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香蜜-旭凤同人 片段文(原剧向,生子,骨科)

大家好,我咸鱼三又诈尸了。
因为有把握写完了,所以贴过来给大家乐呵,为老窝添砖加瓦。微博看过的就不用理我了。
只是想要向全世界安利最适合生子的罗小哥哥。
来吧,造作。
片段文不需要名字。
又称三三带你复习香蜜系列。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27 15:54:00 +0800 CST  
香蜜-旭润同人 第一弹

花界照常是姹紫嫣红,馨香盈袖。
“什么声音?”锦觅正在古樟下荡秋千,忽听得一阵重物落地之声,不禁刹停,循声望去。
远处草木蓊郁,仙气缥缈,并无异像。
自从一月前被长芳主捉回水镜,锦觅每日除了吃喝发呆再无另的事可做,几乎要无聊成一颗葡萄干。此时听得一点响动,心中都有一丝雀跃:莫非又有什么鸟冲破结界进来了?
即便鱼儿跃水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锦觅自然是坐不住,跳下秋千便跑了出去。
锦觅只寻了片刻,便瞧见脚下花草枯萎,仿佛被吸去了水分似的,干瘪倒伏。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跑进来只海绵精?
锦觅顺着干圌死的花草痕迹找了去,终于在半人高的九里香丛中发现一个倒伏在地的人影。那人一身素白纱袍,乌发散了一地。锦觅定睛一瞧,更显眼的是那袍尾下头延伸出来的长长尾巴,晶莹的鳞片如珠如钻,在日头下圌流光溢彩,好看得紧。只是那条长尾此时翻动扭转着,片片鳞片立起开合,仿佛主人正经受着莫大的痛楚。
原来是只鱼精呀!等会,这尾巴如何好生眼熟……
锦觅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急忙冲出去,“小鱼仙倌?小鱼仙倌你怎么了!”

锦觅将人翻转过来,正是润玉。
他脸色煞白,一双浓眉紧皱,牙关死咬,却不省人事。
锦觅一探他额头,竟几乎寻不到灵力的迹象,只有几缕缠绕指尖,弥弥消散开去。
锦觅大惊,连忙调出自己些许灵力,给人渡了过去。
可惜她道行浅薄,灵力一入润玉圌体内,竟如点水落入久旱干土,转瞬没了踪迹。好歹努力坚持了片刻,润玉终于眉间一动,眼皮微颤,缓缓睁开眼来。
“锦觅……”润玉神智倒是清明,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你总算醒了!你的灵力呢!”锦觅大喜过望,扶着他肩膀便要将他搀坐起来。
“呃……”润玉抓圌住锦觅手腕,低头长吟,肩膀竟簌簌颤抖起来。
“唉哟!”锦觅被他攥得直哼哼,“你可是何处受伤?”
她循着润玉的手望去,他双手皆拢在小腹上,那处的衣衫上隐隐露出圌血迹。
“你肚子受伤啦?”锦觅凑过去拨他的手,甫一摸,便觉得哪里不对……
“小鱼仙倌,你的肚子怎么大了!”
润玉抬头看她一眼,苦笑着摇头,“我……受穗禾追捕,本想于严华山一避,没想到在花界上空受了她一击,迫不得已坠……”
“穗禾公主追你做什么?”锦觅越听越糊涂,打断他。
“……为此。”润玉终于拿开手掌,低低一叹。
锦觅终于看清他身前这处圆隆,衣裳宽大也遮掩不住那抹弧度,一处三指宽的伤口落在上腹,鲜血染红了白衣。这伤定是出自穗禾手中那柄白羽扇了。
“……小鱼仙倌,你,你有娃娃了?!”

“穗禾公主,我花界独立于五界之外,连天帝都不敢擅自闯入,岂是你说搜便搜的?”牡丹怒极,且拦且道。
穗禾羽扇一翻便与她交起手来,跋扈道:“夜神在火神殿下涅槃之日行刺火神殿下,我奉天后之命将夜神捉拿归天界,你花界如此阻拦,莫不是有意包庇?”
“我花界素来不插手你天界之事,何来包庇之说?”
“那便让本公主搜上一搜!你们快,往那边!”
“穗禾!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牡丹长芳主,你且看这地上是什么?”
穗禾一路且战且进,终于指着那片枯萎花草,冷笑一声。
“什么声音?”穗禾听见不远处水浪翻涌之声,面上显出了然之色,飞身迅速循声而去。
“夜神殿下,不用躲了,随我回天界吧!”
“什么?”水花翻动,锦觅的脑袋从水中显露出来,“穗禾公主?你怎么有空找我来玩啊?”
“锦觅?”长芳主上前一步,蹙眉道,“你在芜芳河里做什么?”
“我……我捉鱼呢!”锦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答道。
“呵,不必在我跟前欲盖弥彰,”穗禾挑眉道,“外头那枯萎花草一眼便知是水系法术所致,你一只小小葡萄精,如何做得?”
“我,我体质阴寒,便修的水系法术!”
“还想狡辩?”穗禾眼尖,瞧见话语间,锦觅身后水底下隐隐涌起浪来,手一扬,羽扇便如箭矢般射圌入那暗涌之处。
“哎!”锦觅大惊。
只见锦觅身后突然爆起一丈高的水花,一道青光乍起,一人从水花中脱身出来,稳稳立在岸边。
“穗禾公主,随身法器可得拿稳了,我可不是什么河神,专门给人捡东西的。”青衫郎君执着羽扇潇洒一摇,挥手将羽扇扔了出去。
穗禾接了羽扇,仍被灵力震得后退了一步。
“扑哧君!”锦觅大喜,彦佑手一抬,将锦觅从水中托了出来。
“见过长芳主,小仙鲁莽擅闯水镜,是来教锦觅仙子几招水系术法,不曾想练习时毁了小片花草,锦觅怕您追究这两重罪,是以慌忙让小仙躲起来。”彦佑恭恭敬敬行了个谢罪礼。
“你个顽劣鬼,”牡丹睨了锦觅一眼,显然此时并不想追究,转头对穗禾冷冷道,“怎的,公主还想再搜吗?”
“哼!”穗禾虎口被彦佑的灵力震得发麻,知道自己在此讨不了好处,飞身而去。
“公主莫想轻了!”牡丹可不罢休,追了上去。

“呼……”锦觅长吁一口气,“多亏了你……”
还未等她说完,那河中蓦地又泛起滔天巨浪,浪头一个接一个,仿佛有什么巨型鱼儿在下潜上浮,未等浪头落下去,一条龙尾倏地穿浪而出,迅猛扫向岸边,彦佑急忙将锦觅往后一拉,才险险没被龙尾甩中,那龙尾一拍,溅起纷纷草屑,又一转,落回水中,激起滚滚水花。
“小鱼仙倌!你可小点儿声,别把他们引回来啦!”锦觅在岸边急的直跳脚。
“他这是怎么了?”彦佑是感应锦觅灵力流失,以为她遇险,赶来相救,正巧给救了个急,此时正不明所以。
“小鱼仙倌他要生宝宝了!”
蛇仙闻言脚下一滑,狼狈滚入水中。
水中青光幽幽,片刻后,彦佑提着由他助力重新化作人形的润玉从河中升起。
原是锦觅拾得润玉后,润玉灵力尽失,连龙尾都收不回去,锦觅拼劲全力捏了个决将人带到芜芳河边,润玉性属水,只有从水中汲取些力量方好疗伤。不曾想虚弱至极的润玉入了水,竟循着本能现出了龙形,又逢穗禾追来,差点把锦觅吓晕过去。
润玉浑身湿透,龙鳞化形的鲛绡贴在他身上,勉强遮了个羞,却将他肚腹的隆圌起衬得越发明显,沉甸甸坠在腿圌间。润玉眼眸半睁,只顾着捧腹辗转,下唇被咬得血痕连连。
“夜神殿下?”彦佑看得眉心直跳,拍拍润玉圌面颊,忧心道。
润玉看见他,似乎勉强凝起点精神,低哑道,“它要……它将破壳……啊呃……”他话说得断续,压着肚腹痛吟起来。
彦佑把人扶坐起来靠到自己怀里,“没事,我替你护法。”
“什么破壳?”锦觅爬过来,帮忙扶稳润玉,不解道。
“你是草木族,同我们不一样,你们一般靠着灵台孕珠,承暖阳雨露便可代为孕育生长,不需要母体亲自孕子,鸟兽可是要一直呆在母亲肚子里直到出世的,”彦佑一边捏决打造结界一边解释,“越高阶的上仙繁衍之时越是与凡人无异,龙子整个孕期都在龙卵中生长,接近临世才会破壳成人型由母体诞出。”
一旦破壳,龙子神识灵元乃至灵气皆不可掩盖,必将天生异象叫四海皆知。
到时虽能将另一个父亲唤来,也瞒不住其他更多心怀不轨之人。
锦觅似懂非懂,只是有丝新奇地看着淡青色的结界缓缓成型,将它们三人围入其中。
润玉放下心来,心中一松,便再难以压制喉间痛吟,颈间青筋隆圌起,显然是痛楚异常。
“小鱼仙倌,很疼吗?”锦觅无章法地轻抚他肩头。
“怎能不疼,他如今灵力被腹中孩儿夺了去,与肉体凡胎无异,这分娩之痛可是尝了个十成十。”彦佑接话。
润玉无力作答,只将头搭在锦觅肩上,一手抓着身下草皮,一手攥着腰圌腹间薄纱。
鲛绡本是最轻柔飘逸,润玉从前穿时,宽袖袍尾总是随着他的灵力微微浮动,如裹云雾,俊雅高华,仙气逼人。
此时衣料被汗水濡圌湿,底下的皮肤若隐若现,润玉频频蹙眉,张着嘴艰难吐息。
锦觅盯着那张俊俏出尘的面孔,竟没来由想起在魔界那日从魇兽那偷看来的梦境。

梦珠如气泡在空中缓缓浮沉。
锦觅呆呆盯着那珠中一方天地。
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赤圌裸圌着上身,肩膀宽阔,周圌身却燃烧着炙热的火焰。伏在他身上的男人黑发散乱,白纱滑下肩头,勉强裹着胸膛腰圌肢,身子一次次上下晃动着。那张总是清丽无欲的面孔此时两颊绯红,红唇开合,却是发出甜腻的呻圌吟。
润玉搂着那人的脖子,也是浓眉紧锁,似是十分痛楚,却又仿佛尝了绝顶的欢愉,脖子抻得笔直,直往后头拗去。那人身上火焰不息,润玉白圌皙的手臂被灼得发红,可他仍不松开,似是完全沉迷,更像是索要更多。
那男人忽然起身,将润玉压倒在床上,手一扬,掷出了润玉身上最后一缕白纱,那上好织品落下的瞬间便被火焰点燃,化作一团金色火焰,火球熄灭,男人的面容也显露出来,一双狭长凤目邪佞上挑,黑眸中金焰熊熊,意乱神狂。
“旭凤……”润玉颤声低唤。
锦觅愣在原地。
珠子盈盈发蓝。
蓝色的……所见梦。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27 16:00:00 +0800 CST  
“小鱼仙倌,你到底是男仙还是女仙啊……”锦觅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惊惶,忍不住伸手朝润玉腹上探去。
没想到她刚将手指触上去,便听得润玉嘶哑惊呼“锦觅当心”,掌下红光肆起,一股灼圌热灵气直击她掌心,烫的她赶紧缩回手去,可那红光并不息,将她和彦佑一道仰面撞了出去。
润玉没了撑扶,倒坐下去,双手撑地,挺圌起沉重的腰圌腹,哑声痛叫。
结界被那灵力冲撞,竟裂开了几丝纹路。
彦佑没料到这龙子破壳之时便有如此灵力,顾不上去扶润玉,赶紧爬起来施法修补结界。
“小鱼仙倌!”锦觅摔得晕头转向,连忙去扶,润玉身圌子沉重,她压根扶不动,只能跟着润玉跪在地上。
润玉腹上金红光华缠绕,他一手紧紧压着腹侧,清晰感觉到腹中那枚卵壁一片片碎落消弭,孩子承了另一个父亲的那半至热至阳灵力,没了龙卵阻隔,那股火灵之力直冲自己五圌脏圌六圌腑,体圌内仿佛被烈火灼烧,剧痛无比。
“咳呃……”润玉头一低,呕出一大口鲜血。
锦觅便看见润玉的肚子小下去几分,却越发下坠了,成了上圆下尖的形状,饱满如水滴。
龙卵浑圌圆上下同宽,自然是无法安然落入产道娩出的,如今孩子破壳,便轻易深深入盆,润玉只感觉下腹一阵猛烈发紧,坠痛肆意而来,他无意识将手托到腹下,却如何能阻止孩子坠势,只痛得整个身圌子几乎要贴住地面。
锦觅见他吐血,骇了一跳,赶紧抚圌摸圌他背脊,却见润玉身圌子猛地一沉,整个人都颤圌抖起来。
“哈……”阵痛过去,润玉好不容易抬起头,恍若将溺死般急圌喘了几口气,便感觉下圌身一热,水流顺着大圌腿蜿蜒而下。
龙卵已破,胞水流圌出,孩子即将出世。

“自然是男仙,你女孩子家家转过去别看!”彦佑好容易修补了结界,见润玉破水,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上前检圌查,“龙族无论男女皆可孕子,没见识的。”
润玉倒在锦觅怀中,羞愤掩面,却无力动弹。龙卵破后,阵痛有了起伏间隙,产痛的折磨却并无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哎呀,你这孩子没得另一位父亲灵力的丝毫供养,又与你属性相冲,是以烦躁非常,不肯好好落生。”彦佑摸了摸润玉肚子,只觉得下头翻江倒海,无奈地道,“要是那位不来,这磨下去可不是好事啊。”
锦觅一拍手,“那赶紧去叫那只凤……”
润玉抓圌住她手腕,手在腹上拢住打圈,“我……我可以生……”
彦佑翻了个白眼,就凭破壳时掀了他个大跟头的那阵火系灵力,谁还能不知道另一个父亲是谁?正想说服,便瞧见天边火光一闪,水镜破了个明显的大洞。
啊,说凤凰,凤凰就到。

旭凤练兵时听闻穗禾擅闯花界,以为她又是想找锦觅麻烦,匆忙赶来,却瞧见了眼前这副匪夷所思的场景。
“润玉他怎么了?”旭凤站在结界外,踌躇着问道。
“凤凰!”锦觅朝他使劲招手,“过来,帮你仙侣生娃啊!”
只有双圌修才能生娃,只有仙侣才能双圌修。锦觅的逻辑自洽,毫无圌毛病。
旭凤却被这一句钉在原地,瞪大眼睛。
润玉闭起眼睛只想昏过去,可腹中孩儿似乎感受到父亲灵压,又是一阵闹腾,润玉闷圌哼一声,按住腹部咬牙忍耐。
旭凤分明看见他隆圌起的肚子被顶起一个小包,又落平下去,心头一震,一时不知是慌是怒,大步上前,竟挥手将结界碎了个精光。
“喂你能不能尊重下别人的劳动果实!”蛇仙差点背过气去。
旭凤才踏入半步,便感应到润玉腹中那股熟悉至极的灵力,震耸之余也是明白厉害,立刻扬手重塑了一个结界。那结界金光闪烁,一看便比方才牢靠,彦佑哼了一声,灰溜溜让开位置。
“你……”旭凤僵硬着伸出手去,却不知要将手落在何处。
锦觅一把抓过他手,不由分说摁到润玉腹上,“快,输灵力!”
掌下孩子拱动清晰可觉,旭凤登时说不清心中如何滋味,只看向润玉,此时那柔圌软的胎腹再度坚圌硬圌起来,润玉挺圌起身圌子,忍不住屏息使力。
“不可不可,宫圌口未开全,孩子没门路啊。”彦佑赶紧压住润玉曲起的双圌腿。
旭凤见他手放在润玉赤圌裸的腿上,不由一阵恼怒,下意识把彦佑的手拍开。
“你别想耍赖啊臭鸟,我可是都在蓝梦珠里瞧见了!”锦觅见旭凤不给润玉渡灵力,气鼓鼓指着自己眼睛,“你害小鱼仙倌这么疼,太坏了吧!”
梦珠……
旭凤猛地想起来了。
那是自己的梦境。
本以为那个梦是个荒唐至极的幻境,自己如何会跟男子……跟自己的兄长……
锦觅说是蓝色的……那便是真圌实发生过的。
“我涅槃那日……”旭凤思来想去,便也只有那日,自己化作火凤,之后的记忆便相当模糊了,只记得为锦觅所救。也是那日后,他便开始梦到那个荒诞淫圌靡的梦境。
润玉强凝精神,摇头道,“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失了神圌智……是我……不顾天圌道伦常……”润玉气难为继,捧腹急圌喘,腹中紧缩正凶,他挣扎着从锦觅怀中坐起来,想要蜷起身圌体。
旭凤终于探过身,将人揽住,把润玉上身按在自己胸膛,防止他剧痛中伤了孩子。
两人相拥那刻,旭凤嗅到润玉脖间清冽仙香,竟是似曾相识,引得他不禁想起梦中种种,胸口后背皆是一热,竟口干舌燥起来。
“可别说废话了,”彦佑揉圌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腕,“夜神殿下宫圌口难开,火神殿下您帮帮他。”
“是啊,凤凰,你帮帮小鱼仙倌!”锦觅并不明白,只是傻傻附和。
“哎哟你可闭嘴吧。”彦佑提起锦觅后领,遮住她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们去外边。”
这结界防进不防出,两人轻易跑出去好远,锦觅不住的疑问声很快便模糊不清了。

旭凤幻出圌水灵珠,他若直输灵力,润玉腹中孩子受得,润玉可受不得。水灵珠为媒,火灵除去暴戾高温,缓缓渡入润玉腹中。
润玉在他怀中并不安分,不适地辗转扭圌动,一头黑发半湿,时不时拂过旭凤颈间,微痒之余,满鼻都是润玉的体圌香。那隆圌起的腹部紧圌贴自己,发硬时润玉的手臂就会用圌力环住自己脖颈,耳边便落入带着鼻音的哼吟。
……一如那日。
旭凤不得不停下,否则就要走火入魔了。
“旭凤……”润玉沙哑轻唤,旭凤抬头,便只看见夜神那双如坠星河的黑眸,温润迷惘,旭凤总觉得兄长那双眼睛不是龙的眼睛,更像鹿的眼睛。
润玉圌面颊不复苍白,淡淡浮着桃绯。红圌唇微启,贝齿轻圌咬。
龙本性淫。
许是孩子下行,压圌迫到了那私圌密之处,润玉平常就极为压抑自持,此时疼痛磨去了意志,情圌欲便如洪水猛兽反扑了来,难以收拾。
蛇仙说的“帮一帮”为何意,旭凤自然是明白的。
龙族可以男子之身孕子,但男子产道狭窄,多需要外力相助拓宽,仙侣间以双圌修之道,拓宽产道同时亦可以灵力滋养胎儿。
“润玉……”可旭凤并非涅槃那日神圌智迷乱,到底是自己兄长,他尚有顾忌。
没成想润玉听他一唤,似是得了应和,凑上来便是深深一吻。
如箭在弦,只是缺那轻轻圌松指。
润玉替他弛了弦。
旭凤将人一提一搂,润玉便坐在了他的腿上。赤圌裸的两条腿在草地上磨了又磨,终于紧紧圌夹圌住了旭凤的腰。
旭凤顺着润玉圌颈间隆圌起的筋骨,一路舔shì下去,在那锁骨上头深凹处重重一吮,润玉仰起脖子,放在旭凤背上的手指打了个滑,又回来紧紧攀住。旭凤扯开润玉圌背上的鲛绡,低头含圌住他胸口一点,舌圌尖打着圈,又合齿轻圌咬。
“嗯啊……”润玉被激得微微抬起笨重的身圌体,电流蹿行全身,腹中却又猛烈紧缩,润玉又酥又疼,忍不住扭圌腰轻晃。
这正方便旭凤托住他双圌臀,旭凤抬起一只手抚了抚润玉发硬的肚子,另一只手往那处抵入一根手指。
胞水浸圌润下那里松圌软高热,热流顺着旭凤的手指蜿蜒,旭凤只是微微曲弄,润玉便浑身发圌颤,那里一阵绞缩。
旭凤早已热得冒汗忍得头昏,撤出手指,自己取而代之。
润玉阵痛方过,正失了力气,软圌软跌坐下来,却是正好将那根深深吞了进去。
“啊呃……”润玉小圌腿撑地,却只坐起分毫,那炙热的分圌身顶处微微磨过内圌壁,叫润玉腰腿发圌麻,僵在原地。
旭凤却压着他的背脊,将人慢慢重新摁回身上。那根不紧不慢重新顶了进去,直碾进最柔圌软敏圌感的肉里。
润玉一手搭着旭凤肩膀,一手扶着肚子,低吟连连,不知是痛楚还是舒圌爽。
进出间,旭凤似乎要将涅槃那晚的所有记忆都拾了回来,他如何破开夜神寝殿的大门,他如何亲圌吻啃圌咬润玉那两片芬芳唇圌瓣,他如何狠狠刺入兄长身圌体,想要将他吃入腹,燃成灰,他如何用狂走的火灵差点烧了整个夜神殿。
润玉从了本性,夜神的体面,兄长的规矩,统统被旭凤眼里的火苗燃了个干净,他扭圌动着腰圌肢厮圌磨求圌欢,热液濡圌湿圌了两人交圌合之处,嘶哑的呻圌吟尽数换成了“旭凤”两字的呼唤。
阵痛来的格外猛烈,把润玉从那灭顶的快圌感里拉拽出来,润玉只觉腹中坠势汹涌,孩子闷头向下冲去,“啊……”润玉绷紧身圌体推挤。
旭凤被那阵要命的紧圌咬逼得缴械,狠狠摁着润玉的后腰释放出来,见润玉浑身发圌抖,慌忙撤出来,探手随意清理了一下,伸进去检圌查。内圌壁仍在余韵中收缩,两个指节后头,旭凤触到了孩子的头顶。
润玉跪坐起身,双圌腿却因孩子落下再无法合起,大开着,他双手搭着旭凤的肩膀狠狠下压,又收拢手指紧紧圌握住,几乎要掐进旭凤的皮肉之中。
“润玉,快了,它快出来了!”旭凤伸手在润玉腹顶轻轻圌揉圌抚下推,帮助孩子往下。

“你说你看见了火神的梦珠?”远处树下,彦佑跟锦觅一起编花环。
“是啊,小鱼仙倌刚教了我什么是所见梦所思梦,他离开时我便看见一个蓝梦珠从上头凤凰房间里飞出来啦。”锦觅点头。
彦佑哦了一声,摸圌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说小鱼仙倌会不会有事啊?”锦觅往后望了望,见无甚动静,忧心忡忡。
彦佑摸圌摸她头,冷笑一声,“我便不会担心这般厉害的夜神殿下。”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嘹亮婴孩啼哭,花界上空登时金光漫天,继而阴云浩荡而来,大雨滂沱。半边金阳半边雨,雨珠被阳光映得如镀金箔,绚烂异常。雨水所过之处,那片枯萎的花草竟重新活络起来,百花齐绽,草脆欲滴。
“金鳞火龙。”蛇仙啧啧称奇,“传说已有万年不曾出过一条金鳞龙了。”
“给我抱抱!”锦觅接过孩子去,“他怎么长了凤凰的眼睛,太小了吧!”
“我眼睛哪小了!你给我当心点,别笨手笨脚摔了我儿子!”旭凤赶紧追上去。
蛇仙瞟了那二人一眼,看向润玉。
润玉端坐在那,黑发顺服,衣袂飘飘。除却脸上些许苍白,已瞧不出虚弱之色。
“上神之梦珠,往往自有灵力所护,锦觅那三脚猫的道行,如何能窥见其中梦境?”彦佑低声道。
润玉低眸打坐,似乎并不想接话。
“再是火神总不能夜夜做春梦,怎么好巧不巧就给锦觅撞上了?”
润玉抬眼,轻轻瞟他。
彦佑后退几步,脸上浮现轻狭笑意,“夜神司夜掌梦,怕不是您做了个梦珠故意给了锦觅?又或者……那是您自己的梦珠才是?”
润玉抬臂双手合拢,做了个谢礼,淡声道:“蛇仙今日搭救之恩,润玉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所求,润玉必定竭尽全力。”
夜神眉目如画,嘴角轻牵,那抹笑意若即若离,偏生昳丽风圌流,倾倒众生。
蛇仙拱手连连称是,大笑离去。

写在后面:
那个前情梗概大概是这样子。
1、润玉想当天帝也想要旭凤,十分贪心的。所以旭凤涅槃他就是去行刺的,只是想损他修为,没想到被失心疯的火凤凰给上了。被上了感觉弟圌弟(器大活好划掉)也挺不错的,咳,不,是发现自己原来也喜欢旭凤的,想要对方亲圌亲抱抱举高高。
2、上完哥圌哥凤凰就落进水镜了,之后就这样那样对锦觅小可爱有好感了。润玉一看不行啊,就故意给锦觅看了旭凤上自己的梦境。
3、润玉后来发现自己怀龙仔了,故意泄圌露当时行刺旭凤的马脚,叫天后派穗禾追杀自己,顺便故意掉进花界,好让旭凤和锦觅都在场看自己生娃,彻底断了这俩的暧昧。所以穗禾说抓夜神是因为行刺,而润玉骗锦觅说穗禾抓自己是因为孩子。
所以这段大部分是白莲花润玉,不要觉得看得索然无哟~~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27 16:08:00 +0800 CST  
第二弹



前情提要:
1. 顺接前一篇脑洞,旭凤与润玉的长子起名琉光,被施法藏火灵匿原型后由锦觅代为抚养在花界。
2. 之后承原剧情,锦觅被发现为水神之女,位列上仙之前下凡历劫。旭凤听闻天后要在凡间杀死锦觅,想到儿子藏身花界,若锦觅出事花界必与他产生嫌隙,恐会对儿子不利,于是急忙前去阻止,没想到被乱点鸳鸯谱的月下仙人踹下天机罗盘,并被和锦觅牵了红线,所以在凡间开始对锦觅动心。
3. 在之后继续原剧情,润玉在观视镜中看见旭凤和锦觅亲亲我我,气得捏起小拳头。这样那样以后润玉通过彦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簌离,开始回忆起小时候的悲惨记忆。


“鲤儿,听娘亲的话,一会就好,一会就不疼了……”
“娘亲,不要,不要!”
剜龙角时仿佛铁刺楔入脑髓,拔龙鳞时仿佛利刃划绞骨肉。
痛入肺腑。
“大殿下!”邝露用帕子轻轻擦拭润玉额头,晶莹的汗雾笼在那张玉雕琼刻般的面孔上,朦胧哀伤。
润玉惊觉起身,才发现自己饮酒半途竟昏睡了过去。青瓷酒盏倒在白玉石桌上,琥珀香液滚了一片,惨惨淡淡,寂寂寥寥。
袖口被酒水濡湿,润玉自觉失态,低头按袖,施法将那污渍除去。
“殿下,院中清寒,早些回寝殿睡吧。”邝露伸手要将桌上残局收拾。
“不必,你下去吧。”润玉摆摆手,再抬头,面上又是清淡自持的模样,再瞧不见丝毫方才那种浓重哀意。
邝露低低应诺,忧心而去。
无月,无风,无人。
几千年来,这璇玑宫永远冷清寡淡,自己身边从未有人陪伴。人人都道夜神殿下淡薄喜静,却不知夜神殿下只是无人取闹。
清风穿袖过,合掌空无物。
不知琉光长得什么样了。锦觅下凡,未免天后等人起疑,他再不好以婚约为故常去花界探望,上回去时,那小家伙已能坐起,抱着只萝卜啃得津津有味,据说老胡都不敢近他的身。这小龙再这么呆下去,非得被养成兔子不可。
旭凤……旭凤。
你为何要随她跳下天机罗盘?
润玉立起酒杯,重新倒了酒,仰头饮下。酒水润了润方才被梦境折磨而干痛至极的嗓子,却因放置许久分外寒凉,将一股子冰意直直带入心房。
好冷。
润玉抱住手臂,却发现自己掌心更加冰凉。

北苑山庄。
园中挂满凤凰花灯,鲜红似火,几乎要烫了人了眼睛。
润玉盈盈落在园中,看着伏倒在桌上人事不知的两人。
赏灯对饮,着实好情趣。
润玉轻移几步,盯着熠王的背影。
你为她裁那红纸,塑那花骨,绘那凤凰,点那香烛。人间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蜉蝣一日浮生一梦,虚晃不得当真。
可我恨得要命,妒得发狂。
润玉手转捏诀,轻易将人移入寝殿之中。

熠王幽幽转醒,眼前人影绰约,他定睛一瞧,便见一男子立在床头,白衫乌发,周身无饰,容姿秀美,风骨清举。
“你是何人?”熠王下意识去够枕下兵器。
润玉朝他淡淡一笑,像是喟叹,“你果真不记得我啊。”
“本王何曾见过你?你又是如何入得这北苑……”
“王上。”润玉打断他,悠然道,“不必惊慌,此为王上梦境。”
“本王……在做梦?”熠王将信将疑,只因眼前之人清俊超逸,实在不似凡间人物。
“你瞧。”润玉手指一勾,案上灯盏中那枚烛火便倏地飞了出来,犹如一只萤火虫,缥缈着落在润玉指尖,那莹白指头被火光映得暖黄,润玉拇指一按一捻,那火光便熄灭了去。
熠王愣了片刻,迟缓点头,“果,果真。”
润玉看他痴傻表情,不由觉得新奇,忍不住低身伸手,探到了熠王颊边。
旭凤自从成年后,便从未露出过这种懵懂的表情。
熠王惊了一跳,偏头躲过,“这位兄台,自重。”
润玉手僵在半道,合拢捏拳,面上却露出笑意来,柔声道,“王上,您再仔细瞧瞧我是谁?”
话语间,另一只手中一道咒诀飞出,落入熠王眼中,浅浅光亮蒙上眼眸。
熠王眨眨眼,喜不自禁:“锦,锦觅?”
“是我。”润玉听见自己欢快答道。
我怕是醉了。

润玉俯低身子,几乎要让两人鼻尖相抵。
“王上,我冷。”
儿时的回忆如冰凌入肤,仿佛将血从心脏那个窟窿里抽了去,也一并将温度送了出去,那颗心疲惫空跳,却再无温情暖意。润玉从未活过那个初长龙角的岁数,余下的那具行尸走肉留在那璇玑宫中,是再撑不过一夜了。
润玉颇有些歇斯底里地想要找人汲取点温暖。
这六界之中,还有谁能比火神更炙热呢。即便是灼了浑身的伤,也是值得的。
熠王闻言,毫不犹豫地攥了润玉的手。
“手也太冰了。”熠王皱眉,将对方的手塞进了自己衣襟内焐着。
润玉再没了话语,凑近吻了上去。
两唇相触的刹那,房中所有烛火瞬间熄灭,夜重如墨,吞没了两人。
一道遮目咒,熠王眼见的是润玉,手触的是男身,心却告诉自己,那是圣女锦觅。
夜神似那轻浮娼妓,伏在熠王身上辗转索吻。
熠王肉体凡胎,并看不清眼前人的眉眼,只嗅到清冽暗香,不似脂粉皂角,更像是从那人细腻皮肤底下缓缓蒸腾而出,熟悉诱人,熠王自问从不曾与人亲密,唯有锦觅一人,才能让自己如此熟悉吧。
而润玉却能将身下人的面孔瞧得一清二楚。
火神的眼睛闭得紧紧的,仿佛羞赧般不愿睁开,又怕是自己难掩情欲的目光冲撞了那心上人,继而忍了又忍,终是不自禁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那眼角风流上挑,黑眸里却尽是纯真痴迷,欣喜又珍惜。
旭凤从未用这种眼神瞧过他。
润玉竟有些慌张与恼怒,伸手拢住了那双眸子。
“我不看,我不看。”熠王以为是圣女娇羞,忙安抚道,慌忙闭起眼帘。
那长密睫毛在掌心滑蹭而过,一阵酥麻。
润玉移开唇,轻咬了一记熠王的下巴,舔上了对方颈间隆起的喉结。
熠王轻哼一声,身下立刻就起了反应。
润玉听他出声,就像被人从脚底点了一把火,浑身都炽热起来。他除了旭凤外,从未与人欢好,此时主动相邀,也是笨拙踌躇而行,感觉到熠王情动,自己倒反把持不住起来。他腰上一软,两人下身便贴在了一块,将彼此的心潮暗涌互明了去。
熠王伸手从润玉小腿处摩挲而上,顺着腿侧摸到了腰际,胡乱将那腰带扯开,手掌滑入丝帛里裤,顺着两片丰润臀瓣揉捏。
润玉低低一叹,低头用嘴衔住熠王袍襟,轻轻拉开,将吻落在对方胸膛之上。
屋内之余布料摩挲与低喘之声。

眼见润玉一路往下,将要将那物吞入口中,熠王轻扯他长发坐直身体,哑声道:“怎能由你做到这份上,也该本王疼你才对。”
润玉未应,便被唇堵了口,肩上一重,被人仰面压倒下去。
熠王捧着他脸颊,深深吻着。润玉感到对方火热的呼吸喷在面颊上,但探入自己口中的舌却是克制而讨好的,一点点,一寸寸,如同在品尝顶尖的美味。
熠王身下那处硬挺直直抵上来,臀瓣缝隙中磨蹭,试探着在穴口来回。
所谓物极必反,夜神千年来端庄高漠,从不沾情事荤腥,只对着旭凤,如蚁穴溃堤,千涛万浪滚滚而来。而他与旭凤也并非第一次肌肤相亲,旭凤纵情忘情有之,却从未如今夜这般温情深情。
润玉只觉得整个小腹燥热发紧,身后那处吞吐着热液,每每旭凤那根物什滑过就越发绞缩得厉害,酥麻难耐,恨不得立刻将之纳进来,他抬起一条腿勾住熠王的腰,曲起往下一压,胡乱唤道:“旭凤,给我……”
熠王名讳唤过之人寥寥,此时听得他那沙哑一唤,心神一震,下身涨痛,终于不再停留,将那根推了进去。
润玉挺起腰肢,仰头细喘,似乎心愿得偿般闭起眼睛。
熠王本想缓缓推进,润玉却迫不及待迎上来,抓着他的膝窝,叫两人下身紧紧相贴,再不留一丝缝隙。
“锦觅……”熠王脑中轰隆作响,掐着身下人的腰肢进出,却觉那人身上一僵,半晌没了回应。
熠王俯低身体,触到那人眉宇,眉间紧缩,不知是怒是愁。
“我弄疼你了?”他已经将本王自称抛到了九霄云外,小心翼翼问道。
润玉抓住他的手指,拉到嘴边,轻轻一吻,并不做声。
熠王放下心来,循着他的颈子,胸膛细细亲吻。
身下人慢慢柔和起来,将剩下那条腿也环了上来,勾缠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挺腰。

熠王吻着吻着,便觉唇触之处的皮肤有异,虬结隆起,分明是一处疤痕。
他疑惑着皱起眉,好端端的一个姑娘,为何胸口会有如此狰狞的疤痕?
他用手指顺着那处痕迹描摹,却听得对方暗含愠意的声音,“别碰。”
熠王却未听进耳中,心中只余一个念想:这么重的伤,当时该有多疼啊。
他并未多想,只是下意识轻声道:“你受苦了。”
润玉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竟是怔住了。
旭凤之前也瞧见过这处逆鳞之伤,依旭凤的个性,他眼中有惊疑,却也从不多问,只是会来柔柔吻他。
而在花界诞下琉光那刻,旭凤亲手托着嚎啕大哭的婴孩,低颌重重吻了自己额头,说的便是这样一句:“你受苦了。”
此时的熠王仍是那张俊美不凡的面孔,凤眸半敛,收了眼尾那抹嚣张弧度,竟显得温纯无辜。他的旭凤从来都是熊熊如焰,滚烫刺人,他不知旭凤也可以暖暖如灯,润人心田。
为何……你这幅模样不是给我。
润玉一眨眼,泪珠竟兀自砸下来,碎在熠王手背。
“我会负责,我会娶你,你别哭,你别哭……”熠王吻住他眼睫,不住地安慰着。
“……好。”润玉紧紧搂着他背脊,颤声答道。

噗呲微响,一抹烛光凭空摇曳而起,于烛芯之上微微跳跃。
润玉穿戴齐整,立在床边,指尖都还残留着情欲过后的刺麻。
他细细看着熠王熟睡的面容,目光一丝一丝游转,最终落在那两片红润唇瓣之上。不似火神跋扈骄傲,他那唇生得倒是饱满柔软,颇如孩童般娇憨。润玉禁不住俯下身体,却在一寸之距停了下来,抬手用指腹在那下唇瓣上抚了抚。
手腕一翻,一片月牙状白鳞置于掌心。
龙颈下唯有一片龙鳞弯如月牙,色如玉脂,曰逆鳞。
润玉将鳞片按在熠王胸口,化入他一魄之中。

宝月沉沉隔海天。
园中仍旧高树红灯,如拥春入怀。
一夜尽欢,不知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28 09:10:00 +0800 CST  
第三弹~~



前情(sha diao)提要:
继续承接第二弹剧情:
1. 凤凰和锦觅人间归来,锦觅晋位上仙。润玉因母亲簌离被天后所杀,又见旭凤在人间与锦觅爱的死去活来,就很气,决心搞事业不搞弟弟。天帝重提锦觅与润玉婚约之事,润玉想得到水神风神支持欣然同意。旭凤一看孩他妈怎么还想娶自己在人间的媳妇儿,立马反对,被天帝天后翻白眼罚禁足。
2. 天后要因簌离谋反一事弄死洞庭水族,旭凤因栖梧宫外的禁足结界无法离开,派破军领兵去洞庭保护。润玉为保母族自行领罪受罚,旭凤听闻消息想强行破开结界,却正逢燎原君送来润玉在涅槃之日刺杀自己和伪造梦珠给锦觅的调查证据,十分愤怒,怀疑润玉只是觊觎天帝之位利用自己,想到母神也不敢真杀了润玉,于是负气不去救人。
来,看这一地的玻璃渣。


“求求二殿下救救大殿下吧!九霄云殿上三万道雷电火酷刑大殿下他受不住的啊!”邝露伏倒在栖梧宫门前,声泪俱下,拜了又拜。
“邝露仙子,栖梧宫外这道天后娘娘的束翅咒专封凤族,我家殿下连大门都踏不出一步,如何去救啊,”燎原君对她连连作揖,无奈道,“您这……哎,还是请回吧!”
“二殿下!天后娘娘对我家殿下素有成见,这私刑之下还不知会有如何变故啊,二殿下,如今只有您能救大殿下了!”邝露摇头,她磕得额上见血,清秀面上满是狼狈,“就请您念在骨肉至亲之情,救救二殿下吧!”
燎原君为难望向身后宫殿,见无甚动静,长叹一口气,蹲下用力扶起邝露,在她耳边低声道:“邝露仙子,这处罚是天帝陛下默许的,他也定不会让天后娘娘做得太过分,您还是快回吧,没准大殿下已经回璇玑宫了,正等你伺候呢。”
邝露抹了把眼泪,眼中终是显现愤慨之意,她方才求了半天,嗓子喊哑,这会只是平声静气道:“二殿下私下天机轮盘,在凡间走的这一遭,是否亏欠了谁自己心里头明白。我们璇玑宫势微言轻,自是请不来火神殿下这尊大佛。”她朝燎原君冷冷行礼,“邝露失礼了。”
燎原君回得殿中,便见旭凤坐在案后,执着竹简,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只是面上寒凉,眉间含怒。
千年老槐枝所成笔杆生生断成两节,落在案上,墨汁溅了火神满袖。
“殿下……?”燎原君试探唤道。
方才邝露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落在旭凤耳中。
她提“骨肉至亲之情”,旭凤自是明白她指的不是他与润玉手足之情。而最后那几句,更是戳中了旭凤痛处,一怒之下,他竟把手中笔给掰断了。
人间与锦觅这段阴差阳错的姻缘,虽说只是黄粱一梦,到底是自己理亏,方回天界时旭凤心中十分愧疚,正欲与润玉道歉解释,不曾想润玉竟先一步允了与锦觅的婚事,叫自己措手不及,不明缘由。
直到燎原君送来涅槃行刺那案子的调查和魔界那几日的梦箓。
他以为他的兄长浚哲渊深,道风清邈,却不知他心机深沉,步步为营。
他以为他的夜神殿下冷情然深情,却不知他竟薄情且狠情。
呵,亏欠,到底是谁亏欠了谁?
旭凤将竹简掷在案上,深吸了口气,对燎原君道:“传个信给水神仙上,以防母神下手失了分寸。”
燎原君一愣,见旭凤不耐瞪他,忙领命而去。

润玉颓然落地,只觉皮肤筋骨,五脏六腑皆剧痛无比。若单是震泽天雷和无极电光,润玉还自觉能熬得过去,可天后的莲台业火本就与他水火相克,非仅伤他皮肉,火灵劲走筋脉时更是炙烤他的神元,润玉暗自催动灵力阻挡抗衡,可灵力却不像从前调度流畅,仿佛被什么中途截胡般大大削减。
内伤甚重,润玉不禁偏头呕出大口鲜血,剧痛攫他神智,昏沉间润玉只看见天后手中幽蓝菡萏缓缓开放。
琉璃净火。
不,不能死……怎么能如此轻易……
“住手!”有人及时赶到,拂袖碎了天后手中莲花。
是谁……是你吗……
润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眼皮,只瞄见水神湖蓝袍尾。
呵,怎么可能是你。

“殿下……”邝露声音里头压抑着哭腔,“您可算是醒了!”
身上伤痛未息,莲台业火残留的火灵仍在体内冲撞,连呼吸都刺痛难忍,润玉强自压下胸口翻滚的血气,低声道:“你哭什么,我不是活的好好的。”
您只是活着,哪里是好好的!邝露真是想立刻出口反驳,却不敢僭越,只得低头抹了把泪水,“您醒了就好,我去给您端药。”
仙子面容姣好,眉眼温婉柔顺,低头呈药时,润玉便瞧见了她额头的伤口。他方醒,眼前昏花,凝神仔细瞧过,断定是磕碰之伤。
“你去了栖梧宫?”润玉撇开视线。
邝露手一抖,勺子磕碰碗壁,发出清脆一声当啷。
“殿下,我没……”
润玉接过药盏,只是用勺子拨弄着其中汤汁,“你还想骗我?”
邝露一惊,曲膝就要下跪,润玉扬声喝道:“不许跪!”
邝露从未听过润玉这般语气严厉,惊惶抬头,只看见平日里温和平顺的大殿下浓眉压低,一双润泽黑眸里怒气浮沉,若不是他面色苍白气血亏虚,就真像是被那远古神龙盯着似的敬惧皆有之。邝露通体发凉,忙道:“邝露知错,请殿下责罚!”
润玉将那药盏往床边小案上重重一砸,哑声道:“今后再不许我璇玑宫中任何人去摇尾乞怜!我定呃……”
他话说一半,俯身撑住床沿,一只手按到下腹,紧紧攥住那处衣料。
“殿下您怎么了?”邝露急忙来扶。
润玉方才气急攻心,只觉小腹一阵急痛,片刻后愈发凶狠严重,瞬间竟比那三万道酷刑都难熬,仿佛一把利刃在腹中肆意刮绞,润玉正禁不住用力摁下去,便察觉小腹竟是发紧起来,急痛成了坠痛,腹底冷硬如铁。
这种痛法似曾相识,润玉登时背上冒了一层冷汗。
“我去请岐黄仙官!”邝露见他小臂都微微发颤,慌张道。
“慢着!”润玉反抓她手腕,如此一动,润玉便觉身下一热,低头看去,竟是鲜血汩汩,刹那便浸透了白衣,邝露随着他目光看去,吓得愣在原地。
“先把彦佑叫来。”润玉虚按小腹,松开她,脸色煞白,低声道。
邝露来不及多想,只知道奉命而去。
润玉见她跑走,才缓缓倒回床上,齿缝间泄露一丝痛哼。
怎么会……
那夜旭凤为凡人身,竟也会……
血流得太快,润玉思虑间已觉浑身发冷,眼前虚浮。他刚受完酷刑,神元仙身都受了重创,若是这样失血,怕是会折损仙寿,搞不好性命不保。润玉心意果决,立刻将周身灵力汇往腹中,勉力护住那团稚嫩生命。

“你……你们龙可真是……风流成性哦!”蛇仙及时把下流话给咽回去,冲着润玉戳戳自己脸庞,“羞羞!”
见润玉闭目不理会他,彦佑才长叹一声,“这小鸡仔长得缓慢,所以饶是你也是才发觉它在你腹中,若是没今天这一难,怕是你要肚皮大起来才知道。”
润玉睁开眼,他方才已换过衣裳,可鼻尖那种血腥气仍萦绕不散,他皱了皱眉,看向彦佑,冷淡道:“它不能留。”
如今,他与旭凤,于情,早已隔了鸿沟,他无所奢求也不屑求取;而他心意已决将来要走的那条路也更会与旭凤背道而驰,于势,他们将针尖锋芒反目为仇。如此,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再是,彦佑赶来渡他灵力帮他稳胎的时候,他已经探过腹中孩子的神元,这个孩子,真身非龙,而是凤。他与旭凤长子琉光,真身乃万年难遇的金龙,将来他帝冠加冕,琉光血统之高贵,必能稳固自己天帝之位。他与天后有杀母之仇积怨深重,有朝一日他大权在握,第一件事便要打压甚至倾覆鸟族,若次子为凤,未免落人口舌,非议他杀伐狠戾。若是更不巧这孩子继承了旭凤火灵,他与旭凤那段不伦之情怕是要被寻到踪迹,对他是大大不利的。
彦佑见他神情冷清,无半点不舍,心叹到底是种种变故伤他至深,润玉现在都不稀罕再戴上夜神那张端方谦和与世无争的假面,仿佛是原本那汪深沉静水被无情抽干,露出了底下那料峭尖锐的棱石。
“殿下,你现在神元有损,灵力难以为继,你之前用灵力护腹中胎儿,让它将灵力尽数吸了去,若是现在强行落胎,怕是会灵力大失,三万道酷刑本就疗伤艰难,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彦佑知道润玉此时惜命,劝说道,“而且我方才渡灵力时发现,你体内残余火灵若是游走入腹,也会被那孩子一道吸了去,怕是因为它有一半火神,咳,一半火系血脉,虽神元未显火性,却是可以将火灵纳为己有的。”
润玉闻言,眼中闪过思索,“你是说……”
“我可以引导你体内火灵渡与胎儿,说不准于你疗伤大有裨益。”彦佑点头,“殿下不妨将这孩子多留些时日,等到伤势大好,若还执意不要……再落不迟。”
“殿下……”彦佑走后,邝露端了水盆毛巾,见润玉半卧在床中,额头虚汗,单手掩腹,将睡未睡的模样,轻轻为他擦拭额头面庞,目光瞟过他肚腹,欲言又止。
润玉睁眼,又瞧见她额头已被刻意遮掩过的伤痕,只觉刺目非常,心口郁结难平,这道伤口,仿佛是旭凤隔空狠狠甩他的一个巴掌,辛辣生疼。他复又闭上眼睛,轻声道,“没事,我自有分寸。”
掌心下平坦一片,还摸不见孩子的踪迹,却能感到腹中灵力温温涌动,甚是暖和。
不想留,前面那些个缘由都可以作虚,心底真正想的却是——
为何你真身为凤。
为何你是与他一个模样的。
我怕留下你,空扰我思,空乱我心。

“小鱼仙倌,我给你带了最好的花蜜,”锦觅坐在润玉床边,“你看你最近瘦了这么多,可要好好补补。”
润玉淡淡应和,锦觅以为他痛失生母郁郁寡欢,便取出一枚晶珠,“你瞧,小金鳞最近又长大许多,我可快要抱不动他啦,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看他。”
锦觅把琉光每日的一些动态都封存在这枚珠子中,逗润玉开心。
润玉将珠子捏到眼前,便瞧见琉光躲在矮山茶中吮叶子,老胡与连翘找得满头大汗,他才冒出个小脑袋咯咯直笑。“这锦觅在外头偷生的小娃娃怎么跟她小时候一个模样,真叫人上火!”老胡把琉光从花丛里提出来,吃力地抱起,戳他肉肉的脸蛋。
润玉不禁勾起嘴角,锦觅见他终于笑了,来了劲头,“看他笑起来跟眼睛都没了,跟凤凰一个样子,丑丑的。”
润玉将珠子握入拳中,看向锦觅,“觅儿,你可愿意与我成婚,一起照看琉光。”
锦觅一愣,挠挠头,“既然是我爹爹和你爹爹说好的,也不是不行……”
“你和旭凤在人间那一世同棺而眠,你可是……对旭凤动了情?”润玉眼神闪烁,面上却瞧不出喜怒。
锦觅拧起眉毛,摆手,“哎,大家都是朋友嘛,同生共死小意思,”她两手托腮,疑惑道,“可明明你和凤凰是小金鳞的亲爹爹,为何你俩不成婚?”
润玉被她这直白问题问得一愣,垂目冷冷道:“我与他不能成婚。”
“你和凤凰吵嘴啦?”锦觅拍拍润玉肩膀,“那只臭鸟脾气也臭,小鱼仙倌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润玉敷衍笑笑,羽睫低覆,那笑意就只挂在嘴角,仿佛单叶悬在枝头,风中打转,下一刻就要掉落了去。
锦觅看他的样子,觉得小鱼仙倌还是那样俊美温良,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总好像有点儿冷。
邝露端了药进来,见两人说笑,面上也缓和开朗了些。
“这是什么药啊?”锦觅嗅了嗅,皱起鼻头,“闻着就苦。”
邝露不知如何作答,为难着看向润玉。
润玉接过药,从容道:“安胎药。”
邝露不明白润玉为何如实相告,惊讶挑眉。
“哇!小金鳞要有弟弟妹妹了吗?”锦觅拍手大喜,“凤凰知道吗,哎呀我得告诉小金鳞去……”
“锦觅仙上……”邝露慌忙要捂她的嘴。
“觅儿,”润玉将食指放到唇边,“还请务必保密。”
锦觅拍着自己胸脯,满口答应,“放心放心,我嘴巴可严了。”
润玉看着她喜不自禁的样子,心中竟有丝羡慕。
倘若能像你这般灭情绝爱,心思单纯不染尘埃,即便一生懵懂,却也一生喜乐,那该多好。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29 10:56:00 +0800 CST  
布星台上夜幕长舒,邝露指尖所指,星子浮沉。
“做得不错。”润玉立在她身旁,轻声指点,最后点头赞许。
邝露十分高兴,偏头便见他发末袍尾微微浮动,星光映得他面皎如玉,高华出尘,不由脸上微红,转回头去干劲十足道:“可否上商星了?”
“等等,待参星回落。”润玉抬手一指,摁在她腕上,助她稳住星轨,邝露心跳如鼓,强自凝神盯住星局,看那参星微动,忙将商星布起。
润玉看那两个星宿此起彼落,眼中空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
“邝露,你记住,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润玉声音轻渺,仿佛这布星台的风再大些,就要将这句话刮走了。
邝露见他脸色不好,轻声应了,提道:“殿下,一夜将去,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润玉点点头。
两人过了布星台结界,穿回璇玑宫院中,方落地,润玉闷闷哼了一声,身子歪斜,邝露急忙将人搀住。润玉手拢在身前,半晌没有走动。
“殿下,在自己宫中也可将法术除了去,不然它动得您难受。”邝露叹了口气。
润玉没有作声,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去。
远处虹桥之上,一人堪堪停下脚步,遥遥相望。一身红衣,在这素色院落之中,仿佛一团熊熊火焰,打眼至极。
火神旭凤。
那双凤目眼神冷愠,目光直直落在邝露搀扶旭凤的那双手上。
邝露向前一步欲将润玉挡住,正要开口,润玉手一伸,拦在她身前,“下去吧。”
“殿下!”
“下去。”润玉睨她一眼,浅浅寒意。
邝露无法,只得退下。

润玉自顾自在白玉桌边坐下,随意拂袖,桌上便多了酒壶酒杯。
旭凤走到树下,居高临下沉沉看他,见润玉低头倒酒不与相视,冷着脸在他对面也坐了下来。
“我可记得二殿下禁足期限未过,如何到我这璇玑宫来了?”润玉执壶,手腕两下起落,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过来,“星辉凝露泡的桂花酿,我记得你最喜欢。”
旭凤抬头看他,润玉眉眼间笑意清浅,一如既往,可他此时竟觉得陌生得要命。
白瓷杯中清液微晃,星子被揉碎成点滴光晶,映得润玉指头白皙精致。旭凤接过酒杯,仰头将这一盏星河饮入喉中。齿间桂花飘香,喉中却是清苦的。
旭凤抬手时,宽大袍袖落下,露出他手臂上几道极深伤口。束翅咒专囚凤族,强行破出必然重伤羽翅。
润玉低眸装作不曾看见,定神般立刻也饮了一杯。
“润玉……”旭凤终于开口,却见润玉抬头,一双黑眸中淡淡光华,打断道:“旭凤,我竟好久不曾见你穿红衣了,少时你明明很喜欢穿。”润玉这么说着,竟伸手来碰他襟口的银线凤纹,仿佛仅仅一杯酒后,他就醺醉了。
“是,那会我年少气盛,总爱张扬,但不知怎的,有一日我瞧见兄长着白衣立在池边,如明月映水,高皎不染,刹那便觉白衣甚为好看,于是东施效颦,总将红衣藏里白衫着外,”旭凤抓住润玉的手,微微用力,咬牙道,“殊不知兄长竟是表面君子……”
“你既唤我如此多次兄长,这番动作是否不妥?”润玉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他挣脱几次不得,扬声打断,面上已无那堆砌出来的笑意。
“不许和锦觅成婚。”旭凤将人狠狠扯过来,几乎要与他贴面,咬牙切齿道。他眉头紧锁,凤目沉黯,语气霸道,眼神却是哀婉,竟有了丝祈求之意。
润玉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不许?你凭什么不许?不许我娶,看你是想代为娶之!”
“润玉!”旭凤怒极,抓着润玉两肩,似乎恨不得将对方骨骼捏碎,“你又何必装作不懂!你不是千方百计骗我的心吗?我告诉你你骗到了!”他一只手握拳,狠狠捶了一记自己心口,“既然你骗到了,你为何又要弃之如敝履!”
润玉似乎被他这句激怒,翻手打出一掌,逼得旭凤退开三步,“我骗到了?旭凤,你看清楚,我什么都没有!”他长开双手,袍袖在灵力灌注下猎猎作响。
旭凤头一次见润玉情绪失控的模样,面上覆着薄霜,仿佛冬季最冷的夜晚。他一时无措,只得下意识答道:“你有我啊!”
“呵,有你,”润玉闭目轻哂,他黑发浮动,眼睫微颤,“我一步步走下那幽深洞庭的时候你在哪里?我饱尝儿时回忆啮噬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眼见生母被你母神无情杀害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于九霄云殿受三万道雷电火酷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还有我差点因这孩儿性命不保的时候,你在哪里?润玉不着痕迹拂过小腹,因他灵力肆行,小家伙怕是受了惊吓,此时正慌张作动起来。
旭凤被问得哑口无言,呆立原地。他于禁足间被蒙蔽了消息,依稀听闻润玉生母去世,竟不知此后有如此缘由。他在哪里?他在凡间与锦觅卿卿我我,他在栖梧宫中无情闭门于邝露,他在为润玉骗他火冒三丈。
“润玉……”
旭凤还未唤完,润玉身后池中瞬时飞起数道冰凌,齐齐向他射来。旭凤飞身躲闪,奈何冰凌紧追不舍,旭凤终于在掌心化出火焰,将冰凌打落,却仍有一支暗箭倏地射穿他肩膀,将他击落池中。
润玉悠然驾风而起,飘至池面,看那浪花渐息,水下却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他脚踝,趁他不备,将他狠狠拽落入水中。
旭凤将润玉牢牢禁锢在池壁与自己胸膛之间,两人皆是浑身湿透,润玉腹中隐隐作痛,他身上伤未好全,妄动灵力后身子虚软,一时无法再战,只好与旭凤冷冷对视。
“润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兵权,帝位,余生,”旭凤掬一把润玉湿发在指间温柔拈磨,“不要和锦觅成婚,不要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不要以身试这天界法度落千古骂名!”他柔声恳求,“润玉,收手吧。”
润玉面颊眼睫落满水珠,他本就性属水,此时越发俊雅温润,仿佛裹了层轻云薄纱,朦胧美好,他凑近旭凤,伸手抚他面颊,声音却如寒冰落地,清冽冷清,“本是我的,不用你让,我会一件一件握于手中,我不会再一无所有,我将主这六界四海。”
他用指尖轻轻点弄旭凤眼角,似笑非笑,“旭凤,待到那日,你或做我阶下之臣,或做我剑下之魂。”


旭凤黑瞳中猛地燃起火苗。

他死死盯着润玉,他的夜神殿下从未如此锋利如刃,只叫人爱得心痛,恨得彻骨。旭凤心中的怒火早已掀翻了天,将他浑身血液都煮得滚烫沸腾,他压住润玉的后脑,狠狠吻了上去。

他与他隔了杀母之仇,争权之恨,可他竟然还想吻他。

旭凤深觉润玉不知何时已走得离他太远了,今夜过后,他将再寻不见他了。旭凤盛怒又焦躁,不舍又心痛,只恨不得将润玉用业火焚成灰,又或者烙进自己心窝里。

龙本好淫,润玉又是有孕在身,单单一吻,便叫他腰腿俱软,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旭凤气昏了头,也没注意到他早已情圌欲涌动,只是闭目索吻,手在他腰间摩挲揉按。旭凤掌心拂过润玉小腹,那腹中孩子似是感知到另一个父亲的触碰,在卵中作动应和,润玉腹中涨热,竟一时控不好人型,龙尾化出,尾鳍一翻,卷起数朵浪花。

旭凤这才反应过来,回头只见白鳞如玉,在水下开合,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如坠星河。旭凤低头,顺着鳞片又摸了一把,这尾鳞正是龙敏感之处,润玉一个激灵,仰头咬唇,差点呻圌吟出声,脖颈瞬间竟如桃花攀枝,绯红一片。

“想不到兄长禁不起一点逗弄,果真放圌荡。”旭凤故意轻浮讽刺道。

润玉倚着池壁,将龙尾一抬,竟卷上了旭凤的腰腿,他凑上去搂住旭凤脖子,半眯眼眸,“龙本性淫,没准你不是头一个见我龙尾之人。”润玉灵力散乱,压不住全身情圌欲翻滚,那腹中孩子想要另一位父亲灵力滋养,更是催化了这欲圌望,润玉从未尝过这焚身之欲,几乎快要撑不住人型。

旭凤瞧见润玉耳后,眼角都隐隐生出鳞片来,如银墨在他脸上勾画了花纹,竟显得邪佞妩媚,震人心魄。这幅模样的润玉,不像是位神,更像是只妖。

旭凤被迷了眼,又被润玉这话一激,几乎要将神智抛诸脑后,捏着润玉的下巴再度吻了上去。

水声激荡,夜神那条晶白龙尾在水中浮沉数次,再起时,已化回两条白圌皙长圌腿,不着寸缕,被池水镀上了层润泽光亮,却是顺着火神小圌腿缓缓攀上,最后两膝大开,紧紧环在他腰间。

旭凤揉圌捏那嫩滑腿圌根,托着他臀圌瓣低低吸气。

池水替他做了润圌滑,他轻易就将那根顶了进去,润玉伏在他肩头,下巴死死抵住他肩膀,却仍泄露了一声哼咛。

旭凤只入了一半便退出来,下一刻复又狠狠一撞,将整根深深埋了进去。

“啪”,这第一声,是池水撞上两人身子的声响,“啪”,这第二声,是浪花碰上池壁的声响。

润玉禁不住合紧膝盖才没滑下去,而身后那处也将旭凤那根夹得更紧,仿佛贪心般收缩不止。旭凤腾出一只手,将润玉圌背上的湿发胡乱拨到他身前,低头吮他后颈,啃他肩背,不停进出起来。

润玉张嘴胡乱呼吸,却再没关住口中时高时低的吟哦,他随着润玉的进出晃动着,两人身体紧贴,虽有法术掩盖身形,实则旭凤压实了润玉本该隆圌起的肚腹,那小家伙空间被减,频频作动,润玉腹中沉沉生疼,却盖不过那凶猛快圌感,一阵阵如坐浪尖,指甲在旭凤背上抠出红痕来。

“旭凤……”终是忍不住唤他的名,仿佛在欲海中抓圌住了浮木,有所凭依。

润玉反应激烈,自然让旭凤沉迷其中,红了眼睛,几步将润玉推到池壁,抓圌住他一只脚腕将腿架到肩上,越发肆意地进出。润玉大半个身子出了水面,身子被弯折,腰圌腹酸痛不已。他甚至能感觉到,随着旭凤一次次激烈的抽圌插,腹中那颗卵也在撞击自己宫膜腹壁,凤卵脆弱不比龙卵,润玉被痛楚唤回些神智,扶护腰圌腹。

旭凤只见润玉脖颈不住后仰,落在岸边,湿发散乱,沾了尘土。他眉头紧皱,浓睫巨颤,眼角飞红,仿佛是细细描了妆,脆弱却昳丽。旭凤邪火稍稍克制,禁不住心软怜惜,却又生不忿,他揽着润玉后颈腰圌腹,带人从水里出来,压低胸膛,沉声问道:“润玉,你可曾爱过我分毫?”

润玉眼帘微启,那眸光似月似水,却凉薄缥缈,“……未曾。”

他是天之骄子,从小活在太微荼姚荫蔽之下,他生下来便坐拥一切。自己曾嫉妒他集万千荣宠,轻视他心慈无知。可自己也向往他光芒万丈无畏强大,喜爱他纯良真挚,渴望他深情所付。

然而他二人一人为兄一人为弟,可相亲却不可相爱。

一人为水一人为火,可相近却无法相容。

世间情爱为虚,唯有权御天下。


邝露再来到院中,骇得几乎晕过去。
润玉躺在池边,一手垂落池中,水面吞了他指尖与袖口白纱,那身鲛绡素袍已没了完好模样,修长四肢皆是裸露在外,他就这么合目躺着,寂然无声,仿佛是片轻盈羽毛,下一刻就会被风携了去。
邝露急忙在手中幻出外袍,披盖在润玉身上,小心翼翼唤道:“殿下……”
润玉睁开眼,张嘴却是低低呻吟。
他法术无以为继,孕腹现形,沉沉压在身前。因为昨夜得了火凤精元,腹中孩儿长大了不少,润玉蹙眉捂腹,心下不安。
这孩子,也快留不得了。
“殿下,你又何苦……”
润玉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昨夜那场欢好,便当是一场盛大作别。他将自己所有情动,不堪甚至放浪都给了旭凤。他们之间从此再无情爱瓜葛,甚至无手足之义。
润玉只记得旭凤走时,仿佛将所有热都带走了,冷得他牙齿都打颤。
火神一身红衣刺目欲燃,背脊宽阔,步伐决绝。
恍然晓至,晨光如金丝缕缕簇簇,落在他乌发,肩头,甚至小腿足跟,几乎要将他裹进一团炫目光耀之中。
夜神精疲力竭,缓缓合目。
他的光与热,终是离去了。
邝露扶起自家殿下的时候,并没有瞧见夜神浓密睫毛下头那丁点的碎光,在晨曦中一闪而过。


写在后面:
我好喜欢邝露和锦觅啊。
没有什么吵架是一场啪啪啪不能解决的。
大概还有一更完结,毕竟我要把剧追完了。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29 10:58:00 +0800 CST  
我的微博@樱三儿一般在都在那更新(如果有的话)……
欢迎来找我玩儿……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29 11:01:00 +0800 CST  
第四弹~~



前情(zui hou)提要:
接第三弹剧情。
1.跟原剧情相同,天后设计杀害锦觅,被水神赶来相救,最后被废后关押婆娑牢狱。水神废一半修为给锦觅一把匕首防身。
2.水神风神未被穗禾杀害,活的好好的,锦觅大宝贝儿一直未黑化。
3.水神风神本与天帝天后仇恨一沓子,顺利加入润玉夺帝阵营,润玉又凭美貌和智慧拉拢各方势力,就等大婚时一举夺位,走上人生巅峰。
4.哦,润玉没把天帝毒不能行动,直接把他毒死了(鼓掌)。
5.还有微微彦佑穗禾线,穗禾只要不杀水神风神,我倒是觉得她挺可爱的。(总之我喜欢香蜜中几乎所有的小姐姐)
来吧,最后的快落。(可算写完了)


“殿下……”邝露还未说完,便见锦觅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小鱼仙倌,不好啦!”
润玉见两人都是神色慌张,放下茶杯,“怎么了,慢慢说。”
锦觅跺了跺脚,“哎呀我方才收到老胡的消息,凤凰把小金鳞从花界带走了!”
“什么?”润玉立刻站了起来。
“我这些日子不在花界,我要是在啊,定把他打回乌鸦原型!”锦觅伸出拳头挥了挥,忽然又一想,“不对啊,他带走小金鳞没支会你一声吗,我还想来问问你为何不提早给我通个气呢。”
邝露偷偷扯了扯她衣袖,锦觅不解,“你拉我干嘛?”她一拍脑门,无奈道:“你俩该不会还在吵嘴吧,小鱼仙倌你也不对,这么久都不曾去看小金鳞,那凤凰近些日子三天两头的来,这不那条小傻龙就乖乖跟他走了!”
“锦觅仙上……”邝露真是愁得慌。
见润玉脸色冷了下来,锦觅方察觉不妥,小声道:“那个……小鱼仙倌你别急,我找那臭鸟理论去!”
“觅儿,”润玉神色依旧冷淡,语气却十分温柔,叫人瞧不出他是否真的动怒,“你明日将与我成婚,如何能跑去别的男人宫里,此事你不用管,与邝露回偏殿吧,要置办的东西多得很。”
锦觅见他坐了回去,复又倒了一杯茶悠悠饮了,人家亲爹爹都不急,倒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于是便爽快点头,“那行,我先回去了。”
邝露便没有锦觅那般好糊弄,她见润玉眉间愠意难平,刚想再劝说几句,便瞧见一只红雀从外头飞了进来,徐徐振翅,盘桓在润玉眼前。
润玉指尖一点,那只红雀便倏地化形,展开成一张红笺,上头是熟悉至极的飞白书:“拒不穿婚装,或永不见琉光。”
润玉浓眉一拧,终是稳不住心头怒气,手间使力,那琉璃杯便被灵力碎成幽蓝粉末,从他指缝纷扬落下。
邝露一惊,“殿下息怒。”
润玉冷哼,两指一弹,那红笺就被送到了邝露眼前,邝露抬眼一瞧,果然如心中所料,心中暗叹,“邝露定会竭力找到小殿下的,”她迟疑一瞬,忐忑又问道:“那明日的大婚……”
润玉轻轻捏搓手中残余的粉末,声音冷傲决绝,“照常。”
邝露再抬头,只见眼前那张红笺被蓝光咬住,几下被蚕食干净。润玉坐在案后,指尖法术的光晕还未散去,另一只手却是藏在案后拢于腹上。

九霄云殿白壁盛绯花,万年无花的天界似乎也因这场大殿下与花神之女的姻亲而与花界冰壁微融,无数朱红浅粉的花瓣飞扬又落下,仙神宾客如沐花雨,连那平日里肃穆气派的九霄云殿也变得儿女情长起来。
传闻那水神与花神之女貌冠六界,真正是眼波如水,笑靥如花。传闻大殿下……呃,大殿下深居简出,温和淡薄,是以无甚传闻。
礼乐悠扬,两位新人携手而来,宾客们看得是醉了眼。那锦觅仙子果真名不虚传,生得精致无二,夭桃秾李,群芳难逐。这样貌过分昳丽招人了些,偏生这小仙子眼神澄澈,笑容娇俏,如清水浮花,拨开表面乱红,便可一眼见底,不掺浊污,故艳而不俗,叫人心生喜欢。
宾客们不曾想,走在她身旁的夜神殿下,竟是还盖过了新娘子一头。玉簪穿乌发,白纱拢修颈。面若月华映青竹,目似暮汐泛秋水。明明周身素淡如水,唇边笑意轻挂,却高华如立山巅,好似水中望月云边探竹,可远观不可近触之。
若是说在锦觅那尝了口甜蜜,在夜神这则是饮了杯桂酒,前者香甜悦心,后者清冽生香。众仙都道是佳偶天成,这六界再无更相配之二人。
夜神拂袖幻出星辉凝露独敬天帝,“父帝,您与润玉不仅有生养父子之情,兼有教诲师生之义,更有指婚赐缘之恩,特以星辉凝露敬献父帝,聊表润玉寸心。”
天帝十分受用,爽快饮下。
“吉时不容耽误,行礼吧。”
“上拜苍穹大地——”
“且慢!”
火神踏着一地碎花,一步步入得殿中。
众仙低声议论起来。
只因火神一身金甲,凤羽披肩,眼神肃杀。可他臂弯里竟然还搂着一个奶娃娃,那小娃娃看上去不过凡人一两岁的年纪,扎了两个小鬏,穿一件对襟褂子,胖乎乎白嫩嫩,正扒着旭凤肩膀啃他领口那的一块金甲。
“小金鳞?”锦觅大喜,轻扯润玉,润玉却站得笔直,没有回头。
那小娃娃也看见了锦觅,“哒”了一声,咧嘴就笑,小胖爪子直往她那边够。
众仙倒吸一口气,议论声顷刻大了起来。

“旭凤,你这是……”
“父帝,儿臣求父帝成全儿臣这桩姻缘。”
天帝脸色难看起来,压低声音呵斥,“今日由不得你胡闹。”
旭凤将怀中孩子转过来些,好让天帝看清,“父帝,这是您的孙儿,名唤琉光,真身乃一尾金鳞火龙。”
他一说完,这九霄云殿竟同时安静了一瞬。因为众仙诧然,一时谁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是这孩子看来不是火神与锦觅所生,一只凤凰一朵霜花,如何生出一条龙来。二是这金鳞龙,血统实属罕见,数万年来都不曾出过一条,就连天帝,也只有背鳞为金。三是……这九霄云殿上的龙,除了这天帝和这小娃娃,可就只剩下新郎官一个了。
天帝到底是天帝,一眼验过这突然多出来的“孙儿”神元后,立刻将众仙所想片刻就想全了去,脸色数变,最后冲着润玉狠狠瞪去。润玉明眸高视,下颌微抬,沉默不言,又不似他平日那种温顺安静,而是清冷又漠然,仿佛这九霄云殿百千仙神,乃至他这个天帝,都不在润玉眼中。
“儿臣不愿我儿将来只有儿臣一个父亲,所以请父帝开恩,成全儿臣与润玉。”旭凤显然是铁了心要来搅黄这婚礼撕破他颜面,接着一句把这一殿的死寂重重砸了个粉碎。
“放肆!”天帝额边青筋暴起,半天只憋出这两字,狠狠一拍桌子,也只将忽然炸开的议论压下去一丁点儿。
旭凤嘴角带着一丝得逞又决绝的笑意,他从头到尾只盯着润玉的背影,盯着他玉簪上的明珠,他礼服上的银绣,他腰带上的祥纹。润玉却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亦没有看琉光一眼。
“放肆?远古洪荒有女娲伏羲兄妹为侣,我与兄长如何就放肆了?”旭凤朗声笑问。
“是,你放肆。”这后一声紧接而上,音量并不大,清清冷冷,却如利箭,将旭凤的笑意从唇边射落下来。
这倒是又让云殿重归于静,众仙看向这闹剧中的另一个主角,夜神。

润玉终于转过身来,他淡然看向旭凤,眼中光华不减,却温情泯灭,“旭凤,你毁我婚礼,坏我清誉,只欲夺我妻子,阻我帝位!”
天帝听到最后一句,心中盛怒,正要训斥润玉胆大包天,喉头却一阵腥甜,体内灵力暴走,五内俱焚。
润玉转头瞟他一眼,似笑非笑,“父帝不胜酒力,还是莫要说话了。”
“父帝!润玉你!”旭凤没想到润玉竟狠决至此,对天帝下毒,便要上前查看,润玉此时方手一拦,一柄通体晶白的水灵剑凝在手中。
旭凤怒而看去,润玉睨他一眼,另一只手甩袖一张,一道灵力直冲边鼓,鼓声沉沉,响彻九霄云殿。
天兵随唤而至。
“看这孩子,是与锦觅亲近还是与我亲近?”润玉环视众仙,浓眉压下,威压逼人,“真身为龙,也便只有你说,看他身上分明戴的是花界的护身锁。”
那小娃娃不明身处何境,还在呀呀地朝锦觅伸手,他脖子里露出一方护身长命锁,嵌的是花界的百花珠,雕的是牡丹斗艳图。
这探神元之术,方有天帝这样修行深厚之人,也因着血亲之缘方能看到金龙真身,琉光出生便被润玉与旭凤数道法术施与掩盖真身,此时天帝既是中毒在身无暇分心又没法自己将自己面子撕烂,是以闭目不言,殿上竟也无人能辨真假。
“润玉,你真的要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旭凤不置信地紧盯他,“竟连琉光也不认了?”
“呵,难道不是你逼我的?”润玉执剑之手缓缓抬起,直对上旭凤脖颈,低声道,“你今日金甲披身,不就是想与我一战吗?”
“我是不想叫你一错到底!”旭凤退开几步,赤霄剑铮铮鸣动,殿内天兵齐齐待令,“我军久战沙场,你赢不了的。”
“那得看你还剩多少兵。”润玉嘲讽一笑,面向天帝,脸上便只剩下寒风霜雪,他遥遥一指,高声道:“天帝当年登位,戮亲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
“孽障你住口!”天帝爆喝,血气翻涌,终于吐出一口黑血,瘫坐回高位。
“你做得我如何说不得?”润玉大笑一声,眉眼间竟是骄矜狂气,似乎他这千年的压抑隐忍,都在今朝肆意放纵,“千年前你容天后杀害花神,千年后你又容她杀我生母,还妄想用洞庭三万生灵固你天帝威严!”
“太微,这天帝之位,你不配!”润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今我取而代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
“这天界纲常由我重守,这天界清风由我重塑,这天界之威,由我重立!”
夜神不再是那个清风明月不问权事的夜神,他一身婚袍高雅俊秀,气势却比手中长剑更为锋利逼人。
水神,风神,银雀长老,太巳真人却带头起立,“我等愿拥护夜神殿下继承帝位,荡清六界乱世,重立天界威名!”
众仙一看,掂量了轻重,纷纷依样画葫芦,如此片刻,竟是整个殿上之人都跪拜了“新帝”。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30 08:41:00 +0800 CST  
大战下刻打响。
润玉心中有多恨?从他的剑中就能看出来。旭凤接的每一式,都能感受到汹涌的灵压,他的兄长原来从不是一池温水,而是狂风卷巨浪,霜雪裹冰雹。他竟从不知,他竟从没有问,他竟以为他是快乐的,他竟觉得他是……爱自己的。
可他仍不能放他走,他若登上帝位,只能是永世孤寂。一个心中有坚冰之人,如何能登上那极寒的高位,他会冻死自己的。旭凤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凝神应战。
润玉大伤初愈,只是做得声势压人,实战又何曾是战神的对手。旭凤轻易破了他防备,正要出剑,锦觅赶忙伸手来护,“凤凰你不能打小鱼仙倌!他肚子里有……”
旭凤只听了这个词心中便是大震,下意识收了攻势,润玉趁机又是一剑逼来,却是冲着他怀中琉光,旭凤一惊,赶紧转身相护,润玉的剑却半道变势,在他臂上狠狠一划。旭凤吃痛,手上不自觉松了劲头,润玉近身紧接一掌击中他胸口,终于稳稳将他臂弯中的孩子夺了去,迅速反身而退。
琉光被他强行抱去,惊得大哭,润玉眉头轻蹙,心中微微酸涩,只是嗅到孩子颈间奶香,终于整颗心都沉了回去。
旭凤也不立刻来抢,只是呆愣着看向润玉肚腹。
那边穗禾挥扇,对着锦觅出了一击,锦觅正分神想要把话说完,润玉及时将她拉过来,肩上生受了那一道法术,“小鱼仙倌!”锦觅惊呼。润玉并不说话,只是顺势将她整个拉入怀中,一推,怀里的琉光便过给了她。锦觅不知为何,只是下意识接过了扑进自己怀里哇哇大哭的琉光。
穗禾一击不中,毫不犹豫再起一式,旭凤见润玉受伤,早已调转方向冲她而去,怕不及,甚至赤霄剑也毅然脱手掷出,不曾想剑方离手,腰后便是一阵剧痛。
润玉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趁他注意力在穗禾,将匕首从他身后刺入。那把匕首,是他方才揽住锦觅时从她腰间取下的,用肩膀这道伤作为代价。匕首通体青蓝,凝聚了水神半生修为。
内丹为仙本,后生七魂六魄,润玉曾把自身一片逆鳞融入旭凤一魄之中,逆鳞走魂间,自然也能探得魂源所在。内丹一破,形神俱灭。
旭凤吃力转身,瞪大眼睛看着润玉。
“旭凤,待到那日,你或做我阶下之臣,或做我剑下之魂。”
原来那晚,润玉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想杀他。他真的……狠心杀他。
润玉眼如深潭,底下幽幽水光,眼中却苍凉无情。
这真是他见过润玉最无情,最冷酷的模样了。昆仑山顶万年积雪,未必都有他冰寒。
“凤凰!”“旭凤!”锦觅早已怔在原地,见他倒下才惊叫出声,后知后觉地急忙捂住小金鳞的眼睛;而穗禾被赤霄剑重伤,捂着伤口痛心大叫。
可唯独听不见,他最想听的那声唤名。
旭凤重重倒地,润玉似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也是随着他缓缓跪倒。旭凤眼中只见润玉单手掩腹,指尖青白。他冲着润玉的小腹缓缓伸出手去,想再去触一触那应当与他同出一脉的灵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体内仿佛有冰凌在徐徐刺破脏器。
他忽然只想起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在人间那个记忆模糊的夜晚中如月影轻渺,“王上,我冷。”
润玉茫然盯着自己指间的鲜血,由滚烫灼肤慢慢冰凉下去。原来火凤的血,也是如此灼热烧心的。他不敢去瞧旭凤,他知道他的身体正在消亡,化作齑粉,化作虚无,再寻不见丝毫痕迹。
腹内钝痛不息,仿佛在指责控诉他的无情狠决。
忽然一阵凌厉嚎哭,如有龙啸,震人耳膜,那是锦觅怀中琉光在嚎啕大哭,他周身金光隐现,显然是冲破了掩盖真身的禁制。殿中交战双方都不禁捂住耳朵跪倒下去,极力压制体内灵力乱走。
润玉胸口剧痛,连连呕血,终于失去了意识。
这一日,天帝崩殂,火神殒身,一条金鳞小龙终了夺位之战,止了一场腥风血雨。天界易主,改朝换代。
新帝上位,党同伐异,恩威并施,手腕雷霆。
虽金鳞小龙现了真身,众仙心中都已清明他究竟为何人所出,然无一人敢置喙。

殿内悄然无声,唯有邝露研墨时墨条轻拂砚台的细微声响。
天帝支着额头,垂目批看奏折,忽然放下笔,闭目轻轻叹了口气。
“难受了?陛下,我给您按按吧。”邝露放下墨条,忧心道。
天帝点点头,稍稍侧过身子,斜靠入帝椅中。这才让人看清,那银缎龙袍下孕腹沉隆,压在他腿间。邝露单膝跪在脚踏,搓热了手,贴在润玉腰后揉抚打转。
润玉手搭在腹侧敷衍打转,盯着扶手上那瑞兽首雕花,问道:“彦佑那药准备得如何了?”
“说是这几日便能好了。”
夺位前分秒必争,又料得大婚那日必有一战,所以腹中这个孩子并来不及落去,登帝后安稳局势查杀逆党又是好一番心力折腾,再加上彦佑故意推三阻四,这只小凤凰倒是在他腹中越发长大了,它似乎也知道润玉无心留它,最近更是活泼好动起来。
龙族繁衍不易,一旦结胎,胎儿也会努力汲取灵力顽强生长,几乎不曾有龙有杀子之想,是以龙族落胎也与寻常神族用药不同,彦佑也据此屡次推脱于他,后来润玉怒而下了死令,这蛇仙才正儿八经为自个性命上起心来。
掌下微微拱动,润玉指尖用力,迫使孩子安静下来。
知道你想要活……
只是那人已死,凭我一人之力,怕是无法安然生产。
这天界刚入我掌中,六界待我一统,我绝不会以身试险。
“陛下,小殿下该是醒了,要不要抱过来给您瞧瞧?”邝露见他神情恹恹,提议道。
润玉听她提琉光,面上稍霁,却又想起昨日带琉光去荼姚那时的场景。

临渊台寒风萧瑟,台下黑云涌动,电闪雷鸣。
“您瞧瞧您的孙儿,金鳞火龙,万年难觅,”润玉扯着荼姚干瘦的小臂,指着身后邝露怀中的琉光,“我与旭凤之子,您是否欣喜,母神?”润玉故意将最后两字重重吐出,唤得荼姚面色煞白。
琉光搂着邝露脖子,好奇与畏惧兼有地瞧着临渊台上二人,禁制破后,他额头已顶出两个细细的龙角尖,那双凤目细长微挑,与旭凤如出一辙。
“不……不……”荼姚面上已再无粉黛装饰,显出苍老疲态,毫无半点当初天后威仪,只是徒劳自欺地摇头,“不会的,旭凤不会和你……”
“你自不会想到,锦觅才不是你的假想敌,你该忌惮的,自始至终只有我!”润玉盯着她,似乎在欣赏她的失态,“你的宝贝儿子爱我爱得要命,是啊,最后我亲手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内丹精元,太微亲眼看着他儿子灰飞烟灭后才咽了气。”
荼姚眼中半是恼怒半是惊惧,不住后退,可润玉牢牢抓着她,叫她无法退出台沿半步,“哦,还有这个……”润玉低眼,伸手拢住肚腹,“旭凤死前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可惜这孩子是你鸟族一员,我自不会留它。”他重新望向荼姚,淡淡一笑。
泪水从荼姚眼中不住滚落,她连连摇头,似乎没了说话的欲望,只是流着泪怨毒地瞪着润玉。
润玉施了个禁身咒将她定住,不紧不慢地整理衣衫,他特意穿上了天帝最正统的游龙礼袍,冠上旒珠轻晃,将他那玉面琼姿半掩,如皎月绕云,光华半现,更显得清丽引人。
“荼姚,本座不会叫你死的,本座要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千年万年,啮肌蚀骨,”润玉那双乌黑眼眸中映了临渊台飓风雷云,将他那张俊美面孔衬得只余下一种空泛的冰冷绝艳,却不再有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度,“亲眼看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子,如何一统六界,万世升平。”
润玉抱着琉光,遥遥望着四面云海沉浮,高轩飞檐,玉宇琼楼。这泱泱天界,终于是自己的了,尽数仙神天兵,皆伏于自己脚下。权力之杖,何其沉重华贵。可为何自己心中仿佛仍有一偌大空洞,寒风肆虐,通体生凉。
畅快吗?方才亲眼看见荼姚绝望悲戚的模样,畅快至极。
只是出了临渊台,从邝露手中接过琉光,那孩子推拒嘤泣时,那丝畅快竟如此快地消亡了。他已施法将琉光在大婚那日的记忆抹了去,可琉光仍不大爱与他亲近,怕是因太久不曾相见。可到底是血脉至亲,自己身上的龙息渐渐叫琉光安静下来,他只是瘪着小嘴,不哭不闹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润玉低头轻吻儿子毛茸茸的发顶,闭目时,眼睛竟酸胀万分。

“好,将他抱来吧。”润玉回过神,答道。
“陛下,太巳真人有急报,”殿外士兵隔着门通,“说是抓到先火神旧部了”。
“见。”润玉眉一挑,坐直身体。
太巳真人入得殿中,看见女儿立在天帝身边,容姿静好,心中几分欣慰,虽说这天帝与先火神有过一番纠缠,但就这势头来看,邝露未来上位天后也未可知。
“陛下,微臣已将燎原君并百位兵士一道抓回。”
“有劳真人了,将燎原君带上来。”
燎原君跪地不语。
“燎原君,归顺于本座,性命无虞,既往不咎。”润玉屏退他人,朗声抛出橄榄枝。
燎原君沉默半晌,终于抬头,十指抓地,“我家殿下对您一往情深,帝位兵权拱手相赠,您再如何算计,也不该夺他性命啊!”
润玉脸色阴沉下来,“本座问什么,你答什么。”
“我为二殿下不平啊!”燎原君神情悲愤,“您可知道?天后下令惩戒洞庭三万水族之际,是二殿下派破军镇守洞庭;他听闻您九霄云殿受罚,亲身试破那束翅咒,若不是我及时阻止,差点折羽断翅,后来还命我速传消息给了水神仙上方才救了您一命啊!”
邝露一惊,皱眉看向润玉。
润玉手心压在龙椅兽头之上,不住握紧,指尖苍白,他吸气平复,哑声喝道:“住嘴。”
“他与锦觅仙上同下天机罗盘,是月下仙人故意踹他下去的!他与锦觅在凡间一段姻缘,也是月下仙人牵的红线!您疑他有二心,可您知道他从凡间归来,禁足思过那段日子,每天都在做什么吗?您去栖梧宫中瞧瞧便知道了!”
“我让你住嘴!”润玉一拍扶手,倏地站了起来,指着燎原君,手指竟微微颤抖,于是紧握成拳藏于袖中,甩袖冷声道,“燎原君不思悔改,即刻押入婆娑牢狱,择日处斩。”
“陛下!”邝露急忙跟了上去。
不知何时,日已西沉,云海间红霞漫天。
润玉忽而记起,四千多年前,旭凤出生那日,霞光万丈,如火吞四海,天界也是笼在一片嫣红霞云之中,灼得人眼热欲泪。
润玉转过脸,似是疲倦般揉捏眉心,“我独自走走,你去替我看看琉光吧。”
邝露应了,默默看天帝缓步离去。
橘粉夕色落满他肩头与乌发,银白的华袍与帝冠皆被染上温暖光亮,可他的背影仍是那么孤寂冷清,仿佛冬阳照坚冰,再如何长久,那分暖色只停留在表面,丝毫浸润不进那冰魄里头。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30 08:44:00 +0800 CST  
栖梧宫。
润玉已记不起上一次踏进栖梧宫是什么时候了。
火神战功赫赫,势头如日中天时,这里仙童来往,神兽奔忙,一派生机勃勃,贵气冲天。一朝天界易主,改弦更张,火神不再,这院中落叶覆尘尘覆土,死水孤桥,好不寂寞苍凉。
润玉每走一步,心便紧缩一分。他从不想起,因为不想起,就无知觉,无知觉,便无伤痛。只是这故地旧物处处有,故人旧影常常在。逃不脱,避不开。
旭凤少时曾在这树下学奏箜篌,因他脾性暴躁,天帝才以此养他心性,不曾想他不耐时常以火灵断弦,便被天帝责罚。直至四次涅槃后他方收敛了些,小有所成,便拉他来显摆。那张箜篌通体漆红,缨以金彩,曲颈项端雕有凤首,华贵非常。少年一袭红衣玄衫,修指拨弦,笑得一派春风得意。润玉那时便觉得,再多雍容富华,旭凤都承得起,生来清贵,风骨自成。润玉生为长兄,在他面前却总会自惭形秽,常仰首视之。
或许从一开始,他对旭凤的爱,就是与恨同时而生的。
他们曾在那林子里捉过白鹿掏过朱雀卵,在偏殿顶上架起桌椅用星辉凝露烹茶对饮,在桥边空地上斗法,起先他让着旭凤,两千年后旭凤让着他。
最近的一回,他与旭凤从花界看望琉光同归,旭凤在桥上低头忽来吻他,却因过于心切只堪堪吻到了他的嘴角。旭凤笑得看不见瞳仁,“便是头一次出征,也未曾如此紧张,心如捶鼓,亲吻兄长这一技,我看我得再学千年,比学箜篌都要久。”
润玉停在正殿门前,半晌才抬手推门。
脚边触到了什么坚硬物什。润玉挥掌点灯,大殿中方明亮起来。
满殿的凤凰灯。
从大门至主位高台,一只又一只,或站或躺,绵延了一路。润玉眼睛差点被晃花,只站在原地,胸膛仿佛被巨石压住,沉沉无法呼吸。
案上胡乱撒着剪刀,胶水,还有未用完的红纸竹篾。
润玉勾指,一张印着龙凤双纹的信笺飘摇而起,扭转着飞到他眼前,润玉伸手亲自捏住,“人间一梦,醒来只觉荒唐懊悔。便只记下一样好物,想与兄长共赏。只是这凤凰花灯独有凤凰,如此形单影只我也太可怜了些,便邀心中佳偶双宿,是谓龙凤呈祥。”
润玉手一抖,那上好的纸上便多了一道折痕。润玉将它抚了数次,仍未展平,鼻头一酸,偏过头不再看了。
他将信收起,拂袖施法,那地上一盏盏凤凰灯挨个亮了起来,摇摆着徐徐升起,最后争先空后往门外飞去。
润玉抬头,瞧见每一展灯面上,都画着凤凰和游龙,说实话画技实在拙劣粗糙,不是凤凰翅膀小如山鸡,便是那龙头大尾短像只胖头鱼。每一只的瑕疵都各有不同,因是每一只都是那人亲手一笔一笔画的,偏生画了如此多个,竟还没一点长进。
润玉心中如此讥诮,却是牵唇笑了,笑着笑着,泪便流了下来。
这百千的凤凰灯盘旋在栖梧宫上头,如繁花肆放,鲜艳绝丽。
润玉仿佛都能看见旭凤若要显摆时的样子,他会邀功般凑过头来冲自己笑,七分柔情三分痴傻,“润玉,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他定不会再唤他兄长,他唤他的名,霸道又沾沾自喜。
天帝跌坐在正殿石阶之上,屈膝环腹,忍着腹中沉痛潮起潮落。天上那些灯忽然便一盏接一盏燃烧起来,那红纸灯面上的龙凤被火苗一口口吞去,化作一缕青烟,融入夜色之中。如同制作它的人一样,再寻不到点滴痕迹。
这凤凰灯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我于人间看时觉得刺眼,于天界再看时,更是刺眼。

“陛下,您回来了。”邝露看见润玉,让开位置,边不着痕迹将他打量了一番,天帝冠正衣整,好似并无不妥,只是眼角好像是红的。
润玉在琉光床边坐下,用指腹轻抚他面庞。琉光睡熟了,小手握拳搭在脸边。藕段似的小臂上,戴着只光溜的金镯。润玉早就发觉了,那是寰谛凤翎所化。旭凤将琉光带上九霄云殿,自然不会容他性命有半分闪失。琉光冲破禁制后便长出了龙角,开头几夜哭闹狠了还会现出龙尾。金龙血脉到底高贵,润玉记得自己近三百岁才长出龙角龙鳞。怕是琉光在花界早已有了真身难藏的端倪,旭凤带走他,也是怕流言蜚语对他不利。
不像他,旭凤对琉光,自始至终是呵护备至的。
论心狠,果然自己是最心狠的。
润玉小心描摹儿子眉眼,心中那片荒芜大地方才流过些温情溪水,没有如此干渴皲裂了。
粉衣仙子进得殿来,看见润玉,脸一黑,倒退着就要原路返回去。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锦觅鼻头一皱,冷言冷语,“不敢不敢,怕惹得天帝陛下动怒,把我也捅个对穿灰飞烟灭了去。”
她这话尖锐至极,直戳了润玉心窝,润玉气息一乱,带得腹中又是作痛,他摁着肚子,招来邝露,“那我走便是,琉光半夜容易醒,你不在,他怕是要哭。”
锦觅见他手拢在身前,便是知道他腹中不适,心中一软,面上缓和了几分,硬邦邦道:“陛下早些歇下吧,小凤凰还得歇呢。”
“过几日便不必了。”润玉拿开手,淡声回道。
锦觅气急,拦在他跟前,“你不许杀小凤凰。”她之前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这会便前功尽弃,梗着脖子不让他走。
“陛下,彦佑传信,药做好了。”仿佛是故意煽风点火,值守仙童匆匆来报。
锦觅眼睛都瞪圆了,回神见润玉已经踏出殿外,急忙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找茬啊!”锦觅经过早跪在堂中等候的彦佑,恶狠狠打了他一记,扑通一声在他旁边跪下,“陛下,您不能吃那个!”
彦佑揉揉自己脑袋,悄声道,“我不找茬,就没脑袋给你打了!”
案上锦盒已开,里头只有一枚简简单单的白色药丸。
“陛下,仅仅一颗,药到病除,痛是痛点,不过皮肉之苦嘛。”蛇仙还是那般油腔滑调,故意狗腿笑道。
锦觅一听“药到病除”,气得又用手肘用力戳他。
润玉捏起药丸,在指间回转端详。
“用多久?”
“一日。”
“小鱼仙倌!虎毒不食子啊,你要是把小凤凰杀了,你可就真的回不了头了!”锦觅急忙插话。
润玉朝她微笑,殿内只掌了寥寥数只灯,他的面容大半隐在暗处,那笑容显得模糊冰冷,几分邪佞了,“我弑父杀弟,腹中这团血肉,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凤凰喜欢你到骨子里,你杀了他;小金鳞刚来花界时常常寻你的味道,你不见他;如今这小凤凰壳都没破,多无辜啊!”锦觅蹭地站了起来,说着说着便哭了,“我爹爹说你不爱自己,所以也爱不来别人,你做了天帝,可你一点儿也不开心,我不能叫你开心,邝露不能叫你开心,能叫你开心的人早不在了!小金鳞兴许也不够,至少再多一只小凤凰陪你,没准你就不那么孤单了,能开心那么点了不好吗!”
锦觅显然是没法了,哭得鼻涕都流了出来,自个抹着直抽搭。
邝露也红了眼圈,看向润玉,欲言又止。
润玉愣在那,眼角那处红痕重新鲜艳起来,他垂下眼,方才那种凌厉收了去,才显得有些活络气了,他似乎是自嘲般低笑一声,“呵,我早已退到崖边筑起高篱,留下它我就不孤独了吗,留下它,旭凤……就会回来了吗?”他许久不曾说那个名字,短短两个字节干涩至极,似乎一说出口,它便化成了一把利刃,直刺进自己心脏。
“如果是呢?”一直无话的蛇仙忽然高声应了一句,抬头似笑非笑。
润玉一怔,迅速看向他。

彦佑站起来,拍了拍袍尾,“哎呀,我这些日子常跟着穗禾,发现她时常半夜出门,鬼鬼祟祟,总往那魔界去。”
穗禾为鸟族公主,润玉乐得看她与隐雀争权,所以并未治罪于她,只是由她的名头削了鸟族的势力。
“你跟着穗禾干嘛?”锦觅倒是不哭了,循着话头问了去。
“咳,我与她那是一段孽缘……不对,不是重点,不要分我心!”彦佑瞪了她一眼,整理整理思绪,继续道,“所以我就偷偷跟着她,后来发现,她竟然还私会男人!那个男人,哼哼,就是燎原君。”
润玉眼里情绪几番波动,紧紧盯着彦佑,似乎在揣度他话里的真假。
穗禾与燎原君,一个是旭凤死心塌地的爱慕者,一个是旭凤忠诚至死的心腹,这两人凑在一起,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我去牢狱里探了燎原君,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彦佑一副讨打的嘴脸,笑嘻嘻道,“这火神尚有一魄存于世间。”
润玉手一颤,那颗白色药丸便啪嗒落回盒中。
“你说凤凰还活着?”锦觅惊道。
“非也非也,存一魄哪叫活着呢?”彦佑摆摆手,“陛下可是在旭凤一魄中存了片龙鳞?幸亏逆鳞锁魂,穗禾才能偷偷搜得存了龙鳞的这一魄,锁在天后给的寰谛凤翎中,偷带了出去。也亏得逆鳞锁魂,旭凤这一魄才能在穗禾灵力滋养下保存如此时日。”
“接着说。”润玉活动僵硬的手指,努力压制声音中的颤抖。
彦佑摇头晃脑:“陛下可知,凤凰生来有七魂七魄,这多出的一魄,便是涅槃时用的。只要以九转金丹重塑肉身,再以一魄相激,便是只有一魄残存,凤凰也可涅槃重生。”
“……一魄相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蛇仙不再掉书袋,而是稳了神情,不紧不慢道,“这一魄相激,乃是要生魄激死魄,那生魄也并非寻常魂魄都行,而是要取于死者骨血。”
“你把我说糊涂了,旭凤都只剩一魄了,哪还有多余的魂魄来作激啊?”锦觅听得晕头转向,出声打断。
“他们想取琉光一魄?”润玉思量片刻,沉声问道。
取于旭凤骨血,旭凤肉身已灭,他的骨血,便是唯有血脉延续了。
“陛下果然聪慧过人,”彦佑一拱手,称赞道,“只不过小金龙失了一魄哪里能行,所以燎原君极力反对,与穗禾分道扬镳了,他自投罗网,不过是想来提醒您,又怕您知晓了火神一魄尚存想赶尽杀绝,所以自个十分为难啊,这不被我游说几句便抖落出来了。”
“我立刻加派人手保护小殿下。”邝露忙道。
润玉点点头,复又思量片刻,抬手覆到自己腹上。凤凰比其他神族要多出一魄,这个孩子……
彦佑见他抚腹沉思,笑了起来,“陛下想的极是,您腹中孩儿真身为凤,多出这一魄,正好可以激旭凤这死魄,助他涅槃重生,更何况初生之魂魄最为新鲜有活力,也未在婴儿体内筑稳,取出来轻易不说,伤害也小,可比小金鳞作引子稳妥得多啊。”
“伤害小?”
“呃……这取生魄乃禁术,我也从未见过,若是情况好,这小凤凰不过就是此后没法涅槃,修为弱些罢了,若是弄不好……咳,陛下你不是也本来不想留它么……”
“喂!你胡说什么呢!”锦觅气急败坏,就要上去揍人,却听得润玉低声道,“不妨一试。”
“陛下!”邝露哑然失色。
锦觅也是皱眉,“小鱼仙倌,你是要生下小凤凰救大凤凰吗?”
润玉朝她一笑,“你不是就盼着我把它生下来吗?”
“可是……”
润玉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有人给我留了一院子的花灯,被我不留神给烧了,我得找他回来给我重做才是。”
旭凤是簇火,而他是个极寒地里冻得绝望的流浪人,他被冰凌刺得浑身伤痕,丑陋不堪,他便再尝不得痛,忍不得伤。他在旭凤身上汲取了光与热,贪婪得凑得更近,却被灼痛了眼,灼痛了身,于是变得愤怒与慌张,他亲手掐灭了这簇火,却愚蠢地去往更高的冰原,命中再无了光与热,而徒有一颗曾被温暖过的空落落的心。一颗暖过的心,又如何再回归冷寂呢。
是啊,他从不爱自己,他儿时厌弃自己为龙,少时厌弃自己为庶,千年来从未正视过自己,从未问过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从不知如何爱别人,想要了便千方百计偷来抢来,不敢要了便狠心决绝撕个粉碎。
幸好,一切仍有转机,即便细如丝线,我也会牢牢攥住。
“陛下,那我便劝您将这药丸服下。”蛇仙指指锦盒,笑眯眯道,“龙鳞锁魂也有时限,再有一日,那残存的一魄也要灰飞烟灭了。”
“那这是?”邝露忽然想到什么,惊问。
“催产药。”
邝露听完,正要去拦,润玉早已将药丸纳入口中,扬颈吞下。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30 08:48:00 +0800 CST  
渡过幽幽忘川,便是魔界。
润玉拂袖,轻易化去了穗禾的障眼法。山洞大开,灯火摇曳。
“嗯……”润玉身子微晃,邝露牢牢扶住他,便看见他额上细细汗珠,顺着鬓发落下来。
那催产丸药效霸道,才到这门前,润玉腹中已发作起来。
锦觅留在天界照看琉光,彦佑将穗禾引走,如今时间有限,润玉必须尽快诞下腹中孩子,才能将旭凤救活。
润玉推开她,“我自己能走。”邝露须留在外头,既是为他守门护法,也是要精心展开结界,以防幼凤破壳天地变色。
石床上,旭凤一袭黑衣,双手交叠胸前,似乎正沉沉睡着。
润玉立在三尺之外,似乎看呆了,半晌没动,直到腹中又狠狠一痛,他才醒转过来,冲到了旭凤跟前。润玉小心伸出手去抚他面庞,却只触了个空。也是,空有形魄而无肉身,他又如何能触得到。
润玉取出九转金丹,渡入旭凤口中。肉身重塑,乃是为魂魄归体造好了容器。
旭凤面是软的,发也是软的,只是冰凉无温,一点儿也不像他。润玉拾起旭凤一只手握住,带他覆到自己膨隆腹上。
“旭凤,你说我化形魔族时装束最为好看,我今日又穿给你看了。”润玉一头乌发在耳边携起两簇,编成细辫拢在脑后,露出修耳长颈。蓝灰的袍子竖领对襟,裁剪得风流飘逸,不似他平日那般清淡出尘,又不显得过分招摇繁复,如雪莲缀了蓝蕊,平添幽华,又不失冰洁。
腹中又是一紧,润玉将旭凤的手在腹上压得紧了些,仿佛这样他也能感到孩子的动作,“我瞒了你这么久,如今它就要出世了,我定会让你看看它,真身与你同族,想必……你是欢喜的。”润玉痛得有些语不成句,仍是慢慢讲完了,手心沁出了冷汗。
邝露做完了结界,守在洞门前来回踱步,她竖耳也听不清里头动静,只是双手交握,心中不住企盼润玉能安然产下孩子。龙族产子艰难,如今这个孩子与润玉并非同类,又无另一位父亲相助,更是难上加难,凶多吉少。
“邝露……”邝露猛地刹住脚步,分明听得一声低哑传唤,她慌忙折身往里头跑去。
润玉坐在石阶上,背靠石床,颈间黑发俱以汗湿,粘绕在他雪白脖颈上,他面色惨白,一只手折在身后紧抓床沿,一只手托在腹底死死攥着那处衣裳。
“陛下!”邝露大惊失色,忙跪下来扶他。
“别动我……它……它破不了壳……”润玉扬起颈子,痛得咬牙急喘。
润玉有孕以来,从未好好照顾过它,腹中孩子太过孱弱,又未呆满日子,强行催产,竟是连壳也破不开。如此干耗,绝不是好事。
“我……我要做什么?”
“你灵力与我有别……正好……从外头给它破开……”润玉扯过她一只手,摁到自己腹上,不容分辩道。
邝露吓得直摇头:“这,这怎么行?万一没拿捏好伤了小殿下,再不然,要是,要是伤了陛下……”
“邝露,再拖下去,我和它都得死在这。”润玉下唇被咬出一排清晰牙印,他眉间也是汗,眼神却是清明的,“邝露,救我,救它。”
邝露心神一震,咽了记口水,胡乱点头,两只手都颤巍巍贴到润玉腹上。
那里烫得吓人,孩子在壳中顶撞,邝露都能摸得到那一下下的隆起。润玉似乎呼吸间都透着痛楚,但他并不吭声,显然是不想引得邝露分神。
邝露强行镇定心思,小心翼翼将灵力汇聚掌中,先集流成细线,缓缓往润玉腹内输去。灵力碰撞卵壁,并不能为孩子汲取,相当于暴力敲打,免不了回弹击中宫膜,牵扯更大的痛楚。
润玉的背瞬间绷直了,十指恨不得嵌入石壁之中,腹中先有利刃刮搅,后有万箭乱刺,痛得他几乎眼前全黑,恨不得晕死过去。
“……再多些呃……”
邝露拧眉瞟他一眼,润玉此时连唇也失了血色,他肩膀巨颤,分明想要弯腰蜷缩抵御剧痛,偏不能循本而动。邝露一狠心,多输了几分灵力。她能感知那卵壁渐渐生出裂缝,不由精神大振,却不敢说话,只是专心施术。
“成了。”润玉嘶哑道,邝露赶紧收手,润玉已被抽干力气般软软倒进自己怀里。他抱着肚腹,低头呻吟,拉扯间邝露分明瞧见他露出的手背小臂青筋鼓起,蜿蜒盘桓。下一刻,幽幽蓝光透出他腹上的衣料,越来越盛,却不似琉光破壳那般灵气肆撞,只是缓缓亮了片刻,又淡淡消弭下去。
水灵。何种凤为水灵?
邝露不及细想,润玉胡乱握住她手,高声痛叫,“呃啊……”润玉向后挺起腰身,似乎想要跪坐起来,邝露连忙扶起他,便见他肚腹一阵眼可瞧见的清晰收缩,那处的衣料都生出细密褶皱来,胞水破开的细微声响后,润玉衣摆处便被热液濡湿了,邝露细看,分明是淡淡绯红,沾染了那处银线睡莲,将它染成了朱粉菡萏。
“陛下您流血了!”邝露知道定是她方才灵力伤了润玉宫体,不由十分懊悔。
润玉仿佛没听见她的惊呼,只是喘匀了气,低声道:“扶我……起来。”
邝露跌跌撞撞将他搀起,润玉身子沉重,撑住了石壁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出去守着。”
“我陪着陛下。”邝露方才搀他时,润玉攥她小臂攥得那般紧,显然是痛极,她红着眼睛,头一次违逆道。
“你是来为我护法的,不是来给我接生的。”润玉推了她一把,冷下脸。
邝露瞧见他眼神,心中幡然醒转。他为主她为仆,他最为狼狈不堪的模样,是绝不会容她瞧见的。她能陪他永世,却不是陪他同甘,陪他共苦,而是永远隔了一段距离,研墨时是一臂之距,此时是一条走道之距,她永远只能远远瞧着她的天帝陛下,瞧着她的高皎明月,瞧着她的无俦神祇。
“邝露遵命。”邝露转身,泪水汹涌,低头快步远去。

邝露一走,润玉再做不了矜持,托腹弯下腰去,孩子破壳,终于迫不及待向下落去,润玉腰腹后背酸软一片,可他知道怕是宫口未开全,只有多多走动才行。
每一步都如踩尖刃。胯骨,耻骨,尾椎,每一处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润玉找不见喘气的间隙,宫缩一来他便想用力,可他不能,他探过自己下身,那里还容不得孩子头颅通过。孩子没有琉光那会大,也没有琉光那般磨人,它甚至没有如何动,只是乖巧地,专心地往下走,可是润玉仍觉得铺天盖地的疼,汗水打湿了眼睫,他望向旭凤,他的脸都是模糊的了。
你被我刺的那一刀,是否有这般疼?内丹破碎形神俱灭,是否有这般疼?
我该受的,权当是还你了。
双膝一软,润玉再走不动分毫了,孩子已经深深入了产道,他也再无法挪腿了。他跪在旭凤床前,双手扒着床沿,折起身体用力推挤。
快了。快了。
润玉每一次呼吸,都要看一眼旭凤,仿佛那是他力量的源泉,唯一的动力。
直到旭凤周身金光微闪,他才慌乱起来。
时间要到了。
地上石块崎岖不平,他双膝早已被磕得满是伤痕,他身下已未着寸缕,凉意顺着小腿攀延而上,侵袭他肚腹。润玉低头,一手压腹,顺着孩子坠势狠狠往下捋。他甚至将肚子抵在床壁上借力,只要孩子能快些出来,他已然顾不上其他了。他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大腿流下,那是血,先前还被胞水稀释,此时已经浓稠高热,迅速带走他身上温度。
痛已麻木,只有冷。
润玉恍若重回笠泽那个逼仄的岩洞里,他被剜角剥鳞,听着自己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声响。
不,不是的,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要将腹中孩儿带到这个世上,他要将心尖挚爱从荒凉死境拉回世间。他毕生最想要的,已经如此近了。

邝露听见婴孩啼哭时,差点瘫坐在地上,急忙又往里冲。
润玉伏倒在床边,抓着旭凤的手腕,仿佛是怕他就这么再度消失了。
婴儿躺在他膝头,呛咳着哭泣,而润玉身下殷红一片,竟还在缓缓扩大。
邝露扑上来,第一件事便是要为他止血,润玉将孩子托起来,声音虚弱低不可闻,“取魄,快……”
女婴。
紫羽赤瞳,性属水灵。乃返祖血脉,名唤鸑鷟。有道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远古凤族繁衍至今,只有赤黄二色最为常见,青者次之,而紫凤,传闻已然灭绝。
旭凤当时为凡人身仙神魂,竟歪打正着得了一支上古血脉。
邝露只得定神施法,可这孩子先天未足,怕是受不起这取魄之伤。
“陛下,不行,小公主会撑不住的!”邝露才探触孩子魂魄,便觉大大不妥。
“我来。”润玉面色苍白,眼神却坚定无畏,他推开邝露手腕,自己伸出两指按住孩子额头。
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润玉眉头紧锁,却不为所动,直直分魂断魄,取出了孩子一缕生魄。
直到生魄离体,邝露才瞧见润玉手腕颤抖,豆大汗水直顺着脸颊滑落。
润玉长吁一口气,转手将生魄打入旭凤体内。由他那片逆鳞定位,这一手打得极为精准,两魄相撞,旭凤身上登时金光冲天。紧接着火焰肆起,瞬间将旭凤裹了进去,只听一声凤鸣响彻天地,一只火凤如箭矢般从滔天火光中脱身飞出,破开洞顶,直插云霄。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润玉落了满眼金光赤焰,痴迷般半晌移不开视线。
“陛下,小公主她……”
润玉闻声一看,孩子已无力哭泣,面色青紫,他急忙咬破手指,将精血送入孩子口中。
“陛下使不得!”
“回天界,我只撑一路。”润玉哑声道,只是将孩子接入怀中抱着,他眼帘一低,泪水便落在孩子面上。邝露心痛万分,只是装作没有瞧见。
他拼了半条命救活了他,可他只能瞧他这一眼,便要速速离去。
邝露扶起润玉,捏诀带人化形而去。

“旭凤!”穗禾扑入他怀中,惊喜道,“我就知道九转金丹能叫你起死回生!”
火神翻看自己手掌,似乎仍未回过神来。
“你救的我?”
“自然,我耗费所有灵力稳你残余一魄,终于把你救活了!”
旭凤怔然不语,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他在洞中走了几个来回,忽然停住脚步。床根下,余有一抹暗色。他蹲下来,伸出手指轻轻触过,指尖残留如朱砂一道。他将手指凑到鼻下一嗅,又缩回来转动翻看。忽然一点淡蓝灵力在那处红痕下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是龙血。


写在后面:
这更就先到这里啦,本来就想这么停在这的。
不过好像太不近人情了点,待我歇一歇,再贴个后续番外好了。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09-30 08:54:00 +0800 CST  
香蜜-旭润同人 番外

余晖映阶,璇玑宫雪白的院落亦被笼上薄薄一层金粉,溅了一地暖意。

一人背对院门,着一身华贵银龙帝袍,却没有戴冠,乌发以丝缎高束,软软落了满背。他蹲在地上,袍尾袖沿便拖在了白砖之上,蹭擦间染了灰尘,那人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专注看着跟前的孩子。

那小娃娃圆脸凤眼,额头顶着两只小小龙角,褂子上缀着金线团花,小靴上还镶着錾金龙纹的小铃铛,周身金贵得紧。小娃娃朝那人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短短的腿用力一蹬,迈出了一步,“叮铃”,那是他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琉光,来,”那人声音如风穿松林水落青石,清越动听,语气含笑,温柔至极,“到父帝这来。”

琉光听得他唤,眼睛一眯,开怀笑起来,“爹…爹!”

那人一愣,声音里带了些欣喜的微颤,“哎,琉光真棒,到爹爹这来。”

琉光备受鼓舞,又是迈了一步,自觉相当厉害,居然呀了一声,小短腿摆得快了些,竟是疾步小跑起来,他压根没了平衡,又刹不住车,只是摇晃着一股脑儿往自家爹爹怀里头撞去。

那人将儿子接了满怀,低头细看,却见这小子埋头准准地咬在自己手里那块被当作诱饵的鲜花饼上。

“哪里来的小馋鬼?”正出来的温婉仙子瞧见这一幕,柔声打趣。

“邝露,琉光会叫我爹爹了。”男子将孩子抱起来,显得有些孩子气般炫耀道。

“恭喜陛下,”邝露衷心道,“我昨儿还瞧见锦觅仙上教他呢。”

“小公主方才就醒了,扁着嘴要哭,正在找您呢,我就给抱出来了。”邝露侧过臂弯,将怀里的孩子递出来。

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乌黑油亮的瞳仁几乎占了整个眼睛,睫密似羽,沾了细碎泪珠,好不可怜。额头却带一点红印,状似两瓣碎桃,不知是疤痕抑或胎记。

当她的面容在暖色晖光中清晰显露,从开头便隐在树后头的人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正好踩了璇玑宫天帝落下的护院结界,下一刻空气扭曲浮动,水灵顺着屏障急蹿,池中水受召凝成数道冰箭,朝着目标迅疾射去。

“什么人!”邝露拧眉高喝,起手做了防御之势。

她身旁那人却并未回头,施施然将女儿接入怀中,轻声安慰,“本座的小公主怎么了?一睡醒就想爹爹了?不哭不哭…”

琉光啃着鲜花饼,一只手抱着他的腿倚着,倒是随着邝露一道好奇地转过身来。

树后那人手心间鲜艳火光堪堪熄灭,那几支水箭尽数被蒸腾成袅袅水汽,悠悠散去,那人的面容才一览无余。

两道英气长眉,一对斜挑凤目,高鼻樱唇,俊美无俦。这本是一张如镀金光正气浩然的面孔,此时却或许因为身上那件广袖黑袍色浓如夜,平白生出一股子深沉阴鸷,甚至几分邪魅。

“陛下。”邝露看清来人,沉下声郑重低唤。

被唤那人这才不紧不慢转过身,抬眸望来。所谓真正权倾四海,颜压六界者,天帝是也。灿若春华,皎如秋月,即便无冠无佩,眉宇之间高华不灭。那双黑眸里沉了最璀璨的星河,直叫人想溺死在那一汪清光之中。

旭凤久久盯着那张端丽面孔,心中竟只有简单一个念头:他瘦了,何以清减此多。

润玉一步步走来,唇角轻牵,“若要来我天界拜访,何不提前通报一声,本座也好周到相迎,”他停顿片刻,“您说呢,魔尊大人?”

两两相望,皆是静默不言。

只因这一眼,隔了数重天围,百千日夜,乃至一世情仇,生死交错。

如今再见,一人称帝,一人入魔。


旭凤拱手行礼,终是回道:“故地重游,不自觉便走到此处,不曾想璇玑宫已成了小殿下的寝殿,是本尊唐突了。”

琉光探着小脑袋瞅一会旭凤的脸,又低头瞅他袍尾隐隐浮动的淡墨魔气。

“怕是此处结界冲撞了魔尊,本座先赔不是了。”润玉将琉光要伸出去触那魔气的手指捏回来,言语疏远。

旭凤低头冲琉光轻笑:“小殿下可是还未学会将龙角收回?”

琉光听了,捂头捏住自己小小的龙角尖,咯咯笑起来。

“他亲妹妹的时候自会收起来,”润玉揉揉儿子后脑,淡淡道,“本座不约着他,他想露便由着他去。”

再不用像当年的鲤儿,你生而为龙,本是高贵非常,绝不用藏着掖着,自该傲然示之。

旭凤闻言,心中酸涩,却又些许欣慰,又听润玉提起女儿,掩不住关切激动,便接口道:“陛下怀中公主,本尊倒是未曾见过,听闻真身为凤,却瞧不清是哪种凤鸟?”

润玉低头抹了抹女儿额头胎发,将她额头印记盖去,笑得便有些清冷了,“魔尊说笑了,小女另一位生父乃肉体凡胎,她本就只算得半神,哪里谈得上神元为何。”

旭凤一怔,拧眉疾问:“怎么回事?”

润玉并不回答,只是疏淡笑道:“尊上请回吧。”

旭凤显然是受够了他的故作客套,上前一步抓住润玉小臂,“把话说清楚。”

“魔尊请自重。”邝露蹙眉道。

旭凤转头冷冷睨她一眼,瞳仁中红光闪过,慑得邝露一震,继而怒上眉头,竟是一击上前。

“邝露!”润玉制止不及,便见平日里温言软语的仙子跟变了个人似的,法术早已离开指尖冲旭凤凌厉而去。

魔尊眉微挑,魔气爆涨,润玉急忙伸手在邝露跟前一拦,握住那团黑色魔火,掐灭在掌间。

“陛下!”邝露大惊,就要去抓润玉的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10-05 16:57:00 +0800 CST  
“陛下!”邝露大惊,就要去抓润玉的手,润玉握拳藏于袖中,将女儿送进她怀中,不容辩驳道:“把公主带回殿里。”

“邝露失礼,还望魔尊不要与她计较,今日还请…”

“爹爹!”

润玉还未说完,便听见琉光又是一声软糯甜唤,低下头去,却见那金鳞小龙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旭凤脚下,抓着他袍尾,抠那上头一支九瓣黑莲,抬头冲旭凤笑。

旭凤愣了片刻,不置信道:“你叫我什么?”

“爹爹!”琉光把脸贴到他小腿上娇憨地蹭蹭,把鲜花饼屑蹭了魔尊一腿,又是清晰一声。

邝露的脸色难看至极。

好一只小白眼狼。

润玉低眸瞧不清脸色,语气却仍旧淡漠从容:“幼子刚学会这一句,见着谁都这么叫,魔尊不必在意。”

旭凤却不理会,蹲下将琉光抱了起来,看见他小臂上那只寰谛凤翎所化金镯,神色一暖,挠了挠孩子肉肉的下巴。

“润玉,在琉光跟前,你我不必再虚与委蛇,我今日来所为何事,你自心中有数。”旭凤摊掌,幻出一只
两个指节高的琉璃小瓶,里头一枚暗红圆珠缓缓浮沉,旭凤小指轻敲,那圆珠微微荡漾,闪现一丝冰蓝光芒。

“水灵龙血,你可眼熟?”


云烟中暖色褪去,银紫暮霭缭绕着璇玑宫白玉宫墙。

“听闻穗禾公主助魔尊涅槃重生,不日即将成为魔后,魔尊您又何必多来问本座呢?”

“是啊,穗禾即将为魔后,你竟不多来问我,便也只有我来问你了。”

润玉似是终被他噎了一记,抿唇不语。

旭凤苦笑,看着他,眼中三分无奈七分疼惜,“润玉,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几千年了你何时能改。”

“我激你激到这份上,你还要咬死不认?”旭凤摩挲那只琉璃小瓶,因他随身携带长久,那瓶口的木塞都被抚摸得光滑圆润,润玉看在眼中,目光沉沉。

旭凤微微压低眉毛,如同儿时撒娇一般低软道:“你弃我,杀我,救我后,还要再弃我一回吗?”

润玉显然听不得他这几个词,眉头紧蹙,面色苍白起来。

“我神识将归未归之时,依稀听得婴孩啼哭,”旭凤微微探身上前,“润玉,你如何救得我?”

润玉察觉他气息陡然贴近,如火星燃原,将他肤下骨间那种亲近熟悉之感尽数唤起,温暖刺麻。润玉压抑呼吸,低声道:“九转金丹一枚,腹中孩儿生魄一片。”

“你取了她一魄?”旭凤讶然,这才明白方才润玉为何说女儿神元不全,不由万分心疼,“她还这么小!”

“是啊,我素来杀伐果断,狠心绝情。”润玉抬眼,竟是勾唇笑了,只是眼中霜卷秋叶,清水浮冰,寒凉得紧。

旭凤心一缩,不由伸出手去握住润玉放在桌上的手。
见他眉头微蹙,旭凤心中一疑,将人手掌拉到眼前,掰开来仔细一瞧,原本白净的手心被灼出一片黑红伤口,魔气萦绕不息。

“怎么区区一掌便伤你至此?”旭凤心急道,抬手按上去为他疗伤。润玉虽修为不及他,但方才他对邝露那一掌几乎没用多少灵力,润玉应当轻易便能化了去。

润玉却忽然曲指紧紧攥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用力得仿佛要将两人指节融并一体,只听得润玉沙哑道:“我如何救你,你要听,我便尽数说与你。”

“你空余一魄不到一日便要灰飞烟灭,我催产腹中孩儿取她一魄助你涅槃,又渡她精血救她性命,是以我半数修为尽散,半生仙寿同去。”

润玉眼底水光潋滟,却强自拘着那半目泪水,只因他从未对旭凤表明心迹,仿佛将最脆弱的那个自己剖开给他瞧,一分分自怨自嫌,一毫毫卑微求取,尽数摊呈在了旭凤眼前。他先前为权不择手段,之后为爱亦不择手段,如一个穷凶极恶的赌徒,放上了所有码注。

“我的确心狠至极,那时我若救不回你,便已决意带着腹中孩儿与你同去。”

输了,便是满盘倾覆;可赢了,竟也不敢去取那丰厚奖酬。

润玉声音哽咽,却仍毫不避讳地紧盯旭凤,“你活了,我盼你来…也怕你来。”

弑父狱母,毁丹灭神,只怕你爱得深,恨更深。


旭凤扯着对方衣襟封了那两瓣干涩红唇。

润玉眼皮一合,泪水啪嗒碎在颧骨,顺着流到旭凤面上,旭凤感到那微凉湿意,紧了紧压在润玉脑后的手,将指头没入那乌发之间,抬颌深深吮他唇舌。熟悉的水泽仙香,袅袅拂过鼻尖。

久不相见,这一吻略显生涩,混入了泪液的酸咸,委实算不上如何动情芬芳。然而两人谁也没想分开,只是紧贴着,尝对方口中百般凄苦懊丧,彷徨怅惘。

旭凤捧住润玉脸颊,仰首竟去含他湿润睫毛,用唇轻轻蹭刮他泪水。

“润玉,我涅槃第三日入魔道,从此再无火神旭凤。”旭凤终于松开他,低沉道,“我不是神,不是天界二殿下,不是你异母兄弟,不是你匕下亡魂。”

“涅槃重生,旧身与前尘于凤火中一并化作灰烬,我乃魔界尊上,今日来只想问天帝陛下,可否赏脸共游这九重天?”旭凤坐回去,一本正经行礼,之后伸手作邀。

魔尊乌冠鸦发,凤眸间笑意温浅,如炙热火焰外裹了油质灯封,清暖怡人。

他成魔称尊,并非无处置身愤然堕潭,只是要为他抛却过往前尘,打破身名桎梏,改头换面重站到他跟前,问他一句可否从头再来。

润玉红着眸子细细瞧他,坦然将手放进他掌心,勾唇浅笑,悦怿如九春,“本座欣允。”

魔尊将人牢牢牵住,却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10-05 16:58:00 +0800 CST  
魔尊将人牢牢牵住,却忽然施力将人拉近,两人腰身一撞,旭凤顺势将润玉揽住,凑近问道:“消踪灭迹是最简单的法术,我石床上这滴龙血,可是陛下刻意留下的?”

润玉转头,两人贴的极近,说话间的热气都徐徐喷在对方唇上,“之前尊上已说过是最后一问,那凭空多出来的这一问,本座便不答了。”

旭凤哈哈大笑,携他同去。

润玉转头轻睨桌上那只琉璃瓶,旭凤并没有将它收回去,也是,物寄情,人已至,物便无足轻重了。他低眸淡笑,也是不再看了。

这场豪赌我压上全部身家,输便心服口服,若是赢了,那奖酬我不动,也断没有叫别人捡现成的理。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10-05 16:59:00 +0800 CST  
后记:

我叫紫珂,今年四百九十九岁,真身是只凤凰,紫毛,特稀有的那种。

其实在我四百岁前,琉光那个混球老说我是只假凤凰。因为别的凤凰都有七魂七魄,而我少了一魄。哦,对了,琉光是我哥,真身是条大黄虫。哼,我是假凤凰,那他就是大黄虫。好吧,他是条金鳞龙,自诩是龙族,啊不,神族里长得最好看的。老喜欢现真身勾搭六界的姑娘,把俗气的金鳞到处送作定情信物。照这样下去,不出三百年,他定会成一条秃尾巴龙。

说回我少的这一魄。我小时候也曾纳闷我怎么少的一魄,琉光说是我从床里掉下来磕了脑袋,把一魄给磕出来了,我额头上的红印就是证明。

琉光的嘴,骗人的鬼。

连觅姨也这么说后,我就…更加确定这是胡说八道了。但我装作相信了,因为我心里是这么觉得,我少的这一魄,是我父帝生我的时候不专心给生岔了。我一点儿也不怪他,因为我父帝将我生的这么好看,我已经十分满意了。

说到我父帝,父帝才是六界最好看的龙,琉光连他的尾鳍也比不上。你问我何时看到父帝真身的?我其实也只看过父帝现尾,在我偷扒他寝殿窗户台的时候瞧见的。那条龙尾从床帐后头蜿蜒出来,龙鳞晶白胜雪,比东海上贡的夜明珠还要剔透明耀。想是父帝睡姿不大好,那床帐后头影影绰绰,大抵是施了蔽声咒,并听不见响声。只不过早上是父尊唤我起床,带我修炼。

我父尊乃魔界至尊,画本里的历代魔尊都虎目密髯,魁梧可怖,可我父尊魁梧归魁梧,却生的白白净净,比魔界的魔女们都貌美。所以我父尊这届的魔尊画册是万年来卖得最好的。

父尊别的都好,就是粘人。每次他来天界,白天父帝忙于政务,他就老来粘我,珂儿长珂儿短的。我小时侯天魔两界关系还未太好,父尊每次都跟个梁上君子一样摸黑上天界,有时我睡了一半模模糊糊听见他蹲在我床边唤珂儿,一定得吓哭。然后我就听觅姨跟露姨叨叨,“这天帝魔尊成个婚得了,仙魔两界做了姻亲,哪里还要什么外交不外交,哎,瞧把孩子吓得,作孽哦…”

我明年就满五百岁了。凤凰每五百岁一涅槃,我明年也是要涅槃的,因为我失的那一魄在四百岁时给补回来了。

我的父帝和父尊用祖母寿终留下的凤凰骨血,佐以寰谛凤翎与应龙逆鳞,为我打造了一魄。我见过我祖母的次数无几,甚至没有说过话,她每次见我也并没有笑容。凤凰涅槃重生为不死之鸟,祖母却在我四百岁将至那年选择浴火寂去,只留下一封书信写明为我补魄之法。

鸑鷟乃远古凤族,据说我涅槃时会有各路神仙来围观,求见的帖子能从九霄云殿铺到南天门,都被我父帝驳回了,之后再递,被我父尊一把魔火给烧了个干净。

琉光说他搞了一堆令牌当作门票,在妖市上倒卖,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因为负责倒卖的彦佑叔被父帝倒挂在洞庭湖口的大榕树下头整整三日。

如此多人想围观我涅槃,还是因为涅槃后我便有一枚寰谛凤翎可以赠人。琉光说外头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为我护法,下来我就得把寰谛凤翎给他,因为我铸魄的那枚寰谛凤翎就是从他腕子上捋的。我要是给了别人,父尊非得把人家的皮扒了不可。

这就很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哎,父尊又在外头珂儿珂儿地叫唤了,真不知他是只火凤还是只鹦鹉。或许应该撺掇他与我父帝再生个弟妹,不然我涅槃后下天游历试炼,他不知该得有多苦闷哦。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10-05 16:59:00 +0800 CST  
更完啦,大家国庆快乐呀

楼主 樱井洛月  发布于 2018-10-05 17:00:00 +0800 CST  

楼主:樱井洛月

字数:41083

发表时间:2018-09-27 23: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3 15:07:18 +0800 CST

评论数:16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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