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眸原创】《孝尽天承》(古风训诫)



小越越镇楼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1 23:16:00 +0800 CST  
☆、齐越


陆彦风毫不意外的在办公室看到了自己正在找的家伙,男人以手支头,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轻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文件,是啊,本该在病床上躺着的人,却强迫自己去工作,身体不抗议就怪了!陆彦风翻了个白眼,推门而入“齐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配合的病人!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砸了我的招牌好么?!”
齐越放下笔,看着眼前一身医生服的好友,想来是有急事吧,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于是挑了个眉,询问着“有事?”
陆彦风再次翻白眼,有没有搞错,赶成自己进来前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见是吧!毫不掩饰怒气冲冲的看着好友,今天自己去查房,没想到昨天刚刚下了医嘱要住院一个月的家伙,今天就跟他玩失踪,赶着去和阎罗王喝茶么?!“为什么在这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齐越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没搞清楚好友在气什么,果然人心是个很难懂的东西啊,还是数字什么的来的友好些,此时的陆彦风绝对没想到,他这个叱咤商场的好友满脑子里想的是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齐越懒得猜,于是很坦诚的直接问到“有问题?”
“胃出血,肺炎,外加疲劳过度,你知不知道两天前你是晕着进的医院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还高烧不退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医嘱写着需要住院一个月静养啊!作为病人,你能不能给我自觉一点,啊?”陆彦风知道,不跟这家伙说清楚,他是绝对不知道自己在关心他的身体的!他应该在医院,在病床,哪怕是在家,就是不应该在办公室!气死他了,今天一早查房没看到他就连衣服都没换的跑来找,发泄了一通感觉好了些,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顺气。
“抱歉!不回来不行”齐越诚恳道歉,看来自己让好友担心着急了,给别人添了麻烦就要好好的道歉啊,嗯,齐越的教养很好。
“你……”陆彦风瞬间泄气,他跟齐越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他知道齐越满脑子想的什么,这家伙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别人的感受总是比自己重要!在发泄过一番之后,陆彦风感到深深的无力,他知道齐越的身不由己,也知道齐越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性子,“老爷子叫你回来的?”
“嗯,案子不会因为我不在就暂停,总裁希望我可以尽快恢复工作!”齐越淡淡的答道,跟风也算熟了,实在是有太多落下的东西需要整理,于是他又继续开始了手中的工作。
总裁?陆彦风知道,齐越口里的总裁就是齐越的父亲,那个两天前害他入院,不曾过问,也不曾探望,又在两天后叫个病人开工的齐氏总裁!在陆彦风的眼里,那个家伙就跟魔鬼差不多,他与齐越的相识是从看病开始的,与其说病,不如说伤,在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陆彦风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顶着一身鞭伤让他看,大概是跟自己投缘吧,这一看,遍从12岁看到了现在,8年了,伤病就没断过,不自觉又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一身医术没准儿还得拜他所赐!
陆彦风最初是同情的,12岁的孩子,被打的几乎奄奄一息,但渐渐的,陆彦风知道,齐越不需要同情,齐越很强,偌大的齐氏,他可以指挥若定,打理的井井有条,陆彦风还知道,齐老爷子不喜欢他,连自己都能看的出来,想必齐越也能感觉得到,但齐越却不在乎,是不在乎还是不再奢望了呢?
记得一次看过齐越的伤后,陆彦风实在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家伙当时是这么回答自己的吧,“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孝顺他!”有一瞬间,陆彦风想:这家伙是在赌气吧?但是看着他的眼睛,清澈见底,无波无痕,然后齐越摆头看向了窗外,淡淡的加了句“阿风,我流着齐家的血!”声音淡的几乎听不见,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丝丝落寞,陆彦风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心疼了,不是因为齐越的几句话,也不是因为他的一身伤,而是他这个人,阳光撒在他的身上,陆彦风真怕他就这么消失了!
轻叹了口气,从回忆中回过神,拿了个袋子放到齐越桌上,“我知道劝你也没用,这是一周的药,吃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要是一周之后我看到还有剩,你就死定了!”比了比拳头,装着凶神恶煞,齐越看了袋子一眼,他不喜欢吃药,不过好友的苦心他是知道的,无奈的笑着看向好友“你们医院的药是卖不出去了么?”陆彦风刚要杀人,便听到了“谢谢”两个字,外加好友微弯的嘴角,无比真挚的笑!完了完了,这辈子他被这家伙吃定了,拜托,这家伙有点自觉好么,他还想娶老婆的,别让他看到这么张俊脸啊!混蛋,齐老爷子从来不打他的脸估计也是下不去手吧!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1 23:19:00 +0800 CST  
☆、回忆


昏迷两天所落下的东西一直让齐越忙到半夜,疲惫的坐在车后,如此高的工作量,放到一个未痊愈的病人身上,确实是有点吃不消了,看着身旁的药袋,自己毕竟不是铁人,吃药总比硬撑着好的快些吧!刚刚忙的忘了,反正阿风没说一定要按时吃,应该不会怪他吧!
车子缓缓地驶向齐家大宅,齐越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空闲时间,一会儿就要回家了吧,嘴角挂上微微的苦笑,没想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对于“家”仍然是期待的啊!
齐越知道自己不被喜欢的原因,其实,也不是完全的不被喜欢吧,在九岁之前,他也拥有过一个幸福的家,也体会过父爱,直到母亲的背叛!爱上了别人,这是母亲给的理由,然后带着公司的资料和父亲的财产跟齐家的对头走了,并用自己所拥有的股份,彻彻底底的击败了当时的齐氏,几近崩溃的父亲,加上一个只有九岁的自己,那场仗输的一败涂地,父亲有一段时间都过的浑浑噩噩,酗酒成性,酗酒就伴随着暴力,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一块伤疤,时时刻刻提醒着父亲母亲的背叛,父债子偿,母债,自然也由他来还,他心甘情愿!
从一无所有到成立了一家小小的公司,齐越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在外面拼命工作,在家里被父亲责打,从很久前,他就学会了忍耐,如果可以让父亲好过一点,他不介意迎上那些拳脚棍棒,只要不死就行,他还要为父亲尽孝呢,父亲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失去自己了!
就这样,到了12岁,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母亲去世了,陆家的人亲自来通知的,说是奉他们老爷的遗言,齐越明白了,同时去世的还有他们的老爷,那个把母亲拐走了的人,在齐越看来,就像是这个人在宣布最后的所有权一样,为什么?如果他真正的得到了母亲的爱,还需要来炫耀什么呢?
连他一个12岁的孩子都觉得幼稚的事,却成功激起了父亲的怒火,父亲拿起了墙上的马鞭,狠狠的打向自己,齐越和往常一样没有躲开,忍住了□,甚至是尽量摆正姿势,让父亲打起来不用那么费力,他知道,父亲需要发泄,他也知道,父亲不仅仅是生气,还有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伤心吧,因为父亲的鞭子是伴随着眼泪一起在房间里飘散的。
齐越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疼痛甚至让他已经无暇为母亲的过世而伤心,原来自己对母亲的爱也不过如此,忍耐到达了极限,□声已经无法再压抑,支撑身体的手臂也坚持不住了,齐越斜斜的倒在了地上,鞭子停止,室内出奇的安静,齐越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他想抬眼看看父亲的脸,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只看到了视线内父亲的脚踝和垂下的鞭梢,父亲转身,离去,然后是大力的关门声,昏迷前,最后的声音,齐越知道,父亲是去参加母亲的葬礼去了,听说是合葬呢!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齐越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他想,父亲出门的时候一定没有带伞,慢慢的撑起身子,好像没有那么难熬了,应该可以活动的,要给父亲送伞去!齐越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烧到糊里糊涂,所以才没有感觉到一身的伤痛,傻傻的抱着伞向他们说的那个葬礼的地点跑,其实不过才走了不远便已浑身无力的靠在了墙边,好冷,好痛,眼皮好重,不行,这样下去自己会死掉的,用着最后一点力气,他抓住了眼前一个行人的衣角,昏过去之前,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松手!也算自己幸运,当时正好抓住的是医学院高材生陆彦风,虽然陆彦风不大爱管闲事,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医者仁心的东西,不过总不能把衣服脱了或者拖着个人回家吧!于是12岁的齐越被带到了陆彦风的实验室,昏迷的齐越一直在说着两个字,让陆彦风无比好奇的两个字——“活着”,究竟是什么让一个12岁的孩子,如此努力的想要活着?陆彦风没想到,一次意外的援手,奠定了两人8年的友情,就因为那个醒来的人,在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开心的笑着,然后对自己说了声“谢谢”,自己鬼使神差的就回了句“以后生病了就找我,我给你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告诉父亲,因为根本不用解释,自己一天之后回的家,而父亲却是在两天之后回来的,然后像变了个人一样,眼里跳动着炙热的火焰,父亲要击垮陆家,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报复这一件事。
太过疲惫的齐越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不知道,这次回家的路很长……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1 23:19:00 +0800 CST  
☆、谁的遗憾


感觉身体很轻,思考了一下,齐越记起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异常的沉重,“齐越,齐越”有人轻轻的唤着自己的名字,勉力睁开了眼睛,齐越看见了父亲,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站在一辆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的车子旁,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尸体,是的,是尸体,血似乎已经流干,静静的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齐越看着,异常的平静,他想,这次大概自己无论多么努力都不会再活过来了吧,那父亲怎么办呢?
“你死了”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很熟悉,齐越微微皱眉,然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嗯”
“我曾答应过,百世之后给你个答案”声音微顿了一下“你母亲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们!”
齐越震惊的睁开了双眼,一瞬又了然的笑了,是啊,那么善良爱笑的母亲,也许自己从来都没相信过她的背叛吧,所以才会默默的忍耐,默默的等待,一直一直那么想活着。
“一开始的错误造就了这百世的遗憾,现在,你要怎么做?”
看着下面呆呆抱着自己尸体,不让任何人靠近的父亲,齐越淡淡的笑了“我要改变这一切!如果那场误会,让父亲母亲遗憾了百世,那么,我要回去!”是的,他要重塑历史,为了父亲母亲,也为了他自己!
“百世的循环,百世的历史重演,你回去后不会记得任何一件事,也许也不会改变什么,即使这样,你依然坚持么?”
“你说呢,阿风?”齐越转头,微笑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影子,很淡,看不清容貌,可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陆彦风,或者说,是他的前世。
影子淡淡的笑开,“你啊,还是如此固执!”如果这是你的所愿,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白雾笼罩着齐越的身体,越来越浓,几乎看不到了,最后的最后,他开口“对不起,阿风,我任性了!”
他回以微笑,摇摇头,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百年前,陆彦风为仙,下凡初遇齐越,那个漂亮,善良,隐忍坚强的孩子深深的吸引了自己,以至于最后舍弃了仙骨,陪他转世为人,放弃了仙根,又许下了这百年的约定,这思念体是他最后的一丝力量,现在大概也要灰飞烟灭了吧,所以,我亲爱的友人,这一次回去将没有我的陪伴,这一次,将不再相识!百世轮回,世世相伴,够了,纵然你不会知道这一切,我,不悔,只愿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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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人策马狂奔,马蹄所踏之处,卷起阵阵尘土,突然,马一踉跄,前掌跪地就要翻转过去,马上之人立刻倒飞而起,用力压住马已翘起大半的后半身,扭转腰侧翻身而立,阻止了翻转,走到马前,他轻轻的扶着疲惫不堪的坐骑“勤苦你了”一席灰衣迎风飘起,掩不住的一身疲惫,抬眼看着远处的城门,少年轻轻皱眉,五日的行程被勒令三日往返,城门近在眼前,不过看天色,子时已过,微微叹气,自己还是晚了,但愿他不要太过生气就好,拍拍身侧挣扎着准备再站起来的“战友”,少年微微一笑“你都狂奔三天了,歇着吧,反正已经晚了,剩下的我自己走!”说罢便向着城门处拔足狂奔,那速度几乎人眼不可辨,若此时,江湖上轻功第一的凌飘雪在,定会唾一句“妈的,这家伙轻功又精进了!”
“来者何人!”城门上守城的将士高声问道。
“黑墨副将齐越送信返城!”清亮浑厚的声音在将士们耳边回响,城门慢慢打开,深吸一口气,齐越忽略掉一身的不适,继续快速赶向主帐。
看着一瞬间消失不见的人,城门上一个小将忍不住开口“让副将去送信,这不是大材小用么!你说咱们主帅是不是疯了?”
“嘘!”另一个小将接口到“你不要命了,妄论大人是要军法处置的!再说了,主帅不喜欢齐将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就是!”又有一个人忍不住插嘴进来“评咱们副将的战功,早就该被提主将了,偏偏每次都被主帅压着,对其它将士倒是论功行赏,偏偏没副将什么事!”
“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不是!不愿意守城就给我去军法处好好管管你们的嘴!”一声立喝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被城将大人发现了,再不闭嘴,遭殃的估计就是别处了,军法处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回到“属下不敢!”老老实实的继续守卫工作。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1 23:19:00 +0800 CST  
☆、迟归


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主帅营帐前,齐越却在门口犹豫了,认真的整理了第二遍仪容之后,深吸一口气,仍没有勇气报名进去,没想到帐门却在这时候被打开了,看到来人,齐越立刻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军礼,“副将齐越参见主将”
“嗯”脚步几乎未停,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瞟一下,眼前的人便大步离开。
齐越微微苦笑,站起身,自己既然出声了,那主帐内的人必定知道自己在外边了,再拖下去又能拖到什么时候,气沉丹田,朗声报名“副将齐越前来复命!”
“进!”威严的声音,带着苍劲有力语调!
齐越不自觉一抖,却仍是迈着坚定的脚步走了进去,撩袍跪地,“信已安全送到”从怀里掏出另一个信封,双手举过头顶“飞蓬将军回信”待手中的信被接过呈上,齐越从单膝跪地换成了双膝跪地,以手托额深拜于地,无关卑微,只是诚心道歉“属下迟归,未能按时返营,请大帅责罚!”
齐誉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打开呈上的书信,细细看了起来,看到来信的内容,齐誉面色稍缓,看了看地上跪着一动不动的人,即使是灰色的衣服,却也已经看不出本色,露出的手掌虎口处有着明显的勒痕很细小的口子,是急着赶路勒紧缰绳造成的吧。齐誉转头又看了看天色,果然是晚了呢,虽然才晚了不到一刻,但还是晚了,缓缓开口“军令如山”四个字说的很慢,却字字清晰,跪着的齐越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已经明白了主帅的意思,直起身子,这是回话的标准,接口到“依照军法,迟归者杖责20,身为副将,责罚翻倍!”
“嗯”齐誉应到,漫不经心的拿起笔,开始写字。
齐越仍是跪着没动,没叫自己起身,就是还有话没交代,自己可不敢随便乱动,再给加一个藐视主帅的罪,果然,座上的齐誉接着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齐越心想,看吧,果然!表面可什么都没敢表现出来,深拜一礼,垂眸回道“一人犯错,家族蒙尘,齐越触犯军规,给父亲丢脸了,依照家法鞭刑30.”
齐誉抬头看着眼前乖巧的少年,二十了吧,这眉宇间长得像极了自己,嘴巴倒是像他的母亲,想到齐越的母亲,齐誉皱眉,握紧了手中的笔“我虽然没有认你,但既然当初要了齐越这个名字,你就要知道该承担的是什么!不过……”话还没有说完,齐越坚定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齐越从未后悔,齐越以齐家之子为傲!但齐越也会守好自己的本分,请…大帅放心!”
不后悔么?叫大帅么?齐誉觉得胸口有些烦闷,然后很自然的就把这些负面的情绪归结到了眼下跪着的人身上,“好!自去军法处领责吧!”
“是”齐越退下,一直到走出帐门前才转身,他偷偷地瞄着父亲,好像没有太生气,那么自己就乖乖的领罚去好了。
齐誉低着头,却知道儿子一直偷瞄着自己,感觉更加的烦躁了,竟然连正大光明看自己的爹都不敢了,一顿,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齐越啊齐越,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为父该如何待你?
“老爷,您这又是何必呢?当年那件事,毕竟不是少爷的错啊!”一直静静立在齐誉身后的陈伯幽幽说道,“明明心疼的,干嘛要往死里折腾”
“老陈,你的话是越来越多了!我什么时候心疼他了?”陈伯是从齐誉第一次统兵打仗时就跟着自己的手下,一次意外受伤让他不能再继续上战场,于是齐誉就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二人说话很是随便,说是随从,其实跟自己的好友一样,一晃30多年,就是陈伯自己还非得守着什么主仆礼。
“哦?那是老奴眼花了,还以为您刚刚写的这些治疗外伤的药材,是特意为少爷准备的呢!”陈伯说的一本正经,暗自却翻了个白眼骂齐誉别扭。
齐誉叹气“当年那事,我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无论是否是他的错,他都流着……那女人的血啊!”拿起桌上的纸,摇了摇头,团成了团扔到一边 “有些习惯,还真是难改。”说完,齐誉便转身进了内室,刚刚的话太轻,不知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着齐誉的背影,陈伯嘀咕“少爷还不是也同样流着您的血,真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想不通呢?”顺手捡起了那张写满了药材的纸收到怀里,走出主帐。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1 23:20:00 +0800 CST  
☆、过往1


六年前
十四岁的齐越跪在祠堂,已经两天。不管心里如何的波涛汹涌,不管身体如何难以忍受,齐越表面仍是平静的很,看着祠堂上微晃的灯光,齐越不知第几次问道“母亲,您真的背叛了么?”
听到背后渐近的脚步声,齐越收回视线,微微垂眸。
一群人鱼贯而入,是齐家的各个管事的长辈。
齐誉走上主座,一脸的疲惫。心累了,身又能在意多少?
待到所有人坐定,齐誉开口“齐越”
“在”齐越恭敬回道,声音有着长时间未曾开口的沙哑。
“从今天起,你便除了齐家之名吧!”
震惊的抬头,没想到父亲与众人讨论的最后结果竟是这样的!揽了各种情绪,看着地面,齐越心里有了计较。
不辩解,不争取么?齐誉眼里闪过丝失望,也好,离了齐家,海阔天空,以你的本领,凭你的医术,你便能放手天下了吧。
周围传来了一些嘈杂的议论声,大多数是诋毁母亲,感叹父亲的,还有些人是觉得,这样的结果便宜了自己,齐越静静的听着,然后平静的说出了下面的话“齐越愿过齐家奈何桥!”
奈何桥,是齐家的百年迷阵,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出来的人一致守口如瓶,对里面的情况只字不提,而百年来,无数人闯阵,真正走出来的也不过5人,3人重伤,终身残疾,一人疯了,唯一算是正常出来的,是齐越的曾祖父,当年22岁的齐瑞,出阵时废了一条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如此困难,却仍是有人在闯,原因很简单,过了奈何桥,便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凡罪必赦,有求必应!
齐越一句话,全场肃静,大家似乎都在消化着什么。
“你说什么?”齐誉先反应过来,抓着椅子的手紧握的泛白,他希望自己听错了,或者没听清,但清晰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齐越要闯齐家奈何桥!”抬头直视父亲,坚定,异常!
“我不准!”齐誉下意识的否决,此时周围的人们也反应了过来,更加激烈的讨论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齐越没在意,只紧盯了父亲,声音不大,却清晰的灌进了齐誉的耳朵“您,阻止不了!”
齐誉一直以为齐越是乖巧顺从的,却在今天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执着!是啊,若是齐越想闯,自己不能阻止,这是齐家的规矩,也阻止不了,那是齐越的本事。
日子被定在了两天后,利用两天时间,齐越干了很多事,体力回复的同时,齐越还制作了一种提神的汤药,那是最初的醒神汤。
来到迷阵,齐越走到阵前一个井口大小,一米左右深的池水处,水滴流经阵内一滴滴滴在池子里,在上奈何桥之前有个规矩,必须饮一碗池子里的水,齐家的人更喜欢叫它孟婆汤。不过,可不是为了让你忘记前世今生的,它会降低人反应速度,却会增加你的一切感官,也就是说,降低了生存的希望,却无限放大了你的痛苦。
摇起一碗,齐越便要喝下,齐誉忍不住出声阻拦“你想好了?进去便是性命之忧,你……认罪吧!”
认罪?齐越眉眼一冷,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父亲有责怪的情绪,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下,面向阵口,背对父亲“齐越闯阵,自始自终都不是为了脱罪!”说完,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认罪,便是承认了母亲的背叛,可是……齐越不信!母亲,齐越会用自己的方法证明您的清白,但是此刻,这阵,齐越非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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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出口的人们再见到齐越的身影,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齐越走出迷阵,想要寻找父亲的身影,给他一个安心的笑,但其实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也根本做不到微笑这个表情了,可是齐越仍艰难的一步步向前走着,来到近前,齐越双膝跪地,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身浴血,双眼蒙尘,嘴角还有血线在滴滴垂落,本应该晕倒的家伙,现在正跪在他们面前,淡淡开口“齐越愿永留齐家之名!”
齐誉向前搀扶的手顿住,全身上下微微的颤抖,这就是齐越所求?仅仅是为了不被赶出家门?!养了十四年的儿子,齐誉第一次觉得,齐越也许并不聪明。
齐越说完,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倒去,齐誉立刻接住了昏迷的齐越,抱起。长老们没想到齐越竟真的走出来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看到齐誉对齐越的态度,皱眉,拦在齐誉身前提醒“家主,您可不要忘了,他是叛贼之子!”
齐誉咬牙,抱着齐越的手收紧“一切等他醒了再议!”
各长老仍是不让,齐誉微怒“难道各位长老忘记了,他是刚刚走过奈何桥的人!”说完,越过长老们,大步离开。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2 17:19:00 +0800 CST  
☆、欧阳栾翊


从钱庄出来,齐越一直在回想刚刚李程锦的话“西煋之主指明攸兰”,父亲与母亲的事虽被有意压下来不外传,但身为一国之主,不可能不知道母亲已是有夫之妇,为什么还要指明?只有一个原因,报复!西煋与南阳的关系一直不好,一年前更是惨败于南阳,不敢公然挑衅,便使出这样的手段,卑鄙!母亲若是嫁过去,必将受尽凌辱,北辰不会想不到,但竟是同意了这桩亲事?!为什么?理不出头绪,齐越所幸不再想,不过,既然事情发展成了这样,看来有一个人,他是非见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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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惜情院
齐浩一路无语的送母亲回了惜情院,进了屋,在母亲身前跪下“母亲,浩儿不甘心。”
周鸾芷一巴掌扇了过去,丝毫没有了刚才一点点的娇柔样子“没用的东西!为娘忍了20几年了,你这算什么!”
齐浩被打得偏了头,又赶紧将头转了回来,一侧脸清晰的显出了巴掌印“是,儿子错了。”
“哼,忘记为娘跟你说过的话了么?”
“儿子不敢,儿子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从未故意找过齐越麻烦。”
“嗯!你记住了,我们不需要找麻烦,我们要做的仅仅是利用麻烦!”
“是!”
齐浩话音刚落,周鸾芷又一巴掌扇了过去“可是这么长时间你都做了什么?你父亲分明还是喜欢齐越的,再看看你,废物!”越想越来气,再补了一巴掌。
齐浩咽下一口涌上的腥甜,略带委屈“是浩儿无能!”
周鸾芷冷哼一声,转身落座,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记住,不能让齐誉他抓到把柄,但适时的顺水推舟和恰到好处的推波助澜往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浩儿记下了!”
“他还以为他自己装的有多好,可惜被骗的只有他自己,既然那么爱扮狠心,我们就陪着他好好演!”周鸾芷起身,一边走进内室一边悠悠的说,期间一直未曾叫过齐浩起身,齐浩便垂了眸,静静的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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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大牢是南阳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也是齐越此行的目的地,来到一处牢门前,齐越只让侍卫把门打开便叫他离开,转身进去。里面的人正在棋盘前摆着棋谱,听到脚步声,又将摆了一半的棋谱慢慢的收了,齐越很自然的坐到了那人对面,帮着一起收棋子。
“知道是我?”
“我这里除了你,也不会有人来了。”待所有棋子都收好,那人抬头看向齐越“上回赢了你多少?”
“半子”齐越微笑回到。
将黑子推过去, “齐越,你是我见过棋艺最好之人。”
齐越并未推拒,接过黑子在棋盘上摆下一颗,笑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那人淡笑“下棋,能赢我之人,这世间还未出现。”本是自诩的话,那人却说的平淡,着眼于棋盘,捻起一子,落下。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西煋有你,一年前怎会输的那般凄惨?”
眼前持白子的翩翩少年,便是西煋皇子,也是如今“做客”南阳的质子——欧阳栾翊。
“那场仗,他们该输!”
齐越没有忽略,欧阳栾翊用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你若出手,也许结果会不同!“
欧阳栾翊拿起一子在手上把玩“父皇有九子,而我,被送来了南阳。”
“为什么不离开?”以栾翊的聪明才智,若想离开,不难。
仿佛终于想好了一个位置,欧阳栾翊落子“你可知我为何叫栾翊?”欧阳栾翊一边下子,一边娓娓道来“栾是落叶乔木,也是我母亲的姓氏,听说她只是个宫女,可惜我并没有见过,在生下我之后,她便被赐死了。而翊,是辅佐的意思,父亲之所以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记得自己母亲低贱的身份,永远都不要想染指皇位。”
齐越安静的听着,欧阳栾翊接着说道“齐越,我很喜欢栾这个字!”缓缓地拨弄着盒子里的白子,“所以我一定也是喜欢着母亲的吧”
长久的寂静后,齐越缓缓接到“栾翊,你母亲她,拼死生下了你!”。
“呵呵,你说的对!”虽然在笑,却显得凄凉“齐越,我自认不笨,但我想了二十几年都未想明白母亲被处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生下了我?”
齐越皱眉,松手,让拿起的黑子又落回了盒中,他听得栾翊继续说道“齐越,我不是圣人,我,想要报仇。”
齐越放下一子,慢慢道“你,可以一搏”
欧阳栾翊抬眸看向齐越,微抬嘴角,复又看向棋盘,用两指捻起一子,在一处空白处点了点,最后却把子下在了另一处。
齐越注意到,第一处,栾翊可以拼得一赢,但稍错,便是满盘皆输,而第二处,虽不能一下得胜,却走得稳妥!
“你是故意滞留南阳的”本应是问句,齐越却说的肯定。
“有些事我不在场,处理起来更方便!”欧阳栾翊也没打算隐瞒“齐越,我并不是好战之人,西煋南阳可保一世平和。”
齐越知道,这便是未来西煋之主的一言许诺了,微笑落下一子,起身,离开“齐越等着你的好消息!”
欧阳栾翊看向棋盘,刚刚落下的一子,使得黑方一边不但没有阻止白子,反而助了它一臂之力。再看齐越座位之上,一张特殊的银票上别着一枚银针,欧阳栾翊一惊,竟是天机营的一夜调令,不着痕迹的收好,看着窗外,时机,已经成熟了!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2 17:22:00 +0800 CST  
☆、后患


一张桌子前,几人围坐着。
“喂,你听说没,西煋质子失踪了!”一人说到
“什么?那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啊?”另一人接口。
“这才消停了多长时间,质子怎么就不见了?”第三人。
第一个人神神秘秘,凑近了说“说是跟那女人的儿子有关。”声音其实并不小。
“果然啊,叛逆的儿子,就应该早早被处死了啊!”第二个人感叹。
“那这事儿最后怎么办了?”邻桌一人好奇,也凑了过来。
“听说是受了顿家法”回答的仍是第一个。
“什么家法?”邻桌的另一个直接搬了东西坐过来。
第二人一撇嘴“切,关上门的东西,谁知道呢?”
“兴许就是说说,真的假的都不知道!”小二上菜,听到了讨论,不由说道。
“那怎么成,,这又不是他们齐家自己的事!”对面一桌也听到了。
“可是咱们能怎么着?”邻桌问话的家伙。
“咱们可以要求公审啊!”第三人建议。
“对!公审!重刑之下,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旁边附和之人。
“可人家那是将军府!”一人犹豫。
“将军府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没有王法了么!”有人义愤填膺的说道。
“可不是嘛!人多力量大!”
“到时候咱们看着,他齐家也做不了假。”
“对对对,这事儿得公审!”
……
茶馆里,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多,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渐渐的达成了统一,谁也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几个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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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六年后的今天,齐家第二次举行了八代长老会!
“事以至此,公审吧!”大长老齐昀首先发话。
“我不准!自古以来,公审的都是犯了大恶之人,公审之人,又有几个熬了下来?那根本与死刑无异!”齐誉坐在主位上开口。
“哼!不过是包庇之心作祟!私放囚犯难道不是重罪?”
“五张老这么说,可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事儿与齐越有关?”齐誉冷眼一扫,五长老悻悻别过头。
“没有证据,不过也脱不了干系!”八长老淡淡开口。
“怀疑,并不能定罪!”来之前,齐誉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的心虽未整理好,但这公审是说什么也不能让齐越去的!
“往小了说这是私放囚犯,往大了说可就是通敌叛国了啊!”齐敏,长老院里唯一的女人。
“隔墙有耳,四长老说话小心!”齐誉不屑,往叛国上扯,被牵连的将会是整个齐家。
“老四,说话注意!”二长老齐绛出声提醒。
“管好你的嘴!这种事可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三长老撇了眼齐敏。
“哼!”齐敏心里不爽,却也知道轻重,只得闭嘴。
“齐家交出齐越,是表明个态度,不交,那可就是把柄了!”八长老叹气。
“那就能牺牲齐越了?公审不是儿戏,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做决定!”齐誉微怒。
“牺牲?谈不上吧,自己的烂摊子收拾不好,就得想到这么个结果!”六张老摆弄着怀里的猫,头也未抬。
“这分明是有人有意为之,预对齐家不利!难道不查?”事有蹊跷,齐誉和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事分轻重缓急,查是要查,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众人一个交代!”七长老齐恒,长老院里最年轻的一位。
“齐誉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么说你是不会同意公审喽?”齐昀说道。
“齐家从未出过公审之人,这事,齐誉不会同意!”
“好!既然这样……”长老们对视一眼“来人!”
几人快速的进了屋,齐誉一看,竟是长老院六人执戒团中的四人!执戒团是齐家唯一可以越过家主行戒之人,也是齐家唯一可以对家主动刑之人!六人同进同出,四人在此,也就是说……向前迈了半步,果然,齐誉稍一动作,身后又多了两人!看向齐昀“大长老何意?”
“齐誉,长老院从来不是摆设!”几大长老起身,“带齐誉回房,任何事情不得外出,从今日起暂废齐誉家主之职,直到公审结束!”
“你们不能这么做!”齐誉想反抗,却是双拳难敌四手,无奈,被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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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们冲进齐越卧房的时候,齐越正襟危坐于床上,一脸的波澜不惊“长老们放心,齐越不会反抗。”
“你懂分寸,那最好!”
“齐越只问,父亲呢?”
不过是平淡的问话,齐越也未特意加重气,但是所有人就是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充斥着整个房间,仿佛回答稍有不慎,自己便会横尸于此!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追究齐越称呼的问题,也忘记了,其实他们并没有必要回答齐越。
咽下一口吐沫,齐昀开口“被我们关了起来”
齐越眉眼一挑,周围空气又冷了几分。
“暂夺他家主之权,直到公审结束。”二长老接口。
齐越一听,稍稍安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齐越听凭处置!”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感觉到周身的压力一轻,奇怪,自己明明已经年过古稀,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何止千千万,怎么竟会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娃子生出了胆怯之心?!不过这么丢人的事,他们好面子,自然不会承认,也不会说给别人听,所以他们不会发现到古怪,也没有人注意,齐越起身拍衣之时,一些细小的粉尘撒到空气中,中和了屋子里薄薄的雾气。
齐越暗舒了口气,还好,父亲貌似不会有什么大事,刚刚自己差点屠了长老院,善哉善哉,也所幸没有发生!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2 17:23:00 +0800 CST  
☆、前奏1


惜情院
周鸾芷看向窗外灯火的方向,嘴边带笑,齐浩恭敬的站在周鸾芷身后,待到灯火走远,周鸾芷转身坐回桌旁,齐浩跪在了鸾芷腿边。
“母亲,目的已经达到,是不是可以把消息回收了?”齐浩垂眸问。
“怎么?”
母亲看起来心情很好,只是问话,并没有动手,借着机会,齐浩大胆说“现在收回也许还来的及,不然等到消息传到西煋,南阳西煋恐怕会有战事!”
“战事么?这是他齐越带来的,与我何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母亲竟然是故意的?!百姓们最记恨的便是战争,虽无证据,但是公审之人便是众矢之的,一切矛头都会指向齐越,百姓们的怒气也会再次转到齐越身上,到时候,所有的人在意的不会是有没有证据,而是如何泄愤!公审,本就不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至齐越于死地!
齐浩退出惜情院,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维持着关上门的动作,一动不动,随即,慢慢的勾起了嘴角,齐越要死掉了么?那么父亲就只有自己一个儿子了,全部的爱都会给自己了么!真好!
突然,齐浩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快步的跑到了床上,连外衣都没有来得及脱掉,把全身上下裹在了被子里,微微发抖,太可怕了,自己,太可怕了,从小,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一个充满了嫉妒,愤恨,暴力又血腥的自己,一开始,有母亲温暖的怀抱,只要在母亲怀里,他就可以牢牢地把那个人锁在里面,虽然他一直知道,那个人在身体里,从来没有走开,但是他不害怕,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母亲不再拥抱自己,怀抱也不再温暖了,心里的一把锁被一点点打开,那种恐惧不会因为你的年龄增长而消失,也不会因为你武功高强而战胜,渐渐的他习惯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漆黑却温暖,憋闷却踏实,他可以想象那是母亲的怀抱,他可以稍稍的与那人抗衡一下,他不喜欢他,他不想变得那样让人讨厌,即使没有人会在意,即使现在的他一样没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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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越顺从的跟着众人到了宗人府,押进牢房,等待着几天后的公审。
环顾了一下四周,齐越走到床边坐下,闭眼,静静的开始思考,自己首先担心的是父亲会被牵连,不过看来大家更喜欢找他的麻烦,这样也好,那么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便是栾翊那边了,虽然没想过他可以偷偷潜回西煋,暗中下手,但考虑到南阳这边一定会先封锁消息,本以为可以多一些准备的时间,现在看来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不过齐越可以肯定,质子丢失绝对不会成西煋与南阳开战的借口,一个想要捣了他老子巢的儿子,老子却为了他与一国开战,怎么看都是个别扭的理由。至于公审,没有实质的证据,那么,自己只要熬过那些刑罚便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正想着,一个人被仍了进来,齐越一抬头就看到了趔趄了一下才站稳的凌飘雪和一脸黑线的萧焰。
“怎么回事?”齐越一头雾水。
“问他!”萧焰吐出二字,白了一眼凌飘雪。
萧焰在刑部任职,一听说齐越的事情便赶紧赶了过来,还没等走到地方,结果一个人在自己脑袋上跟自己打招呼,凌飘雪这家伙竟是凭着一身轻功摸了进来,只是还没有找到齐越,萧焰咬牙,抓着人就一路过来了!
“你啊!”捶了下凌飘雪,齐越无语的笑着“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萧焰没有把他扔去法办已经算够给他面子了。
凌飘雪一撇嘴,还没等反驳,就听到身后的冰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这是哪?”话是对齐越说的。
“让你们担心了!”齐越抱歉一笑。
“齐越,这里不适合你!”
“萧大哥,不要告诉齐越,你今夜来的目的,是劫狱!”齐越收了笑容,认真问道。
萧焰沉默,看着齐越,不否认,不回避。
齐越叹气“大哥,你这不是帮我,是害我!逃了便是承认了罪行,大哥是聪明人,怎么关心则乱了呢?”看了眼凌飘雪,齐越摇头,赶成把这家伙抓过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为了逃跑方便。
“我想过!”萧焰清冷的声音传来,他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他仅仅是想过。
“你呢?”齐越换头问凌飘雪。
“额……先把你弄走再说,我在你这躲了这么久,未名山庄也接你躲躲呗。”凌飘雪是典型的随心主义者,想什么是什么,有时候齐越真羡慕他的这种少根筋的思想构造,更惊叹于这种人竟然安全的活到了现在,实乃奇迹。
“你打得过我?”实在是不想打击凌飘雪这家伙,不过还是有必要让他认清形势的。
“呃……”
“你回得了未名山庄?”
“那个……”
“笨!”萧焰听不下去了。
“喂!”凌飘雪抗议。
齐越看着凌飘雪,他知道,这家伙不笨,而且精明着呢,但是,逃了这么久的家伙,却想为了自己重回未名山庄,说不感动是假的。
现在,两个好友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齐越知道,他们不放心,那么自己便试着安慰下吧“公审,齐越有把握的!”齐越抬头,看着二人,诚恳的说道。
“有把握?”萧焰皱眉。
“大哥,宗人府的刑罚,齐越能熬到第几步?”如果忽略问题内容,还真是很随意的一句问话。
凌飘雪浑身一抖,觉得齐越微笑着问出了一个很恐怖的问题。“拜托,宗人府那帮老变态们想出来折腾人的东西,你当是玩儿过家家呢?!”亏着他担心的火急火燎的跑来,赶成当事人没当回事啊!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自己能熬的住,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他是这个意思么?!!
萧焰咬牙,果然,两个家伙没一个叫人省心的,大步走到齐越身前,一把拽着他的衣领拉到眼前,怒火中烧,在看到齐越认真的眼神的时候熄灭了,泄气的松手,吐出了几个字“不要过三”
萧焰说的是不要,而不是不能,他知道,以齐越这家伙的忍耐程度,大概可以熬到死吧!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2 17:24:00 +0800 CST  
☆、公审 上


“传刑具!”王鹏厉冷声吩咐。
台上四人分向方形公审台的四角,点上了坛火,另有侍卫从台下将所有的刑具搬了上去,齐越静静的看着,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待一切准备就绪,王鹏厉开口“公审的规矩,想必你是懂的吧。”
“齐越明白,大人随意就好。”
“上刑!”公审也称刑审,带刑受审是基本。
几人只将齐越的双手固定在了刑架的上面两个角上,至于双脚,齐越要靠自己站立着,这也是公审台上整人的方式之一,若是受不住刑,站不稳,既可以使被审之人格外狼狈,起到羞辱的效果,又可以抓到由头加刑。
绑好之后,一人走到刑架旁,拿起了上面的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的是六根半寸长的银针,全部经过特殊液体的浸泡,此时散发着墨绿色的幽光。六针齐入,第一级,伤神。
感受着从穴位上带来的酸痛麻痒的感觉,齐越闭眼,让身体慢慢适应,他知道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而已,萧焰曾跟自己讲过,入针一个时辰之内,身上会先如冰镇刺骨,再如烈火灼烧,身受两极之刑,一个时辰之后反复,名曰:双极。
几个呼吸间,齐越睁开双眼,眼中已如一湖清水般,平静无波。
“大人请问话吧”齐越看王鹏厉迟迟不开口,忍不住出声提醒。
王鹏厉本没想给齐越任何喘息的机会,却没想到齐越竟是也没给自己这机会,要不是几个执行的人都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他真想下去确认一下这刑到底上还是没上!回过神来,王鹏厉被齐越的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点燃了,厉声喝问“质子失踪可与你有关?”
“无关”
“好!既然敢狡辩,就要知道规矩”
在公审台上说自己没罪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王鹏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这100鞭齐越领了,烦劳大人下令。”齐越说的云淡风轻,甚至是微微牵起了嘴角。
100鞭为清白鞭,扛过了,审问继续。
公审台上很快传来了阵阵鞭声,围观的百姓们起初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观的,还能相互之间说话讨论,交流一下自己的感想,但是随着鞕数的一点点增加,台下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惊呼和抽气的声音反而增加了,一些胆子小的,已经转了头不忍再看。
齐越的100鞭全部打在了胸前,不过才多大的地方,却要承受100鞭的数量,交叉与重叠都是在所难免的,很快,里衣被抽成了布条状,有的嵌在肉里,有的飘落到地上,齐越的胸前像是披了一层血□衫一般。
这刑罚比齐越想象中难熬了许多,行刑的人有意将鞭子打在了刚刚施针的穴位上,此刻的双极正处在极寒,□的上身暴露在入冬的天气中,已是冷的刺骨,但是齐越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从身体内部传出的寒冷,周身穴位仿佛被钉进了冰锥,又在鞭子的反复击打下不停的刺激着神经,明明已经冷的刺骨,齐越的全身上下却遍布着冷汗,紧咬牙关,默默承受,依然站得笔直,齐越记得,父亲说过,无论何时都不能失了军风,这些小手段想必是有人授意,只是他们似乎把自己想的太过无能,只是这些而已,齐越还不放在眼里。
100鞭子其实打的很快,在一天的公审时间里,大概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打完之后,执行的人拿过一通盐水,泼在了齐越身上,毕竟100鞭过后还能保持清醒的人在少数,所以这是惯例,齐越认倒霉,还分了心思想着,是昏迷了再被泼醒痛一些,还是现在自己这样痛一些。
看着齐越仅仅是握紧了双拳,连声申吟都没有,王鹏厉很不满意,受刑就应该有点受刑的样子!好在,他有一天的时间跟齐越慢慢耗,他倒是要看看,是齐越的嘴硬,还是宗人府的家伙硬!
一轮结束,王鹏厉继续问话,“有人说,质子失踪前曾见过你,可有此事?”
“是”在齐越回复的同时,一人执鞭抽在齐越身上,这也是公审的规矩,每回答一句话便要再受一鞭,表明自己所言无虚。
“可有人陪同?”
“没有”
“你可曾告诉过任何人?”
“未曾”
“为何见他?”
“齐越临时起意”
“你们做了什么?”
“下棋”
“只是下棋?”
“是” 齐越简短的回答,尽量保持声线的平稳。
……
二人一问一答,王鹏厉故意问的很细,齐越也没在意,一会儿便又是十几鞭子上了身,王鹏厉一笑,看着围观的百姓,“此人说的话,你们可信?”这话是问得多余了,空口无凭的事,下面又都是看热闹的人,自然不会回答相信,闭口不言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王鹏厉看着齐越,一挑眉“你可有证据证明?”
对于王鹏厉的做法,齐越心理有数,暗自叹气,公审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啊,开口“齐越句句属实,身在公审台,自然以公审台的规矩证明清白。”
“好!”向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继续”
一句话,便又是给自己赚来了100鞭。
打了过半,突然“啪”的一声,鞭子断成了两节,周围传来了一片惊呼的声音,不过真正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概只有施鞕之人和齐越本人了。正常的鞭子是不会这么容易便折断的,只是刚刚的那一鞭被用了内力,并且打在了齐越的肋骨之上,碰撞之力使鞭子折断,可想而知,齐越的肋骨也好不到哪里去,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次齐越是真的昏了过去。
执行的人随意的仍了鞭子,看着主审台上王大人稍稍缓和的神色,觉得自己的讨好举动似乎起了些作用,转身,接过边上一人递上的水桶,又是尽数倒在了齐越身上。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2 17:25:00 +0800 CST  
☆、宠


齐越躺在床上郁闷,谁能告诉他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整整两天时间,除了躺在床上,就是坐在床上,真的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并不是他不想,实在是无能为力,自己的手腕被被连了跟线结结实实的绑在了床头,倒并不是挣脱不开,只是绑他之人是父亲,那便是细线也当铁链使了,父亲怕伤到自己,还特意用了白练,柔软的缠在手腕之上,实在是……更加郁闷了!!
齐越觉得,父亲完全是发明了一种新的惩罚方式,那就是对你好到让你发毛,并且非常乐于执行,而且近来父亲爱上了口头威胁,什么打折腿,剁了手,竟然还有打屁股……唯一算是动手了的,也只有敲脑袋和揪耳朵,不过两天,齐越已经恨不得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打一顿就打一顿多好啊,也不用这么天天这么提心吊胆的,不担心别的,他担心被打屁股啊!这要是传出去了,比自己没有军功还坐升副将要来的丢人多了!
“当当当”敲门的声音,齐越“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摆成什么样子,再躺下也不是,最后只好端端正正的坐着,双手交叉摆在腿上,垂眸看了手,紧张的不再移动。
送餐的人一个个走进来,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再恭敬的退出,齐誉进门,大步走到齐越身边,哈哈一笑“越儿这是饿了?都坐起来等为父了?”
齐越很想说,他一点都不饿,他快要被撑死了,不过两天时间,他以前还真不知道想要长胖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父亲不是在喂他吃饭,分明就是在填鸭啊!以前倒是会因为受罚或者其它原因几天不食,饿肚子其实不大好受,可是他没想到,顿顿吃撑也这么难受,这难道是父亲的另一种惩罚方式么?
齐誉走近,使劲捏了捏齐越的脸蛋,然后是胳膊,肩膀“嗯,不错,是长了些肉了!”
齐越偷偷翻白眼,是啊,照您老这么喂,不长点肉怎么对得起您!仅仅是从坐着到躺下,再由躺下起来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能感觉到一些异样的肉从身体中生出来了!
待所有人都走出去,关了门,齐越抬头,恭敬的叫了声“父亲”。
齐誉不满,都说自己认了他了,怎么还避着人才叫父亲,这是跟自己对着干么?哼了一声,瞪了齐越一眼,还是转身取来了饭碗,“越儿想吃什么?”齐誉还蛮享受喂儿子的过程的,既可以看到儿子各种各样的表情,还能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错不错!他哪里知道,齐越本就不挑食,在他天天大鱼大肉的轰炸下,现在只要是没有肉的他都喜欢!
齐越深刻的体会到,一个想要把儿子喂胖的爹是相当可怕的,眼睛不自觉的往不远处的青菜那瞟,他现在觉得绿色的东西是如此的可爱,并且对自己有着绝对的吸引力,虽然,事实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但既然必须选择,青菜还没有让他那么反感。可以说是很明显的用眼神表达了“我要吃那边的青菜”这样一个事实,但是华丽丽的被齐誉忽略了,齐誉夹起一块儿肥腻腻的肘子肉递到齐越嘴边,齐越眼角一跳,不情不愿的张嘴吃了,拜托您老要是不想我选就不要问了好么,很有意思么?
答案是确实很有意思,齐誉偷笑,他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在吃饭的时候默默的找齐越麻烦,看着儿子嘟嘴,颦眉,撇嘴,叹气,他觉得生动的不得了,说是找麻烦其实也有点冤枉了,事实上也是为了儿子好,两次抱儿子,给他最深的感觉就是,太瘦!于是齐誉打算在五天时间里制定一个催肥计划!
“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齐誉举了片鸭肉到儿子嘴边。
在连续吃了十多口肉类食物之后,齐越终于沉默抗议了,他抿着嘴,近乎哀怨的看着父亲,说什么也不再张开,拜托,长身体?自己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吧,说什么都不吃了,破罐子破摔,要打要罚您随便吧!
齐誉放下手中的碗筷,也没勉强,只是悲凉的说着,“唉,想当年有一次我们被困上山,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粮食……”
“我吃!”齐越无奈的说,这故事听了两天了,父亲会一直说到自己吃为止,长痛不如短痛,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一阵,齐誉成功的喂进去了一大碗米饭,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转头说了句“晌午为父再来看你!”
待父亲走后,齐越收敛了所有的孩子气,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两天来,在大家各种各样的议论中,他知道,公审那天是父亲亲自抱自己回来的,忽略了所有人的不满,并且算是正大光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齐越不是不感动,但是看着人们在背后对父亲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知道,事情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父亲可以凭自己一时的想法责打自己一顿,也可以无来由的对自己好,他不在意别人的议论和白眼,但是齐越在意,至始至终他想的都不是如何让父亲对自己好,而是怎样重建这个家!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父亲和母亲!父亲现在心情好,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他愿意配合,却不能让自己真的沉浸其中,哪天父亲心情不好了,他也同样愿意配合,不会叫父亲为难,因此,从不在人前表现的如何亲近,也从不在人前叫父亲,并不是不相信父亲,只是,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信信心和倔强,被守护了十四年的孩子,从现在起,换他守护他们!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28:00 +0800 CST  
☆、番外 【回忆】入营黑墨2


萧焰没想到自己会醒的这么快,还醒的如此糟糕。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自己正在药房里,齐越蹲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拇指大小的瓶子,正把盖子盖上,萧焰捂鼻,警惕的看着齐越,见自己醒了,面前的人微微一笑“抱歉,这味道确实不大好闻,不过想让你尽快醒来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萧焰皱眉,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齐越也跟着站了起来,把瓶子收好,很坦然的看着萧焰“刚刚是我做的,如果你要抓我去执法堂我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可以等我把这里忙完么?”虽说是问句,但话音刚落,齐越便很自然的转身开始忙活,完全不像是个要被抓起来的人,而更像是个要被邀请的贵客。
萧焰一愣,不由的在心里想,这家伙够诚实,不过也有些嚣张啊!就这么把自己晾在一边了?不知道为什么,萧焰一点也不想把眼前的人带去法办,反而觉得有趣的很,看着那家伙忙碌的身影,没有打扰,嘴角带笑,静静的坐在了一旁。
等齐越忙完,收拾妥当,转身,看到萧焰,眨了眨眼,然后走到他面前,“好了,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其实你不用等我的,我可以自己过去!”
萧焰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练兵场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堪称可爱的家伙存在?貌似以后的生活不会那么无趣了呢。不知道当时的萧焰有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感兴趣,会害得自己操了这么久的心。
“不必了。”萧焰心情很好的开口。齐越用眼神询问,萧焰转身往外走,摆了摆手“今夜,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注意也就算了,一旦注意起来,萧焰总是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到齐越身上,还总是能听到许多关于齐越的消息,大多不是什么好的消息,让萧焰听了不自觉的撇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见了两次面,他却不自觉的把心偏向了齐越一边,当时的他还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偏心,只是觉得似乎越来越没有办法放着这么个人不管,也没有办法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萧焰认为自己已经够冷淡的了,但他总是觉得齐越比他更甚,齐越这种人的冷淡,是变相的,无差别的,不光对别人,也是对自己,对于那些他不在乎的人,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齐越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萧焰说不上来,但他觉得齐越大概对别人是冷淡, 对自己是狠吧。不过有的时候齐越做的事情又完全颠覆了自己的想法,比如,萧焰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遇难,死去却不去营救,可是齐越不会,一次训练,齐越竟然拼着自己受罚而救了一个曾经想要陷害他的家伙,目的不是为了留下好印象,也不是为了让对方感激,萧焰有些不明白了,他一向看人很准的,但是齐越,他看不透。
后来,在慢慢的相处中,萧焰才明白,齐越有着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原则,他做他认为对的事,不在乎结果,也不图回报,他认定的事会一根筋走到底,不在乎过程的艰难,也从不回头,他诚实的很,但善意的谎言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他从不把自己当成问题的中心考虑,也决不让自己成为麻烦,他的忍耐程度会永远在你想的之上!凌飘雪有一件事情说的是对的,齐越这个人有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你越是深交,便越是离不开,不为别的,他们实在是不放心啊!
齐誉布置的本就是完不成的任务,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齐越的失败,也确实,月末的时候,齐越并没有在前20名之列,但是让齐誉想不到的是,齐越被作为第21人,获得了进营的资格,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特例,很自然的又被大家传成了是因为齐誉的原因,但齐誉却着实一头雾水,直到他找到了当时黑墨练兵场的总教头郝连渊,才知道,齐越用自己的方法证明了,他有这个资格
正式的比赛是纯肉体的搏击,齐越不能用他最擅长的药物和暗器,仅仅十几岁的孩子,天赋再高,武功再好也不会是二三十岁年轻力胜人的对手,最后一次排名赛,齐誉特意到场观看,而齐越仅仅位列四十,在齐誉以为齐越会再为自己争取点什么的时候,齐越却什么都没做,没说,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齐誉找到齐越,齐越只是说,“一月之期还未到,两天之后我会给您一个交代。”两天,能做什么?
两天,大逆转,最后的赌注,齐越赢了!
选拔赛前夜,齐越直接找到了郝连渊,并向他证明了,即使自己搏击之术并不是最好的,但在战场上,他有能力自保,更有能力取胜,挑战上级本是不敬的大罪,郝连渊却破天荒的同意了,那场仗他没有留手,因此更加震惊,当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坚持不倒,执着的等着自己告诉他答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说什么反对的话都是多余的,于是“这一次,我破例!”
齐越心满意足的昏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堪称冲动的壮举,不但赢得了赌约,更讨得了一位长辈的欢心。
萧焰还没来的及祝贺齐越成功入营,便听齐越说要去执法处领责的事,问他原因,他只说了句“对总教头不敬”。萧焰无语,一边吩咐了执行处自己手下的人,若是齐越去了先拖延时间,一边去找总教头求证。他倒是要知道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不敬,要齐越一开口就要领80军棍!
傻傻的齐越什么都不知道的来到了执法处,没想到在门口被拦了,“今天执法处关门,你回去吧。”
关门?齐越一头雾水,“麻烦请问这位大哥……”
“哎呀,哪有人挨打着急的啊,你明儿请早吧。”
齐越尴尬的站在门口,什么时候执法处也有休假了?正惆怅呢,看着郝连渊和萧焰从远处走了过来,齐越站得笔挺,行了个军礼,还没等开口说话,便被郝连渊捉小鸡一样拎走了。
那时起,郝连渊和萧焰便知道了,齐越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自觉!!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28:00 +0800 CST  
☆、出发


十几万人的队伍除了部分士兵和轻骑外,其余都是步兵,毕竟是如此庞大的队伍,行军速度并不快,好在,既然是下了战帖的,那便有一个好处了,就是两边人马都会好面子的等着开战的时间到来,约战的时间在三月,两边有充分的部署和准备时间,但是为了尽快的到达目的地,熟悉环境,做好备战准备,大军仍是赶着前进的。
齐越现在只是普通士兵,不能骑马,于是也跟在大批队伍中跑步前进,他自己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之前的部下却看不过去了,刘世杰,刘世龙还有几个骑马的弟兄,通通放了马空跑不管,跟在齐越身边一起跑步,齐越看了好笑“你们几个,这是干什么?”
刘世杰刚要开口替齐越说些打抱不平的话,被哥哥一胳膊肘支走了,刘世龙瞪了一眼弟弟,开口“那马骑累了,哥儿几个跑跑步活动活动筋骨”
齐越微笑摇头,黑墨的男儿哪个不是马上走天下的主,在马背上拼杀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觉得累,这会儿竟找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知道兄弟们几个是有意陪了自己,又怕自己感激在意才特意这么说的,齐越记在心上,也没再说什么。
“头儿……”刘世杰开口。
“哎!我都是普通士兵了,现在这么叫可不妥啊!按理说,你们官职都在我之上……”
话还没说完,被刘世杰给抢了过去“什么官职不官职的,兄弟们心里就认你一个,我乐意叫,谁管得着!”
“你啊……”刘世杰这人就是心眼儿直,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齐越叹气,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麻烦。
“管好你的嘴,祸从口出知不知道,别给咱们头儿找麻烦!”刘世龙也嘱咐道。
“哎哟哎哟,知道了,大哥,你别揪我耳朵嘛!”刘世杰揉着发红的耳根,“头儿“称呼没变,不过这回叫的声音倒是小了“你这一降职,先锋营里的兵谁来接啊?我可是谁都不服的!”
齐越一笑,未置可否,只说道“你那谁也不服的劲儿,我可是领教过。”
齐越带先锋营里的兵时不过才十七岁,被一个比自己小,还是四处传的名声不好的人带,营里不服的人又何止刘世杰一个,齐越是文斗武斗加真心相待,才一个个收了他们的心。刘世杰一开始不过是表面服气,心理却还是看不起,一次自己贪功冒进不听指挥,陷入了敌人的营阵被困,本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却没想到齐越竟带了几百人冲了进来,愣是把所有人都救了出去,却身重一枪一箭,都是替自己挡的,之后回到军营,又独自一人揽下了所有过错,军法处置,伤上加伤,自己去上门感谢认错,没想到齐越一拳击在自己胸口,当时的话他现在还记得“这一拳是打的你不珍惜自己性命,贪功冒进,不听指挥,如此草率,怎么对得起跟着你的兄弟们?至于救人一事,你们是齐越的兵,也是齐越的兄弟,齐越不会轻易的放弃任何一个人,有感谢我的这时间,不如去看看兄弟们都伤的重不重!”那场仗后,刘世杰死心塌地的跟着齐越,他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一个从不轻言放弃的将领,一个决不牺牲手下的兄弟,他刘世杰是彻底服了!
刘世杰脸一红,“咳咳”两声掩饰尴尬,齐越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捶了他肩膀一拳,“逗你呢,还当真了?”又接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吧,能接了齐越位置的人,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到时候可别再随便找人家麻烦了,哈哈”
刘世杰摸摸鼻子“这个,实在是……”
看着刘世杰窘迫的样,齐越半开玩笑的说道“不管到哪里,做了兄弟便是一辈子的事,只要你们不嫌齐我这个普通的小士兵就好!”
“怎么会!”
“头儿你说什么呢!”
“这话我们不爱听啊!”
周围几个人也附和起来,齐越不得不承认,跟兄弟们几个一边聊着天一边前进,欢乐多了,但是随着越来越多弃马不顾加入到跑步行列的人群,齐越实在是有些头大,他是很感动没错了,可是再这么下去就是把黑墨的把柄送到人手上让人抓,暂且不说自己还是个戴罪之身,要是被未来的先锋营领将看到,不是要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齐越开口“刘世龙!要是还把我当你们的兄弟的话,就给我把他们好好的带回去骑马去,这像什么样子!”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还不够多么?”
“是!”刘世龙一边不情不愿的组织大家各回其位,一边忍不住撇嘴嘀咕,“您什么时候担心过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了,是怕我们被指指点点还差不多!拜托您将心比心,您要是有点保护自己的意识和自觉,哪用得着我们这么操心啊!”
“嘀咕什么呢?”齐越好奇。
“没什么”刘世龙回了一句,赶紧转向一边“兔崽子们,都给我老子滚回自己的马上去,最后一名等着挨鞭子吧!”说着自己也跑开了。
见所有碍事的人走了,凌飘雪跑了过来,齐越见了,无奈的看过去,还没等开口,凌飘雪说道“你别看我,我是不会走的,你以为我愿意放着马不骑过来跟你磨鞋底啊,还不是家里那座冰山非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是有任务在身的人,别想着赶我走!”
萧焰被父亲丢到了别处,没能一起参与到西煋的这次战斗中,临行前确实嘱咐凌飘雪好好照顾齐越,不过说是嘱咐,其实跟威胁也差不多了,凌飘雪越想越生气,自己是有多不可靠啊,竟然被那家伙嫌弃的委托了,还威胁自己!难道他不说,自己就不知道好好看着这个笨蛋了?!
“刚赶走了一批,你这又来了,都闲的没事干是吧。”齐越叹了口气,也再不赶人了。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29:00 +0800 CST  
☆、战前


齐越的伤拖拖拉拉,整整被折腾了一个月,直到大战开始前仍是未见好,毒鞕的第二次发作还在赶路的途中,齐越猝不及防的身体前扑,只除了第一下轻哼出声,便只是身体颤抖,不过缓了片刻,打发走了些关心自己的家伙,齐越又重新咬牙跟上队伍,一整天,伤都没有办法得到处理,好在是穿了黑衣又罩了铁甲,不会有人看得出来。半夜爬起来偷偷裹伤,本以为掩饰的很好,却被凌飘雪撞了个正巧。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白天你说的绊了一跤?”凌飘雪怒气狂飙,几步走上来,抓着齐越的衣领就问。
齐越被大力一带,很自然的牵动了伤处,“啧”了一声,接着说“轻点轻点,又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你这混蛋还知道疼?!”凌飘雪嘴上继续埋怨,手下的动作却着实放轻了。
“既然来了就帮我裹伤口,正好在后面,有些麻烦”齐越转身,把随身带的药物递给凌飘雪,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再遮遮掩掩的也没什么意思。
凌飘雪虽然咬牙切齿,气得抓狂,可还是接过了药替齐越包扎,“喂,不打算解释解释你这伤么?我就不明白了,齐老爷子离你几百里地呢,你也能给自己搞的一身伤?!”
齐越扑哧一笑“我父亲在哪里,跟我受伤有什么关系?”
凌飘雪哼了一声,心想,关系大着呢,你哪次受伤不是直接间接的跟他有关啊!“你别想给我岔开话题,快说这伤是怎么回事!”
“就你问题多,还能怎么回事,不过是打人的鞭子特别了点。”
“你爹选的?”
齐越嗯了一声。
“这也太狠了点吧,打人一顿就好好打呗,有必要用这么歹毒的鞭子么?还是不是亲爹啊!”
“喂!”齐越听不下去了,这说的可是他爹啊!“是我惹父亲生气在先,再说了,父亲只打了我50鞕,事后还亲自把我抱回去的!”齐越说着,不自觉带了幸福的声线。
凌飘雪忍不住仰天长叹“老天爷啊!你怎么让我认识了这么个笨蛋啊!”
齐越转身,给了凌飘雪肩膀一拳“怎么,后悔了?”
“是啊!”凌飘雪说着,伤口也包扎到了最后,狠狠的拉了下包扎的布料。
“啧,不用这么报复吧。”齐越笑着说,知道伤口包好了,也没急着转身,两只手支在了身后,齐越抬头,看着月色。
凌飘雪也没说话,一只手搭在腿上,一只手支了地,陪着齐越。
夜很静,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再仔细一点,还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鼾声,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许久,齐越静静的开口“阿雪,谢谢你,认识你,齐越一点都不后悔。”
凌飘雪摸摸鼻子“那个,我刚刚是说着玩的!”
齐越转身,背对着月光,让人舒心的笑挂在嘴边,无比真挚的看着好友“我知道,所以齐越当你是一辈子的兄弟!”
凌飘雪的心漏跳了一拍,就这样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齐越,他知道齐越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但齐越一向做的多,说的少,认识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听齐越如此认真的说这件事情,借着月光,像是说着某种誓言,凌飘雪感动的同时,突然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害怕的令他心悸,他竟然觉得齐越就要这样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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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鞕第三次开裂的时间实在是赶得不太好,正好在开战的前一天,不过好在齐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让大家看出问题,当然,除了凌飘雪。
一边给齐越裹伤,凌飘雪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齐越,你去烧个香拜个佛吧!”
齐越一头雾水“啊?”
“我看你不是哪里得罪老天爷了,就是八字跟这里不和,明天第一仗,齐浩说以试探为主,所以会只派普通兵迎战,你还当自己是副将啊,这样怎么上战场?”
齐越无所谓一笑“直呼主帅名讳,你讨打呢?”
“主帅又怎么样”凌飘雪不屑的一哼。
“是是是,我天下第一庄的大少爷!您现在不是下榻在人家的地盘嘛,人在屋檐下,就低个头吧。”
凌飘雪白了一眼齐越“你少打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不苟言笑的家伙,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怎么,人家不跟你一样嘻皮笑脸的,你就看不过去了?”
“去去去,别给我东扯西扯的,说你明天上战场的事呢!”凌飘雪瞪了一眼齐越,继续手边的工作,药已经上好了,凌飘雪开始一圈圈的给齐越包扎,两次用的包扎的布料是齐越毁了件衣服做的,出门在外,没办法讲究太多,绵帛的料子比起麻布的已经好了很多,但仍磨得伤口生疼。
“以前又不是没带伤打过仗,现在你倒是着急什么,再绑紧一点!”齐越微微皱眉吩咐。
凌飘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上紧了紧,虽然这样齐越会不舒服,也对伤口愈合不好,但是总好过上了战场,伤口撕裂流血不止要好。
凌飘雪起身,把衣服扔给了齐越,看着他穿上衣服,然后毫不顾忌的做了几个大动作,感受伤口的撕裂程度,似乎还挺满意的样子,凌飘雪扶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齐越这种人,看似乖巧听话的,其实骨子里又倔又极度自我主义,越想越郁闷,凌飘雪走在齐越身后,知道他满后背的伤碰不得,伸出手一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齐越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回头看向好友,一脸的莫名其妙,凌飘雪却像没事人一样,大步流星的超过自己,先一步往营地里走去。齐越揉揉被拍疼了的屁股,摇头跟上。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29:00 +0800 CST  
☆、救人受责


齐越身上一处刀伤一处箭伤,都不轻,好在两只手一手捂着一个,还顾得过来,刚进了大门,便看到迎上来的凌飘雪,齐越斟酌了一下,松开捂着箭伤的手,很自然的打招呼“哟!”手上沾到的血一滴滴的往下落,齐越看了,吐了下舌头。
凌飘雪目露凶光的走过来,什么话也没说,抬起齐越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空出来一只手替他捂住了伤口,往军医处的方向走。凌飘雪若是话说个不停还好,齐越最怕的就是他的沉默,这就证明好友是真的生气了。
“那个……对不起。”齐越道歉。
凌飘雪站住,侧脸看向齐越,停了两秒,继续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齐越尴尬的被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正想着呢,听到凌飘雪开口“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呃……”齐越转头,看着好友,想继续道歉,又觉得不太合适,哄人果然是门学问啊。
凌飘雪说完一句话后便没了下文,齐越正想着好友会不会就这么一直冷落自己下去,便又听到了凌飘雪的声音“齐越,我很生气,但却不是因为你,所以你不用给我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哄人方法了!”被戳中心事,齐越尴尬一笑,凌飘雪撇了一眼他,看着前方,一步步走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我是生的我自己的气,明明就在你身边,却什么都做不了!冰山的担心是对的,我根本照顾不好你。”
齐越站住,紧紧盯着凌飘雪的眼睛“你是认真的?”
“是!齐越,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
齐越默默的看着凌飘雪,没有说话,拨开了他支撑着自己的手,转身一步步向军医处走,“齐越交的是兄弟,不是保姆,没有一段友情是建立在负担之上的,你们到底把齐越当成什么?”
“齐越”凌飘雪喊了一声追上去“我……”
“我认识的小四除了话多一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多愁善感了?”
“喂!什么叫话多一点!我那还不是为你好!”凌飘雪重新蹭到了齐越身边。
齐越很自然的把手搭载上面“是啊,所以你只要不停的在我耳边聒噪就好!”
“再这么说我可揍你了啊!”凌飘雪比划拳头。
齐越微笑,丝毫不受威胁。
二人的这一小插曲算是告一段落,眼看着军医处就在前方了,却被齐浩拦了去路。
“主将!”二人站了军姿问好。
齐浩看着齐越,满脸的冷漠“军医处接的都是为战而伤的兵,至于自找的伤,没有那个闲工夫管。”齐浩看到了全过程,自然知道齐越的伤是为了救人而来的。
凌飘雪上前一步就要说话,齐越拦了,垂头不语,自己这伤确实是自找的,要不是凌飘雪拖着,也着实没想来军医处,不过既然要主将亲自在这里等着自己,大概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见齐越不说话,齐浩撇了眼凌飘雪,继续说道“竟然敢私交敌军,齐越你胆子不小啊!”
“他只是救人,哪来的私交一说,你没看见啊?!”凌飘雪忍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你眼睛瞎了啊”。齐越心一沉,暗叫不好,现在这种时候是说多错多,本来是针对自己还好,现在估计凌飘雪也跑不了了。
“哼!黑墨就是这么带兵的?不尊主将,军法处杖刑20!”齐浩冷冷吩咐。
“小四性子急,是为了齐越才如此和主将说话,大战在即,现正是用人之时,还望主将罚齐越一人就好!”齐越挡在凌飘雪身前,抢着说道。
齐浩不屑的看着齐越“怎么,还当自己是副将不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救人是么?我还真没听说过救人救到敌人身上去了,你今天救了他们一人,明天这一人就有可能毁了我南阳数百人,齐越,你还真是给齐家长脸啊!”
既然扯上了齐家,齐越心里有数,单膝跪地“齐越知错,请主将责罚。”凌飘雪双拳握的死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是他却知道,此时他什么也不能说。
“既然你们这么要好,便结伴去挨这20军棍吧。”
凌飘雪不情不愿的单膝跪地,同齐越一起回了个是,起身恭送主将离开,齐浩在经过齐越身边的时候,传音入密“今夜子时,过来找我!”
“是,大哥”现在罚的是军规,晚上的自然是家规,齐越一向是一罪双罚,这是父亲给自己定的规矩,齐越守着,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看了眼边上内火就要烧出来了的凌飘雪,直觉告诉他,还是瞒了好友比较好。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30:00 +0800 CST  
☆、终下决定


齐越背后的鞭伤本就未好,再经过一天的活动撕扯,布料早已经黏在伤口之上,一揭开便是剥皮的疼痛,可军法处都是些冷情冷性的家伙,没人有耐心等你慢慢弄,凌飘雪看着着急,转身问刑头“你们这里有水么?”
刑头嗤鼻一笑“清水可没有,不过盐水和烧酒倒是多的是!”
“你……”凌飘雪上前一步。
“麻烦这位大哥给我拿桶盐水来,谢谢了!”拽了凌飘雪,齐越开口。
“你要用盐水?”凌飘雪瞪眼。
齐越无奈摊手“总好过这么直接扯吧。”
刑头递上一桶盐水,不忘催促“快着点,哥几个可没这时间跟你耗!”
齐越回了声“哎”,一桶盐水顺着后背便浇了上去,军法处的几个行刑的打手都准备看笑话呢,没想到安静的屋子里除了水声,便只有稍长的喘息而已,不由的对望了几眼,看着齐越的眼里多了些探究和佩服。
凌飘雪看着几人的反应,心里生出了些许骄傲的情绪,叫你们狗眼看人低吧,齐越这家伙的忍痛能力他还是自信拿得出手的,想了想又开始唾弃自己,忍痛能力拿得出手又怎样,他巴不得齐越怕痛呢,跟这家伙时间呆得久了,果然想法都变得跟他一样不正常了!
当齐越拆下裹伤布,光着背脊趴在刑登上的时候,就算见惯了伤口的这些打手们也不由得头皮发麻,齐越的背后实在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毒鞕的伤口与普通鞭伤有些不同,在鞭痕周围还有些细小的裂口,经过一次次的开裂,逐渐扩大,像一层层向外延伸的树杈,在齐越的后背支出红色的枝桠,配上军法处昏暗的灯光,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打手们有些犹豫了,按理说,他们只管行刑就好,这些额外的伤口应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但是,已经到了齐越这种情况了,他们实在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正不知如何是好呢,齐越的声音幽幽的从下面传来,“几位大哥按照规矩来就好!”说完,拽过身后的一绺头发咬在了嘴里。
两个打手对视一眼,看了看刑头,刑头点头示意,两个打手往手上吐了口吐沫,攥紧了棍子,一下下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传了出来,却至始至终未闻申吟。
齐越默默数着数,庆幸责罚之数只到20,也庆幸毒鞕的最后一次开裂也在几天前结束,那么现在可预计到的一切,便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了,这样看来其实自己挺幸运的。齐越并不是喜欢硬着头皮逞能的人,但是他也有着他的骄傲,并不是想要别人佩服或者怎么样,只是讨饶叫喊这种示弱的行为,他做不来,也不屑做罢了。
20下打完,齐越吐出嘴里的长发,深深的呼出了口气,本不应该见血的惩罚,却因为齐越之前的伤,弄得一后背黏腻,齐越起身,谢过打手们之后加了一句“麻烦几位大哥再给齐越提两捅盐水来。”
凌飘雪那边也结束了,听到齐越的话,只穿了一半的衣服,就皱着眉头走过来,“你又要干嘛?”
齐越指了指后背,“你想我就这么穿着衣服回去?”流血的伤口罩上布料,再加上风一吹,等回到住处,铁定又要面临硬扯的麻烦,况且一后背的血弄到衣服上,让别人看了也是不好,在乎自己的,怕是又得担心多问几句,不在乎自己的,少不得落个装腔作势的话柄,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在源头给解决掉。
流血的伤口再加上盐水的冲刷,凌飘雪想想都慎得慌,偏偏齐越没事人一样的做了,还连着泼了两桶盐水,很明显在举起第二桶水的时候,齐越的肌肉是有些颤抖的,但仍是毫不犹豫的淋了上去,然后那家伙仅仅是缓了片刻,抹了把冷汗,便穿上衣服,扯着还发愣的自己走了。
两人先回的齐越的住处,齐越拿出药,凌飘雪抢着先给齐越上,却被齐越拒绝了,一边给凌飘雪上药,齐越一边歉疚的说着“都是因为我,本来我一人受罚就好,你干嘛非要往枪口上撞啊。”
“什么叫你一个人受罚就好,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要不就俩人都没事,要不就俩人一起罚,这叫同甘苦共患难!”
“可是我不忍心”齐越上药的手指有些颤抖,声线不稳“齐越怕是回报不了你们啊”
“切,谁今天刚刚教育过我!你他娘的自己在这婆婆妈妈个什么劲,我凌飘雪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这熊样了,我怕被你连累?!怕被你连累早就离你远远的了,还自己往上贴什么!我就是一操心的命,好在就认识你这一个,再多一个我可受不来了!”
齐越看着背对着自己手舞足蹈的家伙,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水,阿雪,齐越知道你们不在乎,可是齐越在乎,齐越要走的路也许还有很长,不想你们次次都被牵连,因此,对不起,感谢你这么久的陪伴,是齐越贪心,拖了那么长时间的计划,该到实施的时候了。下定了决心,齐越稳了稳声线说道“老实点你,这还上药呢。”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31:00 +0800 CST  
☆、杀意


凌飘雪的药上完了,很自然的接过药瓶欲替齐越上药,齐越本不想麻烦,不过他知道若是不让好友这么做,他必定会怀疑,于是乖乖的转身,任好友为所欲为。
齐越的伤有点多,等上好了,一瓶药用去了大半,齐越想着,有些可惜,好不容易送走了凌飘雪,又找来水把刚刚上好的药洗了,一会儿还要去领家法,提前上药什么的,可没有这规矩。
一步步往齐浩那里走,齐越想到了仍在南阳的父亲,默默祝愿父亲一切安好,他知道这罚挨得有些冤,也知道是齐浩特意找茬,但自己却只能忍了,原因很简单,父亲不在身边,反而会有更多双眼睛盯着,稍有差错,他这个“齐家挂名的下人”可能都要保不住,齐越乐观的想着,反正不会要了自己的命,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来到门前,报名而入。
齐浩抬头,看着齐越走到近前,兄弟俩无人说话,齐浩一摆手屏退了身边的人。待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齐越跪地,叫了声“大哥”
“看来你懂分寸。”齐浩冷冷的看着齐越。
“是,请大哥代行家规。”
“说,怎么罚?”
齐越很无奈,似乎每个人都喜欢问自己这个问题,“战场之上妇人之仁,戒杖60.”
戒杖是一个四指宽的竹板,打在身上,不伤皮肤,不会出血,却疼在筋骨,它还有另一个优点就是好找。
齐浩显然是提前做了准备的,从床边拿来戒杖走到齐越身前,齐越退衣,刚要转身,被齐浩用戒杖拦了,“我知道你后背有伤,免得别人说咱齐家不近人情,这60杖罚在胸前吧。”
这是体贴么?当然不是,戒杖60在后背其实危害不大,但是前胸就不同了,会伤及肺腑,齐越心知肚明,却未多话,转过身来,近似挑衅的说了句“大哥请!”
齐浩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一杖打在齐越身上,他想听见齐越的叫喊声,甚至是想看到他吐血或者是体力不支倒地,可是齐越却让他失望了,除了喉咙处的吞咽,别说是申吟,齐越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齐浩生气,一下一下越打越重,频率也越来越快,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味的发泄,眼里充满了怨恨。为什么他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人,为什么他明明是齐家的耻辱,父亲却仍会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为什么自己一身伤痕却要遮遮掩掩不让人知道,他却可以正大光明的带着一身伤博得同情?为什么没有人看到自己的苦痛,却有人搀着他往前行走?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齐浩也要坚持不住了呢?齐浩知道自己嫉妒齐越,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齐越内腑巨震,不停的吞咽着涌上口腔的鲜血,直到一口鲜血来不及咽下,呛咳而出,血线沿着嘴角滴滴落下,这样的结果,却引得齐浩更加疯狂,齐越不明白,齐浩为何如此执着于找自己的麻烦,其实某方面来讲,他也是羡慕着齐浩的,父亲拍在肩上的大手,和鼓励的话语,他不是不希望不奢求,只是不停的克制自己不要想,只要能待在父亲身边,这些东西它可以假装不在乎,不需要,但是,这些却正大光明的给了齐浩,齐越不明白,齐浩究竟还有哪里不满。
其实齐誉自始自终,并没有过多的偏袒过齐越多少,即使是接了筱兰入府之后,齐誉也从没想过亏待周鸾芷和齐浩,他的心是给了筱兰没错,但是两边却都是他的骨肉亲情,他所期望的,依旧是一家其乐融融,这个家包括段筱兰,齐越,也包括周鸾芷和齐浩,但唯一的不同是,段筱兰理解齐誉的想法,也不想他留有遗憾,她知道齐誉爱着自己,这便足够了,周鸾芷不一样,她不甘心,想要独占,见不得齐誉对别人好,所以会记恨。至于齐越和齐浩,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些母亲的影响,齐越要求不多,懂得感恩,他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父亲心里有自己,他就知足了,而齐浩一边,即使他自己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的仇怨记恨,却在母亲长期的洗脑和摧残中,渐渐性格变得扭曲,既看不见自己的好,也见不得齐越好。
疯狂的打击仍在继续,齐浩已经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高举,挥下,手中的戒杖却被齐越牢牢抓住,齐浩愤怒的看向齐越,敢拦了家法,他这是找死!使劲一扯,想要将戒杖从齐越的手中拔出,没想到却纹丝不动。齐越扭头吐出一口淤血,毫不畏惧的看向齐浩,“60之数已到,齐越谢大哥之罚!”他虽然忍了这刑罚,可并不代表他好欺负!齐越虽然跪着,一身的气度却从容淡定,反而衬得齐浩窘迫狼狈。
齐浩先是一愣,然后狠狠的看向齐越,握紧戒杖,眼里带了杀意,齐越感觉到了,却反而松了手,只是由双膝跪地改成了标准军礼,不紧不慢的开口“主将若无其它吩咐,齐越便退下了。”称呼变了,齐越提醒,这里是军营,先不说自己会不会任他为所欲为,就算成功杀了自己,齐浩又要如何收场。
都是聪明人,齐浩自然也听明白了,瞬间揽了杀气,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齐越默默退下,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齐越心知,自己以后怕是要加倍小心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并不会先采取行动,但并不代表他就会一味忍让,之所以不做反应,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还不放在眼里!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31:00 +0800 CST  
☆、见母


出了牢房,齐越几人迅速的往西面的一房子处移动,钟镜发现自己的时间绝对不会太久,一人逃脱尚且有困难,齐越知道,再加上救母亲的时间,绝对够钟镜封锁了所有出口,因此必须有人作为诱饵!
“一会儿兵分两路,救人之后一路跟我向东,露出些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路稍晚些再出发,从西侧那边带着腰牌走,护了那人安全,她是,你们的主母!若齐越逃不出去,她便是天机营的新主子!帮齐越好好照顾兄弟们,也好好照顾她!”并不是营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齐越的身世,但现在情况危机,齐越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只能尽可能的把后面的事情能安排多少安排多少,母亲现在回不了南阳,西煋这边不会容忍母亲的失踪,北辰一边也不会善罢甘休,好在,天机营里,齐越自信母亲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找到!
看着接近的目的地,齐越心念,母亲,越儿来接您了,越儿将天机营留给您,但愿您能早日洗得冤屈,与父亲团聚!
三人震惊的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齐越没有注意到,一向听话的手下们,这一次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是”。
子二子三带着齐越来到了之前说的可以的房间前,子一去安排下面的计划,几人撂倒了守门的侍卫,说来也奇怪,若母亲在这里,为什么钟镜只安排了这么少的人守卫?齐越咬牙,他清楚的知道,想要囚禁一个人,有的时候并不需要人数太多,最好的方法,是药物!
齐越推门的手有些抖,进门后,屋内空无一人,但几人都知道,这房间里另有乾坤“找!”齐越给手势,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开始寻找。
一向镇定的齐越第一次有点慌,已经费了些时间,却怎么样都找不到机关的所在,深吸一口气,齐越逼自己冷静,以钟镜的性格,机关肯定不会是在普通的地方,但他这个人又很喜欢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也就是说,机关不会太容易,这也就意味着在制作和开启的时候会受到些限制,毕竟是要藏下一个人,即使母亲被限制了行动,空间也不会做得太小,齐越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摆着,首先排除了一些小的,不能作为机关入口的地方,然后在剩下的地方做筛选,床底,书架,屏风,齐越总觉的不该是这些地方,突然,眼睛扫过了东北角上的盆栽上面,并不是多大型的盆栽,但是数量却不少,这屋子不小,为什么没有分散放,却全部堆了一处?
齐越走过去,搬开了一盆,没有反应,又踩了踩放着盆栽的地面,一抹光华自眼中闪过,“子二,子三,都过来!”
“主子?”
“搬开这些盆栽!”
“这是?”两人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地道入口!”
齐越猜的很对,当一棵棵盆栽被搬开之后,三尺见方的地面慢慢向上打开,露出了一排向下的阶梯,齐越当先一步走了下去,子二子三紧随其后。
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走到地道的尽头,灯光很暗,只有一张床摆在眼前,齐越可以看到一个女人正安详的躺在上面,不用走近齐越便知道,那是母亲,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对母亲的思念,见到母亲的兴奋,即将分离的不舍,以及在看到母亲受到这样待遇时的心酸,齐越呆呆的,连已经迈开步子,慢慢走近床边都不自觉。
伸出手,摸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无声的泪水含在眼眶,床上的人是他齐越的母亲啊,齐越分隔了六年,想念了六年的母亲啊!有太多的委屈和心理话想要跟她说,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虽然他一直在跟自己说不要在意,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却在见到母亲的一刻如潮水般泛滥。。母亲也许会不喜欢的,所以不能哭,不要懦弱,齐越,莫非你一直对父亲存有怨念,才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你该死!好不容易见到母亲,你却一心只想着为自己诉苦,你不孝!齐越忍住了汹涌的泪水,隔着蒙蒙的雾气看向母亲,母亲她瘦了,但依然美得惊人,这些年母亲一定也过得不好,而齐越却什么都做不了,母亲会不会怪自己?中间隔了六年,现在的齐越还能不能让她满意?这么长时间,母亲还能不能认出齐越?如果跟母亲道歉,她会原谅自己么?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齐越心慌的不可抑止,害怕的微微颤抖。
而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就在齐越伸手慢慢靠近段筱兰的脸颊的时候,床上的人瞬间睁开了双眼……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34:00 +0800 CST  
☆、逃出西煋


向西急跑了一段,段筱兰突然脚下发软,锁在胃经处的药效经过这么一折腾,开始向外扩散,齐越闪身到母亲身前,直接将母亲背到了背上“越儿疏忽,母亲放心的让越儿背着就好!”
“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硬要逞强的。”趴在儿子宽阔的背脊上,段筱兰感觉无比的幸福,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的飘散,但这一次却无比的放心,呓语般的说道“果然是老了,体力不行了啊,”
齐越忍住一身的不适,豪不减速的向前移动,母亲的头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肩上,“在越儿心中您永远都是最美的,越儿相信,在父亲的眼中也是一样!”齐越不知道母亲是否听得见,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母亲伏在自己背上的这种充实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那些被压痛了的伤口,那些来回摩擦的疼痛感,他都觉得可爱至极,因为它们,让自己的感觉更加真实,母亲跟齐越在一起,母亲在齐越的背上,越儿要带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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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越开门,轻手轻脚的将刚刚熬好的药放在桌上,走到母亲身边,将母亲扶了起来,又拿过药碗,一点点的将里面的药喂进母亲嘴中,等着母亲喉咙吞咽了第一口,才会将第二口递上去,他很耐心,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一碗药喂了半个时辰,刚喂完,一个手下拿着封信走了进来,“主子,南阳那边的消息。”
齐越将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将母亲放回床上躺好,又掖了掖被角,“出去说”
段筱兰未完全清醒,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对话的声音。
“帮我备马,我要即刻赶回南阳大营。”
“可是主子,你的伤……”
“没有时间管这么多了,现在南阳有危险,也就是父亲有危险,我要即刻赶到他的身边去!”
“您从西煋回来便一直忙到现在,身上的伤都还没处理,现在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去泠水那边,身体怎么吃得消!”
“我自有分寸,还有,我母亲这里,无论是我受伤的事,还是我回南阳的事,都暂且给我瞒着,我回来自会处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就按照我说的做,快去!”
……
对话声渐行渐远,段筱兰再不得听清,越儿要瞒了自己做什么?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段筱兰挣扎,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等到她真正醒来,再知道一切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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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煋大营
王储,钟镜和几个军医正围在昏迷的唐正身边。
“到底怎么样,他怎么还不醒?”王储有些着急的问军医。
“回将军,看脉象,是该醒了的。”
“哼,该不会是想装晕逃避责任吧!”钟镜不屑的说道。
“你急什么,一切要等正儿醒了再说!”
“看他到底醒没醒还不简单”钟镜刷的抬起判官笔就要往下刺。唐正一听不好,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悠悠的睁开眼睛。
“你看,这不是醒了吗”
听着钟镜阴阳怪气的声音唐正就讨厌,敢惹我唐大爷,要你好看!
“我问你……”
钟镜的话说了一半,唐正理都没理,看着王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储吓了一跳,军营里已经多久没听过哭声这种东西了,这可是位小祖宗,惹不起啊,赶紧上前一步,把唐正搂在了怀里,“正儿乖,正儿乖,这是怎么了?”
“王伯伯,正儿好害怕啊,正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你说,如果爹爹再也见不到正儿了可怎么办啊,正儿好伤心啊,正儿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爹爹。”
王储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安慰“没事没事,正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不要告诉爹爹了,省的他担心。”
“可是,正儿会不会被审问啊,正儿听爹爹说,那些天牢什么都说不出来的人会被打到死的,呜,正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稀里糊涂的就晕倒了啊,正儿是不是还是要死了,呜,天牢好可怕啊!”唐正一边抽泣一边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演戏可比打仗简单多了。
“不会的,谁敢抓咱们正儿,不就是逃了战俘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么?”唐正止了哭声,泪眼汪汪的看着王储。
王储一边拍着他,一边说“真的真的。”
“喂,我问你,西厢房那边的人被他们弄哪里去了。”钟镜非常不和时宜的插嘴进来。
唐正一激灵,扑向王储的怀里,刚止住不到一秒中的眼泪有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王伯伯,这个人好凶啊,他还要审问正儿,正儿好害怕啊,呜呜”
钟镜一愣神,刚刚不是好了么,自己明明是看他哭的差不多了才问的啊,这又怎么了,扶额,唐正的哭声不小,震的他头疼。
跟他一起头疼的还有王储,好不容易把唐正哄得差不多了,钟镜这家伙非要插这么一嘴,内心把钟镜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说话自然也没了好气“不就是丢了个战俘么,什么也没偷没拿的,能成什么事,你不是神算子么,不会算算他在哪啊!”
“你……”钟镜气的直哆嗦,他又不是有通天的法术,这人在哪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来的么?!“行!齐越跑了我认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北辰的攸兰公主不见了!”
“这……”王储转向唐正,“正儿?”
唐正一听,心理哼了一声,大哥哥的事他就算参与了都能给说成没有,更何况那个什么攸兰公主,他见都没见过,还能怕了你不成,要你好看!唐正一边哭声不减,一边说道“王伯伯,正儿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公主的,正儿见都没见过。”这是实话,不过说到这里可不行,唐小家伙不甘心,继续“这个家伙冤枉正儿,他们自己看不好人干嘛要赖到正儿身上,那个什么公主的要是在的话,一个大活人,正儿怎么连见都没有见过,一定是他们乱说的,呜,正儿要告诉爹爹,你们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王伯伯说话不算数,这个人好赖不分,正儿要回家!”
王储被哭得心烦,又不能拿个孩子撒气,这家伙的爹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所幸把所有的不好情绪全都丢到了钟镜身上,“谁叫你们非要把人带到这边来,小孩子家不懂事,但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你们自己看不好人就别乱怪别人,再说了,那女人不是要嫁到我西煋来了么,我们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们着急个什么劲儿,与其想这些事情,你还不如去想想怎么帮我赢了这场仗,你不是来干这个的么,什么神算子,顶个屁用!”
“你,你们……”钟镜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被过气去,他总不能说,那人那是我们大王让我带过来做做样子的,你以为真要给你们西煋啊!钟镜觉得跟这野蛮人实在说不到一起去,甩袖转身,带着手下走了出去。
唐正缩在王储的怀里偷笑,叫你们欺负哥哥,叫你们欺负我,哼,活该!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3 12:35:00 +0800 CST  
☆、三日示众〖初〗


当第一缕阳光射进牢房的时候,齐越睁开了双眼,也是一夜未眠,几个小将进来领人,是到了示众的时间了。
齐越任由几个人解下了绑缚自己的铁链,又将自己的两只手扣在前面绑到一起,一人提过一捅水“抱歉,将军,营里的规矩。”说话的是卫林,之前曾跟在萧焰手下,因此也算认识齐越,他总觉得这人不像营里的兄弟们传的那样,几次见面,自己对这人实在是生不出反感,虽谈不上敬佩,却尊重的紧,因此说话也就客气了些。
来的一共是三个人,除了卫林,别人可不会如他一般,一个从敌人营帐里逃回来的战俘,没立马上去骂几句踹几脚已经是给面子了,哪里还有的好脸色,看卫林在那里磨磨唧唧的,王虎忍不住开口“你跟他废话干嘛,赶紧洗干净了好把这人带去校场,示众的时间要是耽搁了,先不说咱们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别便宜了这家伙!”
陈三也提了捅水过来,手里还拿了个刷子,二话没说的直接把水泼在了齐越身上,然后拿起刷子,用力的在伤口上洗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操,老子一天事情这么多,还他妈的得伺候你洗澡,我给你洗,我给你洗!”说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特意弄的伤口翻卷流血,最后泛出诡异的苍白色才住手,卫林有些看不过去了,刚要开口制止,齐越不着痕迹的碰了他一下,卫林抬头,看到了齐越感激的笑着,摇了摇头,用嘴型说了声“谢了!”
卫林看得有些发呆,陈三刷洗的手没停,那些可怖的伤口也依然在破皮流血,可眼前的人就是能笑的云淡风轻,一脸的不在乎,这样的人怎么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呢,对齐越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卫林也不再说话,低头默默的开始手下的工作,只是自然而然放轻了些。
刷洗不过是个小插曲,齐越并没有怎么在意,只不过有些不同的是,本来这一项是示众的头戏之一,正常的步骤应该是先示刑,展示你在敌营里遭受的待遇,这一项自然是越惨越好,不管你招供还是未招供,总要证明你曾经宁死不屈过,再然后是洗尘,也就是刚刚那一系列的刷洗,净了你的罪恶,再把一个原原本本的你展示给所有人看,而现在这一项却被提前了,齐越没想太多,自然是人家怎么说的规矩就怎么来,直到走上了示众的台子他才知道,赶成不是什么规矩变了,不过是有人给自己下了套,齐越身上的伤虽仍不轻,但表面上看起来,实在是不算凄惨,听着底下传来的不屑和鄙视的声音,齐越坦然一笑,也好,本也没想靠一身伤博得同情,他齐越不需要这种感情,至于名声,想来在南阳军营里,自己也早就“臭名远扬”了,而相信自己的人,根本不需要多做解释,无论是谁,这次的用心还真是用错了地方!
校场上来了不少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齐越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默默的寻找的着父亲的身影,没有找到,看来是父亲没有来,齐越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深吸一口气,三天的示众要开始了!
台子设在较场中一个一丈高的架子上,周围无遮无挡,所有经过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齐越的情况,台子不小,除了齐越还有两个人站在身边,是监审的人,两人现在有些犯难,三日示众其实没有什么过多的惩罚措施,跟身体上的折磨相比,更多的是要被绑的人受到心理上的折磨,但还是有些小规矩的,一日三次,分早中晚,监审的人会每次往被示众的人身上泼两桶水,水是再普通不过的水了,没加料,也不是烈酒,只不过根据季节的不同,这水的冷热有讲究,若在冬季,泼上身的必是掺了冰茬的冷水,若在夏季,那便是烧开的烫水了,这夏天的讲究有点多,毕竟不是要示众的人的命,而是要他们出丑丢面子,因此水的温度既要烫不死人,还要让人不好受,监审的人倒并不是为了这事犯难,让他们为难的是泠水渡这边的地形问题。
泠水渡三面环山,因此多少受了山里气候的影响,此刻虽已经五月近末,但泠水这边的气候其实并没有春天那种温暖的感觉,两个人有点拿不定主意,这是该用冷水呢,还是该用热水?正想去找大帅请示一下,没想到齐浩从远处走了过来,截了往大帅那边走准备的询问的人,吩咐了几句便让人下去准备了,走上示众台,齐浩一挥手“你们两个先下去,我有话跟他嘱咐两句。”
待两个监刑的人走了下去,齐浩站在齐越面前,轻轻的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了一边,然后开口“冷水和热水,小弟比较喜欢哪儿一个呢?”
齐越大大方方的没闪没躲,甚至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冷水”其实齐越心理想的是,最好是两个都不用选,不过显然不大可能,这样的天气,冷水还真难受不到哪里去,热水嘛,就要麻烦多了。
“啧啧,果然咱们兄弟不同心呢,大哥给你选的是热水。”
齐越无所谓的撇了下嘴“悉听尊便”。
“你若是跟大哥我说两句好话,也许我会叫他们换了也不一定”
齐越一笑,看着齐浩摇了摇头“你不会的”。
“这么了解我?”
“并不是了解,你这人表里不一,只看眼睛,便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表里不一?齐浩狠这个词,又突然的感到有些心慌,也许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很贴切,他身体里本就存着两个人,又怎么如一呢,但是他并不想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这是个污点,是病,别人会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那样的情景他不敢想。齐浩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齐越这个人了,他将人看得太清楚,而且他的眼神太清澈,让人一眼望去就会自惭形秽。
齐浩咬牙,用手扣进齐越腰下的一处伤口“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讲条件,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想想你现在的境况,不要给我太嚣张了!” 这已经算是私刑了,但是齐浩背对着监审的人,挡上了两人的对话,也挡住了自己手下的动作。
齐浩的手指在在齐越的伤口中肆虐,透过翻卷的皮肤和着血肉的搅动,带着断裂的肌腱越戳越深,齐越额上见汗,身上的肌肉不自觉的绷紧,可面上的表情却一派轻松“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浩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态度,明明已经惨不忍睹了,明明已经被自己踩在脚下了,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所得到的所有成就都是因为齐越拱着手送上来的,让他完全没有成功以后的优越感!齐浩生气,就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伸在伤口里的手指并没有拔出,齐浩在齐越的血肉中逐渐将手指弯曲,反扣,与露在外面的手指一同捏住了齐越翻卷泛白的皮层,生生扯下了伤口边缘拇指大小的皮肉!
齐越呼吸一滞,上身不由自主的一挺,一声嚎叫被他生生断在了喉咙,细密的汗珠不停的透过皮肤渗出,齐浩的恶劣话语就在这时传入了他的耳朵“齐越,你给我记着,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娘,我早晚会给你们赶出齐家,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大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好过,也不会让周围的任何一个人讨到好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齐越稍缓,虽然仍带着冷汗,却危险的眯眼凑近齐浩“大哥,我可以向你保证,齐越绝不如你想的这般好欺负,不要试图接近我的底线,齐越在乎的东西,你一丝一毫的不会碰得到!”任所有的人为所欲为,不过是看着父亲的面子,任你为所欲为,不过是顾念那一点点的亲情,既然你不在乎,齐越也就没有必要再给。
监审的人听不到二人的对话,只能远远看着,两人的个子相差不多,一个衣着光鲜,一个近乎□,但气势上却好像不差分毫。
齐浩正待发作,取水的人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请示了一下齐浩是不是可以开始今天的示众了。齐浩将带血的手指在齐越的身上蹭了干净,仍是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那我们便走着瞧!”转身,走下示众台,齐浩头也没回的吩咐“开始吧!”
这一声开始,宣布了示众的开始,也宣告了两兄弟之间战争的开始!

楼主 caolin042  发布于 2014-09-28 21:05:00 +0800 CST  

楼主:caolin042

字数:48896

发表时间:2014-09-22 07: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8-16 22:04: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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