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篇·梦里花】慕言君拂的故事(原创、更新中)

这篇文很久之前就想写,只是一直在犹豫。现在决定要开,设定、结局都想好了,最后一定是大团圆结局,至于过程,还在扩充。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5 17:10:00 +0800 CST  

君拂篇·梦里花
“无论我去到哪里,慕言,我总是在你的身边。”

黑暗的帷幕一直延伸着,我似乎在沉睡。
见不到丝毫的光亮,却有画面在眼前呈现,走马灯似的反复不息。
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我静静地看着眼前闪现的场景,最后的幕帘定格在一个下着细雨的清晨,一袭蓝衣的身影持伞在雨中伫立着,修长的手指紧贴着高高的石碑。那个身影是什么人,为什么这般熟悉。再近些看,他的衣袖已被雨水淋湿,晕染开极淡的水痕,而那厚重的石碑上刻着的字清逸峻丽:文德后君拂之墓。
你这一生轻若尘埃,一拂即逝,就叫君拂吧。
君拂?意识突然清晰起来,君拂,是我。
我是前卫公主叶蓁,国破之日堕城而亡,君师父用鲛珠续我姓名,为我取名君拂,后我同君玮踏上织梦之途,路上遇到慕言。
慕言。对,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他是慕言,是我的心上人,我的夫君。
我想喊他的名字,想告诉他我在这里,可是那两个字却生生卡在咽喉,任凭我如何用尽全力也无法喊出来。
视线又落到墓碑上的字,千层塔传来微弱的铃声,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心。文德后君拂之墓,那是我的墓。就是说,我已经死了?那么我现在,又算是什么?
黑暗中裂出一条极细的缝隙,有刺眼的光从缝中冒出,然后眼前的画面开始崩塌,一点一点裂成碎片。我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慕言,却迈不开步子。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5 17:11:00 +0800 CST  

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一声又一声,沙哑又绵长,“阿拂,阿拂。”
慕言的声音?我怔了怔,屏息细听。
温热的手心覆上了我的手背,声音又一次响起,“阿拂,快醒来。”
一定是他。我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床顶是熟悉的绒布花瓣,繁复缠绕。我支起乏力的身子坐起身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嘶哑着开口,“慕言,我渴。”
慕言深深看我一眼,表情很是不解,转身替我倒茶。
将盏中的茶水一口气灌完后我咂了咂嘴,喉中仍是发干,便把茶盏向他一递,“好像不够,再来一杯。”
慕言又深深看我一眼,耐着性子又替我添了茶水,待我饮尽后似笑非笑地接过茶盏,“是不是还觉得渴,我再帮你倒一杯?”
“好啊。”我笑了一下,将他倒茶的动作一收眼底,心想慕言果然是慕言,倒茶的样子都这样好看。
我正准备接过他递来的茶盏,谁知他竟收回手把我的茶喝了。
“你……”我气鼓鼓的睁大眼睛瞪着他。
他轻笑出声,俯下身子,一手搂过我的腰,吻上我的唇,将茶水尽数渡入我口中。我的眼睛睁得更大,茶水淡淡的清香带着他的气息溢满我齿间。
搂着我的手收得紧了些,他的呼吸近在耳畔,痒痒的,“那茶比我还好?你一醒来便念着,不看我一眼便顾着喝茶。嗯?”
我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衣角。
隔了一会儿,我鼓起勇气看他,却是答非所问,“慕言我告诉你啊,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伸出手来比划,“那个梦,比我这一生还要漫长,梦的最后我死了,你来墓前看我。”
“别胡说,”他抚顺我额前的发,“只是个梦而已。”
难得他没有揭穿我想要岔开话题,我心中窃喜,顺着原来的意思说下去,“可是,那个梦很真实,就像是真的一样。”
“在真实也不过是个梦罢了。”慕言紧紧搂住我,轻声安慰,“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我一直在你身边。”
“嗯。”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似乎有泠泠的白梅香气缠绕在我们之间,我觉得很安心。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捏了捏我的鼻子,“以后若再像刚才那样顽皮,便不会就这样算了。”
“这有什么,下次再顽皮一次让你看看。”我小声嘀咕。
“那我下次再亲自喂你一次如何?”重音落在“亲自喂”这三个字上,我想起方才的事,脸微微泛起红晕,他却笑得一脸无辜,好像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狠狠瞪他一眼,将头埋进被窝继续睡。
他笑出声来,隔着被子拥着我,“阿拂,莫生气了。”
我故意不搭理他。
身后传来他宛如叹息般的声音,“幸好,你醒了。”
我还想继续听他说些什么,可是睡意忽然袭来,我沉沉睡去。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5 17:13:00 +0800 CST  
刚刚有个朋友提出我打错了字,阿宓在这里说声对不起,改正一下,2楼中用鲛珠续我姓名应该改为续我性命,谢谢提出错误的流苏。。。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5 21:22:00 +0800 CST  

许是因为知道慕言就在身边,我睡得安稳,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我翻了个身,看到身侧的慕言,他还保持着昨日我入睡时的姿势,左手枕在我头下,右手越过肩膀搂着我,眼睛紧闭,嘴角微抿,睫毛投射下一片阴影。
我犹豫了一下,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
他没有要醒的迹象,我的胆子大了许多,碰触了几下他的睫毛觉得玩厌了便将魔爪伸向了其他的地方。手指在他的上眼睑稍作停顿,感觉到指尖的暖意,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他早已抢先一步握住。
不紧不慢地睁开眼,他的视线悠悠落在我身上,“阿拂,这次要怎么解释?”
“我……方才有尘落在你眼上,我帮你拂去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戏虐,“是那尘太大还是我的眼太小,它就那么巧落在我眼上?”
我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要问它了,我怎会知道?”
继而想起我还在生气的,为什么要和颜悦色同他解释?心中不免懊恼自己的立场太不坚定,不能半途而废,撅着嘴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昨日的气还没消?”他温言问。
“哼。”冷冷回应了一声,我觉得还不过瘾又不知该说什么便不再做声。
“折腾了这么久你就不饿?”他起身整理衣襟,“我让御膳房做翡翠水晶虾仁饺。”
一听到有我爱吃的,立马来了精神,“我还要紫玉葡萄糕、玛瑙石榴博饼、玫瑰苹果酥……”
他轻笑,“古人倒没说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细细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扑到他怀里搂住他脖子,“怎么,你后悔了、不想养我了?”
他挑眉,“如果我说是呢?”
我附到他耳边,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敢说是我就先把你杀了,然后把御膳房送来的点心吃掉撑死。”
他环住我的腰,“看来为了不让你死得那么惨,我只能说不是了。”
“这还差不多。”我在他右颊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6 10:21:00 +0800 CST  

接下来的几天慕言都以我刚醒不久身子弱为理由不许我出寝殿,美其名曰静养,实际上根本就是赤果果的禁闭。
可怜我每日只能在寝殿里弹弹琴、作作画、逗逗小宫女,我的生活是何其水深火热啊,而我,又是何其哀怨啊,由此可以间接得出,慕言是何其可恶啊。
这么想着,就不免脱口而出,“可恶啊……”
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你在说什么?”
我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挣扎出几个字,险些酸掉我的牙,“我是说,我想你得紧。”
慕言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我看到他明显身子一抖,“阿拂,我们将将才一起用过早膳。”
“这……虽然我们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可是我觉得好像几年没见你一样。”我继续乱扯,然后特别感慨了一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其实我说那些话根本什么都不算。他说,“其实,我想你比你想我更甚,君妹妹。”
我身子猛地一抖,没敢再说话。
“这几日你在宫里闷坏了吧,过几日君玮会带着小黄来,届时你便不会无聊了。”
“真的么?”我不禁搂住他脖子,“慕言你最好了。”
“那刚刚是谁说我可恶来着?”他含笑反问。
原来他听到了。我扯出一个笑,从牙间硬挤出几个字,“一定是你听错了,你这几日批阅奏折很辛苦,定是听错了。”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6 10:23:00 +0800 CST  
明天阔别已久君玮和百里小弟会出场,亲们记得要来捧场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6 20:28:00 +0800 CST  

菡菱池中,红莲妖艳,白莲清雅,偶有蜻蜓款款落在荷叶上,正是一派夏日晴好的和谐画面……如果忽略亭中那两个人的话。
我从池上收回目光,看了看仍在你追我赶的两个人,低头问小黄,“他们一直这样?”
小黄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貌似想点头却又不敢。
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很是欣慰,“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他们的感情发展得很是迅速。”
“玮玮你不要再追人家了,人家好累。”百里瑨扶着亭中的柱子,气喘吁吁。
我:“……”
君玮:“……”
小黄:“……”
画面回放到两个时辰之前。
慕言说君玮小黄未时就会到的,可是申时已过,还没见到他们的影子。慕言半个时辰前被尹词拉走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等着,托着腮差点睡着。
“阿拂。”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眼前的君玮一身白衣姗姗来迟,许久未见,他看上去结实了些,不错不错,看来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唔?君玮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从君玮手中接过小黄,看着他身后一脸娇羞的百里瑨,很是无语,“百里小弟怎么也来了?”
君玮坐下倒了杯茶,“路上耽误了些时辰。我在陈国边境遇到他,他说被抢劫了身无分文,死乞白赖要跟着我。”
百里瑨补充道,“人家跟玮玮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有缘千里来相会。”
君玮咬牙切齿地伸手指向百里瑨,对着小黄说,“儿子,咬他。”
小黄对君玮的指令无动于衷,在我怀里蹭得很是开心。
百里瑨得瑟了一会,对着小黄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来,让爹爹抱抱。”
我愣了好半晌,什么?!爹爹?看来他们的关系发展得比我想象中还要迅速。君玮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轻呷了一口茶,没有表态,我忍不住同他道,“君玮,这就是你不对了,既然做都做了,就要对百里小弟负责呀。”
君玮不解地将我望着,“我做了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便要敢当。”我拍上他的肩膀,“百里小弟都成小黄的爹了,你还装糊涂?快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来说我来说,”百里瑨抢在君玮回答之前道,“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君玮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夜晚你个头啊。”
百里瑨捂住头,可怜兮兮地控诉,“玮玮你好粗暴,一点都不温柔。”
“噗——”我没能把持得住,将茶水喷了出来,被呛得连连咳嗽。
君玮连忙过来拍我的背,“阿拂你莫听他胡说,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玮玮你不要我了么?”百里瑨哀怨地将他望着,“你难道忘了那一夜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噗——”我刚入口的茶水又喷了一次。
“百里瑨!!!”君玮额上青筋暴起。“老子跟你拼了。”
百里瑨当即理智地开跑,君玮在后紧追不舍。
直到方才,百里瑨一句话,我、君玮、小黄都默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百里小弟,他没能身为女子,真是可惜了。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7 10:37:00 +0800 CST  

晚上睡觉时我在榻上辗转反侧。
在案前看奏折的慕言轻飘飘瞥了我一眼,“在想什么?”
我坐起身,将枕头靠在背后,很认真地问他,“慕言,你说要是君玮跟百里小弟真在一起了,君家不就后继无人了么?”
“……”他合上奏折抚额,“你在床上滚了半个时辰就是在想这个?”
“是啊。”我理所当然答了一句,又恨严肃地问他,“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翻开另一本奏折,“难道你不觉得你所谓值得思考的问题根本不成立?”
“怎么可能。”我跳起身来反驳他,“我都亲眼看见了。”
“哦?你真的亲眼看见了?”
“好吧其实没有。”我有些丧气地垂头,“是百里小弟跟我讲的。”
他目光澹澹,“君玮也是这么说的?”
“也不是。他压根不承认。”我的头垂得更低。
“他们的事,你操哪门子的心?”
“可是,君玮是我哥哥,”我理直气壮地辩解,“我身为他妹妹,当然要为他找到一个好归宿。”
“……”慕言嘴角微微抽搐。
“我决定了,一定要让君玮看清他的心,要让他知道其实他心里是有百里小弟的。”坚定了决心,我看着慕言,“慕言你会支持我的吧?”
他走近坐到床沿,把我拉入怀中 ,“支持你去胡闹?”
“慕言,我知道你最好了。”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君玮既是我哥哥,那自然也是你哥哥,你也不希望他孤苦伶仃对不对?你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对不对?所以慕言你是不是应该支持我?”
他抚了抚我的发,“随你怎么说。”
“这么说,你愿意支持我啦?”
他笑了笑,宽衣在我身侧躺下,“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嗯。”我换了个姿势,窝在他怀里。若有若无的白梅香气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8 10:04:00 +0800 CST  

第二日一早我便赶到百里小弟的住处,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虽然很赞同我的看法,但出于少年的矜持,还是扭捏着咬了咬唇,“如果玮玮知道我骗他,生气怎么办?”
“你就说是我的主意,跟你无关。”我很有气势地拍着胸口保证。
他眨巴着眼睛看我,“可是,这本来就是你的主意啊。”
“你少说一句话会死啊。”
他继续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地注视我,“你说什么?”
我深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一些,缓下语气道,“我是说,放心吧,出了事我担着。”
百里瑨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一派羞涩地说,“那好吧,你记得跟玮玮说,是你硬要我配合的。”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8 10:06:00 +0800 CST  
阿宓明天可能有些事情,所以今天提前更了明天的文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8 23:36:00 +0800 CST  

将百里小弟藏好之后,我调整出一个三分焦急三分忧虑四分紧张的表情,攥着百里小弟事先写好的书信,冲进了君玮的住处。
彼时君玮正在对着镜子束发,我冲进来的动静太大,他一个不稳,手中的发都散落下来披在肩上。
啧啧啧,以前竟没发现,君玮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怪不得百里小弟曾经感慨,为什么君玮不是个女的。
他狐疑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阿拂?你这是做什么?”
“不好了,百里小弟走了。”
他露出个略显惊讶的表情,“走了?”继而又低声喃喃,“他昨日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么今日就去了,看来命这个东西,真是不可捉摸。果然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不是那个走了,”我急急忙忙向他解释,“是真的走了。”
他故作严肃地点头,“我知道,就是真的走了,发生这种事,我也很难过。”
“难过你个头啊。”我把书信在他面前扬了扬,“我的意思是百里小弟离开了。”
他接过信展开,我凑过去看了一下那信,是这么写的:玮玮亲启:啼相忆,泪如漏刻水,昼夜不停息。尤记当时你我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举杯对月影成三人。汝为吾解尽衣袍,芙蓉帐暖度春宵。现如今却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与其如此百般纠缠,不若做个了断。吾走了,不要来找吾。百里瑨。绝笔。
没想到百里小弟文笔斐然啊,不过大都没什么意义,通篇看下来,起到作用的只有三个词:解衣袍、芙蓉帐、暖春宵。
君玮铁青着脸,愤怒地将信撕了,“老子又没欠他什么,他临走都要毁老子清白!”
我小声地提出质疑,“你有清白?”
“君拂。你、什、么、意、思?”
我自顾自揣测,君玮这个恼羞成怒的情绪应该是觉得百里小弟就这么走了,他很生气,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接下来只要攻破他内心的防线,他的心迹就会表露出来,如洪水般奔流到海不复返。
我试探着问他,“百里小弟走了,你有没有觉得心里有什么异样的感情?”
“异样的感情?”他抚上自己的胸口,状似认真地感受思索,“忧伤……惋惜……追悔……思念……”
我投以一个安慰的目光,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刚刚说的那些我一样都没感觉到。”
“……”
我追问,“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有一点心疼。”他目光沉痛,锤了一下桌子,“百里瑨那小子还欠了老子五百两银子。”
“……”我稳住身形,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阿拂你去哪?”
“把百里小弟从冰窖里放出来。”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18 23:36:00 +0800 CST  

我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慕言,他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我恨恨咬牙,“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他嘴角含笑,“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
我继续咬牙,“知道就让我调戏一下你,不知道你就被我调戏一下。”
他问,“有区别么?”
我答,“当然有啦。一个是我主动,一个是你被动。”
“你就这么想调戏我,嗯?”他不怀好意地靠近,笑意盈盈。这哪像是要被我调戏的人,分明就是要调戏我。
我敏捷地往后缩了缩,“也、也不是那么想。”
“真的不那么想?”他又倾身上前。
“我刚刚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我又摆出一副想起什么的表情,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开,“对了,君玮让我去他那看看小黄。”
没走出两步就被拉回来,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我一时间忘记了言语。他的唇轻柔微凉,浅浅吻着我,温存缱绻。
“你居然偷袭。”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我一甩衣袖,径自离开,隐约还听得到他在身后的轻笑声。
然后,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迷路了。
按理说我在陈宫呆了这么些年,哪一处地方我没有去过?说我迷路,这件事比说慕言甘愿被我调戏还要难以置信。
面对眼前这样完全陌生的景致,我头都大了。陌生也就算了,关键是我转了那么多圈居然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算了不走了,反正慕言会来找我的。这么想着,我索性就在原地坐下。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依稀传来婉转的歌声,绵长而又不甘,带着抽丝剥茧般凄厉的痛楚。
我心生好奇,这样的歌声背后一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循着声音走去,似乎近在眼前,“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是个正值韶华的女子,青衣被风吹动,翩翩似青蝶飞舞。眉目清秀,楚楚动人。
我被这样哀伤的气氛触动,接着吟出最后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这才注意到我,“姑娘也是宫中的侍女?”看到我精致的衣饰,否定了之前的设定,朝着我跪下,“婢子无礼,不知是哪位娘娘临驾?”
哪位娘娘?陈宫中除了我,就没有其他嫔妃了。方才因她气质清高,倒是忽视了她身上所着,是陈宫侍女统一的服饰。
“我叫君拂。”
她神情惊讶地看着我,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您就是那位会华胥引的君拂王后?”
这前缀加得也忒伤人了些,好像我除了华胥引就什么都不会了一样。但考虑到这是个正处于抑郁之中的姑娘,也不好多加否认,便应了下来,“是。叫我阿拂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禀王后,婢子唤作青衿,入宫三年有余,今日有幸得见王后,有一事相求,望王后成全。”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而我很喜欢听故事,“你说说看。”
“青衿希望王后为我织一个梦。”
我已许久未用过华胥引,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使得。我不知她从何得知华胥引,也不知她为何要一个梦境,但我还是有责任提醒她,“你可知这一个梦境需要什么代价?”
她眸中尽是坚决,“青衿知道。”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止适合唱歌,还适合讲故事,“入宫之前我原是个渔女,五年前我救了一位将军,他伤得很重,我把他带回家中疗伤……”
“然后你爱上了他?”不得不说,这是个俗套的故事,看惯太多这样的故事,便也逐渐了解了情节。
她没有否认,“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可是他拒绝了,第二天就离开了。”
故事变得有趣了,那将军没有同自己的恩人生出情分,反倒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倒是很好奇怎样的人能做出这种事,“你说的那将军,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慕绥风。”
“可他不是早就……”
“我知道,他早在半年前就战死沙场,”她的眸中镀上一层盈盈的水光,神色哀戚,“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这真是个执着的姑娘,我以为如酒酒那般已经是够执着的了,没想到今日遇到个同酒酒一般的女子。“值得么?”
“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0 08:16:00 +0800 CST  

“阿拂。”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反应过来,是慕言。
我同她说,“今日我需要回去准备,明日这个时辰,我在这里等你。”
她神色凝重地点头,沿着一条小径离开了。
我提起裙子向慕言跑过去,“慕言,我在这里。”
他紧紧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到哪去了?”
我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觉察到我的异样,他抚上我的脸颊,“阿拂,你怎么了?”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扭到了脚。”
“……为什么不早说?”
“见到你太高兴一时忘了,才想起来。”
“……”
他蹲下身子,细心地帮我揉了揉,“痛不痛?”
这不是废话嘛,怎么可能不痛。“痛。”
他起身将我横抱起来,在我额上轻轻一触,“你啊,没有一天是不惹事的。”
我小心翼翼的搂上他脖子,“还好。哪有那么夸张。”
想起青衿,我忍不住问,“慕言你跟慕绥风认识么?”
“他同我是挚交。你问这做什么?”
“久闻慕将军丰神俊朗,所向披靡,我很仰慕。”
他瞥我一眼,“哦?有多仰慕?”
我讪讪一笑,“自然不及对你。”
“那慕绥风可有妻室,或者心上人?”我觉得,一般情况下,一个男人拒绝一个女子,且是如青衿那般容貌又是自己恩人的女子,不外乎有两种原因,一是这个男人是个傻子,但鉴于这个男人是慕绥风,这个原因显然不成立,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慕绥风已有妻室或心有所属。
“妻室是没有的,至于心上人,五年前他中了敌军的埋伏,身受重伤,被一个渔女救下,此后一直念念不忘。那个渔女,好像是叫子渔。”
子渔?救他的不是青衿么?难道又是同宋凝柳萋萋一样,李代桃僵?
听慕言话中的意思,慕绥风也是对那渔女有情意的,“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将她带回来呢?”
“正是因为喜欢,他才不将她带回来。”他低下头看我,眼神里有些不一样的情绪,我说不准那是什么,也不好再继续问。
这一夜星光璀璨,就像是很多年前他抱起被蛇咬伤的我的那个夜晚。
白梅的香气错落,青衿所唱的《越人歌》在耳边不住地盘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1 11:52:00 +0800 CST  


我抱着琴,凭着模糊的印象找到昨日同青衿约好的地方。
她今日仍是一袭青色衣裙,见到我便对着我跪了下来,“今日有劳王后了。”
“只是个交易罢了,我给你一个梦境,你付我一条性命,何来有劳?”
我点燃一段安魂香,待她入睡后,提取她的记忆奏起华胥引。
然而没有想象中杜鹃啼血的凄厉,也没有记忆中越人楚歌的哀婉,只是一段恬静的忧伤,如流水般潺潺。
进入她的梦境时,手蓦地被拉住,然后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记得上次进入莺哥的梦境时也是这样被拉住,上次是慕言,这不不会也是……
“慕言,你也来这散心,好巧啊。”我从他怀里站起来,笑得很心虚。
他幽幽道,“你觉得我会专门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散心?”
“那你怎么会在嘛,”我碎碎念,“明明平时这个时候你都是在看奏折的。”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红杏出墙,不行么?”
“……”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他看我一眼,“果然你不是一般能惹事。”
我下意识地绞着衣角,“那进都进来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走吧。”
他凉悠悠反问,“不可能么?”
“出去以后我再认错好不好?”
他弯曲食指轻划我鼻尖,“你倒是懂得讨价还价。”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2 10:04:00 +0800 CST  
梦境的背景是江南水乡,唉乃芳草,烟波浩淼,渔歌悠扬,江花红胜火,江水绿如蓝。
田田莲叶中,青衿划一叶小舟,分水而来。浅青色的衫子,如江南的水般柔和恬淡,藕红色的纱裙,似江上的红花样明艳璀璨。彼时的她,还只是个平凡的渔家女,脸上尚带着明媚的笑容。
青衿在岸边发现昏迷的慕绥风,当时他身受重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血,难为她一介弱质女流还能支撑着不被吓晕。
不过估计青衿也没见过伤势这么重的人,紧张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想到要帮他止血,笨手笨脚地用手去按住伤口,结果血非但没止住,反而流得更多。
好在青衿是个聪明的姑娘,意识到这个方法行不通之后,就地取材,从自己裙子上撕下衣料来为他包扎,包扎过程异常坎坷,她的手一直抖啊抖,抖个不停。
我回头问慕言,“你说,照她这样的抖法,慕绥风不用救治也会被摇醒的吧?”
他风轻云淡地回答,“不会。”
“……为什么?”
“按久安当时的伤势,青衿姑娘抖的力度再重一分,他便醒不过来了。”久安是慕绥风的表字,其实这名字很适合他,久安久安,长治久安。
好吧扯得有点远,回过头来看青衿跟慕绥风这边的进展。
青衿掬了水来为慕绥风清洗,鲜血在素白的帕子上染出大朵的、妖艳的红色。
血污清理干净后,露出一张白净的脸,如果不是身上那副铠甲和满身的伤痕,这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而不是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
青衿这姑娘比较单纯,不懂人心险恶,什么都没考虑就把慕绥风带回了家里疗伤。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2 10:04:00 +0800 CST  

悉心照顾了十来天,慕绥风在一个清晨醒来,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后他探了探自己的鼻息,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死没死。
采莲归来的青衿见他要起身,急忙跑过去阻止,又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就这么扑在了慕绥风身上。
乍一看这一幕倒很是香艳,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僵持了一阵子,慕绥风说,“姑娘,你能不能先起来?”
青衿的脸刷的一下通红,“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许是青衿这副样子实在可爱,慕绥风勾了勾唇角,“不碍事,是姑娘救的在下?姑娘怎么称呼。”
她朝着他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圆润的酒窝,“我叫子渔。”
原来,青衿原来的名字,就是子渔,青衿应该是她入宫后改的名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那是她的等待,她的执念,她的爱情。
“在下慕绥风,谢过子渔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谢啊。”她微笑着摆了摆手,“你一定饿了吧?我熬了粥,去给你盛。”
一阵“噼啪噼啪”的声音过后,响起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然后是青衿“啊”的一声。
慕绥风着急问,“子渔姑娘,出什么事了?”
弱弱传来一句,“有老鼠。”
“……”
一直没有出声的慕言突然说,“其实子渔姑娘很像你。”
我警惕地瞄着他,“你说的是哪个方面?”
“你觉得呢?”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假设,“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细致体贴?乐于助人?天真单纯?”
他摇头一一否定,“都不是。”
我不禁问,“那是什么?”
“迷糊成性。”
“……你够了。”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2 18:11:00 +0800 CST  

慕绥风休养了一阵子后,伤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夜里他被什么声音弄醒了,盯着屋顶发了一阵子呆,起身倒了杯茶。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他确定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唱歌,便披上外衣走出门。
虽然是夏夜,但风里带着丝丝寒气,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歌声更加清晰地响在耳畔,“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歌声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在屋顶。
目光移向屋顶,就看见了坐在屋顶上的青衿,青色的衣裙在风中拂动,墨色的发几乎融进夜色里。恰好对上她向下望的视线,目光相交的一刻,一种不知名的情愫流转着。
她眼中是盈盈的笑意,脆生生开口,“慕大哥。”
慕绥风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子渔姑娘,你坐那么高很危险。”
“慕大哥,今晚的星星好漂亮,你上来陪我看啊。”
他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是怕青衿在屋顶上危险,还是不好意思拒绝,或是压根没想过拒绝,我估摸着这几种原因都有可能,反正他是上去了。
“这么晚了,子渔姑娘在看星星?”
“嗯。”她仰望着点点繁星,“娘跟我说,她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所以每当我想她的时候,就会看星星。”
“那为什么一定要在屋顶?”
“因为,这样看起来近一些啊。”她低下头,笑容恬淡,“就像娘在我身边一样。”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问他,“你怎么醒了,是我唱歌吵到你了么?”
他摇头,“没有,你唱歌很好听。”
“真的吗?”她眼睛眨一眨望他,“第一次有人夸我唱歌好听。慕大哥以前听过这支歌么?”
“没有。”他从前听过许多笙歌曼曲,可是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纯净自然的歌。
青衿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这支歌叫《越人歌》,我来给你讲越人歌的故事吧。”
然后她就开始讲了,“相传,鄂君子晰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芳心暗许,却又忐忑羞涩,为了表达她满心的爱意,她用越语唱了一首歌,这首歌就是《越人歌》。”
故事简洁流畅,主旨突出,大意清晰。
讲完了故事,她又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那个打桨的女孩子很可怜啊,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知道她的心意。”
我真想告诉她鄂君不知道打桨越女的心意,不为别的,因为当时越楚两国虽然相邻,但是语言不通。
心中不免有些后怕,幸好我和慕言虽然国家不同,但是语言相通,不然我也会像那个打桨的女孩子一样可怜。
最后青衿靠在慕绥风肩上睡着了,他搂着她的肩,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唇角上扬,眼中闪现过许多不一样的情绪,一双眸子最终归于平静,泛不起一丝波澜。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3 09:51:00 +0800 CST  

大半夜在屋顶吹冷风看星星的后果就是,青衿发烧了。
而且烧得很严重,额头滚烫不说,神智都不清了。
慕绥风把帕子浸湿敷到她额上,守在床边不离开半步。
“娘……娘……”青衿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却最终落空。
他握住她的手,“是我,子渔姑娘。”
“你骗人,你不是娘,娘只叫我子渔。”她突然像个孩子般撒起娇来。
他默了片刻,换了个称呼,“子渔,我在这里。”
她的眼角有泪水溢出,“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啊?”
“我一直都在,在子渔身边。”他握紧她的手。
“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会乖,会听话。”
他为她盖好被子,低声道,“我不会离开,我一直都在。”
折腾了半夜,她才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手臂入睡。
不知道慕绥风有没有发现,除了刚开始的两句以外,青衿接下来说的话里都没有了本该出现的那个字。
我问慕言,“如果我病了,你也会像这样顺着我依着我守着我么?”
他回答说,“不会。”
我大受打击,幽怨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俯身在我唇上吻一下,“因为,我不会让你病。”
怎么说呢,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点强势,但是感觉不错。虽然眼前这个人有点霸道,但他是我的心上人,我一辈子都喜欢他。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3 09:52:00 +0800 CST  

青衿醒来的时候看到趴在床沿浅睡的慕绥风,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庞,还未触及又收回来。
慕绥风的手臂一直被青衿抱着,她醒来自然也惊动了他。
他抬起头,一双眼因缺乏睡眠而有些泛红,“你醒了,我去端药来。”
“慕大哥。”她叫住他。
他回过身,“怎么?”
“我……不,没什么,谢谢你。”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表白这种事,女生主动是需要勇气的,纱虽轻薄,但要捅破,还是需要有一张如城墙般厚的脸皮又或者是一颗不怕被拒绝的坚定内心。
目前来看,这两东西,青衿暂时都没有。
慕绥风端着碗坐在床沿,一勺一勺地喂她,不时用帕子拭去她唇边溢出的药汁。
“慕大哥。”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喂她喝药,“嗯?”
她咽了口药,“我有话跟你说。”
他淡淡回应一句,“喝完药再说。”
“我……我喜欢你。”没有一点遮掩,直接而又纯粹。
人的潜力是巨大的,青衿很好地证明了这一项真理。
他握住勺子的手不易察觉地一抖,把空碗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你的病刚好,需要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到门口时青衿一个着急,声音大了许多,“我喜欢你啊,绥风。”气势又减弱了一些,“你喜欢我么?”
“对不起。”冷漠的口吻。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不能。”寥寥三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她跌坐在床上,没有了思绪,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能?喜欢她就这般难?还是她的身份配不上他?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楼主 禤陌  发布于 2012-08-24 09:46:00 +0800 CST  

楼主:禤陌

字数:130673

发表时间:2012-08-16 01: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7 02:52: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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