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太太画的兄弟镇楼！我超爱他们俩真的；-；
是补发的文。

1
在七星酒店顶楼的男卫生间里，一个身形修长的男服务生模样的人有些匆忙地跑了进去，随后便传来压抑的干呕声和水龙头冲水的声音。


打上白色的领饰，戴上纯黑的礼帽，宇智波鼬看着镜子里的吐得有些狼狈的自己。


鼬画了清淡的服务生妆容，一层粉底掩盖了他因为长年累月的奔波而显露出来的与年龄不符的泪沟纹，浅浅的腮红掩盖了他的苍白。


可是此时，他优雅的妆容却缺少了一抹亮点——因刚刚匆忙狼狈的冲洗淡了颜色的口红。


宇智波鼬不满地蹙了蹙眉，却在身后的客人进入的时候，不得不装作优雅地用餐巾擦拭口红的样子，并与他们问好。这是他作为一个间谍最擅长做的事——潜入与演戏。


进来的几位客人中，有一名金发少年，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的伴郎西装，领口打着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少年虽然穿着十分讲究，性格却大大咧咧的，虽然不至于与朋友们勾肩搭背地进来，却让鼬明显感觉到几个朋友在与他交流时的轻松。


“啊，终于跑出来了！佐助结婚请的那些个老头子真难应付。”


“我说鸣人，你就知足吧，宇智波佐助就请了你一个伴郎。”


鸣人歪嘴一笑，得意地回答道：“我和佐助那可是从小就一起玩泥巴的，他不请我，请谁……啊？”


不经意间，金发大男孩看到了那个身形修长的男服务生与他擦肩而过时露出的脸，导致他说出的话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个服务生白净的脸与今天的新郎宇智波佐助如出一辙！鸣人都忍不住愣了一愣，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晃了眼。


“看什么呢鸣人？”丁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会看上那个男服务生了吧？”

漩涡鸣人走到水槽边，拿水泼了泼脸，摇了摇头，嘴上大大咧咧地喊着：“才不是呢！”心里却暗想今天肯定是被小樱拉着选要放在大屏幕上的结婚照片看太久了，导致他现在看谁都像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佐助，宇智波集团次子，七岁时，在宇智波灭门惨案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


而当年案件的杀人凶手，是他的哥哥，被全国通缉了十一年的宇智波鼬，宇智波一族原本内定的继承人，也是集世间万千关注于一身的长子。


七岁小学毕业，十一岁考上大学，修商科和法学双学位，十二岁被火之国警务部特招的宇智波鼬，是整个国家国民谈论的神话。无论在哪里，鼬都是特殊的、出类拔萃的孩子。年纪轻轻的他登报的次数，已经快要超越他的父亲。而宇智波富岳同样也视鼬为骄傲。


没有人会想到，富可敌国的宇智波集团，前途无量的长子，会在十三岁那年，杀死了所有冠名宇智波的人，加入恐怖组织“晓”。消息一出，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这已经不是宇智波灭门惨案了，这被称为宇智波灭族惨案。


那些买着报纸听着广播的普通人，早把这件事当成了饭桌上的谈资，众说纷纭——有的长吁短叹，有的幸灾乐祸。因为这终究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中没有人是这件事直接的受影响者。而唯一的幸存者，宇智波家的次子，也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宇智波佐助那一年八岁。隔着病房的玻璃，大量的摄像头与闪光灯无情地对着他闪烁着，毫不顾及一个刚刚失去全家人的孩子的心情。


整整一个月，报纸的头条都是宇智波一族灭族离奇案件。宇智波佐助的照片，也第一次被众人知晓。在报纸上看到这个眼神空洞的、与鼬相似的孩子之前，人们甚至不知道，宇智波家除了宇智波鼬外，竟然还有次子——呵，佐助竟然是这样被搬上了荧幕，半推半就地，极不情愿地。

只是喧嚣过后，宇智波一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个曾经高傲的、响当当的姓氏，也沉寂了许多年。


若干年后，宇智波佐助，也就是那年被人们从血泊里找到的唯一存活的孩子，也长成了一位事业有成、长相俊朗的公子爷了。


如今的佐助才二十岁，却已经开始重新建设宇智波集团，也将要与火之国如今的首富春野家的千金结婚了。


二十岁的黑发年轻人站在整个婚礼会场的中心，穿着一身颇显身材的昂贵黑色西装，酒红色的领带与众不同，他的刘海自然地垂向两边，发型虽然张扬，在他脸上却一点也不显非主流。年轻气盛充满自信，却又不乏稳重，得到了许多投资商的赞扬和肯定。


站在远处的宇智波鼬一边给一位投资商倒着酒，一边关注着这个站在人群中央面对众多老奸巨猾的商人们的敬酒应对自如、谈笑风生的少年。


鼬在看到佐助的瞬间又低下了头，生怕与佐助产生不必要的对视。而注视着佐助也会让鼬想起与自己醉酒的弟弟在那一场钻戒拍卖会之后发生的一场疯狂的关系，他有些心虚：似乎看着佐助穿着这件修身西服的样子，就能无意间想起那天夜里佐助赤裸着的健硕的胸膛和肩膀，因为酒醉而霸道地强上他的样子。


很痛。可是在那一场疯狂中，宇智波鼬一如既往地迁就着佐助。


鼬希望宇智波佐助喝断了片，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即便如此，鼬自身却忘不掉那一夜的种种细节——宇智波佐助身上浓厚的酒精味，湿漉漉的头发，呢喃着念出他未婚妻的名字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带着狡黠的温柔，以及充满荷尔蒙的年轻男子的喘息。


鼬在那一天之后，每一次听到关于宇智波佐助的消息，脑海里都会闪过那时的暧昧画面——他闭上眼想从脑海里删掉那些画面，努力将任务的情报塞到脑子里。不该想那些的，那是他的弟弟。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复杂纠葛的恨。


然而除去尴尬的对视瞬间，鼬对于佐助的成长还是充满骄傲的。他的弟弟一如他意料的那样优秀出色，单看这来往的颇有头面的宾客就知道，佐助不管是在人际交往上还是在经商理财上，都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了。


只是今天，他的目的，却是要偷走宇智波佐助新娘的戒指——传说中拍卖了天价的一百克拉的钻戒，春野家千金最大的一份嫁妆。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鼬走路优雅带风，文质彬彬，像极了一个合格的服务生。他负责上前菜沙拉和倒酒，顺便观察着会场的情况，伺机下手。他的队友干柿鬼鲛作为后方保安，站在会场门口。


此时，二人耳中塞着的迷你传话器传来了声音：“进去了吗？鼬。”


“嗯。”

在复杂的环境中，宇智波鼬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那就好。根据情报，送戒指上台的是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的唯一伴郎。动手的时候别误伤他，官二代，不好惹。”佩恩的声音清晰地从通讯器里传来。


“了解。”


宇智波鼬从容地将沙拉盘放置好后，就与其他的服务生一起退到了一边。


此时的各路嘉宾已经就坐，灯光也一下子变暗了。知名主持人在聚光灯下介绍着两位新人的相爱故事，而佐助在一旁摆着一个十分官方的微笑。


宇智波鼬在小时候见过年幼的春野樱，毕竟那时的春野家族也十分阔绰，与宇智波家族曾有来往。鼬只记得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子与弟弟同岁，具体的容貌却记不清晰了。


而此时，婚礼奏乐的乐团开始了他们的演奏，在柔和的灯光下，一辆南瓜马车缓缓地在婚礼会场的边沿绕着圈。


由于会场巨大，容得下真实的马和南瓜马车在会场周围缓缓地跑上许久，精致的南瓜马车的窗内透出一个美好的侧影，仿若真的公主一般。


车夫同样身着华服，马和马车的细节也是由国际设计师按照童话故事里的马原样打造的——看得出来，春野兆为了独女的婚礼，毫不吝啬，可谓下了血本。


终于，那辆称得上绮丽的南瓜马车走上了通往舞台的红毯上，车夫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而春野兆为女儿打开了南瓜马车镶金边的门。一只精致的穿着水晶鞋的脚伸了出来，随后便是身着华丽的白色礼服的新娘握着父亲的手走下了马车。


众人在此时便开始鼓掌赞美粉色头发的新娘的美丽。


两盏打在新郎和新娘身上的聚光灯随着粉色的少女缓慢向宇智波佐助走去的步伐逐渐靠近，交汇。最终春野兆将女儿戴着纯白色蕾丝手套的手交到了宇智波佐助的手中。


一时之间，演奏的乐队将曲谱演奏到了高潮，台下的人们不由为这对金童玉女的婚姻发出赞美，几位得到许可入场的记者也不甘落后地为他们录像拍照。


聚光灯将佐助和他的新娘笼罩在强光之下，站在远处暗处的宇智波鼬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他已经轻轻点头示意扮成保安模样的鬼鲛，表示行动马上开始。


此时，主持人开始念着西式婚礼的经典问句，却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静谧的时刻，一名身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已经在向后台靠近。


“我愿意。”

此时全场掌声雷动，旋涡鸣人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领带和衣服，抱起了一个巨大的、装着婚礼戒指的楠木盒，向舞台中央的新人走去。


乐团奏乐的声音在伴娘打开戒指盒的时候达到了巅峰，在座的所有嘉宾都睁大了眼睛，远处的记者们的摄像头也对准了那缓缓打开的精致盒子——那传说中的一百克拉钻戒。


只是，在一片哗然声中，嘉宾与记者们看到的，却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盒子。昂贵的木盒同样价值连城，只是在此刻却只剩下里面一层厚厚的、用来包装戒指的红丝绒。


虽然场上一片哗然，记者们却毫不客气地继续拍着照片，几个特邀记者纷纷想着这肯定是明天的报纸头条了。


漩涡鸣人本来灿烂的笑脸在看到小樱和佐助的眼神的时候，僵住了。他这才低下头，发现木盒里的钻戒不见了。


此时的现场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原本已经十分尴尬的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富人们的尖叫声和酒杯碎裂的声音到处都是。


现场的保安们快速有序地涌上前维护秩序，而混迹其中的鬼鲛则为鼬打开了一扇员工通道的门，两个敏捷的男人在大量客人涌向安全通道的时候，从容地进入了货梯。


八十八层的高楼，货梯的下降速度相比客梯还快一些。按照他们的计划，接下来只要从地下层坐事先准备好的车离开即可。


那一声枪响其实也并非真枪，只是鼬事先录好的用来引发混乱的枪声罢了——声音足够响亮逼真，就如鼬的演技一般。用来吓唬这些贪生怕死的政客和商人，足够了。


然而，就在货梯到达B层发出“叮”的一声提示时，一手将那一百克拉的戒指收入自己的领结下方一个小袋子后的鼬快速警觉地向鬼鲛示意，二人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躲在了货梯选择楼层按钮的两边墙上，由于货梯足够大，这两个角便成了货梯门外的视觉盲区。


在那扇别致高雅的货梯门打开之后，密密麻麻的子弹就飞快地射入了货梯之中，一时之间，乒铃乓啷的声音回档在整个B层，子弹密集地打在了货梯后面的铝制板上，镶得满满当当。


鼬和鬼鲛耐心地等待着子弹停歇，随后电梯外便传来了换弹夹的声音。


鼬与鬼鲛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鬼鲛第一个冲出电梯，在地上用腿一扫，便扫倒了在场所有的持枪者。宇智波鼬从怀里掏出袖珍枪，以飞跃的姿势跳出了货梯，在几声消音枪响后，所有的阻拦者都应声流出了大量鲜血。


鬼鲛看着每个人被稳当打中的心脏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又看了一眼潇洒落地后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如既往地无情啊，鼬。”


鼬不说话，似乎是默认，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2




一脚油门踩下去，一辆被改装过的SUV从地下停车场的众多豪车之中脱颖而出，飞快地冲出了停车场B层。


在经过车辆自动感应装置的时候，鼬敏感地提前打碎了感应门边上的摄像头，直接加速以坚硬的前车部分撞破了电动道闸的栏杆，飞快地冲出地下室，其声响在空荡荡的地下室十分巨大。


然而在将车子开到接近酒店出口处的时候，鼬却在快要开出去的一刻，敏锐地观察到了自己的车胎似乎在路过的瞬间勾到了一根线，触发了某个装置。鼬猛地刹车后退，强大的惯性让系着安全带的鬼鲛都往后猛地一撞，正在鬼鲛要开口询问鼬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冲出去的时候，前方接近出口的近十几米的路面猛地坍塌了下去，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绝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这是特地用来抓住他们两个人的陷阱。然而鼬果断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上了旁边的草坪，撞破了酒店两边起到装饰效果却并没有实际作用的铁栏杆，朝着大路疾驰而去。


这一阵猛地刹车和疾驰令鼬的身体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那股似曾相识的干呕的欲望再次从胃底传来，可是握着方向盘的他却只能蹙着眉头强忍，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坐在副驾驶上的强壮男人却没有注意到鼬的不妥，而是注意到了后视镜中出现的一辆橙色限量版玛莎拉蒂。


“鼬……”鬼鲛提醒着正在开车的宇智波鼬，而鼬也点头表示了解。


酒店的位置在市中心，现下也刚好是晚上七点的高峰期，却因为佐助婚礼包下整个酒店的关系，周边的交通也因此有限号封路的规定，车辆十分稀少。




“KAO！你们是怎么办事的，MD现在还要老子亲自追。”


“对不起佐助大人！他们两个实在太狡猾了……现在增员的车辆已经在路上了。”香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背后是一片嘈杂混乱的声音，“不过小樱大人现在还在婚礼现场哭……这里很混乱，您真的不回来主持一下吗？”


“这种事需要你现在向我报告？现在重要的是宇智波鼬！宇智波鼬！一分钟以内水月的车队必须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拦住他们！”宇智波佐助愤愤地砸着方向盘，跑车巨大的发动机声响让他不得不将话喊出来。


同样连接着佐助和香菱通话系统的水月却接上了大声说道：“宇智波佐助你要给我涨工资！老子和弟兄们的发动机哪有你的跑车那么快！都要烧了！”

“下次注意。”


宇智波佐助虽然对这场追捕的结果十分不满意，但是确实是他自己时间估算错误，让宇智波鼬逃走了，怪不得水月。作为一个向来镇定的boss，他今天已经失态太多次了，他必须恢复到原来优雅的状态。


靠，每次失态都是因为宇智波鼬。




宇智波佐助在开车回酒店的路上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就在接通后的一瞬间，还没等对方说出一句问候的话来，他就破口大骂：“我靠！佩恩你什么意思？不是说拿钻戒换宇智波鼬的吗！”


“佐助，我记得我的原话是，宇智波鼬给你送过去了，钻戒准备好。人我都给你送过去了，你没有抓住他，是你的责任。”


“现在他妈老子人货两空，你们晓满意了？”


“宇智波佐助，我劝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商人，晓可以考虑暗中扶持一下你，算是感谢你送的钻戒资金。但是宇智波鼬，晓是不会让步的。”


“切。”


宇智波佐助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愤怒地挂了电话。


呵呵……


那我就让晓……不复存在。

3




鼬在确认佐助的橙色跑车已经不在视野之中的时候，才渐渐缓和了车速。


他骨节分明的手熟练地打开耳朵里的蓝牙通话器，道：“任务完成，在回来的路上。”


“干得好。”


话筒的另一边传来一个带着赞赏气息的声音。


宇智波鼬挂了电话，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开车。而鬼鲛给自己的脸贴了一张创可贴，白色的创可贴在蓝色的皮肤上莫名地显得十分可爱。


只是，刚刚还不停抱怨着的鬼鲛才发现，向来淡漠清冷的鼬，在遇到各种危难情况都毫不慌张的鼬，额头上竟然布满了冷汗。


鼬生病，鬼鲛是知道的，此时二人的车已经开出拥堵的市区，在没什么人的郊区道路上匀速行驶，只有这一辆车的车灯亮着。


鬼鲛贴心地给鼬递上了鼬常用的药物。


然而鼬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言不发地接过那蓝色胶囊吞咽下去，而是摇了摇头，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鼬？”


“鬼鲛，你等等。”


刚说完，宇智波鼬就打开车门，扶着车一侧的后视镜，在路中间开始猛地干呕起来，那呕吐声听起来十分难受，而鼬今晚也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只能呕些胃酸出来。


“你没事吧？”鬼鲛也下了车，他走到鼬的身边，收起了他那常挂在嘴边的笑，强壮的大男人露出有些担忧的表情——毕竟宇智波鼬太强了，他从未失态至此。


鼬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却只是紧紧地按着小腹，蹙着眉摇了摇头。


“没事，反胃而已。”


“要不去买点苏打饼干垫胃？”


宇智波鼬一听到食物的名字就觉得那恶心的感觉又一次上来了，转过脸说：“不用了，你开车吧。”


二人交换了位置，关上了车门继续前行。鬼鲛一路上都很担心，他开得比较缓慢，也没有急刹车，路上的颠簸却是不可避免的。








从前，两人出任务一般都是宇智波鼬开车，因为被交警拦下来的时候，鼬的脸看上去更正经一些，容易过关。


许久未坐在副驾驶席的鼬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夜空中隐约飘着几片压抑的云彩，还有那一轮圆月，高挂天空。


——似乎，他杀死全族的那一天，也是这样。


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因为月光而打下的影子落在鼬因为劳累和消瘦而提早显现出的不符合年龄的凹陷的泪沟纹上。


佐助的哭声还清晰在耳。


而现在……整整过去了十二年，可鼬还是忘不了。


为了让佐助相信自己的恶，那天夜里，宠了这个孩子近十年的他对佐助开了枪。那子弹穿透年幼的孩子的肩膀，想必留下了一道疤痕。


他狠着心，说完了事先编好的话，甩开佐助上了晓的车。


再后来，他偶尔会在报纸上看到佐助的名字、佐助的照片。


那个男孩的背上依然刻着宇智波的家纹，依然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而宇智波鼬，却已经再也背不起这个名号了。


过了一会儿，鬼鲛察觉到鼬靠着车窗闭目，还以为他睡着了，贴心地关了车内的空调。鬼鲛开着车，不经意地借着路灯偶尔洒下的灯光瞄着鼬的睡颜。


然而鬼鲛不知道，鼬实际上从未对他完全放下戒心——他睡得依然很浅，又或许也只是闭上了眼睛而已，鼬放在口袋里的手，从未松开那把袖珍手枪。


车辆缓缓驶入一个人烟稀少的隧道，随后车内的灯里装着的特殊红外线触动了某个机关，在隧道内某个几乎是无缝衔接隧道的水泥板上开了一扇特殊的隐蔽的车库门。


车辆缓缓驶入之后，那块水泥板又徐徐合上，车库内的灯亮了起来，为他们点亮了继续前行的道路——通往“晓”的中心的道路。


晓，近几年才进入大众视野的恐怖组织，是木叶警务部和暗部的眼中钉，涉嫌五大国大量重大事件的罪犯集团的聚集地。

这原本是无人知晓的地下组织，直到近几年火之国才稍微了解了一些晓组织的目的——收集五大国的九只尾兽。


尾兽，另一种说法就是核武，虽然称之为“兽”，实则并非真正的兽，而是一种强大的原子武器，一枚足以毁灭整个城市，并且可以重复利用。


如今，其他国度已经陆续传出尾兽被盗的消息，火之国的四代火影大人也对这个四处搜集尾兽的组织十分关注。


而此时，作为五大国唯一间谍的宇智波鼬，在进入晓的地下基地之后，就没有再合上过眼。


他在外人眼里冷静得像一台机器，然而实际上，为了保持谨慎和强大，他几乎从未合过眼——毕竟在晓，鼬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哪怕是他身边的鬼鲛，他也必须提着心。


二人下了车，首领已经在重重机关之后的房间里等着他们了。


鼬修长的手取出了藏在衣领里十分有分量的戒指，他依然穿着燕尾服，在昏暗的灯光下优雅得如中世纪的绅士。


“干得好。”


橙色头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却与那电话里的人的声音不一样。他身边的蓝发女子上前从鼬手中取走了戒指。


对于晓而言，任何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有利于组织达成最终目的，因此会尽可能地收入囊中，以购置更多武器。


待到佩恩和鬼鲛离开，宇智波鼬才看到了一旁带着面具的阿飞向他招手。


“呀！鼬前辈回来了呀——”轻快活泼的声音和晓的氛围十分不符。


“为什么把行程透露给佐助？”鼬似乎是习惯了阿飞的精分，淡漠地直入主题。


鼬可不是傻子，这一路跑出来时遇到的各种埋伏和陷阱，还有佐助提早准备好的拦截车队，这可不是瞬间能组织得过来的。


刚刚还在那儿扯着些有的没的的带土瞬间转换了说话方式：“如果不这么做，佐助也不会让钻戒几乎毫不设防地出现。”


“而且，这不是能让你感受一下佐助的成长么，鼬？”


那声音瞬间阴沉得犹如沧桑的老人，声音里尽显老谋深算。


宇智波鼬犀利的黑色瞳孔扫过面具男的脸，说：“如果你打佐助的主意……”


“我不会放过你。”


黑发的修长男人迈开穿着皮鞋的脚步，正要离开，带土却叫住了他：“我对你的弟弟没有任何想法。”


“只是，火之国的另一个集团‘蛇’，如今已经在佐助手里了。”


“大蛇丸被宇智波佐助杀了，大家既然都是黑道的……我与佐助有些往来并不奇怪吧？”


鼬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背对着斑的俊秀的脸上，嘴角却又抿得紧了些，小腹的持续不适令他现在只想离开走廊上那个老谋深算的男人。


带土双手抱在胸前，靠着背后的墙面，注视着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鼬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房间里的装修很精致很现代，他的房间更是一尘不染。他没有开灯，只是脱下燕尾服直接冲向卫生间。


“呕——”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失态地干呕着，回到家的鼬就像瞬间褪去了所有的坚硬外壳。他有些嫌恶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满是冷汗的苍白的脸，却又无法控制再一次的反胃感直涌上来。


瘦弱的身体在洗手台前撑着身体吐了许久，却因为没吃什么东西什么也没吐出来。他开起了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冰凉的温度让他的大脑重新回归冷静。


鼬终于感觉自己的器官消停下来。他将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快速地用冷水冲了个澡——冷水能让鼬时刻保持冷静。


鼬留着的黑色长发湿漉漉的，他随意地将白色的干毛巾搭在自己的肩头防止湿漉漉的水滴渗到新换的衣服上，随后走出了毫无蒸汽的浴室。


晓的房间有特殊设计过的门窗，虽然基地位于地下，却设置了落地窗，那落地窗后是由特殊的高分辨率的屏幕制成，播放的是木叶最高建筑所看到的景象，且时常更新，十分逼真。


鼬站在那屏幕前，眼神掠过那一片宇智波一族原来规划好的居住地——现已铲平了一大片，只剩下一栋了。


宇智波鼬勾起了嘴角，笑得很苦涩，一只瘦得看得清血管和骨节的手轻轻伸起，去抚摸那凉凉的玻璃上展现的那一座地标。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线响起：“鼬先生，是我，兜。”


药师兜是晓的医师，而鼬的药，就是他配的。他是唯一一个了解鼬真正病情的人，却丝毫不被宇智波鼬信任——因为他的眼神里总是罩着什么，似乎永远掀不开。鼬开始怀疑他是宇智波斑的人，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假设。


鼬按着按钮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银灰色头发的斯文男人，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带着红十字的医药箱，那箱子里装满的却是一袋袋的化疗药物，这是宇智波鼬第二次打化疗，所以他的黑发虽然稀疏了些，却未曾掉得太夸张。圆框眼睛戴在脸上显得兜越发文弱，有时令人看不清那反光的眼镜后的表情。


“晚上好，鼬先生。”那个男人道。言语中的礼貌太过真实，真实得有些虚假。像鼬这样说惯了谎话的人，轻易就能看穿他。


可是鼬还是坦坦荡荡地坐下，将自己的手臂展露给药师兜，他看得出兜并非文弱书生，而是懂些武艺的人，看病喜欢摸人的脉搏，不像一般的西医那样问一通问题。

兜冰凉的手搭在了宇智波鼬的脉搏上，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兜把脉把了很久，鼬感觉十分怪异，察觉到兜眼神的不寻常，他却也不吱声，想必又要说自己的癌症加剧了之类的吧。


“鼬先生，您今天，不能打这个药了。”


鼬这才转过头看向兜，黑色的瞳孔平静地审视着他。


“您怀孕了。”


这一次，宇智波鼬的眼神才缩紧了一刹，可是那苍白的手却一点也未曾露出任何不安的迹象。


兜心里叹着果然是曾经以一己之力弑杀全族的人，这样的事，竟然不能让鼬有一丝动摇的破绽。


“以前的药物，除了止疼药都别吃了，换这个吧。”


兜放下了一瓶新的药物，示意鼬将原先药物的瓶子还给他。


然而，宇智波鼬却递出了只剩一粒药的瓶子，瓶身上沾着些许血迹，虽然鼬已经抹去大半了，但是瓶盖边缘的却不好擦拭——看得出，他病发时咳了很多血。


兜眼尖，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空空的止疼药瓶和上面的血迹，想着宇智波鼬虚弱到咳血时是什么样子。


佐助在将他安插进晓的时候，曾吩咐过他，若是贴近了宇智波鼬，不需要杀了他，让鼬痛苦即可。而药师兜却知道，他已经没必要另外动些手脚了——宇智波鼬的身体，已经够痛苦了。


他接过那空空的玻璃瓶，里面唯一的药片与瓶身碰撞出压抑的响声。






4
在火之国，除了晓之外，还有一个名为“蛇”的恐怖组织。


“晓”的知名度远低于“蛇”，其根本原因是“蛇”的创始人大蛇丸曾经是木叶国防科研部部长，而其高调的行事风格和曾经杀死三代火影的劣迹更是让“蛇”名声大噪。


木叶不知，“蛇”组织早已更换了新的首领。作为科研部部长的大蛇丸或许研究出了很多变态的武器和奇怪的药物并对生命和哲学方面的研究十分深入，却缺少对现实世界的规划。而他暗中培育的弟子宇智波佐助，却有一个比大蛇丸追求的“永生”更加明确而坚定的目标。


也就是说，在大蛇丸的领导下，“蛇”只能是一个恐怖实验室，其目的是探索“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在佐助手中，“蛇”的目的简单明了，给整个组织确定了一个粗暴的方向——杀宇智波鼬。


因此，在佐助接管“蛇”之后，改变了原来的实验室方针，许多试验品也因此获得自由。而佐助留下的人，都是对他达成目的有用的人。


因此，“蛇”与“晓”，注定明争暗斗——因为双方的目标和利益是有冲突的。


对于晓暗中的首领带土而言，“蛇”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组织，因为年轻气盛的佐助的行事作风让老练狡猾的带土可以轻易地看透，并对佐助的天真表示嘲讽。“蛇”在他眼里，可以成为他除掉宇智波鼬这个心头刺的工具——尽管鼬到现在为止，对晓依然有利用的价值。


带土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到了宇智波鼬面具之下的面容，知道他与鼬并非同路之人。宇智波鼬的存在，表面上看似乎对晓有很大的贡献，其实是压制着晓更多的行动——尽管已经共事多年，他们双方对彼此的了解都还不够透彻，因此谁都不会轻易下手。


但是有一点，带土却是占据上风的，那就是他掌握了鼬的软肋佐助，而鼬却对自己的软肋还没有了解。

雏田脸微红，浅笑着低头，似乎是又一次害羞了。


驾驶座上的金发妹井野看着雏田的样子，道：“雏田和鸣人在一起那么久还脸红真的好可爱啊——”


“井野……”后排的黑发少女在夜色中脸又红了红。


这时的小樱则突然坏笑道：“今天我们两个的男朋友都被提过了，就差佐井佐井佐井佐井佐井佐井——”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金发女郎也不经意勾起了嘴角，脚下的油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踩得更狠，仿佛希望轰鸣的马达能掩盖她加速的心跳。


只是她们三人不知，此时的佐井带着一副墨镜，自然地出现在了星月酒吧门口。






灯红酒绿之中，时常有妩媚的女子贴身靠近穿着得体的鼬——毕竟他虽然身着正经的风衣，一派正直的样子，但是在这样的场所，进出不乏许多穿职业装的风流人士。更何况，鼬比这里的大多数男人都要帅一些。他静静地坐在靠近窗边的座位上，点了一杯柠檬水，目光时不时瞥过路过的人，以观察他们是不是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整个城市也只有这市中心的星月酒吧依旧吵嚷着，嘈杂的酒杯碰撞声和浓重的烟味与复杂的金属音乐碰撞在一起，鼬却犹如人群中的一股清流，一言不发，任由变换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打出的影转换着红橙黄绿。


在三点刚过了两分钟的时候，一名高瘦的男子出现在了酒吧里。他身着精简的小皮衣，偏短的背心隐约显露出了有着六块腹肌的结实又称不上是粗壮的腹部。山中佐井与鼬相比，显然对这场景融入得更快，只是他的嘴角一直带着微笑，让人感觉初看友善，看多了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对于擅长识人的鼬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新进门的小伙子与其他人不同。他也不动，只是看着那个男人十分自然地接了几个搭讪的女孩的话，然后同样点了一杯柠檬水，端着水杯几步走到鼬的二人桌前，坐下。


漆黑的两双眼眸打量着对方。


“看来这家店的柠檬水很好喝。”鼬先开口道，视线不经意地切换了方向。


“熬夜的话，喝酒对身体不好。柠檬水是比较好的选择。”佐井的脸上带着他一如既往的微笑，从容地将自己刚刚付完账用过的钱包装卡的那一面展示给鼬看，上面赫然有一张带着警徽的证件。


鼬则是用戴着朱雀之戒的右手拿起自己那杯温热的柠檬水，抿了一口。


言下之意明了，双方已然核实了身份。


“那么，鼬先生，今天的主题是关于‘蛇’。”


黑暗的场地里跳动的橙红色灯光转变成了迷离的蓝色，鼬沉静的眼睛眨了一下，望着对方。坐在他对面的黑衣少年依然保持着微笑，却吐出了四个字来：“春野集团。”


鼬微微张嘴，似乎还想再问什么，他想知道佐助是否只是春野集团的工具——只是酒吧的门口突然出现了几名身着劲装的男女，来势汹汹，一下子冲开了暧昧的人群。


鼬的座位是背对着正门口的，所以进来的几个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也并不能看到进入了酒吧的几人的样子。只是从佐井渐渐失去微笑的脸上，他察觉到了来者不善。


宇智波佐助蹙着眉坐在他的橙色跑车里凝视着三个人进入时提供的影像数据，一边盯着酒吧唯一的出口。


佐助也难得地希望低调地来抓人，只是自己今天开着橙色跑车出门还是太过引人注目了。他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胸口上的家纹。


宇智波鼬——今天一定要抓住你。


香磷的五感是组织中最灵敏的，在大蛇丸的实验室里被改造过的人几乎都成了一个个小怪物，而她，也率先发现了尚未回头的宇智波鼬——对香菱来说，寻找一个和佐助相仿的人，太过简单了。


只是，香菱激动地拉着水月过来，抬手指着鼬方向的举动还没来得及被水月制止，就轻易地惊动了鼬。老练的鼬果断地掏出手枪，打在了酒吧的玻璃灯上，一瞬间灯光昏暗，闪烁的星火从玻璃灯上坠落，人群也开始惊慌地尖叫和奔跑。

本该立刻离开的鼬却在此时选择拉住了还未离去的佐井，他迫切地需要答案，他迫切地需要知道“蛇”与如今的佐助到底有什么关联。


“春野兆。宇智波佐助是他的傀儡。”


佐井再次转变成了微笑的表情，惹人深思。


佐井是段藏的人，而这一条线报，却是段藏与带土联合起来欺骗鼬的手段。带土断定鼬对自己的话的信任程度很低，而鼬的谨慎和多疑让他很清楚，即便是所有人都传言佐助是“蛇”的头领，他在自己判断之前不会相信任何人。


鼬的判断往往是理性的，客观的，可是一旦事情牵扯到佐助，他的判断就会受到感情的影响——也就是说，鼬的潜意识中希望佐助本身是清白的，“佐助只是受某某的指示做了替罪羊”才是鼬愿意相信的说辞。

5








玻璃碎渣洒落了一地，酒吧里方才放肆舞蹈调情的男女们在尖锐的惊叫声中散去，冲向门口的大量人流瞬间挡住了鹰小队的视线。


同时，三人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里响起了佐助像往常一样冷静的声音：“不指望你们抓住他，给我拖五分钟，我马上到。”这简短的传音是一如既往的佐助的风格，只是此时鹰小队的三人都知道他们的老大实际上有多紧张。与上一次安排好的天罗地网不同，这夜突如其来的关于宇智波鼬的情报是未曾被预料的——来自春野樱之口。


不幸的是，三人已经被拥挤的人群挤得差点出了酒吧门，待到人群稀落了些才站稳脚跟，一面忍不住怪香菱：“都是你这个***打草惊蛇，这次再抓不到宇智波鼬，你锅可就大了。”


红发女郎自知理亏，难得地没有反驳，却在心里骂着水月这种时候还有空吐槽自己，自己却只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个要涌出酒吧的人——毕竟宇智波鼬要是真的因为自己的鲁莽而跑了，她难辞其咎。


无关的人流退去之后，香菱非常肯定地向重吾与水月点头，代表她确定这群人里没有宇智波鼬。


他没有走正门。


三个人在确认这条信息之后陷入沉默。这是一个被落地式玻璃窗覆盖的酒吧，且此时尚未有破碎的玻璃窗，这条信息几乎可以让三人确定宇智波鼬还在酒吧里。银发少年插着腰巡视四周，提出：“我认为我们应该彻底搜索酒吧里的一些死角区域。”


“……再过五分钟佐助就会到了，守着正门更好些。”高大的橙发男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很明显他的意见更加沉稳些，可是水月却给出自己的分析：“整个酒吧都被玻璃包围，他如果有枪，可以直接击碎后方的玻璃逃跑，可是在刚刚混乱之时他却没有这么做，这只能说明他没有枪——但是他刚刚开枪打碎了玻璃灯，那就说明他有枪但是他已经把子弹用完了。”


这种分析很合理，只是重吾仍然蹙眉，水月却继续道：“如果他没有子弹，那就不可能赢过我们三个人。”


香菱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认同的，毕竟他们三人的枪法和体术都十分优秀，只是这三个从小就在大蛇丸实验室长大的家伙不知道宇智波鼬多变的战术，更不知道木叶警校历届的射击排行榜上，遥遥领先的并列第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宇智波鼬。


见到重吾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水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样吧，重吾，你守着这个门口，我和香菱去搜索——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重吾想了想，道：“好。”又补充道，“别忘了，佐助说要抓活的。”


水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开始检查。因为酒吧的水晶灯已经被打落或击碎，没有带备用灯就匆匆赶来的二人只能摸黑检查。幸运的是几个人的夜视能力都还不错。


因为此处属于昂贵的消费场所，桌椅下大多不是中空的基底，而是实实在在的大沙发和木质厚基的桌子，十分容易藏匿。鼬纤长的身体也藏在一块木质板后，微弱的月光在他握着枪的手边洒落。


方才的一场骚乱并没有让鼬慌张，尽管他手中的枪此刻只剩下一发子弹。面对现在的场面，眼前这三个佐助派来的人显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在确认了佐助只是“被利用”之后，鼬深深松了一口气——他只希望佐助在自己所希望的正确的道路上健康成长便好了，只要佐助不是“蛇”的首领，那么一切都还有挽救的余地。在放下心之后，鼬不慌不忙地趁着方才人群的混乱偷走了酒吧柜台里的手电筒，已经对突围这件事准备妥当了。方才的混乱之中，鼬不慎被慌乱的路人的手肘撞了一下，本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可是此时却似乎感觉到小腹又些不太安分地隐痛起来。


鼬想起药师兜对他说过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下的小腹，可是紧捏着枪的手却没有去触碰它。

此时此刻，鬼灯水月却显得比鼬紧张许多。毕竟上一次没有抓到鼬，他也是有一定责任的——尽管他确实在佐助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了现场，但是他也清楚宇智波佐助并不在意过程如何，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那就是“成功捕获宇智波鼬”。对佐助而言那些“我努力过了”或是“我尽力了”都不能算失败的借口。


立功心切的心态让水月握枪的手出了些冷汗。他从监控中见过宇智波鼬的身手，虽然此刻自己占有明显的主动权，却依然不敢大意。鼬似乎从他有些过度紧绷的脚步声中判断出了这一点。身经百战的鼬果断作出动作——主动出击。


就在判断水月的视线转向自己的时候，鼬飞快地将握着手电筒的手伸出沙发的隔板并开启了最强光线。水月的眼睛本是夜视的能手，可是却无法适应在夜间突如其来的明亮灯光。视线一片白色的水月只感觉浑身一个激灵，战斗常识让他下意识地猜测对方可能会攻击自己的上半身，于是蹲下以防备攻击，却不想鼬只是朝他的手腕开枪并迅速缴械，更可气的是宇智波鼬居然用自己的枪朝自己的两条腿上各补了一枪。


“香菱！”水月大声呼叫队友，可是心里却不抱什么指望了——毕竟自己都对付不了这个人，那个擅长治疗和观察的女人估计是无法击中眼前这个黑发的身手矫捷的男子的。


然而，在众多的桌椅遮掩着的视线隐蔽处，放倒水月的宇智波鼬按着银发少年的手捆了起来，随后酒吧的另一边传来了窸窣的声音与女人的挣扎声，紧接着一声枪响，对方便没了声响。黑发穿风衣的男子缓缓又谨慎地站起来，看到那个被捂着嘴的女人胸前满是鲜血，显然是被人从背后开的枪。在黑暗中睁大着的眼睛有些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方向。随后，红发女子的身体颓然倒下，她的身后是那个刚刚与自己谈判的人，佐井。宇智波鼬隔着重重桌椅看着那个男人。自己背对着月光，面部在阴影里有些不清晰，可是对方干净俊朗的脸却在这月色下格外明朗，在那张脸代表性的假笑之下，佐井劲装下隐约露出那张警员证的一角，画面十分讽刺。鼬皱了皱眉头。那一枪深切地让鼬感受到对方下手有多狠辣。


“切……”水月心中大惊，他只能听到香菱倒下的声音和凶手的鞋，尽管他努力想要透过这层层交错的桌椅看到那个杀死香菱的人的脸，却被宇智波鼬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了脸上，迫使他的脸被翻到冲着地板的方向，说不出话来。


听到香菱倒下的水月懊恼自己的鲁莽给香菱带来的灾祸，却根本没察觉到宇智波鼬这毫不留情的一脚保护了他——毕竟，如果他看到了佐井的脸，身为特殊暗部“根”的成员的佐井一定会杀了他。此刻的水月心里想到的只有——我靠, 宇智波鼬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哪天他要是落到我手里，我鬼灯水月必加倍奉还！还有，也不知道香菱那女人怎么样了，只看着宇智波鼬这个面瘫的表情根本看不出那边的状况啊。


听闻声响的重吾飞奔而来，可是他虽然身强体壮，速度足够快，瞄准速度却远不如宇智波鼬来得准确及时，早在他还没有到达的时候，鼬便一枪打在了重吾的腿上，因为腿伤而摔倒的重吾因此失去了最佳射击的角度，同时，一枚来自佐井的子弹随着重吾的倒下从他橙色的发梢穿过，差一点就要了这憨厚傻大个的命。


佐井本想穿过众多桌椅去给那两个人补刀，却看到宇智波鼬拿着自己正在计时的秒表对着自己的方向，那电子秒表的时间已经到了四分五十五秒，而鼬，从窃听到佐助会在五分钟后抵达的信息之后，就开始计时了。内心毫无波澜的佐井在看到鼬的举动之后，也不由得感叹对方细心到变态的细节处理——以及对方极力掩盖的放水行为。

此时的宇智波鼬很清楚，在任何一扇酒吧的后门或是后方玻璃窗背后，一定布满了警方的人——不然，约好在后门与他碰头的鬼鲛不可能还没有给他发出返还信号。而他面前这个危险的男人——佐井依然保持着他不自然的微笑，眯着眼看着宇智波鼬迅捷地从正门奔跑而出，手中的枪械却抬起来，在鼬的身后开了一枪，并没有击中鼬。


鼬断定对方是要放自己走。因为如果佐井要留下自己，一定会选择击伤腿部。对方的射击完全是为了装给身后的一片警务部队看。


“晓”到底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卧底在警务部队？鼬一边奔跑，一边思考。以他的聪明本可以迅速想出许多的可能性来，可是一阵小腹的刺痛打断了他的思考。


“它”不太好。向来冷静的鼬陷入了迫切想离开战斗的慌乱之中，这种迫切感让他没能耐住性子，选择了抄近路混入人最多的夜间集市以躲避追击。洞悉城市地图的宇智波鼬清楚以自己今天的状态和体力，走最安全隐蔽的道路未必能跑得过追兵的子弹——因为宇智波佐助的后续部队很快就会到达。再加上，此时此刻这不安分的天气居然下起了大雨，缤纷的雨水毫不客气地打在鼬的身上，似乎是给目前的情况雪上加霜。


只有从那最近的大道上奔跑，迅速混入人群复杂的地方，以换取逃跑的可能。


向来都会备上一手的宇智波鼬许久没有这么狼狈了。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纤长的身影奔跑而扬起，红色的绑着发丝的头绳松散而凌乱了起来，却又被大雨打落得有些邋遢。宇智波鼬细细想了一番，看来佐井并不想杀了自己，由于佐井是与带土挂钩的人，那么带土到现在这一刻还没有想要他落入宇智波佐助手里——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带土安排的陷阱。那……难道真的是佐助的圈套？可是佐助是如何派遣警务部队的人的？


此时从身后传来的引擎和直升飞机机翼转动的声音逐渐追赶上了宇智波鼬的脚步。宇智波鼬强行逼迫自己的脑子转动出一些新的解决方案来，可是小腹的刺痛感逐渐变成了不适的下坠感，这种拖着什么奔跑的感觉令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速度，何况跑步本就不是他的强项。他真希望此刻的路边能有什么停泊的车辆能够让他暂时使用的——可是环顾四周，这深夜的时刻，就连醉酒的人们都已经散去了，街上空空荡荡，他便成了唯一的移动目标。

这糟糕的情况下，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令宇智波鼬不自觉地瞥过一眼看到了直升飞机，他观察到那机身上并未安装扫射的机枪，看来佐助用的是商用机——尽管擅自调用未经审批同意的航线本就不符合规定。


凌驾于空中的佐助看着自己脚下几乎已经是“煮熟了的鸭子”——宇智波鼬奔跑的身影，还是不放心地从自己雇佣的狙击手手中拿过了狙击枪。许久没有使用这种重型武器的佐助在指尖触碰到这沉重的枪身的瞬间，那冷冷的金属质感在指尖感应到偏冷温度的瞬间，像是触碰了什么神经一般，让佐助的脑海里莫名地闪过了年幼时宇智波鼬与自己一起去游乐园时的场景。


那时他还亲昵地称着宇智波鼬“尼桑”，不知羞耻地拉着宇智波鼬的手，硬拉着鼬去试一下那一台模拟玩具机枪游戏。那时的鼬贴心地帮个子不够高的佐助搬来了可以踩着的小凳子，温柔地对他说着话：


“佐助，你看，这个就是狙击枪噢。”


“先握好了，然后通过这个小孔上面的‘望远镜’上面的指标，你能看到那个在移动的点变大了吗？”


那时的鼬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着，那一年的小佐助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的自己枪下的那个“变大了的黑点”，就是那个当年不厌其烦地陪自己玩、指导自己的哥哥。


“好，接下来，佐助要瞄准那个点哦……没关系，慢慢来，决定好了的话，用手指按下这个按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