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繁星若彼（温柔忠犬警官攻×懦弱流浪少年受）治愈系，生
4楼正文
一
时雨淅沥。
延川市在一场场寒凉中近了年关，来往的行人在街边火热的红绸和喜庆的乐曲下沾染着些许年味。
一出门雨就下大了些，偏偏嫌麻烦没有拿伞。
苏方浔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伸进口袋掏烟，“叮铃”一声，不经意被一并带出的金属小物落了地，裹着微光欢脱地轻击着地面。
细微的轻响混在雨声里，最后激起一声小小的落水声。声响好像惊动了巷中原本安静的流浪猫，发出一阵窸窣。
苏方浔心里咯噔一下，懊恼地"啧"了一声，捋了把半湿的头发，往巷子里走去。
听声音，可能是掉进旁边的小水沟里了。
这个认知让他更为烦躁。
借着手机的光亮照着，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手去捞，面前伸过来的手却吓了他一跳。
一只细瘦苍白的手，手背上覆着脏污的淤泥，指尖勾着的，就是他刚刚掉落在水沟里的，嵌着照片的钥匙扣。
他讶异地抬眼看过去，黑暗里是一个小小的少年，穿着单薄破旧的卫衣，还背着一个小书包，浑身已经湿透了，脏乱的头发贴在脸颊边，衬得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只有巴掌大。眼睛黑黑亮亮的，带着闪烁的水意和些许的怯懦看着他。
见他没有接，少年想起了什么似的，讪讪地收回手，掀起衣角的内里，擦了擦手里的东西，再度递还给他。
苏方浔接过钥匙扣，拇指拂过照片里年轻的脸孔，放回口袋。想要道声谢，再抬头，少年却已经往巷子尽头跑去了。
那条巷子是条死巷，他记得，那里面好像没有人家。
他疑惑地往里走了走，围墙角下除了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流浪猫，就是一堆如山的垃圾。
什么时候开始，这附近的流浪猫又多起来了……
雨天气温愈低，入夜后出行的人显而易见的少了许多，只见家楼下张大爷的摊车还孤零零地摆在路边。
“张叔，来六份炒面，”苏方浔站在摊位前看了看，大爷食料袋里装的面还满当着，“老样子，不要葱，多放点辣子油，局里那群小的爱吃。”
张大爷应了，一边动作顺畅，一边和气地招呼着：“苏警官啊，太赶巧了，我这摆了一晚都没卖两份炒面，正打算收了摊回去呢。你这又加班呐？”
“年近了，琐事繁多。这天又冷又潮的，您早点回去也好，我担心您这老寒腿回头又疼起来。”
苏方浔点了几张纸钞，放进大爷收银的小盒子。
“哎，哎，苏警官，多了！”
“没事，懒得找零了。队里那群馋虫可靠着您这手艺过活呢。”
苏方浔笑着摆了摆手，摸出根烟点上，在一旁等着。
张大爷很快便把一锅热香的炒面分装，整整齐齐码好，包装妥当，交给苏方浔。
锅里还剩着一些，张大爷倒进了一旁小小的不锈钢保温盒，密实地盖好盖子。
“张叔，这是？”
张叔提着小盒走到街道对面的巷口，把食盒放在了路灯的灯柱下，回来跟他解释：“前段时间有个小孩流浪到这附近来了，又瘦又脏的，白天不怎么来，晚上好像在这。”
难道是那个男孩子？苏方浔思绪暗动：“这年头还有流浪儿？我刚刚倒是看见一个奇怪的少年，背书包，像个学生。”
“我也觉着奇怪呢，市里的救助站不就在这附近吗，流浪街头的人口已经好些年没见了。我那天收摊去倒垃圾，就看到那孩子在小巷的垃圾桶里翻食，好像饿得不行。我一走近他就跑啊，喊也喊不住。我看他可怜，就给他炒了一份面，放在巷子口那盏路灯下面。他好像很怕生，等我走了他才会出来拿，所以我又买了个能保温的盒子，给他装着面，收摊后放在那，第二天摆摊再收回来。那小孩夜里八成是缩在那巷子里睡觉，一大早又不知道跑去哪了。哎……这么冷的天，可怜的很呦。”
张大爷感慨着。
苏方浔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看向了那盏路灯。
那是老式的路灯，灯柱不高，昏黄的灯光只堪堪照亮灯下这一方须臾的安静，和被泥泞侵染的路面。
不锈钢的盒身微微反着光，安安静静地杵在路面上，看着很突兀，突兀到他竟然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自那次对话之后的每一天，他在路过时，视线都会不受控制地飘向路灯下的保温盒，那个食盒的放置，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细微的变化。
上了楼以后，他也会偶尔从窗口往外看一看，却没有一次撞见过那只会在黑暗里探出头来觅食的小流浪猫。
他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只细瘦脏污的小手，和那双被雨水浸染得清亮的眼瞳，睡梦中一直不得安稳。
许久未曾叨扰过他的童年噩梦又卷土重来，耳边萦绕着震耳的犬吠和身体被利齿撕咬的痛感，折磨得他苦不堪言，直到天光乍露，苏方浔才从噩梦中挣扎出来。
他靠在床头抽了根烟，直到把那窒息的感觉一点点换尽。他看向微微开始泛白的天空，刚刚还明明灭灭的星子正在逐渐消失。
一并消失的，好像还有脑海里那双像星子一样的眼睛。
又开始不安了。
他忍不住下了楼，悄悄去打开盖查看，看到了那个保温盒里只剩下残留的食渍，才勉强安下心来。
他在担忧什么……反常到自己都不明所以。
一
时雨淅沥。
延川市在一场场寒凉中近了年关，来往的行人在街边火热的红绸和喜庆的乐曲下沾染着些许年味。
一出门雨就下大了些，偏偏嫌麻烦没有拿伞。
苏方浔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伸进口袋掏烟，“叮铃”一声，不经意被一并带出的金属小物落了地，裹着微光欢脱地轻击着地面。
细微的轻响混在雨声里，最后激起一声小小的落水声。声响好像惊动了巷中原本安静的流浪猫，发出一阵窸窣。
苏方浔心里咯噔一下，懊恼地"啧"了一声，捋了把半湿的头发，往巷子里走去。
听声音，可能是掉进旁边的小水沟里了。
这个认知让他更为烦躁。
借着手机的光亮照着，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手去捞，面前伸过来的手却吓了他一跳。
一只细瘦苍白的手，手背上覆着脏污的淤泥，指尖勾着的，就是他刚刚掉落在水沟里的，嵌着照片的钥匙扣。
他讶异地抬眼看过去，黑暗里是一个小小的少年，穿着单薄破旧的卫衣，还背着一个小书包，浑身已经湿透了，脏乱的头发贴在脸颊边，衬得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只有巴掌大。眼睛黑黑亮亮的，带着闪烁的水意和些许的怯懦看着他。
见他没有接，少年想起了什么似的，讪讪地收回手，掀起衣角的内里，擦了擦手里的东西，再度递还给他。
苏方浔接过钥匙扣，拇指拂过照片里年轻的脸孔，放回口袋。想要道声谢，再抬头，少年却已经往巷子尽头跑去了。
那条巷子是条死巷，他记得，那里面好像没有人家。
他疑惑地往里走了走，围墙角下除了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流浪猫，就是一堆如山的垃圾。
什么时候开始，这附近的流浪猫又多起来了……
雨天气温愈低，入夜后出行的人显而易见的少了许多，只见家楼下张大爷的摊车还孤零零地摆在路边。
“张叔，来六份炒面，”苏方浔站在摊位前看了看，大爷食料袋里装的面还满当着，“老样子，不要葱，多放点辣子油，局里那群小的爱吃。”
张大爷应了，一边动作顺畅，一边和气地招呼着：“苏警官啊，太赶巧了，我这摆了一晚都没卖两份炒面，正打算收了摊回去呢。你这又加班呐？”
“年近了，琐事繁多。这天又冷又潮的，您早点回去也好，我担心您这老寒腿回头又疼起来。”
苏方浔点了几张纸钞，放进大爷收银的小盒子。
“哎，哎，苏警官，多了！”
“没事，懒得找零了。队里那群馋虫可靠着您这手艺过活呢。”
苏方浔笑着摆了摆手，摸出根烟点上，在一旁等着。
张大爷很快便把一锅热香的炒面分装，整整齐齐码好，包装妥当，交给苏方浔。
锅里还剩着一些，张大爷倒进了一旁小小的不锈钢保温盒，密实地盖好盖子。
“张叔，这是？”
张叔提着小盒走到街道对面的巷口，把食盒放在了路灯的灯柱下，回来跟他解释：“前段时间有个小孩流浪到这附近来了，又瘦又脏的，白天不怎么来，晚上好像在这。”
难道是那个男孩子？苏方浔思绪暗动：“这年头还有流浪儿？我刚刚倒是看见一个奇怪的少年，背书包，像个学生。”
“我也觉着奇怪呢，市里的救助站不就在这附近吗，流浪街头的人口已经好些年没见了。我那天收摊去倒垃圾，就看到那孩子在小巷的垃圾桶里翻食，好像饿得不行。我一走近他就跑啊，喊也喊不住。我看他可怜，就给他炒了一份面，放在巷子口那盏路灯下面。他好像很怕生，等我走了他才会出来拿，所以我又买了个能保温的盒子，给他装着面，收摊后放在那，第二天摆摊再收回来。那小孩夜里八成是缩在那巷子里睡觉，一大早又不知道跑去哪了。哎……这么冷的天，可怜的很呦。”
张大爷感慨着。
苏方浔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看向了那盏路灯。
那是老式的路灯，灯柱不高，昏黄的灯光只堪堪照亮灯下这一方须臾的安静，和被泥泞侵染的路面。
不锈钢的盒身微微反着光，安安静静地杵在路面上，看着很突兀，突兀到他竟然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自那次对话之后的每一天，他在路过时，视线都会不受控制地飘向路灯下的保温盒，那个食盒的放置，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细微的变化。
上了楼以后，他也会偶尔从窗口往外看一看，却没有一次撞见过那只会在黑暗里探出头来觅食的小流浪猫。
他脑子里不断盘旋着那只细瘦脏污的小手，和那双被雨水浸染得清亮的眼瞳，睡梦中一直不得安稳。
许久未曾叨扰过他的童年噩梦又卷土重来，耳边萦绕着震耳的犬吠和身体被利齿撕咬的痛感，折磨得他苦不堪言，直到天光乍露，苏方浔才从噩梦中挣扎出来。
他靠在床头抽了根烟，直到把那窒息的感觉一点点换尽。他看向微微开始泛白的天空，刚刚还明明灭灭的星子正在逐渐消失。
一并消失的，好像还有脑海里那双像星子一样的眼睛。
又开始不安了。
他忍不住下了楼，悄悄去打开盖查看，看到了那个保温盒里只剩下残留的食渍，才勉强安下心来。
他在担忧什么……反常到自己都不明所以。
他有数不清的铺天盖地的工作，有许多压力如山的重要任务，他需要充沛的体力去应付白天的工作，现在却因为担心一个行踪不定的流浪孩子而失眠。
他一直悬心吊胆，这种不安的感觉逼迫着他不得不去确认，那个孩子是否在这附近，会不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却不自知。
可那就是一只他抓不住的，居无定所的流浪猫而已。
清晨，苏方浔把自己认认真真地收拾干净，着装笔挺地离开家。
他来回路上刻意不去看那个吸引他目光的食盒。
或许，他本就不该去看。
那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也要消失了。
就这么过去了几天，苏方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张大爷好像已经好些天没有摆摊了，到相邻的商户那里打听，原来张大爷老家出了点事，全家在一周前就回了乡下。
他顿时有些紧张，不管不顾地就跑去了小巷，徒劳地在小巷里找了两圈，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依旧空无一人。
有轻微的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掀开角落的杂物查看，一个小纸箱里，窝着一群巴掌大的小奶猫，纸箱的内里垫着一件半新的校服外套，上面印着延川立心的字样。
他看着那件外套若有所思。立心艺高，是延川比较出名的一所私立贵族学校，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艺术生。
被打扰的小猫对着他喵呜乱叫，仿佛在抗议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苏方浔把箱子归位，回家拿了牛奶和餐盘，倒出来喂给这些只会恶龙咆哮的小奶猫，剩下的都留在旁边。
他去那路灯下拿回了食盒，仔仔细细地洗净消毒，然后出门去了趟超市，照着印象里张大爷的配法，买了食材回来，炒了一份似像非像的炒面装进里头。
夜里，他把食盒放到老地方，回家坐在窗前看着。
直到夜深，本就人稀的街道完全安静下来，那道小小的身影才从暗处出来，小心翼翼地抱走了食盒。
是他。
在寒冷的夜风中依旧是一件薄衫蔽体，纤细瘦小的手臂从衣料间露出来，苍白得像一枝即将凋零的花叶。
苏方浔笑了笑，无来由地心情好了起来。
这一夜，没有噩梦缠身。
他一直悬心吊胆，这种不安的感觉逼迫着他不得不去确认，那个孩子是否在这附近，会不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却不自知。
可那就是一只他抓不住的，居无定所的流浪猫而已。
清晨，苏方浔把自己认认真真地收拾干净，着装笔挺地离开家。
他来回路上刻意不去看那个吸引他目光的食盒。
或许，他本就不该去看。
那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也要消失了。
就这么过去了几天，苏方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张大爷好像已经好些天没有摆摊了，到相邻的商户那里打听，原来张大爷老家出了点事，全家在一周前就回了乡下。
他顿时有些紧张，不管不顾地就跑去了小巷，徒劳地在小巷里找了两圈，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依旧空无一人。
有轻微的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掀开角落的杂物查看，一个小纸箱里，窝着一群巴掌大的小奶猫，纸箱的内里垫着一件半新的校服外套，上面印着延川立心的字样。
他看着那件外套若有所思。立心艺高，是延川比较出名的一所私立贵族学校，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艺术生。
被打扰的小猫对着他喵呜乱叫，仿佛在抗议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苏方浔把箱子归位，回家拿了牛奶和餐盘，倒出来喂给这些只会恶龙咆哮的小奶猫，剩下的都留在旁边。
他去那路灯下拿回了食盒，仔仔细细地洗净消毒，然后出门去了趟超市，照着印象里张大爷的配法，买了食材回来，炒了一份似像非像的炒面装进里头。
夜里，他把食盒放到老地方，回家坐在窗前看着。
直到夜深，本就人稀的街道完全安静下来，那道小小的身影才从暗处出来，小心翼翼地抱走了食盒。
是他。
在寒冷的夜风中依旧是一件薄衫蔽体，纤细瘦小的手臂从衣料间露出来，苍白得像一枝即将凋零的花叶。
苏方浔笑了笑，无来由地心情好了起来。
这一夜，没有噩梦缠身。
二
近来，警队里的老老小小都感觉活久见。
黄金单身汉天天带着餐盒来上班，八卦的眼神甚至不用审，一瞥便知有事。
不怪队里的姑娘们哭嚎着芳心碎了一地。
苏方浔隔天又去了趟商场，在童装区转悠了半天，转到店员职业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反复询问他的需求：“先生，您孩子多高？或者年龄，几岁？”
“十四？十六？也可能更小。不对，既然是艺高的学生，可能十八了，”苏方浔一边挠头一边喃喃自语，“高度，我目测也就在我下巴？肩膀？实在是太黑，没看清。”
“先生……”
店员小姐的笑容彻底垮掉了。
结果还是好的，苏方浔买到了一块暖和又小巧的羊绒毛毯，几件保暖又防水的衣物。延川的天气不好，近来雨水居多。
他把东西打包好，跟餐盒一起放在路边，跑回楼上巴巴地看着。
只是夜里，小孩出来拿了餐盒，却没有去动旁边那些东西，他急匆匆又下楼去贴了张便条，写上："给你的。"
结果小孩把餐盒放回路边，盯着便签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拿走毛毯和衣服，只是扯下了便签带走了。
苏方浔看得有些冒火，恨不得飞下去把那小家伙从巷子里揪出来。心里暗自腹诽——现在的小孩，死倔死倔的……
如此，他还是在清洁工把他送温暖的东西当垃圾扫除之前收了回来，之后也只把心思花在了菜色上。
小孩很给面子，每次准备的餐点都吃得很干净，苏方浔送出去的那张便条被小孩添了“谢谢”两个字，一并送回来了。
苏方浔又多买了几个盒子，给小孩置了些水果和点心，但是除了那个餐盒，小孩一向不动别的东西。
他也尝试过给小孩加餐，或是把用餐时间提到正点。
但是那孩子白天从不出现，只有深夜才会跑出来觅食。
便签条成了他们沟通的工具，苏方浔会把便签写得满满的，一贴就是好几张，而小孩回应的，一般就是“谢谢、好”诸如此类的字眼。
小家伙的字写得小巧玲珑，看着跟他人一样小。
苏方浔一张张整整齐齐地码好，藏在了电视柜下面。
夜里，刑警支队依旧灯火通明，年底大大小小的案子接踵而来，公安各个忙得焦头烂额，不分日夜的加班已是形成了常态。
苏方浔无可避免地忙得分身乏术。
他抽空离开警局，还是照旧把餐盒放在原位，只是有时候等不到夜里。没有办法时刻盯着，他不得不考虑这样送餐的安全性。
早出晚归的他也没有时间再去下厨，只能选择点份外卖送到单位，工作结束再带去老地方。
冗长的会议滔滔不绝，他第三次装作不经意地看表。
已经是凌晨两点。
想到那个小家伙极有可能仍然饿着肚子，他就有些按耐不住的焦躁。
会议一结束，他便收了东西往外冲，老领导在身后的呼叫全然不闻。
在便利商店买了些速食，他着急忙慌地往老地方赶，一向安静的小巷却好像有人声传来。
“哭啊，出声啊，你怎么不喊啦？***，小**，你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你还做梦呐？”
“你书包里有什么啊，一直抱着，”几个少年清澈悦耳的声音，嬉笑怒骂中却时不时带着不堪入耳的侮辱，“是书啊。你上得起学吗，留着书有什么用啊？来来来，一人一本，撕了撕了。来个人，小猛，你抓着他的手，一起撕。”
“啊？他脏死了，我不抓，我这正录视频呢。”
是拳脚踢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他不陌生，声音杂乱，不止一个人，其中还夹杂着小声的呜咽。
愈走近巷口，愈能听到异样的声音，然而，眼前是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躺在地上被人攻击的，正是他刚刚还在挂念着的人。
“童明曜，去了那种地方你也敢逃跑啊。你害我多没面子，柳叔叔要你，是你的荣幸。不想做那种事，你跟我说啊，我可以帮你的——
帮你撕烂这张脸，我保证柳叔叔不要你！”
少年人声色清雅，带着盈盈笑意在暗巷中脱口而出的，是不轻不重，不恼不怒，话里行间却涌出令人惊心的字句。
眼前是一闪而过的寒光，苏方浔瞳孔猛然一缩，飞身上去夺下了与小孩相隔毫厘的刀刃，扭住行凶少年的胳膊，将他反手按在墙上，历声喝到：“警察，都住手！”
原本围住地上那人的几个少年闻声放了手，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判断着该不该逃离。
“喂，放开我……警察叔叔，我犯什么事了，你松开，好疼。”
被苏方浔抓着的人扭头连声抱怨，一双微挑的凤眼湿漉漉地看着他，好似含了天大的委屈，仿佛刚刚作恶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寻衅滋事，持刀伤人，还不算犯事？”
苏方浔余光看着软软趴在地上的孩子，怒火中烧。含着怒意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冤枉，”少年吃痛地唤道，朝他眨眨眼睛，“谁看见我持刀伤人了？事也不是我寻的，是他们动的手。”
苏方浔闻言，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面色一怔，毫无征兆地卸了力。
少年呼了口气，按揉着恢复自由的手腕，上下打量苏方浔，忽然眼睛一亮：“是你啊……好看的大哥哥，我见过你。”
近来，警队里的老老小小都感觉活久见。
黄金单身汉天天带着餐盒来上班，八卦的眼神甚至不用审，一瞥便知有事。
不怪队里的姑娘们哭嚎着芳心碎了一地。
苏方浔隔天又去了趟商场，在童装区转悠了半天，转到店员职业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反复询问他的需求：“先生，您孩子多高？或者年龄，几岁？”
“十四？十六？也可能更小。不对，既然是艺高的学生，可能十八了，”苏方浔一边挠头一边喃喃自语，“高度，我目测也就在我下巴？肩膀？实在是太黑，没看清。”
“先生……”
店员小姐的笑容彻底垮掉了。
结果还是好的，苏方浔买到了一块暖和又小巧的羊绒毛毯，几件保暖又防水的衣物。延川的天气不好，近来雨水居多。
他把东西打包好，跟餐盒一起放在路边，跑回楼上巴巴地看着。
只是夜里，小孩出来拿了餐盒，却没有去动旁边那些东西，他急匆匆又下楼去贴了张便条，写上："给你的。"
结果小孩把餐盒放回路边，盯着便签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拿走毛毯和衣服，只是扯下了便签带走了。
苏方浔看得有些冒火，恨不得飞下去把那小家伙从巷子里揪出来。心里暗自腹诽——现在的小孩，死倔死倔的……
如此，他还是在清洁工把他送温暖的东西当垃圾扫除之前收了回来，之后也只把心思花在了菜色上。
小孩很给面子，每次准备的餐点都吃得很干净，苏方浔送出去的那张便条被小孩添了“谢谢”两个字，一并送回来了。
苏方浔又多买了几个盒子，给小孩置了些水果和点心，但是除了那个餐盒，小孩一向不动别的东西。
他也尝试过给小孩加餐，或是把用餐时间提到正点。
但是那孩子白天从不出现，只有深夜才会跑出来觅食。
便签条成了他们沟通的工具，苏方浔会把便签写得满满的，一贴就是好几张，而小孩回应的，一般就是“谢谢、好”诸如此类的字眼。
小家伙的字写得小巧玲珑，看着跟他人一样小。
苏方浔一张张整整齐齐地码好，藏在了电视柜下面。
夜里，刑警支队依旧灯火通明，年底大大小小的案子接踵而来，公安各个忙得焦头烂额，不分日夜的加班已是形成了常态。
苏方浔无可避免地忙得分身乏术。
他抽空离开警局，还是照旧把餐盒放在原位，只是有时候等不到夜里。没有办法时刻盯着，他不得不考虑这样送餐的安全性。
早出晚归的他也没有时间再去下厨，只能选择点份外卖送到单位，工作结束再带去老地方。
冗长的会议滔滔不绝，他第三次装作不经意地看表。
已经是凌晨两点。
想到那个小家伙极有可能仍然饿着肚子，他就有些按耐不住的焦躁。
会议一结束，他便收了东西往外冲，老领导在身后的呼叫全然不闻。
在便利商店买了些速食，他着急忙慌地往老地方赶，一向安静的小巷却好像有人声传来。
“哭啊，出声啊，你怎么不喊啦？***，小**，你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你还做梦呐？”
“你书包里有什么啊，一直抱着，”几个少年清澈悦耳的声音，嬉笑怒骂中却时不时带着不堪入耳的侮辱，“是书啊。你上得起学吗，留着书有什么用啊？来来来，一人一本，撕了撕了。来个人，小猛，你抓着他的手，一起撕。”
“啊？他脏死了，我不抓，我这正录视频呢。”
是拳脚踢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他不陌生，声音杂乱，不止一个人，其中还夹杂着小声的呜咽。
愈走近巷口，愈能听到异样的声音，然而，眼前是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躺在地上被人攻击的，正是他刚刚还在挂念着的人。
“童明曜，去了那种地方你也敢逃跑啊。你害我多没面子，柳叔叔要你，是你的荣幸。不想做那种事，你跟我说啊，我可以帮你的——
帮你撕烂这张脸，我保证柳叔叔不要你！”
少年人声色清雅，带着盈盈笑意在暗巷中脱口而出的，是不轻不重，不恼不怒，话里行间却涌出令人惊心的字句。
眼前是一闪而过的寒光，苏方浔瞳孔猛然一缩，飞身上去夺下了与小孩相隔毫厘的刀刃，扭住行凶少年的胳膊，将他反手按在墙上，历声喝到：“警察，都住手！”
原本围住地上那人的几个少年闻声放了手，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判断着该不该逃离。
“喂，放开我……警察叔叔，我犯什么事了，你松开，好疼。”
被苏方浔抓着的人扭头连声抱怨，一双微挑的凤眼湿漉漉地看着他，好似含了天大的委屈，仿佛刚刚作恶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寻衅滋事，持刀伤人，还不算犯事？”
苏方浔余光看着软软趴在地上的孩子，怒火中烧。含着怒意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冤枉，”少年吃痛地唤道，朝他眨眨眼睛，“谁看见我持刀伤人了？事也不是我寻的，是他们动的手。”
苏方浔闻言，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面色一怔，毫无征兆地卸了力。
少年呼了口气，按揉着恢复自由的手腕，上下打量苏方浔，忽然眼睛一亮：“是你啊……好看的大哥哥，我见过你。”
少年甜甜笑着，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倾向他，明明一张好看讨巧的脸，在黑暗中却显得有些狰狞：“大哥哥啊，曾经你弟弟在学校，可是我罩着哦。”
苏方浔死死盯着他，几乎控制不住心底翻涌的杀意，冷声缓缓道：“那真是承蒙你关照了。”
“别这样看着我，”少年笑得放肆，“我会以为，你想要我的命呢。”
苏方浔微微眯眼，收了跟那少年斡旋的心思，俯身去查看地上男孩的伤势。
男孩已经没有了意识，青青紫紫的伤口满身都是，几乎没有哪块有个好样，苏方浔只觉得，再看一眼他都会疯。
少年见他抱着人要往外跑，笑着说道：“警察哥哥，你带他去哪儿啊？那个小妖精有主了。”
苏方浔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顶点，闻言止步，冷冷勾唇，威胁道：“赵公子，我今天没空收拾你，改天你想喝茶了，来刑警支队，我请。对了，要不顺便，请赵总一起。”
少年听罢，脸色微变，咬牙隐忍怒气却不敢发作。
苏方浔头也不回地离开，所幸就在家楼下，他把车开出来，一路油门当刹车踩。
路上车不多，苏方浔把车飙得飞快。小孩恢复了一些神志，微微睁开眼睛在座位上辗转，抱着肚子小声喊疼。
“忍一忍，马上到了。”
苏方浔也着急，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小孩冰凉的手。
小孩拽了拽他的手，小声说：“能不能……停一下车，我不舒服。”
“不行，”苏方浔看他脸色不好，实在担心，想也不想拒绝了，继而放柔语气安慰他：“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好吗？”
小孩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兀自强忍着不适，苏方浔心道他可能又犯倔，眼见就要到医院了，他便扭头专心开车。
原本安静的小孩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身子挣动了几下，猛地躬身喷出了一口污秽。
苏方浔狠狠地踩下了一脚刹车，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目视着前挡上淋漓的鲜血。
苏方浔死死盯着他，几乎控制不住心底翻涌的杀意，冷声缓缓道：“那真是承蒙你关照了。”
“别这样看着我，”少年笑得放肆，“我会以为，你想要我的命呢。”
苏方浔微微眯眼，收了跟那少年斡旋的心思，俯身去查看地上男孩的伤势。
男孩已经没有了意识，青青紫紫的伤口满身都是，几乎没有哪块有个好样，苏方浔只觉得，再看一眼他都会疯。
少年见他抱着人要往外跑，笑着说道：“警察哥哥，你带他去哪儿啊？那个小妖精有主了。”
苏方浔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顶点，闻言止步，冷冷勾唇，威胁道：“赵公子，我今天没空收拾你，改天你想喝茶了，来刑警支队，我请。对了，要不顺便，请赵总一起。”
少年听罢，脸色微变，咬牙隐忍怒气却不敢发作。
苏方浔头也不回地离开，所幸就在家楼下，他把车开出来，一路油门当刹车踩。
路上车不多，苏方浔把车飙得飞快。小孩恢复了一些神志，微微睁开眼睛在座位上辗转，抱着肚子小声喊疼。
“忍一忍，马上到了。”
苏方浔也着急，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小孩冰凉的手。
小孩拽了拽他的手，小声说：“能不能……停一下车，我不舒服。”
“不行，”苏方浔看他脸色不好，实在担心，想也不想拒绝了，继而放柔语气安慰他：“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好吗？”
小孩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兀自强忍着不适，苏方浔心道他可能又犯倔，眼见就要到医院了，他便扭头专心开车。
原本安静的小孩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身子挣动了几下，猛地躬身喷出了一口污秽。
苏方浔狠狠地踩下了一脚刹车，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目视着前挡上淋漓的鲜血。
三
苏方浔一身是血地抱着气若游丝的小孩冲进急诊室时，上前的医护都被他状似修罗的煞神模样吓到了。
一袋袋血接连不断地送进手术间，苏方浔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愣神，看着门上那血红的大字，眼前一片模糊。
护士来催他缴费，接连唤了好几声，才唤回了他的注意。
他应答了一声，接过催缴单，起身去交费。声音好像在抖，身体也是。
眼前还是虚焦的，好像只看得到一片醒目的血红。
这算什么，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吗？
他当了近十年的刑警，是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嗜血机器，他什么血肉模糊的场面没见过。
无论拔刀，取弹，他都没皱过一次眉，眨过一次眼。
可是这小家伙哪来这么大能耐啊，把他吓成这样。
实在太丢人了。
治疗的费用成千地滚动，身上那点钱根本不够维持多久，他赶紧跑回家拿卡取钱。
路过小巷，才看到散落在巷口的，小孩的书包和一地撕破的书页。
他把书本捡起来，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
跑回医院交清了费用，小孩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苏方浔怕环境嘈杂，不利于小孩休息，便要了一间价格不菲的高级病房。
小家伙麻药还没醒，鼻子上接着氧气管，两手都留着针，挂了一床的点滴。头上好几处的伤口，统统总总缝了几十针，弯弯曲曲像小蚯蚓似的。
还好没伤着其他脏器，光是胃出血，就差点要了他这条小命。
裹在棉被里的小不点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简直就像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布娃娃，让他碰也不敢碰，生怕手势一重便弄散架了。
不过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孩子，下起手来竟然能如此狠毒。
苏方浔给局里回了个电话，托人调查了一下小孩的背景和事件的始末。
那边很快就回电了。
“苏队，我庞寅。”
“查到什么了？”
苏方浔出了病房，轻轻带上门。
“我去学校打听了一下。童明曜，他……家庭条件不太好，原本只是跟着他的爷爷在立心艺校的食堂做杂工，但是前年，应该是接受了某方的资助，让他入了学，跟赵无虞成了同班同学。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可想而知了吧。这个赵小公子，您也不陌生，就是个挑事的主，碰上软柿子自然都要捏上一捏。没钱没背景的孩子，只能逆来顺受，求助无门了。”
苏方浔暗自忍下了一口气，沉声道："辛苦了，多谢。"
童明曜在细密的疼痛中醒来，睁眼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好像马上有人来到床边俯身看他，他费力尝试着在眩晕中辨认对方。
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眼睛，双手在他的身体上不停动作。
不是他……
童明曜马上偏头去寻找，立刻又被人扳正回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他害怕得不得了，拼命挣动着双手双脚，可一动又钻心的疼。
“别乱动，听话。”
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温柔，他放松了身体，渐渐安静下来，在不知不觉中，又沉睡过去。
苏方浔借了一卷透明胶带，坐在沙发里仔细拼凑捡回来的那本书籍。
虽然被撕得破碎不堪，但还是能辨认出是一本教材。
扉页缺损了大半，他在剩余的边碎角料里，找出了一个“月”。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小半片纸片贴好，用碳素笔把“童明曜”三个字填补完整。
把书合上，他才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窝在被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苏方浔走到床边，微微弯腰直视着小孩不安的视线。
“妊娠至少16周了，重度贫血，胎儿发育不好。你这次伤得不轻，为了救命，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用了，胎儿的健康很大概率会受影响。”
童明曜看着他，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你不关心？”
苏方浔一身是血地抱着气若游丝的小孩冲进急诊室时，上前的医护都被他状似修罗的煞神模样吓到了。
一袋袋血接连不断地送进手术间，苏方浔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愣神，看着门上那血红的大字，眼前一片模糊。
护士来催他缴费，接连唤了好几声，才唤回了他的注意。
他应答了一声，接过催缴单，起身去交费。声音好像在抖，身体也是。
眼前还是虚焦的，好像只看得到一片醒目的血红。
这算什么，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吗？
他当了近十年的刑警，是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嗜血机器，他什么血肉模糊的场面没见过。
无论拔刀，取弹，他都没皱过一次眉，眨过一次眼。
可是这小家伙哪来这么大能耐啊，把他吓成这样。
实在太丢人了。
治疗的费用成千地滚动，身上那点钱根本不够维持多久，他赶紧跑回家拿卡取钱。
路过小巷，才看到散落在巷口的，小孩的书包和一地撕破的书页。
他把书本捡起来，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
跑回医院交清了费用，小孩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苏方浔怕环境嘈杂，不利于小孩休息，便要了一间价格不菲的高级病房。
小家伙麻药还没醒，鼻子上接着氧气管，两手都留着针，挂了一床的点滴。头上好几处的伤口，统统总总缝了几十针，弯弯曲曲像小蚯蚓似的。
还好没伤着其他脏器，光是胃出血，就差点要了他这条小命。
裹在棉被里的小不点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简直就像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布娃娃，让他碰也不敢碰，生怕手势一重便弄散架了。
不过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孩子，下起手来竟然能如此狠毒。
苏方浔给局里回了个电话，托人调查了一下小孩的背景和事件的始末。
那边很快就回电了。
“苏队，我庞寅。”
“查到什么了？”
苏方浔出了病房，轻轻带上门。
“我去学校打听了一下。童明曜，他……家庭条件不太好，原本只是跟着他的爷爷在立心艺校的食堂做杂工，但是前年，应该是接受了某方的资助，让他入了学，跟赵无虞成了同班同学。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可想而知了吧。这个赵小公子，您也不陌生，就是个挑事的主，碰上软柿子自然都要捏上一捏。没钱没背景的孩子，只能逆来顺受，求助无门了。”
苏方浔暗自忍下了一口气，沉声道："辛苦了，多谢。"
童明曜在细密的疼痛中醒来，睁眼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好像马上有人来到床边俯身看他，他费力尝试着在眩晕中辨认对方。
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眼睛，双手在他的身体上不停动作。
不是他……
童明曜马上偏头去寻找，立刻又被人扳正回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他害怕得不得了，拼命挣动着双手双脚，可一动又钻心的疼。
“别乱动，听话。”
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温柔，他放松了身体，渐渐安静下来，在不知不觉中，又沉睡过去。
苏方浔借了一卷透明胶带，坐在沙发里仔细拼凑捡回来的那本书籍。
虽然被撕得破碎不堪，但还是能辨认出是一本教材。
扉页缺损了大半，他在剩余的边碎角料里，找出了一个“月”。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小半片纸片贴好，用碳素笔把“童明曜”三个字填补完整。
把书合上，他才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窝在被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苏方浔走到床边，微微弯腰直视着小孩不安的视线。
“妊娠至少16周了，重度贫血，胎儿发育不好。你这次伤得不轻，为了救命，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用了，胎儿的健康很大概率会受影响。”
童明曜看着他，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你不关心？”
也对，一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少年，如何管得了腹中那团血肉。
看这小孩漠不关心的样子，擅自选择帮他留下了，对他而言，说不定还是个麻烦。
苏方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心里原本觉得漂亮的东西蒙了灰尘，看不清本来的模样。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可以跟我说。”
被子里的人微微侧趴着，小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袖，仰起头来看他，声音小小地发问。
“大哥哥，你能收留我吗？”
童明曜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带一点圆润弧度地下垂。瞳仁黑亮，有类似珠宝的光泽。
他微微扬眉的时候，会有一点既委屈又乖巧的感觉。
像理直气壮来讨糖的孩子，令给的人心甘情愿。
可他讨的不是糖啊。
苏方浔如同被烫伤一般收回了视线，心跳竟然有些加快。
“我已经联系了你的家人。”
童明曜闻言，手猛地一缩，讪讪地收回被子里，整个人开始有些微微发抖。
“怎么了？”
苏方浔想凑近查看他，小孩却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门外有匆匆的脚步声，不消多时，便推门进来了。
看这小孩漠不关心的样子，擅自选择帮他留下了，对他而言，说不定还是个麻烦。
苏方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心里原本觉得漂亮的东西蒙了灰尘，看不清本来的模样。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可以跟我说。”
被子里的人微微侧趴着，小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袖，仰起头来看他，声音小小地发问。
“大哥哥，你能收留我吗？”
童明曜的眼睛很漂亮，眼尾带一点圆润弧度地下垂。瞳仁黑亮，有类似珠宝的光泽。
他微微扬眉的时候，会有一点既委屈又乖巧的感觉。
像理直气壮来讨糖的孩子，令给的人心甘情愿。
可他讨的不是糖啊。
苏方浔如同被烫伤一般收回了视线，心跳竟然有些加快。
“我已经联系了你的家人。”
童明曜闻言，手猛地一缩，讪讪地收回被子里，整个人开始有些微微发抖。
“怎么了？”
苏方浔想凑近查看他，小孩却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门外有匆匆的脚步声，不消多时，便推门进来了。
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着装很朴素，看上去是一路赶着来的，一上来就抓住苏方浔的手。
“是苏警官吧，我是童明曜母亲。这小子往出跑了两个多月没回家，你不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他在这儿呢，真的谢谢你了。”
妇女情绪很激动，却不是喜悦，而是含着一点都不想控制的愤怒。
“死小子，躺着做什么，赶紧起来，跟我回家。”
妇女几步到床边，想上手把床上的小孩拉起来。
苏方浔见状，赶紧拦住她。
“这位夫人，他身上有伤。”
童明曜任那妇人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没有动作，只是把身体蜷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那妇人见苏方浔上前来，便松了手，只对着床上的人不耐烦道：
“别在这矫情了啊，我哪有钱给你在这儿住院啊，你弟弟那厢放学我都还没赶去接，你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苏方浔给童明曜裹好被子，手底下的人颤抖地厉害，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小孩眼睛红红地，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妇人对自家孩子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苏方浔心里不悦，耐着性子回她，言语也不禁冷了几分：“这位阿姨，他现在不能出院。脑震荡、胃出血，营养不良还有先兆流产，你带他回家，是想要他的命？”
“什么？流产？”
妇人从话里抓住了重点，瞪大了双目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动手打骂道：
“死小子，你才多大，就学会在外面乱搞了，你丢不丢我们老童家的脸啊！当初那个老不死的就不该把你领回家，你个丧门星！以后你的事，跟我们童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妇人的撕打大部分被苏方浔挡了去，渐渐冷静下来后，对着苏方浔也没了好脸色。
“警官，我知道医药费都是你给垫上的，但是我们家困难，实在没钱还你。这小子跟我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是他爷爷在外边捡的，算不得我们童家的人。你要不把他放这儿，要不把他扔出去，是死是活都好，我管不了。”
妇人把话撂下，看也不看童明曜，匆匆走了，好像生怕苏方浔会拦她一般。
可苏方浔还立在床边没有动弹，他自觉刚刚有所失言，现在根本不敢回头看那小孩的表情。
“是苏警官吧，我是童明曜母亲。这小子往出跑了两个多月没回家，你不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他在这儿呢，真的谢谢你了。”
妇女情绪很激动，却不是喜悦，而是含着一点都不想控制的愤怒。
“死小子，躺着做什么，赶紧起来，跟我回家。”
妇女几步到床边，想上手把床上的小孩拉起来。
苏方浔见状，赶紧拦住她。
“这位夫人，他身上有伤。”
童明曜任那妇人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没有动作，只是把身体蜷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那妇人见苏方浔上前来，便松了手，只对着床上的人不耐烦道：
“别在这矫情了啊，我哪有钱给你在这儿住院啊，你弟弟那厢放学我都还没赶去接，你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苏方浔给童明曜裹好被子，手底下的人颤抖地厉害，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小孩眼睛红红地，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妇人对自家孩子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苏方浔心里不悦，耐着性子回她，言语也不禁冷了几分：“这位阿姨，他现在不能出院。脑震荡、胃出血，营养不良还有先兆流产，你带他回家，是想要他的命？”
“什么？流产？”
妇人从话里抓住了重点，瞪大了双目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动手打骂道：
“死小子，你才多大，就学会在外面乱搞了，你丢不丢我们老童家的脸啊！当初那个老不死的就不该把你领回家，你个丧门星！以后你的事，跟我们童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妇人的撕打大部分被苏方浔挡了去，渐渐冷静下来后，对着苏方浔也没了好脸色。
“警官，我知道医药费都是你给垫上的，但是我们家困难，实在没钱还你。这小子跟我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是他爷爷在外边捡的，算不得我们童家的人。你要不把他放这儿，要不把他扔出去，是死是活都好，我管不了。”
妇人把话撂下，看也不看童明曜，匆匆走了，好像生怕苏方浔会拦她一般。
可苏方浔还立在床边没有动弹，他自觉刚刚有所失言，现在根本不敢回头看那小孩的表情。
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着装很朴素，看上去是一路赶着来的，一上来就抓住苏方浔的手。
“是苏警官吧，我是童明曜母亲。这小子往出跑了两个多月没回家，你不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他在这儿呢，真的谢谢你了。”
妇女情绪很激动，却不是喜悦，而是含着一点都不想控制的愤怒。
“死小子，躺着做什么，赶紧起来，跟我回家。”
妇女几步到床边，想上手把床上的小孩拉起来。
苏方浔见状，赶紧拦住她。
“这位夫人，他身上有伤。”
童明曜任那妇人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没有动作，只是把身体蜷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那妇人见苏方浔上前来，便松了手，只对着床上的人不耐烦道：
“别在这矫情了啊，我哪有钱给你在这儿住院啊，你弟弟那厢放学我都还没赶去接，你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苏方浔给童明曜裹好被子，手底下的人颤抖地厉害，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小孩眼睛红红地，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妇人对自家孩子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苏方浔心里不悦，耐着性子回她，言语也不禁冷了几分：“这位阿姨，他现在不能出院。脑震荡、胃出血，营养不良还有先兆流产，你带他回家，是想要他的命？”
“什么？流产？”
妇人从话里抓住了重点，瞪大了双目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动手打骂道：
“死小子，你才多大，就学会在外面乱搞了，你丢不丢我们老童家的脸啊！当初那个老不死的就不该把你领回家，你个丧门星！以后你的事，跟我们童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妇人的撕打大部分被苏方浔挡了去，渐渐冷静下来后，对着苏方浔也没了好脸色。
“警官，我知道医药费都是你给垫上的，但是我们家困难，实在没钱还你。这小子跟我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是他爷爷在外边捡的，算不得我们童家的人。你要不把他放这儿，要不把他扔出去，是死是活都好，我管不了。”
妇人把话撂下，看也不看童明曜，匆匆走了，好像生怕苏方浔会拦她一般。
可苏方浔还立在床边没有动弹，他自觉刚刚有所失言，现在根本不敢回头看那小孩的表情。
他好像，很怕看到那小孩受伤的神情。
“大哥哥，”身后小小的声音响起，带着鼻音，小心翼翼地，“收留我好吗，我什么都会做，不会做的我学。我不麻烦……给我一顿饭，一个屋檐就好了。”
苏方浔静默了很久。
一个怀着孩子的流浪儿，怎么可能不麻烦。
他自诩不是怕麻烦的人，却在这时再三犹豫。
这段时间，他一日三餐给人送得准时准点，天天夜不能寐，就担心这小孩哪一天突然消失无踪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他害怕。
他的理智已经在这小孩身上频频失控了。
若是把人留在身边，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他无法想象。
“是苏警官吧，我是童明曜母亲。这小子往出跑了两个多月没回家，你不通知我，我还不知道他在这儿呢，真的谢谢你了。”
妇女情绪很激动，却不是喜悦，而是含着一点都不想控制的愤怒。
“死小子，躺着做什么，赶紧起来，跟我回家。”
妇女几步到床边，想上手把床上的小孩拉起来。
苏方浔见状，赶紧拦住她。
“这位夫人，他身上有伤。”
童明曜任那妇人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没有动作，只是把身体蜷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那妇人见苏方浔上前来，便松了手，只对着床上的人不耐烦道：
“别在这矫情了啊，我哪有钱给你在这儿住院啊，你弟弟那厢放学我都还没赶去接，你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苏方浔给童明曜裹好被子，手底下的人颤抖地厉害，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小孩眼睛红红地，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
这妇人对自家孩子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苏方浔心里不悦，耐着性子回她，言语也不禁冷了几分：“这位阿姨，他现在不能出院。脑震荡、胃出血，营养不良还有先兆流产，你带他回家，是想要他的命？”
“什么？流产？”
妇人从话里抓住了重点，瞪大了双目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动手打骂道：
“死小子，你才多大，就学会在外面乱搞了，你丢不丢我们老童家的脸啊！当初那个老不死的就不该把你领回家，你个丧门星！以后你的事，跟我们童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妇人的撕打大部分被苏方浔挡了去，渐渐冷静下来后，对着苏方浔也没了好脸色。
“警官，我知道医药费都是你给垫上的，但是我们家困难，实在没钱还你。这小子跟我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是他爷爷在外边捡的，算不得我们童家的人。你要不把他放这儿，要不把他扔出去，是死是活都好，我管不了。”
妇人把话撂下，看也不看童明曜，匆匆走了，好像生怕苏方浔会拦她一般。
可苏方浔还立在床边没有动弹，他自觉刚刚有所失言，现在根本不敢回头看那小孩的表情。
他好像，很怕看到那小孩受伤的神情。
“大哥哥，”身后小小的声音响起，带着鼻音，小心翼翼地，“收留我好吗，我什么都会做，不会做的我学。我不麻烦……给我一顿饭，一个屋檐就好了。”
苏方浔静默了很久。
一个怀着孩子的流浪儿，怎么可能不麻烦。
他自诩不是怕麻烦的人，却在这时再三犹豫。
这段时间，他一日三餐给人送得准时准点，天天夜不能寐，就担心这小孩哪一天突然消失无踪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他害怕。
他的理智已经在这小孩身上频频失控了。
若是把人留在身边，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他无法想象。
“我……出去买点吃的。”
苏方浔没有给身后人任何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四
已是夕阳西下，天边还残留绯红的云霞，潋滟地似要灼伤了眼。
苏方浔坐在住院楼下的露天花坛边抽了根烟，才慢慢平复下来。
血肉撕扯的痛感又钻进了脑海，他盯着呼出的眼圈，按了按小腿被衣料覆盖的陈旧伤疤。
"爸、妈、哥哥……救命啊……救救我啊……"
他一边挣扎一边呼救，而脚边的恶犬似要把他拖入地狱一般。
破风而来的棍棒击打在了恶犬的身上，令他几欲休克的疼痛离开了他的身体。
"孩子，有没有事？撑住啊，马上到医院了。"
他在宽厚的背脊上颠簸着，幽黑的暗巷在他眼里逐渐消失，再睁眼时，入目便是亮堂得刺眼的天花板。
坐在床边看他的男人呲咧着一口白牙，仿佛那会儿拿着警棍击打野犬时一脸肃杀的人不是他一般，吊儿郎当地取笑他："小家伙，以后可记住，不能再跟那些野狗抢食了。咬得疼吧？你这牙口可没有人家厉害。"
他低头看着小腿上缠着的纱布，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保……保安大叔，谢谢您。"
"什么保安大叔，叔叔我是警察，正儿八经持证的。"
他也不欲与他争辩，陌生的环境令他不安。
"小孩，你家里人呢？"
"爸妈没了……，还有一个哥哥，在少管所。"他低着头掰手指。
"那你……哦，我有印象，市福利院跑出来的吧？寻人启事还贴在街上呢，福利院的老师到处找你。"
"要不是我拿了那老家伙的钱包，他也不至于这么满天下地找我吧。"
他嗤之以鼻，那里面明明没有钱。
"喂，小孩，"那大叔突然横眉瞪他，"不问自取即为盗啊，好好一孩子，怎么能拿人钱包呢。"
他看那大叔生气的样子，突然面上一红。
"那个……大叔，你能收留我吗？我什么都会做，不会的我就学……您收留我好吗，我只要一顿饭，一个屋檐就好。"
"不可以哦，"大叔笑笑，搓搓鼻尖，"你得先把钱包还回去才行。"
他咬牙，狠狠地扭头。
第二天，他被送回了福利院。那个男人交代了许许多多的注意事项，把医院开的药全部打包交给了老师。
他依旧跟福利院的老师作对，跟大大小小的孩子打架，直到有一天，他被带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站着两个大人，还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保安大叔……”
他喏喏地叫道，看着眼前的人，不敢上前去认。
那个男人笑着走来，牵过他站在一起。
“这是你的妈妈，这是你的弟弟。而我，以后你可以叫我爸。”
那对夫妇的笑容很温和，他的手指被勾住了，小男孩软软地冲他喊了句：“哥哥。”
那一天，他有了新的父母，新的家。
苏方浔没有给身后人任何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四
已是夕阳西下，天边还残留绯红的云霞，潋滟地似要灼伤了眼。
苏方浔坐在住院楼下的露天花坛边抽了根烟，才慢慢平复下来。
血肉撕扯的痛感又钻进了脑海，他盯着呼出的眼圈，按了按小腿被衣料覆盖的陈旧伤疤。
"爸、妈、哥哥……救命啊……救救我啊……"
他一边挣扎一边呼救，而脚边的恶犬似要把他拖入地狱一般。
破风而来的棍棒击打在了恶犬的身上，令他几欲休克的疼痛离开了他的身体。
"孩子，有没有事？撑住啊，马上到医院了。"
他在宽厚的背脊上颠簸着，幽黑的暗巷在他眼里逐渐消失，再睁眼时，入目便是亮堂得刺眼的天花板。
坐在床边看他的男人呲咧着一口白牙，仿佛那会儿拿着警棍击打野犬时一脸肃杀的人不是他一般，吊儿郎当地取笑他："小家伙，以后可记住，不能再跟那些野狗抢食了。咬得疼吧？你这牙口可没有人家厉害。"
他低头看着小腿上缠着的纱布，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保……保安大叔，谢谢您。"
"什么保安大叔，叔叔我是警察，正儿八经持证的。"
他也不欲与他争辩，陌生的环境令他不安。
"小孩，你家里人呢？"
"爸妈没了……，还有一个哥哥，在少管所。"他低着头掰手指。
"那你……哦，我有印象，市福利院跑出来的吧？寻人启事还贴在街上呢，福利院的老师到处找你。"
"要不是我拿了那老家伙的钱包，他也不至于这么满天下地找我吧。"
他嗤之以鼻，那里面明明没有钱。
"喂，小孩，"那大叔突然横眉瞪他，"不问自取即为盗啊，好好一孩子，怎么能拿人钱包呢。"
他看那大叔生气的样子，突然面上一红。
"那个……大叔，你能收留我吗？我什么都会做，不会的我就学……您收留我好吗，我只要一顿饭，一个屋檐就好。"
"不可以哦，"大叔笑笑，搓搓鼻尖，"你得先把钱包还回去才行。"
他咬牙，狠狠地扭头。
第二天，他被送回了福利院。那个男人交代了许许多多的注意事项，把医院开的药全部打包交给了老师。
他依旧跟福利院的老师作对，跟大大小小的孩子打架，直到有一天，他被带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站着两个大人，还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保安大叔……”
他喏喏地叫道，看着眼前的人，不敢上前去认。
那个男人笑着走来，牵过他站在一起。
“这是你的妈妈，这是你的弟弟。而我，以后你可以叫我爸。”
那对夫妇的笑容很温和，他的手指被勾住了，小男孩软软地冲他喊了句：“哥哥。”
那一天，他有了新的父母，新的家。
香烟燃尽，烟灰掉在了地上。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沉下去了。
苏方浔知道自己出来了很久，收拾杂乱的思绪，去了便利超市。
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匆匆寻了个借口出来，竟是连钱包都没拿。
他回到病房门口，正巧碰见从里面跑出来的护士。
“病人家属，你这陪护的到哪去了？病人不见了！医院找一圈都没见！”
苏方浔愣了，快步跑进病房。
病房里空无一人，仪器还在“滴滴”报警，吊瓶里的液体已经空了，床单上留着一滩药渍。
小孩的书包，连同着他遗留在桌面上的钱包，一起不见了。
苏方浔突然感觉很无力。
他垂着头步出了房间，回到停车场发动车子。
挡风玻璃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他抬手抹了抹，就这样看着，都依然心惊。
他早知道的。
要走的，他留不住。
可刚刚明明是个机会。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那只流浪猫了。
就能把他带回家，藏起来。
可就这么一念犹疑，猫跑了。
应该再多留点钱的。
他想到钱包里好像所剩不多的几张纸钞，心口又有些泛酸。
就这么跑出去，又是免不了挨饿受冻了。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沉下去了。
苏方浔知道自己出来了很久，收拾杂乱的思绪，去了便利超市。
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匆匆寻了个借口出来，竟是连钱包都没拿。
他回到病房门口，正巧碰见从里面跑出来的护士。
“病人家属，你这陪护的到哪去了？病人不见了！医院找一圈都没见！”
苏方浔愣了，快步跑进病房。
病房里空无一人，仪器还在“滴滴”报警，吊瓶里的液体已经空了，床单上留着一滩药渍。
小孩的书包，连同着他遗留在桌面上的钱包，一起不见了。
苏方浔突然感觉很无力。
他垂着头步出了房间，回到停车场发动车子。
挡风玻璃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他抬手抹了抹，就这样看着，都依然心惊。
他早知道的。
要走的，他留不住。
可刚刚明明是个机会。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那只流浪猫了。
就能把他带回家，藏起来。
可就这么一念犹疑，猫跑了。
应该再多留点钱的。
他想到钱包里好像所剩不多的几张纸钞，心口又有些泛酸。
就这么跑出去，又是免不了挨饿受冻了。
夜雨再临，冷得令人有些耐受不住。
苏方浔裹紧了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雨里，冰凉的雨滴溅进裤脚，寒凉渗进皮肤，钻心刺骨。
街角很静，路灯下几只瞎转悠的小猫对着他叫。
是他这几天在喂的那几只。
苏方浔心思一动，走上前去，那群小猫凑上来咬他裤脚，把他往巷子里扯。
他跟着进去，纸箱里一只黄白相间的小团子气息奄奄，一只后腿血肉模糊，暗褐的血迹打湿了柔软的毛发。
看着像被车轮轧过。
“小可怜，是不是很疼。”
苏方浔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心地把猫抱起来，小团子乖顺地窝在他怀里。
“跟我回家吧，我照顾你。”
苏方浔抱着纸箱子出了电梯，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家门口不远处。
一个小身影蹲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一个书包坐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苏方浔目光凝滞在他身上，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微微移开，再移回去。
手臂开始发颤，纸箱差点脱了手。
苏方浔把箱子放在地上，伸出手，轻轻慢慢地落在小孩发顶上。
男孩微微睁开泛红的眼睛，抿了抿唇，才带着颤音开口。
“对不起，外面实在太冷，所以我到楼里面来了。
大哥哥，我偷你东西了。你抓我吧……”
滑至脑后的手轻轻一带，小孩软软的身子就跌落进了苏方浔的怀里。
他抱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怀里的小孩就会消失不见。
“抓到你了。”
……
爬出箱子外的几只小猫咪天真地歪着头看他们，踱步到房门口，喵喵叫着。
它们也许还不知道，门后面，是它们新的家。
苏方浔裹紧了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雨里，冰凉的雨滴溅进裤脚，寒凉渗进皮肤，钻心刺骨。
街角很静，路灯下几只瞎转悠的小猫对着他叫。
是他这几天在喂的那几只。
苏方浔心思一动，走上前去，那群小猫凑上来咬他裤脚，把他往巷子里扯。
他跟着进去，纸箱里一只黄白相间的小团子气息奄奄，一只后腿血肉模糊，暗褐的血迹打湿了柔软的毛发。
看着像被车轮轧过。
“小可怜，是不是很疼。”
苏方浔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心地把猫抱起来，小团子乖顺地窝在他怀里。
“跟我回家吧，我照顾你。”
苏方浔抱着纸箱子出了电梯，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家门口不远处。
一个小身影蹲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一个书包坐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苏方浔目光凝滞在他身上，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微微移开，再移回去。
手臂开始发颤，纸箱差点脱了手。
苏方浔把箱子放在地上，伸出手，轻轻慢慢地落在小孩发顶上。
男孩微微睁开泛红的眼睛，抿了抿唇，才带着颤音开口。
“对不起，外面实在太冷，所以我到楼里面来了。
大哥哥，我偷你东西了。你抓我吧……”
滑至脑后的手轻轻一带，小孩软软的身子就跌落进了苏方浔的怀里。
他抱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怀里的小孩就会消失不见。
“抓到你了。”
……
爬出箱子外的几只小猫咪天真地歪着头看他们，踱步到房门口，喵喵叫着。
它们也许还不知道，门后面，是它们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