐面色苍白,鬓发有些乱,贴在两颊,眼睛湿漉漉的。
我惴惴握紧手,不敢再看姐姐,慌乱了,心如冬日狂风咆哮过的湖面,难以平静。挣脱开容浔的手,他低垂着眼,猜不透情绪,睫毛似墨做的蝶,握紧了我的手将我扶好,再看过去,依旧稳稳地声音,没半点失常。
“谁?”
“我。”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能伤人的,只有情。
那日我看到的姐姐,在瞬间竖起全身的刺,微微勾了唇,漆黑的眸子似有万千蛛丝,凉凉的,明明先前她还是冷淡的神情,而此刻一笑,万千的风情,漂亮得都不像是真的。
“那是什么?”
她笑着:“没什么,不打紧的东西罢了。”音如四月凉雨冷澈。
转身走的毫无停留。
我垂下眼看着容浔握住我的手,没有放开。窗外大雨磅礴,像崩溃女子的泪水。那样复杂的感情,想一想都觉得痛。感情是那样滑腻的东西,越是用力越是握不住。
心似沼泽,一旦沦陷,再爬不起来。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7 10:37:00 +0800 CST  

她问我:锦雀,这么多年,我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很寂寞?
海棠艳丽多姿,红的如同女人才上妆的唇。娇嫩如锻的花瓣映在她眼里一片火红,紫衣裙摆被风拂动,上有蝶恋花的大好图案。她阖上眼不再看我,睫毛长长翘翘,微微地抖,绯红的唇呢喃着什么。
她甘愿守在他身边,用爱打造了一座牢笼,生生世世逃不开。
我放开她往回走,想哭又想笑。
指甲陷入手掌,望见了容浔,想露出一个笑给他,眼泪却先一步滑落:“我们都习惯许诺,带着好意,自以为是天长地久,但记性实在是太差了。”
他抱紧了我,一句话都不说。
夜,剪春园,南风忽起。
月光清泠泠,像凝结了的霜,待我认清前方的女子是莺哥时,她的目光已淡淡扫来,猝不及防的惊讶,容浔揽着我的手还搭在肩上,逃不开,躲不过。许久,她垂眼,短刀的光雪亮。
在凉月下悠悠绽出的昙花,绝美的一时风华,顷刻染了血腥。谁都没想到从天而降的刺客。
多年的经验使姐姐险险躲过杀招,抿着唇,短刀利索,银光如线划过,激起血的味道。
如墨天幕。月,弯弯,苍白。
交错的刀影,遍地血液开洒出绝望之花。
刺客突然临死前发狠,向姐姐掷去一剑,她无暇顾及,我咬紧下唇,挣脱容浔飞身挡在了姐姐面前,剑柄青凛如若霜色,利刃穿腹而过,带起一串血珠。
疼痛开始蔓延,眼前发黑,重重的叠影,向后倒去,跌入了温暖的怀抱。
我感觉到容浔抵在颊上的脸,他连抱着我的手都是抖着的,却稳了声安慰我:“别怕,我在这里,我们马上去看大夫,乖,忍着点。”
我睁大眼看天上一轮白月,忍不住偏开头:“姐……姐姐……”
她捂着肩上前两步,勾起唇角,半真半假的笑,苍白着脸,似有似无血色的唇微微张开:“我在这,我没事。”
透过紫衣狠狠渗出的血濡湿了衣襟,空气里满是血的气息。
闭眼之前只感觉到有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上我的脸颊,微微的温热,接着便是滚烫的液体滑落。我用力的抓紧他衣襟,他将我更紧的抱在怀中,避开了伤口,低声安慰我。
身后有谁颓然跪倒的声音。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7 10:44:00 +0800 CST  

一场大梦。
一会儿以前的莺哥,眉眼弯弯,在绕田的清澈溪流边,拨起了水,笑声似乍然迸裂的雪团。
一会儿那天的容浔,执笔,轻沾浓墨,含了笑,眼底是温柔的底色:“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锦雀。”
一会儿是优昙半吐,孤月霏霏,刀影重重,血迹斑斑,容浔抱着我走远,身后一串飘零血痕。姐姐捂着肩跪倒在池边,大半个身子已没入池水中,水映明月盛星光,血淡淡飘开,似点点红樱,她仔细端详那双沾了鲜血的手,半晌笑起来,凉凉的,杏子似的眼没一点光彩。
一会儿是容浔望着我,眸子浓黑,似一滩化不开的墨,他说:“锦雀,我不会让你入宫。”我看着他,没有任何言语。他上前抱住我,手掌烫得吓人,搭在我的肩上,额头相触:“没事,一切有我。”
一会儿是姐姐含了冷意的声音:“杀了我,容浔。杀了我,我就自由了。”似一簇火焰灼着心房,而后是他沉如夜色的声音,一点的惊讶:“你疯了。”含了怒气,血滴落的声音嗒嗒的响着,轻快如一只小调。我躲在门外,死死咬紧了牙,却没有勇气冲进去带姐姐离开。最后她带了哭腔,嗓音哑哑的,似被破碎的梧桐枯叶:“容浔,你是不是觉得,杀手都是没有心的?怎么可能没有心呢,我把心放在你那里,可容浔,你把我的心丢到那里去了?”他久久没有说话。
一会儿是月夜无云,寒鸦啼悲。我不知死活质问容浔:“你这样对她,同对一个器物,有什么两样?”月色遍地,像撒了一层洁白的细雪。烛火映出朦胧月影,他漆黑的眼里怒火沉沉,深吸了口气,死死抱住我,下巴抵着我的额,抿紧唇角没一点血色,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我在他怀中止不住发抖。
一会儿是莺哥着嫁衣,如火,她眉眼浓丽,似一朵开的正盛的血罂粟,头也不回上了凤辇,唢呐声声,背影亭亭。我在她身后被容浔死死扣住,声音都发不出来,痛苦得连泪都无法垂下。
蓦地惊醒。洒在胸口的只有月光。
突然觉得疼。
霜似的月色戚戚然。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7 17:47:00 +0800 CST  

“从今天起,你便是十三月。”他抿了抿唇角,薄薄的,淡色的唇。“月娘,我们成亲吧。”他望进我眼里,我一个恍惚竟觉他是透过我在看着谁。
我心下一惊,垂首避开他的目光。
大婚的前一天,我在房间的暗格中发现了黑色的包裹。拆开了,层层丝绸包裹着的白瓷碎片,上了极好的釉,晶莹似玉,一块碎片上写着容浔的生辰,一行娟秀的蝇头小楷。模糊间听到那风雨声,抬眼看见姐姐苍白的脸,以及脚下黑色的包裹。我咬紧下唇。
是谁说,越是渴望的东西越是得不到的。
指尖一辣,我低头,瓷片锋利的边缘狠狠割破手指,殷红朱砂似的血顺着手臂流淌,流过白皙的肌肤,一瞬间艳色难辨。
一点一点滴落,醒目的大红,大刺刺地开出鲜艳的花
就像……姐姐出嫁时的嫁衣。
我竟不觉得疼。
“锦雀?”淡淡地嗓音,我缓缓抬起眼看他,眼泪顺势流了下来。我清晰的从他眼中看见我的影,苍白的脸色,神色憔悴。
他蹙眉,正要开口。我惨然一笑,递给他瓷片,说:“姐姐给你的生辰礼物。”他愣住,从我手中接过白瓷,修长晶莹的指。我转过身,逃也似的走了。
出了门,冷空气袭来,我打了个寒颤。
没忍住回头看他。透过云彩的光似一条光绫,他在冬日灿烂的光影中仔细端详那染血的碎片,他的身影就这样在我眼睛中模糊起来。
眼泪掉下来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他紧紧握住那片瓷,锋利的缺角刺破手掌,血迹染上白釉,似谁在细心勾描,红得酣畅淋漓。郑重地小心地贴在胸口,宝物般护着。闭紧了眼,弯了唇,是惨淡的笑
而后,大婚,十里长街,锣鼓和鸣。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09 17:19:00 +0800 CST  

他是我的身不由己,背叛了亲情,磨去了棱角,用尽了力气去当十三月,终究代替不了她。
夜,我无意逛到清池居,转身欲走,却听见屋内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快步走进。看见他趴在桌子上,酒杯零零散散,握着瓷片,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我走过去,他惊醒,眼里突然有了光彩,似有星光落入。
他将我揽在怀中,紧紧地,窗外一轮明月清清冷冷。半晌,开口:“莺哥……”肩头散开一片濡湿。
我狠狠推开他,突然失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地。咬紧唇,把眼泪逼回去。
一地月色,寂寞如雪。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一声莺哥。
含了那么多的期待与惊喜。
我捂着眼笑起来。
容浔,你想找回什么?你想挽回什么?
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0 11:26:00 +0800 CST  

“你说,我是谁?”我笑着问容浔。端起茶盏,茶盖拨了拨茶沫,眸子睨过去。
他闻言蹙眉,未停笔,淡淡开口:“月娘,别闹了。”
我不依,放下茶杯,凑到他跟前,盯住他墨似的眸,笑着:“你说,我到底是谁?”
他低头,沾了墨,手掌微沉,笔杆滑动,摩挲着宣纸,极静,宛如雁过寒潭潭不留影。
我轻声笑了笑,退了出去,替他带上门。
初秋,海棠花事了,零星凋零的花瓣残红一片。风过,小池残荷香。
我坐在剪春园的廊子里,侍茶的婢女看到我吓了一跳:“夫人,您怎么了?”
我看向她,想张嘴说话,微启唇,才发现有丝丝血腥,手指触了触,沾惹了血,细长的指上鲜红的液体,分外惹眼。
笑着问:“你说,我是谁?”
她抬头看我一眼,复又低下头,轻声道:“夫人就是夫人,从前的十三月姑娘,现在的容府夫人。”
我看向远处,笑出声:“呵,原来我是这样的人物……”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奈何在最后才发现。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0 14:38:00 +0800 CST  
十一
唯一的可能是不可能,唯一的变化是不变化。
这世间事事无常,莫负真心,莫付真心。
他不喜欢我,多久以前就知道的事实。错付了真心,毁了一辈子。
暮色四合,夕阳悲壮,黄昏凄凉,飞鸟在窗外徘徊,风摇的竹林飒飒作响。
密探伏在地上,头贴着地,低声说了什么。容浔手中茶盏蓦地落地,溅起水花点点,宛若离人泪渍。
我愣了许久,方才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
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你这样说,姐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幸好是我听见了,下次可要仔细些。”
清风梧桐斜阳,枯树昏鸦栖身。
容浔起身,甚至笑了笑,眼底一抹悲伤的底色:“月娘,先回去吧。”
伸出手将我拉起来,依旧是细长的指,白皙的肤,掌心横亘着一道刀痕,姻缘线被拦腰斩断,断断续续显出模糊痕迹。
风骤起,呼啸着拍打窗子。他垂着眼,漆黑的眼里一丝光也无,终于闭上眼。
一地的碎片流光艳丽,刺得人弯了眼。
“怎么能骗人呢,姐姐她不是好好的么。”
风狂吼,好似悲悯的嘲笑。
落日熔金,刺得人眯起眼来。我闭上眼,泪悄无声息流淌。
谁的声音回荡在大地凄凉,似一抹秋意:
紫月夫人,薨。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1 10:24:00 +0800 CST  
十二
细雪飘飞中,郑王宫却是死气沉沉,噤若寒蝉。忍冬的花藤爬满了围墙,冬风吹拂,微微掀起的藤曼发出流水一样的簌簌轻响。
王殿内,容浔忍着怒气将佩剑压在景候脖子上,声音沙哑地质问他:“我将她好好放在你手中,你为什么将她打碎了?”原来一个人的死可以改变这么多的事情。
殿外是一地的白雪,我望着僵持着二人,哭笑不得。
高高在上的君王抬眼看他,无悲无喜的一张脸,淡淡地:“即便是碎,紫月她也是碎在孤的怀中。”
话音伴着一朵雪花的坠落,脖颈上已是一条血痕,他好像压根儿不在意:“这许多年,你做得最令孤满意的事,一件是两年前将紫月送给孤,另一件,就是今日逼宫。”
似是有些得意,他微微翘起唇角:“但孤知道,你这生,最后悔之事,便是将紫月送进了孤的王宫。”
许久的沉默似终于龟裂的外壳,他的嘴唇张了张,眼像斩不开的夜,眼底黑沉的底色是浓浓的哀伤。
我转过身,俯身理了理沾雪的裙摆,温热的液体顺势从眼眶滑落,雪落无痕,落在颊上冰凉彻骨。想
死亡是一把寒光的宝刀,鲜血淋漓肝肠寸断的,却是活的人。
我蜷起身子,喉咙干涩生疼。
满天飘飞的雪花密密麻麻从苍白的天空中落下,又匆匆忙忙在地上遁迹匿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什么都留不下。
男子突然响起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传入耳内。
“夫人可曾听说过华胥引?”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1 15:27:00 +0800 CST  

“你知道这桩生意,你须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烛火似朦胧月影,幽冷清寒。那个叫君拂的小姑娘这样问我,齐额的银色面具泛着冷冷的光,面具下的肤色有些苍白,似有似无血色的唇微微抿起。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我抬起眼,自嘲地笑笑:”那个代价,我就求之不得。“
泠泠琴声逐渐袭来,由耳入心,意识渐渐消失,眼前是模糊的花影。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他能陪我走下去,无论他是谁。
然而我这一生,都是一个人度过。从小时姐姐的背影到容浔的错付真心,所有我以为可以依靠的人,都离我而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我身边的,是那个陌生的姑娘。
我这一生都注定了,在最深的黑暗里,独自一人前行。
呵,这便是红尘人间。爱的,舍不得,恨的,忘不了。想想都会痛的人,却没勇气离开。一望是忧,二望是愁,三望成伤。
红尘人间。
End.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1 17:55:00 +0800 CST  
那个,各位看官能否对我的文章提提意见,我还打算再写一个番外?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1 20:15:00 +0800 CST  
突然发现好多错别字怎么破?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4 19:56:00 +0800 CST  
@coser清离我写完咯

楼主 南木北城  发布于 2015-02-16 18:32:00 +0800 CST  

楼主:南木北城

字数:1126

发表时间:2015-02-05 23:5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6 21:08:53 +0800 CST

评论数:35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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