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凤箫吟(强美 生子 深情攻任性受)

一楼喂百度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27 13:48:00 +0800 CST  
发个帖好痛苦……网页抽啊抽,连带我的脑袋都等得跳针。
大致贴个文案放着吧,有兴趣的亲请支持裙子!

案:他是惊才绝艳的舞者,一舞倾城。至美的容颜,尊贵的身份,横溢的才华……他本已是上天的宠儿,却对幼妹有着难以启齿的不伦之恋!既然不能爱,便守护她一生幸福又何妨?为她付尽一腔柔情,为她卷入逼宫夺嫡之争,更为她将自己爱逾性命的身体交与他人……
当意外的生命悄然来到,他惊恐,他愤恨,他满怀怨憎与不甘,用与生俱来的刻薄与任性脾气,将深爱他的男人伤到满心疮痍。他以为自己会解气,会舒心,却不知从何时起,他竟不敢再面对那双纯净又忧伤的眸子。
失去之后才懂得,原来在守望与被守望之间,心早已遗失,只是伊人不再,后悔还来得及么……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27 14:21:00 +0800 CST  
第三章

   四年前。

   时维三月,晓寒烟轻,虽是料峭春泠,京都凰溟却已遍处可见陌上草薰。空气中总是飘着甜甜的花香,这种帝都独有的味道,没人辨得出究竟从何而来,只是人们习惯了,便把它的存在当作如同吃饭睡觉呼吸一般理所当然。璃水河岸垂柳娇拂,如少女柔软的腰肢舞动在风里,那柳梢一扬一绕间,似把人心也困在了这缱绻而缠绵画面里。

   归筠桥上,几个异族打扮的男子悠然欣赏着眼前美景,那河对岸多是前来踏青的淑女小姐,她们三两个一群,遍寻芳甸,撷采新英,一步一颦间踏出属于这美丽时光的柔婉与轻盈。

   “呼——”深深吸了口气,让香气浸过胸臆,再缓缓吐出,为首那气宇轩轩,身材高大的少年眯眼笑了起来:“这凰溟城的春光果然迷人,花香,美景,佳人,竟是一样不缺,却不知比起那花都翩跹来,又如何?”他似是自言自语,但身旁一个面目白净斯文的年轻男子却接过了话头,颇不以为然道,“九王子,虽说凰溟春色无边,可在我眼里又怎及翩跹之万一,翩跹既为天下公认的花都,自然就不是徒有虚名,我在瑶国游学时,曾亲眼看到过遍植寒樱、雪樱、太白、御衣黄、松月等等奇花的翩跹,在整个春天里芳菲尽染,落英缤纷,处处都像在下着无止无境的花雨,和那种旖旎香艳的景色比起来,凰溟之春倒显得清淡单薄了。”

   他一番描述,惹得众人遐想联翩,具对那花都产生了向往,却只有九王子毫不为其所动,只冷哼了一声,道:“偏瑶国花氏一族,霸占了那仙境般诗意的地方,却生得比我们这些西疆民族更加嗜血尚武!”

   既然主子发表了看法,其他人也就不敢再过多言语,在场的人都知道九王子历来欣赏琰国唾弃瑶国,这不只是因为琰国以礼义德行治国从而带来繁华盛世的辉煌榜样,也在于瑶国历代多由女皇执政的制度实在让他反感,而且说来也怪,那花氏皇族阴盛阳衰,男人和女人就像掉了个个儿似的,公主们手段毒辣,心机深沉,从皇太女至女帝的路轻松得如履平地,而皇子们却多数无意于皇位,甘愿于女人脚边俯首称臣。这在九王子眼里,简直是悖逆常伦,加上瑶国全民皆兵,野心勃勃,与周边国家冲突不断,要不是疆土所限,恐怕早已构成这片大陆上百年和平均衡的最大威胁。玥国地处西疆,与位于北境的瑶国并无直接关联,但近几年为了它们中间隔着的小国也曾发生过许多不愉快的摩擦,若不是琰国居中调解,战火也许早就席卷了西北大陆。

   “王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快快进宫吧。”一奴仆打扮的人抬头看了看天色,上前两步提醒尚在出神的主子。

   “嗯。”九王子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抬腿朝宫门走去,身后随从慌忙跟上。

   走了几步,他忽又停下来,伸手遥指对面水边的丽人们,奇道:“汐再,琰国纨扇驰名天下,和他们的舞蹈一同被称为‘琰之双绝’,我记得当年父王赐予母妃的贡扇母妃至今爱不释手,可为何那些女人中,却没有一个拿着纨扇的?”

   那斯文男子,也就是九王子的幕僚文汐再闻言望向对岸,果然看见贵族淑媛们手中所持均非传统的圆形纨扇,而是类似于王孙公子所用的折扇,只不过更加小巧秀气一些。隔得远了,文汐再目力不佳,也看不清那扇子究竟是用什么所制,他对九王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九王子也只是一时好奇,并不深究,眼看已近辰时,遂不再耽搁,带着随从们往皇宫去了。

PS:话说这章没多少营养,话说这只是小小的铺垫而已,话说小九在这部里仅为龙套童鞋一只,话说主角将在下章登场~~~~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27 20:37:00 +0800 CST  
被朋友抓去逛了一天街,现在才回来,今晚更不了了,明天贴上吧~~~
回楼上的亲,呃……应该会很虐,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虐和大家定义的是不是一类,但裙子实在喜欢虐心啊!不过我坚持的原则总是不变的——过程怎么虐都行,结局一定是HE……
所以,请放心吧~~~~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28 22:02:00 +0800 CST  
第四章

   天祁二十八年春天,年仅十五岁的玥国九王子重霄踏上了中洲琰国的疆土。因为打着游历的旗号,官面上的往来就简单得多,尽管如此,崇睿皇帝还是郑重接待了他,虽未大肆宣扬,却也把一切相关事宜办得周到体面,颇显皇家风度。

   这日重霄见过皇帝,言谈甚欢,皇帝年纪五十开外,精神尚好,比起自己冷厉的父王,崇睿帝似乎更平易近人一些,听他谈起游历途中的各样奇闻异事,也会抚着下巴哈哈大笑,爽朗而又慈祥,也许是因为两国间的百年友谊,也许是因为重霄的卓尔不群,皇帝和他似乎特别投缘,一番畅谈竟不觉时间流逝,直到内廷总管前来报说几位丞相已在御书房等候议事,皇帝才猛然醒起要事尚未办完,他为人自制,每天的折子总是第一时间批阅并和心腹大臣商议妥当,任何时候都不例外,所以崇睿帝虽然意犹未尽,却还是中断了谈话,挽留重霄暂且在宫内参观游览,并言明晚间会在烟波回廊为之设宴洗尘。

   皇帝交待完这一切后,又派了一个清秀伶俐的小太监为重霄做宫内的向导,重霄谢过,辞别皇帝,退出了夙煜殿。

   小太监名叫安扬,有着一副难得的玲珑心肝儿,知道这是西疆来的贵客,丝毫怠慢不得,他本就机灵聪敏,当下便打点十二分的精神,跟在重霄身边做起称职的向导来。

   由于寻常人等入不得内宫,所以重霄的亲随中也就只有文汐再一人能够在外庭等候,安扬领着重霄找到文汐再后,三人便一同在这巍巍深宫里闲逛了起来。

   除却帝妃居住的后宫和皇帝商议军机要事的御书房、上台殿,其他地方安扬都带着重霄和文汐再走了一通。琰国是文化与礼仪之邦,这种昌盛的文明几乎也体现在了皇宫的每一个细节上,抄手游廊、九曲凤台、锦芙春苑……每一宫每一殿,山石错落,花影横斜,水木清华,都在高贵雍容的皇家气派里,添了秀致与典雅。

   重霄一路走来,心中也暗暗赞叹,他西疆水草丰美,民族多以游牧为生,形成的民风彪悍豪迈,后来重氏先祖一统西疆,建立玥国,并带领臣民定居而存,至于西疆独有的民俗和风情,也就一并保留了下来。那是与琰国完全不同的气度,虽失于精致,却胜在威严。重霄为人客观公正,自认为两国文化皆有可取之处,绝不该厚此薄彼。

   “王子可是乏了,要不就让奴才带您到沐月亭歇歇脚吧。”安扬看重霄怔怔出神,还以为他走累了,连忙上前伺候。重霄被他拉回神思,摇了摇头想要推辞,可是看到一旁文汐再的脸上已露出掩不住的疲态,便醒起他们今日真的是走了太多路了,文汐再身体素来不甚好,支撑到现在恐已是有些艰难了吧。

   “那就劳烦公公了。”
   安扬连道“不敢当”,引着两人往承影湖畔走去。

   承影湖上沐月亭,波光映着青纱鲛绡帐,荡出水一般的柔婉。在亭中坐下,安扬已手脚麻利地端来清茶与点心花糕,重霄对甜食不感兴趣,只端着茶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倒是文汐再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吃得津津有味。

   他正埋头苦干,忽听得拂过湖面的风里隐约有“嗒嗒”的木质清音,时强时弱,明明是单调的音节,却无端连成了一种悸动人心的巧妙旋律。

   文汐再不由抬头,竖耳去找寻声音的源头,眼光流转间,看见重霄将茶碗举在嘴边,却停了动作,似也在凝神倾听那阵奇怪的声音。

   “那是什么地方?”重霄用心听了听,放下茶碗,伸手指向东边不远处屏山上隐约露出的飞檐。

   “回王子,那里就是烟波回廊。”安扬恭谨地答道。

   “哦?”重霄挑起眉,这么说,那就是今夜皇帝赐宴的地方?他虽少年老成,可毕竟不过十五岁年纪,一时好奇心大起,也顾不上在食物中沦落的文汐再,兴冲冲地就要让安扬带他去烟波回廊看看那扣人心魄的单音节,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这……”反是安扬面有难色,“王子,现在这个时辰,恐怕是璐道环的大公子在排练‘响屐舞’,大公子曾下过禁令,他排舞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王子,您还是……”

   宫中除了皇帝,竟还有这么骄横的人?重霄从小就听闻琰国的上上之神乃是舞神婆娑,白家皇族特别成立了舞司“璐道环”来表达对舞神的膜拜,至于被纳入璐道环的人,无论男女,都有着比寻常伶人们高出数倍不止的地位,而璐道环的顶梁之人,身份更是高贵无匹。可即使这样,在皇宫里能够下禁令的司舞者,放眼历代王朝也不能算是多见吧。

   想到这,重霄更是打定了见一见这位“大公子”的决心。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29 10:00:00 +0800 CST  
我晕!为什么发了文,却说是要审核啊?之前都没这个情况的说……
貌似我这章是一点涉及河蟹内容的都米啊~~~~~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30 20:26:00 +0800 CST  
第五章

   尽管重霄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惊扰到烟波回廊里练舞的人们,安扬仍是坚持不肯让他前去满足猎奇的心理。小太监似乎已经明确做出了“宁得罪九王子,不得罪大公子”的选择,重霄一时间也拿他没辙,再说这毕竟不是自家皇宫,由不得他呼风唤雨。

   “咳——咳咳!!!”一直被两人忽略的文汐再突然猛咳了起来,安扬回头见到文汐再脸颊涨得通红,俯撑在圆桌边大力咳嗽,顿时骇了一跳,冲上前扶住他,急问:“文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文汐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清楚,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桌上的茶碗,“水……咳咳……水——”

   这时重霄也赶上前来,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餐盘和茶碗,从安扬手里接过文汐再,不停揉按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面吩咐安扬:“去抬碗水来,他噎着了。”

   安扬闻言稍稍安心,“诺”了一声,撒腿跑向临近宫殿取水去了。

   小太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文汐再仍然倚着重霄的肩哼哼唧唧,“水……水……”

   “装上瘾了是吧?”重霄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人,忽然就坐直了身体,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水囊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委委屈屈道:“真噎着了……”又对重霄眨眨眼睛,“不过我是故意把糯米糕吞下去的。”

   “你……”

   “好了好了,快去吧。”文汐再截住重霄的话,朝东边努努嘴,“待会儿那小太监一回来,你就再别想去了。”

   重霄点点头,拍了拍文汐再的肩膀,展开轻功向烟波回廊掠去。

   烟波回廊建在承影湖畔的屏山上,重霄大摇大摆顺着汉白玉石阶上山,起先他还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怕撞上守卫的人引来麻烦,可走了好一段路连鬼影都没见着,他心下暗忖果然这大公子积威甚重,一句“闲人勿扰”放在那里,就真没人敢出现在屏山上,既如此,自己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反正谁也料不到会真有这么个大胆的不速之客闯入禁地。

   屏山不高,山顶平坦宽阔,正中央居然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水质清透得宛如最纯净的蓝色晶石,烟波回廊凌水而建,雕梁画柱,檐角飞凤,在山色湖光衬托下更显雄奇秀美。

   重霄在一棵大树后掩住身形,抬眼看向对面的长廊,那里正上演着一场让人目眩的美丽,两列豆蔻年华的少女,云鬟雾鬓,着浅杏色窄袖素绫裙,裙系银铃,她们分别自左右两边向长廊正中央边舞边靠拢,腰肢摇曳如风中之柳,莲步轻移若水上之花,足下所登木屐与地板碰撞,踏出沉重却整齐划一的“铮铮嗒嗒”声,而女子裙下的银铃,亦随着婀娜曼妙的舞姿轻晃,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脆响,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没有突兀,没有不协调,反而融合得天衣无缝。

   原来自己在沐月亭内听到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只是因为离得远,银铃的声被风吹散了,传入耳中的便只剩这木屐踏板的音节。

   美景当前,重霄就毫不客气地受用了,飞身上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舒舒服服倚着,凭借极好的目力欣赏起那在自己国家从未见过的奇舞来。

   没有丝竹管弦,没有五彩华衣,可在这清风碧湖之间,重霄却似听见了飘飘仙乐,看到了凌波神女。一切的一切,本是和谐的画中画,是融洽的镜里花,受不得一丝打扰与破坏,可是偏偏就有一把极煞风景的刻薄嗓音,肆无忌惮地突兀响起,惊碎了山水之间恒然的安宁,打破了舞者脸上柔美的微笑。

   “六、八、十二,没吃饭吗?要不要现在吃,这湖里多的是软脚虾!十四,你的腰什么时候成木头了?十八,再顶着一张死人脸,信不信你真的可以如愿?一,你怎么做领队的?你的路线走不直,后面看起来就像蛇爬一样!二,你别偷笑,看看你们那一列伸出的手,七上八下,跳千手观音么?五,裙带拖那么长干嘛?我若不叫停,你早就摔成狗啃泥了!十一,眼睛长在哪里了?没看到你和九的距离太开了么?十五、十七,你们是在跳舞,不是在卖弄风骚!”

   那声音清越,语速极快,碎珠落玉盘一般在宁秀山水间溅起泠泠回音,甚至比舞女裙裾上的银铃更加悦耳,这样的声音听在耳中,本该让人打心底里舒服,然而一考虑到那话语背后的内容,就任谁都不会再笑得出来了。重霄眼见着被骂的少女们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般垂下头来,脸上有着极力故作平静隐忍也掩盖不了的沮丧,可那声音依然不留情面地继续指东骂西,直把一干人等批得狗血淋头。

   整座屏山上,能这样说话的,除了安扬口中的“大公子”,重霄不做第二人想。

   心中好笑,他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过这般尖酸毒舌,气焰嚣张的男人,兴起之余,更不由自主地去寻找说话的人,想好好见识一下这位璐道环中的顶级司舞者。

   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知道声音是从自己藏身处前方的回廊里传出,重霄提气轻纵,在树木密集的枝桠间穿行而过,不一会儿就到了对面,低身伏在长廊的檐脊之后,微微探出头来。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30 20:35:00 +0800 CST  
第五章

    尽管重霄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惊扰到烟波回廊里练舞的人们,安扬仍是坚持不肯让他前去满足猎奇的心理。小太监似乎已经明确做出了“宁得罪九王子,不得罪大公子”的选择,重霄一时间也拿他没辙,再说这毕竟不是自家皇宫,由不得他呼风唤雨。

    “咳——咳咳!!!”一直被两人忽略的文汐再突然猛咳了起来,安扬回头见到文汐再脸颊涨得通红,俯撑在圆桌边大力咳嗽,顿时骇了一跳,冲上前扶住他,急问:“文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文汐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清楚,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桌上的茶碗,“水……咳咳……水——”

    这时重霄也赶上前来,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餐盘和茶碗,从安扬手里接过文汐再,不停揉按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面吩咐安扬:“去抬碗水来,他噎着了。”

    安扬闻言稍稍安心,“诺”了一声,撒腿跑向临近宫殿取水去了。

    小太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文汐再仍然倚着重霄的肩哼哼唧唧,“水……水……”

    “装上瘾了是吧?”重霄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人,忽然就坐直了身体,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水囊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委委屈屈道:“真噎着了……”又对重霄眨眨眼睛,“不过我是故意把糯米糕吞下去的。”

    “你……”

    “好了好了,快去吧。”文汐再截住重霄的话,朝东边努努嘴,“待会儿那小太监一回来,你就再别想去了。”

    重霄点点头,拍了拍文汐再的肩膀,展开轻功向烟波回廊掠去。

    烟波回廊建在承影湖畔的屏山上,重霄大摇大摆顺着汉白玉石阶上山,起先他还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怕撞上守卫的人引来麻烦,可走了好一段路连鬼影都没见着,他心下暗忖果然这大公子积威甚重,一句“闲人勿扰”放在那里,就真没人敢出现在屏山上,既如此,自己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反正谁也料不到会真有这么个大胆的不速之客闯入禁地。

    屏山不高,山顶平坦宽阔,正中央居然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水质清透得宛如最纯净的蓝色晶石,烟波回廊凌水而建,雕梁画柱,檐角飞凤,在山色湖光衬托下更显雄奇秀美。

    重霄在一棵大树后掩住身形,抬眼看向对面的长廊,那里正上演着一场让人目眩的美丽,两列豆蔻年华的少女,云鬟雾鬓,着浅杏色窄袖素绫裙,裙系银铃,她们分别自左右两边向长廊正中央边舞边靠拢,腰肢摇曳如风中之柳,莲步轻移若水上之花,足下所登木屐与地板碰撞,踏出沉重却整齐划一的“铮铮嗒嗒”声,而女子裙下的银铃,亦随着婀娜曼妙的舞姿轻晃,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脆响,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没有突兀,没有不协调,反而融合得天衣无缝。

    原来自己在沐月亭内听到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只是因为离得远,银铃的声被风吹散了,传入耳中的便只剩这木屐踏板的音节。

    美景当前,重霄就毫不客气地受用了,飞身上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舒舒服服倚着,凭借极好的目力欣赏起那在自己国家从未见过的奇舞来。

    没有丝竹管弦,没有五彩华衣,可在这清风碧湖之间,重霄却似听见了飘飘仙乐,看到了凌波神女。一切的一切,本是和谐的画中画,是融洽的镜里花,受不得一丝打扰与破坏,可是偏偏就有一把极煞风景的刻薄嗓音,肆无忌惮地突兀响起,惊碎了山水之间恒然的安宁,打破了舞者脸上柔美的微笑。

    “六、八、十二,没吃饭吗?要不要现在吃,这湖里多的是软脚虾!十四,你的腰什么时候成木头了?十八,再顶着一张死人脸,信不信你真的可以如愿?一,你怎么做领队的?你的路线走不直,后面看起来就像蛇爬一样!二,你别偷笑,看看你们那一列伸出的手,七上八下,跳千手观音么?五,裙带拖那么长干嘛?我若不叫停,你早就摔成狗啃泥了!十一,眼睛长在哪里了?没看到你和九的距离太开了么?十五、十七,你们是在跳舞,不是在卖弄风骚!”

    那声音清越,语速极快,碎珠落玉盘一般在宁秀山水间溅起泠泠回音,甚至比舞女裙裾上的银铃更加悦耳,这样的声音听在耳中,本该让人打心底里舒服,然而一考虑到那话语背后的内容,就任谁都不会再笑得出来了。重霄眼见着被骂的少女们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般垂下头来,脸上有着极力故作平静隐忍也掩盖不了的沮丧,可那声音依然不留情面地继续指东骂西,直把一干人等批得狗血淋头。

    整座屏山上,能这样说话的,除了安扬口中的“大公子”,重霄不做第二人想。

    心中好笑,他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过这般尖酸毒舌,气焰嚣张的男人,兴起之余,更不由自主地去寻找说话的人,想好好见识一下这位璐道环中的顶级司舞者。

    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知道声音是从自己藏身处前方的回廊里传出,重霄提气轻纵,在树木密集的枝桠间穿行而过,不一会儿就到了对面,低身伏在长廊的檐脊之后,微微探出头来。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6-30 20:39:00 +0800 CST  
第六章

   烟波回廊环水建成,如今重霄换了位置,看到的便又是另一面不同的风光,眼前的长廊建成观舞台的模样,垂幔飘纱,空间也较为宽敞,只不过此时在长廊正中,支了一张紫檀案,上面站着个穿同样服饰的少女,正垂头百无聊赖地拽着一角衣裙摆弄。

   “听着,我只跳一遍,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好好学!”严厉而尖刻的声音,从少女身边传来,一阵清风拂过,揭开了长廊重重掩映的绡纱,露出道雪色的修长身影来。

   “茴儿,你下来。”转向案台上的少女,声音里却有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温情和宠溺,那少女点点头,也不看案边立着的玉凳,直接将手放到男子的掌心里,微微借力,从案台上跃了下来,身姿轻袅得像是灵巧的雨燕。

   男子轻笑着摇头,凤目里万千情愫流转成晶澈的光华,他将少女拉到一旁坐下,自己则足踩玉凳登上案台。

   依然是没有任何配乐的表演,甚至连原先的木屐踏板与银铃摇曳声都不再出现,只那紫色案台衬着一双莹白的赤足,托着一道飘然如仙的丽影,在狭窄的一方小小天地间,活色生香。

   舞还是方才的“响屐舞”,人却已从妙龄少女换做了弱冠公子,洒然起舞的男子,似乎吸取了日月的精华,浑身无处不散发出让人炫目的风致,玉容花颜,黛眉凤眼,再加上那样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几乎就要把人带到醺醺欲醉的,舞的世界里去。

   雪衣翻飞,青丝流瀑,全身每一处都如水般柔软,又在隐约间带出男人阳刚的力量,重霄终于明白了这个人高傲与跋扈的资本,细细回忆起刚才少女们的舞姿,就连他都顿觉黯然失色,皓月之辉与萤火之明的对比,优雅天鹅与笨拙黄鸭的较量,又怎会不让人立时判个高下之分?

   暗自出神间,忽听见女孩们的齐声惊呼,重霄猛然清醒,抬眼正见到有一小巧物件从大公子领口上飞旋而出,带着蓝白相间的温润光泽,沉沉地往那湖心坠去。

   与此同时,他看见大公子脸上慌乱惊痛失措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抽了一下,原来这看似什么人事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竟也会流露出这般我见由怜的表情……

   下意识地,他像是着了魔,身随心动就要飞扑出去抢接那将要落水的东西,那一刻心中却将自己这不速之客若被人发现该怎么办的问题全然抛诸脑后,只想着一定不能让那男人失了珍爱的东西。

   可就在他堪堪转过念头,还不及行动时,已有一抹浅紫色身影闪电般掠向湖心,接着又一个燕子抄水反拧了身子,朝着大公子所在回廊纵了过去!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众人只觉眼前紫影姿态飘然洒脱,身形速度却又凌厉似疾风,未待人反应过来便已刮到大公子身边。

   重霄眼力自比寻常的舞女好了不知多少倍,看见这紫衣人此番功夫,心下也不由赞了个“妙”字!只是他那于“美人”面前充英雄的机会却结结实实给砸了,想到这,又不免添了丝郁闷。

   却说紫衣人轻巧落到大公子身旁,周身带来的风势不减,将左右纱帘上的流苏拂得簌簌抖动,他似有些羞腩,又有些心虚,竟不敢抬头直视那大公子,星亮的眸光只在眼前地上飘忽,长睫孩子气地微微扑扇,倒把一张英挺面容衬出些青涩与单纯来。

   伸出手去,掌心向上,握紧的五指缓缓摊开,一枚琵琶玉扣便安静躺在掌中,那玉扣材质并不上佳,用的只是色品不纯的二等蓝玉,但雕工却精细得紧,想是那制作此物之人确实用了心,把蓝玉的纹路色度一一利用了个透,才做出这样精致绝伦的物件来。

   “无那哥哥,你好厉害!”看到玉扣平安送返,方才被称做“茴儿”的少女大喜之下几步窜前,拉住紫衣人的胳膊由衷称赞,抬头仰视男人,眉眼弯弯,她本就生得玲珑,站在两个男人之间更如乖俏的乳燕,自有一股子惹人疼爱的娇气幽幽散开。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02 12:17:00 +0800 CST  

   “这扣子大哥宝贝的紧,要真掉湖里了,大哥还不知要怎么闹腾着把湖水抽干呢~”说着后仰过头,笑看向大公子。

   大公子却早已面寒如霜, 冷冷看着眼前男子,不说话,也不肯伸手去接玉扣,隔了半晌,方抚了抚少女的头发,软语道:“茴儿送的东西,大哥怎能不宝贝……”

   紫衣人手还伸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挺直的脊背却僵了一下。大公子又淡淡扫他一眼,长袖一挥,便取走了男子掌中玉扣。“如此,就多谢萧侍卫了。”

   转身,习惯性地将玉扣递给少女,少女顺手接过,踮起脚尖,熟练地把玉扣别在了他的领口,这一切动作自然而然,亲昵间透着心有灵犀的味道。

   本该是赏心悦目的画面,萧无那却有些仓皇地避开眼去,脸颊略转向湖心,藏起上面几乎掩不去的黯然。

   “萧侍卫。”忽又听见那没有温度的声音,萧无那回首,却看见他探究敏锐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本公子早已吩咐过练舞时烟波回廊禁外人出入,却不知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为了帮我捡玉扣而专门跑一趟的吧?”

   “我……”募然抬起头来,他有种被看透了心事的慌张,急急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话到嘴边,竟是什么理由都苍白无力。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也没兴趣听。”不爱看他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大公子索性甩袖负手,背朝萧无那:“这里人人忙得很,萧侍卫一个闲人,就请自己下山吧!”

   话语里,逐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大哥……”也许是对大公子的冷淡无礼有些不满,少女嘟着嘴拽了拽他的衣袖,却被大公子一眼瞪回,遂不甘作罢。

   萧无那垂下眼睫,朝大公子微微弯身拱手:“萧某……告辞。”

   说罢转身离去。

   大公子也不浪费时间,一丝犹豫都没,骄横之气重新回来,向对面回廊高声斥道:“还不快练舞!看什么看,仔细我挖了你们眼珠!”

   重霄趴在檐后,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对面说了什么,却也将刚才那三人间,不,应该是两人间的暗涌看了个清楚,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呵,这些大琰国的宫廷贵人们啊,有点意思。

   忽然想起自己耽搁了这许多时候,也不知文汐再能不能招架得住那小太监,重霄便不再多做停留,滑下地面,神不知鬼不觉循着来路下山去了。

PS:攻攻受受出全鸟~~~~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02 12:17:00 +0800 CST  
裙子在鲜鲜的栏子,贴这儿了:
http://209.133.27.108/GB/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185006
栏子里更新稍快一点,一点而已~~~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03 19:13:00 +0800 CST  
第七章

(一)
   是夜,月华莹然,星辉璀璨,屏山的青树碧叶被灼灼灯火映成瑰丽的酒红色,无数宫娥手执银盘玉盏穿梭在汉白玉石径上,轻裙缓带,衣香鬓影,步步生莲,各领风骚。

   而山脚之下,承影湖波光荡漾,静月无声,冷冷倒映出山上歌舞升平,尘世喧嚣。
春夜的凉风穿过未燃一丝星火的沐月亭,扬起黑暗中默立之人的发梢,青丝在风中翻飞纠缠,他却好似一无所觉,只静静地凝视着湖心粼粼水光中跳动闪烁的那一片虚无浮华的灯霞……

   “殿下,您该上去了。”一直侍立在侧的老太监开口打破了沉寂,被岁月磨得不再尖锐的嗓音听上去有种难言的沧桑。

   “……”手指有些神经质地握紧了从不离身的笛子,笛稍末端垂下的流苏柔软地堆叠在弯折的指间,又随风颤了颤,从象牙白的肌肤上扑簌簌抖落。

   望向灯火通明的屏山,眼角眉梢不自禁流露出一抹倦怠无奈,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沐月亭,老太监将手拢在袖中,垂下目光,抬步跟了上去。


   重霄坐在烟波回廊的贵宾席上,悠然提着酒壶往杯子里倒酒,晶莹透明的液体在空中流泻出优美的弧线,待落于白如凝脂的赤峰冻石杯里,便显出隐隐绰绰的浅青色碎末来。

   文汐再坐于一旁,举起酒杯放到鼻端深深一嗅,笑得眯起眼睛:“百末旨醪。”转头对重霄晃晃杯子,但看他似乎没什么反应,就先品了一口,摇头晃脑地咂嘴道:“不尝尝吗?大琰皇族中最风行的美酒,取化雪之时衢州的活泉水蒸煮,杂以百草花末酿造,味醇而微甘,再用赤峰山冻石制成的酒杯盛之,便可引出百草中所含的幽凉,饮后可令人神清气爽……”

   他侃侃而谈,不知不觉间已续上了第二杯,重霄听他说的稀奇,也抬起酒杯一饮而尽,细细回味了下,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还行,就是太淡。”他在家乡喝惯烈酒,如今在这里用如此小的杯子盛这般清淡的酒喝,还真喝不出个什么味来。

   “小九此言差矣。”

   一听这个声音,文汐再忙起身见礼,重霄也站起来,笑着喊了声:“君绰兄。”

   来人正是琰国二皇子白玄,他年纪二十开外,金冠束发,以一犀簪横穿于冠,面容棱角分明,颇有些冷峭的味道,偏因为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让人不免会产生捉摸不透的神秘感。此时,他也是这样淡淡笑着,示意文汐再不必多礼,又俯身提起酒壶,为重霄添了杯酒,“这百末旨醪初时喝不觉怎样,可后劲却大,小九若再像刚才那样急喝几杯,恐怕不等父皇来到就已经被抬下屏山去了。”

   重霄大笑,连道“未必未必”,饮近杯中之酒,遂与白玄相携入座。

   要说这中洲的皇子怎会与西疆王子扯上关系,因由仍在于“游历”二字。两年前白玄以增长见识,体验民间疾苦为名踏遍了琰国大半疆土,当他一路西行至琰国与玥国的交界日落城时,阴差阳错下解救了当时年仅十三,被人劫持的九王子重霄,却也因为这样,白玄身份暴露,遭受重创,差点将性命丢在了离京千里的边城,所幸重霄感念他救命之恩,把他带回玥都楼桑,倾宫中御医国手之力挽回了白玄性命,而玥王素来疼爱小儿子,自然爱屋及乌对儿子这救命恩人好感急增,以致白玄在楼桑养伤的那段时日,被玥王奉为国宾,他自己亦和重霄成为知交好友,而如今重霄来到凰溟,白玄也极尽地主之谊,从重霄下榻的驿馆到其随从的安置,都是他在一手打点,由此,两人间关系愈发亲厚。

   正谈笑间,忽听得廊外一迭声的高呼:“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殿下——”

   回廊里的臣子宫女们一惊,顿时黑压压跪倒一片,白玄和重霄急忙起身相迎。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03 19:15:00 +0800 CST  
第七章 (二)
   姗姗来迟的帝王身穿赭黄袍衫皂文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在他右侧,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袭月白轻衫简洁素雅,除却腰间那管碧翠与紫褐色斑驳交缠的玉石笛,通身无一装饰,却无处不显高华气韵,他的头发似比常人更为乌黑浓密,却仅以两根白玉钗簪在脑后,只余几缕拂过耳畔,悠悠垂于胸前,月白的衣衫衬了那黑,越显得颜色鲜明,洁净端方。

   “儿臣参见父皇!”白玄撩起前摆,在皇帝面前跪下,崇睿帝一抬手,“免了。”

   白玄谢恩,站起身又对着白衣男子躬身行了一礼,继而关切问道:“前些日子臣弟听说大皇兄身体不豫,不知现下可有好些了?”

   太子伸手虚扶了他一下,清隽的容颜温华脉脉,“偶感风寒而已,不妨事,有劳二弟挂心。”

   重霄淡淡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等其寒暄客套完了,便与崇睿帝如此这般见礼一番,方才宾主落座。

   白玄仍与重霄比邻而坐,太子则陪侍在皇帝身侧,神情淡淡的,对场中喧闹有种置身事外的漠然,倒是白玄礼数不缺,左右逢源地招呼着众人饮酒谈天,使因皇帝的到来而渐显拘谨僵冷的气氛随意热络了不少。

   重霄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投向从入座就没说过什么话的太子,心中暗暗称奇。他在楼桑时就听说过,琰国皇长子白夜,小字君泽,乃崇睿帝前皇后所生,明曦皇后贤良淑惠,与崇睿帝恩爱无韬,可惜红颜薄命,在白夜五岁时便撒手人寰,崇睿帝痛心疾首,终生不再立后,而对于明曦皇后唯一的血脉白夜,更是疼爱非常,早早立为太子并带在身边亲自调教抚养,按理说太子被帝王权术熏陶多年,又有如此显赫的权势地位,不应该是眼前这般人淡如菊的模样啊。

   “久闻这太子千岁诗书文采冠绝天下,兼之品性仁慈宽厚,在文人墨客和清流臣子中享誉甚高啊……”文汐再把玩着手中酒壶,忽然懒懒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重霄低语道。

   重霄挑了挑眉,不由看向不远处的白玄,那人在达官贵人之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高贵得体,优雅自如,嘴边挂着永恒不变的浅淡笑意,抬眼时偶尔眸中精光爆闪,却又能在垂目的瞬间敛去锋芒……

   收回目光,想起自家皇宫里那些兄弟间的破事,心里不免郁郁,默然喝下一杯酒,正打算跟皇帝说一声出去透透气,视线扫过皇帝坐席,却发现皇帝左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正拱手将一封书简奉上。

   重霄一愣,那不就是白日里看见的紫衣人么?只是他今夜穿了件宝石蓝的武士服,箭袖窄腰,长发在脑后高高地扎成一束,额间系着与衣服同色的宝石蓝束带,束带正中央有个徽章样的圆形标志,里面用银丝线绣了只振翅欲飞的雪鹰,这一身装扮使他的人少了点白天所见时的温润清朗,却多了份矫健飒爽,更显英姿勃勃。

   白玄见重霄目光中似有些好奇,便凑过来低声道,“那是父皇钦点的一品御前侍卫长,萧无那。”

   这时,只见皇帝把书简远远举着,眯眼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放下书简,对在场众人道:“众卿今日有眼福了,阿辞备了一出舞,自己先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什么……”又将书简拿起,拉开老长一段距离,“……别具匠心别开生面别出心裁,若有半句虚言……甘愿两月之内不添一件新衣,呵呵,又来这套,哪次璐道环排出新舞他不这么跟朕说?”

   挥手让萧无那退下,皇帝转向重霄:“想必君绰也和九王子说过,我大琰敬奉婆娑舞神,这……”

   “父皇————”话没说完就被远远的一声叫唤打断,崇睿帝眉头微皱,却不见愠色,随着一道蓝影风一般卷进回廊,他面上的笑容反而浓了起来。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06 19:16:00 +0800 CST  
嗯……关于剧情,我想说的是,第一二章属于倒叙,而且在整个故事里是中间部分……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06 21:43:00 +0800 CST  
晕死,为什么文发不上来啊?
一发帖就显示“发帖失败,请不要发表含有不适当内容的留言,请不要发广告贴”,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内容再正常不过,就写了皇家宴会,里面没有任何H甚至连暧昧都没有,怎么会被禁发呀?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09 12:20:00 +0800 CST  
第七章
(三)
   一路急跑,终于在御案前刹住了脚步,抬眼扫了一转各路人马,只在皇帝面前“噗通”跪倒,“儿臣见过父皇!”说完不等别人有反应,自己就站了起来,又朝白夜白玄拱手:“大哥二哥好!”接着不知从哪儿摸了个空酒杯,走到离他最近的重霄桌前抢走酒壶,往杯子里倒酒,边倒边说:“君钰来迟,扫了大家的酒兴,先自罚三杯!”边说边喝,喝完又倒,待三杯酒下肚,他才有空面对众人:“今天……咦?你们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四周,除了皇帝、白夜、白玄和重霄,几乎所有人均保持同样下巴脱臼的姿势直眉愣瞪地盯着他,实是因为他那风风火火的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众人只觉眼花缭乱外带思维跳跃性停顿,一时忘了该有何反应。重霄看这皇子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模样像极了崇睿皇帝,颊边两个酒窝甜甜含笑,一双桃花眼湿汪汪的,有种睡意惺忪的慵懒劲儿,可在眨巴眼睛的时候眼神又格外明亮,连衣领口嵌着的猫眼石都相较失色,他一身团花蓝锦对襟袍,广袖深裾,冠上垂下两根丝绦,闲闲地在身后飘荡着,端的是风流俊雅,怡然自得。

   “胡闹!”崇睿帝斥道,“贵客面前,岂容你如此失礼!”遂又看向重霄,面色缓和下来,抱歉地笑笑:“九王子,对不住,我这小儿天性顽劣,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重霄笑着摇摇头,表示无妨,白玄在一旁出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四弟,白晚。”

   原来竟是白玄一母同胞的弟弟,琰国最小的皇子!

   “君钰,去见过玥国九王子重霄。”崇睿帝吩咐道。

   起先还被训得嘟起嘴巴,满脸委屈不服的白晚听了这句话,转身面对重霄时已是眉开眼笑,重霄起身对他拱手:“四皇子。”

   “重兄不必见外,叫我君钰就行。”白晚倒是自来熟得很,为重霄和自己斟满酒,“这杯酒,君钰先干为敬,敬远客,敬贵宾!”说完仰头将酒喝了个精光,重霄看这小皇子年纪不大,喝起酒来却毫不含糊,行为举止中总有那么一股率真和爽快,心里不由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哈哈一笑,也把杯中酒干得一滴不剩。

   白晚敬过重霄,跑回崇睿帝身边,又是那副言谈不忌的撒娇模样,“父皇好偏心,难得凤辞肯排新舞,父皇却舍不得叫上君钰先睹为快……”

   “哈哈哈——你这匹野马,有哪一次朕传你时你是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的?今早朕就命人把话带到你府上了,你自己在外面疯跑,得不到消息怪谁?对了,你既没回府,又是怎么赶到这儿来的?”

   “我不回去,府里那些奴才们还不会自己来找我呀,真险,我当时正在兰寻……阁,……对面左穿三条巷右拐至会宁街口最大的那家垂纶布庄附近,一听说父皇设宴烟波回廊,还备了凤辞的新舞,就在半路截了城守高士卿的马赶过来了。”白晚说完悄悄吐了吐舌头,皇帝没留意,重霄倒是看见了,与此同时,他发现太子那一直恬适安宁的神情有了微微的变化,似是想笑,却又努力忍住,这样矛盾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竟使他那超脱尘世般的素淡容颜骤然生动了起来。

   “抢高士卿的马?小心君皓回来跟你没完。”皇帝哭笑不得。

   白晚倒满不在乎,“三哥在沧浪口练兵,哪管得着这些破事儿,再说等他一年半载后回来,恐怕高士卿自己都忘了。哎!不说这个了,还好我来的及时,父皇快快传舞吧~”

   那语气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迫不及待。

   皇帝尴尬地咳了几声,端正坐姿,对内廷总管杜一笙递了个眼色,那早已活成人精的老太监立刻会意,一溜小跑奔至廊外,击掌三下,高声道:“开舞——”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10 09:39:00 +0800 CST  
第七章 (补完)
   俄顷,丝竹管弦俱歇,而对面长廊则传来了沉滞与轻快交织的声音,独具风情的旋律在寂静的天地间格外清晰,也许是因为夜的味道太醉人,也许是因为蔷薇紫的天幕太浪漫,也许是因为湖面上缭绕起的袅袅白雾太煽情,在重霄耳中,那熟悉的乐律似又多了些妩媚,多了些缠绵……

   当看过两遍的舞蹈再次盛放于眼前,重霄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环顾周围,除去貌似清心寡欲的太子,其他人都是眼波朦胧如在梦中的模样。慢悠悠地倒着酒,思绪却飘到了白天,想起那人当时就在离自己坐席不远处的地方跳舞,他的舞姿身形自己如今竟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嘴角带着恍惚的笑,重霄默默饮酒,绵香幽凉的酒气在口中弥漫,齿颊留香。侧过头时,不小心对上文汐再佩服的目光,他大概没想到自家王子在此情此景下居然还能分神开小差。

   重霄苦笑,凡是目睹过大公子亲自对这“响屐舞”进行诠释的人,恐怕谁都不会再对眼前的舞蹈产生任何兴趣了吧。

   “父皇……”白晚忽然凑到皇帝耳边轻轻说:“难怪前些日子凤辞神秘兮兮地派人挖廊子,还放了好多大缸下去,又在上面铺木板,原来就是为了弄出这个声音呐,他可真想得出来~但是,改造了一条长廊,就为这一出舞,以后大家走在上面‘空空’直响,怎么办?”

   皇帝摇头,“你真够操心的,朕已为那条长廊赐名‘响屐廊’,将来就做为烟波回廊的一个特色了。”

   “父皇英明,不过我真好奇,凤辞一向主司祭祀的雅乐舞,您怎么说动他排这燕乐舞的?”白晚继续求知欲旺盛。

   “他哪儿愿意?只是输了朕一局棋,愿赌服输罢了。再说阿辞做事力求完美,不管燕乐雅乐,只要到他手里,再不喜欢他也能给出朕满意的结果。”皇帝说完得意地笑了,就如同一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

   白晚一只胳膊倚在坐席的扶塌上,头微微后仰,啧啧咂嘴:“哦~原来父皇有私心,封了‘响屐廊’,也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胜利~~大哥大哥,我们来敬父皇,就敬……敬他那局造就了响屐舞的妙棋!”白夜被白晚缠得没辙,轻轻一笑,伸手去抬酒杯,却被皇帝拦下:“夜儿风寒刚好,喝不得酒。”

   “就知道父皇偏袒大哥。好!那大哥的这杯酒,我也代劳了!父皇,干!”和皇帝碰了杯,白晚毫不犹豫把两杯酒灌了下去。

   父子三人其乐融融,轻声笑语的模样哪儿还有皇家独有的冷漠疏离,白玄在席下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手指紧紧抵住了案沿。

   对面的舞进行到高潮,左右两列女子渐舞渐近,慢慢汇集到正中央围成菡萏的形状,踏板声逐渐消失,余音里,只剩下细细的铃声,忽扬忽抑,如同田田荷叶上的水露,晶莹清澈,一颗一颗滚落到人的心里,裹起心底最柔软的情愫,接着,原本聚拢的舞女忽然展袖折腰,花瓣般层层绽开,最后露出正中心一道雪色的身影!

   重霄猛然一震,亟亟看向那用长袖挡住面容的人儿,仅只是短短一瞬时间,他竟觉得好似等待了百年,然而当那人玉臂舒展,露出婉丽娇俏的脸庞时,他心中却一阵失落,至于这样陌生的情绪从何而来,他无从知晓。

   那个被大公子差别待遇的少女,也有着绝美的舞姿和卓然的技艺,但她,毕竟不是他。

   倒是白玄冷冽的目光,忽然缓缓温暖了起来。

   “汐再,明日帮我查一个人吧。”重霄的声音,淡淡的,却执拗而坚决。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10 18:13:00 +0800 CST  
第八章 (一)
   琰京凰溟,是整个中洲大陆上最为繁华的都市和最大的商业文化中心,这里有动辄便自手中周转千万金的豪商巨贾,也有各处游历而来的清贫学子,奇人异士,这里既是天威赫赫的皇族脚下,也是激流暗涌,勾心斗角的“地狱天堂”,白家皇朝世代皇帝的高瞻远瞩与广阔胸襟,造就了凰溟城对各文化风俗观念包罗万千兼收并蓄的博大气象,又因为用人得当,治理有方,凰溟政治清明,社会秩序井然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由此,京都的繁荣昌明自不必多言。

   从建筑格局上,凰溟分为三重城,全城北部正中为宫城,是政治核心与各皇亲国戚府邸所在地,由宣德军节度使负责守卫,宫城有四门,正门为南面的天阳门,涂以朱漆,缀以金钉,望之光耀夺目,而天阳门的城楼,正是皇帝进行大赦的地方。北门含辉门,通往祭坛与太庙,西门安远门和东门含光门是大内采购进出的城门,也是连接宫城与阙城的重要通道。阙城为经济、商业、文化中心,经过多年演化发展,形成了以南北御街为界的东西两市,其中东市为达官巨富宅邸聚集之处,北通各园林胜景,南临漓水,沿河店铺酒楼林立,大小飞桥鳞次相接,气势恢宏,风景如画,远近闻名的酒楼“此君阁”便座落在此间。而西市则是商贸流通的地方,也最为繁华热闹,这里没有“宵禁”之限,因此车来人往,昼夜喧嚷,灯火不绝,市内青楼酒馆、亭谢画舫、客栈商肆多不胜数,而其中的佼佼者又渐渐汇聚,形成著名的要闹坊区“景仁坊”。最后一城是位于城郭边缘的新城,普通百姓便生活于这一带,此间河渠纵横交错,漕运极其发达,而许多街市虽远不及阙城繁华,却也自成特色。

   日暮时分,倦鸟归巢,夕阳裹着霞光染就的红云懒懒挂在天边,静暖的余晖洒落人间,宣告着又一个京都之夜即将来临。西市宣梁大街上人潮熙攘,摆摊做生意的商贩已然开始准备夜间的营生,而归家的人们亦是步履匆匆,只为着劳累一天后和家人短暂的天伦时光……

   与这幅忙碌景象格格不入的,是两条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一高一矮,一者魁梧一者瘦弱,在行人摩肩接踵的街上,他们却悠哉游哉,闲庭信步,若是有人不小心撞了上来,他们也不见用什么身法,便能敏捷地避开,看样子着实逍遥得紧。

   “凤辞,十八岁,四年前带着幼妹神秘进入璐道环,十六岁时在小凉山神殿挑战上任首席舞司百里旭,最终技胜一筹,顺利接管璐道环。据说凤辞当年一舞,风采卓绝,如凤翔于世,傲然生姿,今上目睹此舞之后,亲赐‘有凤来仪’四字,以示无上容宠。一年后,凤辞修复上古乐舞《大韶》那早已残缺的曲谱,并亲自在舞神祭典上演绎该舞,从此名动天下。不过,璐道环虽然直接受命于皇帝,但仍受其近乎献祭一般的职责使命所限,首席舞司的身份尽管已是最高荣耀,却无法谋求与其地位相当的权力或金钱,皇上器重凤辞,但给不了他一般君王能给臣子的东西,无奈之下只能在虚衔上做做样子,令官宦人家的长子从此一律改称‘长公子’,而‘大公子’这个名号,便授予凤辞,今生今世,独他一人尊享。要说这凤辞虽无权势,但有皇帝撑腰,近年来也是风光够了,骄横惯了的,好在他潜心舞艺,对无关的人事漠不关心,才不至于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来……”

   说话的人正是文汐再,他口才甚好,将查了一天的结果娓娓道来,就像在讲自家熟人的故事,重霄负手走在他身旁,默默地听着,神情淡淡,忽然插口道:“你说凤辞有个妹妹?”

   “是,那女孩小他四岁,名叫燕茴,舞技相当了得,现在已是燕乐舞队的领舞。”文汐再答道。

   “亲妹妹?”重霄想起昨日在烟波回廊所见的那一幕,凤辞凝视女孩的目光,温柔宠溺的言语,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寻常。

   文汐再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了:“据说一随父姓一随母姓,他们兄妹关系极好,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哎?我说少爷,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来了?”他们一行人如今俱都换上琰国的服饰,公众场合已不好再“王子王子”地叫唤,重霄吩咐了一下,文汐再和仆从们便统一改口称他“少爷”。

   重霄高深莫测地笑笑,含糊道:“因为有意思。”

PS:字数一多限制就多,我只能把同一章拆开,分批上传了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12 20:14:00 +0800 CST  
第八章 (二)
   宣梁大街四通八达,两人走走停停,东逛西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景仁坊附近,这时落日已隐去了最后一丝光线,天幕骤然拉下,星星是巨大幕布上诗情画意的点缀,凰溟城中华灯初上,在夜色的掩饰下,透着纸醉金迷的奢靡气息。景仁坊内多的是亭谢楼阁,更不缺前来销金享乐的官爷公子、贵妇小姐,于是乎坊间雕车宝马,环佩声动,满目繁华尽染。

   不远处有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在拉客,一个个摆动着蛇一般柔软的腰肢对过往男人进行猎捕。她们脚步看似凌乱,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结成蛛网般的阵势,把猎物堪堪拉进网中,街上本就人来人往,她们这一搅和,就更添了份混乱,重霄文汐再一不小心,主仆二人双双中招。

   左贴一个“环肥”,右挂一个“燕瘦”,重霄大感头痛,推推搡搡间抬头,正看见朱漆匾额上几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兰寻阁。暗叹一声,巧劲内运,不等二女反应过来,他人已拖着文汐再溜到一丈开外。不是不近女色,相反地,西疆民族男子大都早熟,对男女情事了解也多,重霄的几个哥哥早已有侍妾无数,更有甚者在他这个年纪就做了父亲,而他自己府里也有几个通房丫头,之所以对青楼妓馆避之不及,不过是分外反感里面的乌烟瘴气罢了。

   文汐再刚才身陷三女包围圈,沾得一身艳香经久不散,红着脸一边拼命拍打衣襟,一边被动地跟着重霄逃离现场,没走几步,重霄忽然轻轻推了他一把。文汐再猝不及防,扑棱着撞进一扇门内,腰扭得生疼,但当他看清眼前房间的格局和来往的丽人们时,不由愣住:“……少爷,不是不逛青楼的么?”

   此时重霄才施施然走了进来,姿态闲适,他唇角一弯,悠然道:“这不是青楼,而是……小隐教坊。”文汐再顿时了然,重霄笑笑,随手抛了锭金子给迎上前来的中年女人,那女人立刻眉开眼笑,当先引着他们向二楼走去。文汐再捶着腰跟在重霄后面,待两人在雅座里安顿下来,楼下舞台上已换了新舞。

   这小隐教坊文汐再早就有所耳闻,琰国好舞之风世代相传,但璐道环毕竟代表皇家,无论是祭祀的雅乐舞还是观赏娱乐性的燕乐舞对百姓来说都有些可望不可及,所以在民间,许多优秀的舞者纷纷成立歌舞教坊,一来大力发展燕乐舞派,二来也可为璐道环提供一些选拔人才的渠道,而凰溟城所有教坊之中,小隐教坊便是那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

   “两位公子,小厮就侯在外面,有什么吩咐唤他们一声即可。”女人应是个管事的主儿,把一切打点妥当后便福了福身,告辞离开。刚掀开帘子往外走,楼下“噔噔噔”跑上来一个婢女,扑到女人身边对她如此这般耳语了一番。

   “啊??!!哎哟!”女人低呼了一声,忙以手掩唇,脸上表情既惊且喜,带上传话的婢女,火急火燎地下楼去了。

   与此同时,重霄惊讶的目光,落在了正走进教坊大门的红衣人身上。

   从没想过,可以这么快再见,如此巧合的时间,如此巧合的地点。

   从没想过,他是这样适合红色,原以为身穿白衣的他已是空灵毓秀,风华绝代,却不料那个春雪一样矜贵的男人,在这团明丽的火焰中,竟能燃烧出让人屏息的魔魅光彩!

   从没想过,他也使用凰溟城里大多数女人钟爱的那种用竹片、玉石或兽骨制成的小巧折扇,只不过他手中的扇子却异常光洁莹白,而且在款式上也朴素得多,并不像自己所见的那些扇子般饰以繁杂的羽毛、绢纱等物。明明见过无数人用这奇怪的扇子,为什么偏偏只有他,才能使得那般随性潇洒,那般优雅风流?

   管事女人急急冲下楼梯,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大公子来啦,月娘有失远迎,您见谅则个……”说着屈膝道了个福,忽见凤辞身边还跟着个眉清目秀的锦衣小公子,不由多看了几眼,奇道“这位是……”

   那锦衣公子毫不在乎她探究的目光,大大方方回视着她,一双美目晶莹闪烁,倒把月娘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凤辞“啪”地一声收回折扇,冷冷道:“少多事。聂小隐呢?”

   月娘哆嗦了一下,恭恭敬敬回道:“隐姑姑有事出城去了,让我到前面来打理几天生意。”

   凤辞无所谓地“嗯”了声,转身上楼,月娘在后面亦步亦趋,“姑姑特意吩咐把老地方给大公子留着呢……”忽然锦衣公子落后几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轻轻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月娘噎住,不敢再聒噪。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12 20:16:00 +0800 CST  
第九章 (一)

   “这人倒是傲得很。”文汐再打量了凤辞一番,出口点评。

   凤辞慢悠悠地上楼,步履轻得没有一点声音,青丝飘荡在身后,头上金缕发冠形如欲飞的凤凰,却又被一根细长的金簪定住了,只留下翅膀上雕镂精细的羽翎微微颤动着。他高昂起头,尖尖的下颌便显出更加傲慢的姿态来,竖起的衣领隐约露出内里雪白修长的脖颈,因为人瘦的关系,那上面细细的筋络倒要比寻常人分明一些,非但不突兀,反而透着股说不出的性感旖旎。

   二楼雅座有不少人居高临下地看向楼梯上的凤辞,想来有认识他的,也有好奇的,然而凤辞却一律无视,甚至连个眼风儿都没往雅座这边带一下,那架势,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俯视众生的主儿,不,也许说得再准确些,是他本就目中无人。

   凤辞带着锦衣公子落座,他们所在的雅间就位于重霄隔壁,重霄稍微目测了一下,发现从他们那个角度恰好可以把下面舞台上每一个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嘻嘻……大哥啊,你看到了吗?那个月娘,被我这么盯了一会儿,脸都红了呢!”锦衣公子挥退侍者,趴在桌上得意地笑了起来,一边学着刚才的样子瞪大了眼睛,一边猛摇凤辞胳膊让他看自己,这一撒娇,小女儿情态流露无疑,正是凤辞的宝贝妹妹燕茴。

   凤辞回头看了她一眼,目中笑意蔓延,伸手用扇头在她鼻梁上轻点了一下,燕茴俏皮地眯着眼皱了皱鼻子,凤辞温柔笑道:“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学点东西,不是让你练习怎么诱惑半老徐娘的。”他说得语重心长,燕茴显然也对哥哥习以为常的毒舌麻木了,脸上无波无澜,只吐了吐舌头,呵呵笑着。

   “茴儿,你看。”凤辞忽然指向楼下领舞的女子,“那女人在一小节里范了多少个错误?你说给大哥听听。”

   燕茴走到凤辞身边,手杵着看台的围栏,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张口就数出十几处不是来,凤辞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又说:“那么这些错误里,你犯过的又有哪些?”

   燕茴脸一红,绞着手指数:“经常忘记顾及其他人的节拍、回旋的时候胳膊会不自觉地弯曲,有时脚背总不注意绷紧……”一项一项数完,她抬眼偷偷瞟了凤辞一下,要知道,哥哥无论多宠她疼她,但在指导她跳舞这一点上,对她和对璐道环其他舞者都是相同的,呃……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至少大哥从不用刻薄的话打击她……

   “这些都是细节,可也正是这些细节才能真正体现一个舞者的能力,你现在是领舞,若不想跳成楼下那样,就要努力做到尽善尽美,因为哪怕再微小的失误,也总会被内行盯上,到时候遭受弹劾,没得让呼延婷看笑话时,你别嫌丢人。”凤辞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着,脸上,是少见的严肃端凝。

   燕茴知道,大哥决不是在吓唬她,璐道环这样的地方,确实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而他们兄妹所处的位置,更是虎狼环伺,面上看着风光,但其实,有无数人都在等着抓到你的把柄,然后一把将你从这高位上拉下来,摔个身败名裂,像上任大舞司百里旭那样幸运的,离了璐道环,还能在小凉山神殿做个司祭,接受景仰崇拜,若不幸一点的,那就是被打进人生低谷,一辈子都难以再翻身了。

   使劲点点头,她认真保证:“大哥,我以后会更努力更用心地练习的!”

   “乖。”凤辞满意地笑了,又伸手一指,“你再把穿蓝衣那女人的问题找出来……”原来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新舞。

   兄妹俩就这样一出舞又一出舞地挑毛病,找破绽,下评语,做改进,乐此不疲。

   那边重霄可不乐意了,他本就是来看歌舞的,在他眼里,小隐教坊这些舞蹈也算风格多变,技艺高超,极具观赏性,静下心来看不失为一种享受,可是偏偏隔壁就有人不停地在说这个糟糕,那个要不得,简直就像刻意来扫兴似的,搅得他一腔好情绪全都飞到了天外。而且要命的是他内力实在太好,雅座虽能隔音,却始终不能阻挡凤辞兄妹的声音有意无意钻进他敏锐的耳朵里,重霄看着,听着,经常就演变成明明是在欣赏,不知不觉就跟着人家的话开始挑起舞者的毛病来,长叹一声,苦笑——若是这样天天熏陶,恐怕不出一个月,自己也能被熏成半个舞蹈评论师了。

楼主 _轻裙_  发布于 2009-07-14 21:08:00 +0800 CST  

楼主:_轻裙_

字数:612382

发表时间:2009-06-27 21:4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03 15:08: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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