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翻译】人偶·人偶



莉丝佳、床柜镇楼
真的怪不想发这个文章的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8 14:35:00 +0800 CST  
(注:001-002脱胎于轻国民翻版,LZ只做润色,由于帖子时间过长已不可考
所以请当初的译者联络我,我会在完成版中署名。拜谢)


【001-002 STAFF】
翻译:
校对:___舞虾




【内容提要】




西尾早期意识流作品,讲述一个男人与他的二十三位妹妹(和一位???)的故事
???涉及剧透因此楼初不表


以下正文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8 14:37:00 +0800 CST  
001 人偶之魂




我之所以会去看电影,是因为妹妹过世了。由于我一向对视觉情报的获取采取放任主义,造成了已经五年没看电影的现状,而五年也没有妹妹去世了。算来,这是第四次。我并不是决定只在妹妹去世的时候才去看电影,而是因为妹妹去世了,才会去看电影。虽说如此,就这样三天两头就有妹妹去世的话,我压力也很大。实在是无颜面对平时在一起吹蒙打混的朋友们。虽然我一共有二十三个妹妹,不过去世的总是第十七位。这丫头看起来挺聪明,实际上却十分迷糊,从来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虽说如此,既然我们是兄妹,就还是得好好相处。即便有人说这是小肚鸡肠夜郎自大,也是无可奈何的。第十七位妹妹第一次死于自杀,第二次死于事故,第三次也是死于事故,这一次,又是因为自杀而去世。如果下一次的再因为自杀或者事故而导致第十七位妹妹去世的话,就能漂亮地完成一次大满贯了。但这种情况恐怕不会发生吧——这是我冷静的预想。如果要从自杀或者事故死里面选一个的话,第十七位妹妹会很干脆地病死,她就是这种丫头。绝不会凑出一对或者三张的牌型。她之所以被称为“缺一张牌的丫头”,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一言以蔽之的话,关键就是,她是个爱与世界唱反调的别扭的家伙。
我必须去看电影。
那么首先就得调查电影院的所在地,以及即将上映的电影的内容。因为我对视觉情报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可以说对这些几乎没什么了解。要老实说出想法的话,由于不愿意接受太过无谓的情报,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想要二刷五年前曾经看过的那部电影。不过这个想法也有些欠斟酌了。据说比起七年前的电影,五年前的电影更加难以看到。我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新闻记事。回想起来,今天早上我翻看邮差送来的早报的时候,无视了各种新闻,只是一味地寻找着自己所需要的情报。对现在的我来说看电影就是全部。虽然在第三版下半部分的广告区域印刷着从今天开始上映的海外电影的大幅宣传,不过遗憾的是那份早报本应该后天发行,所以那个情报并没有什么意义。
要是就这么悠闲等到后天的话,白鲸的舌头都会漂走了。如果就这么拖下去,就算养狗也没有什么意义。家里的门坎会完全暴露在日照之下吧。所以现在应该做的是查找目前正在上映的电影。毕竟第十七位妹妹去世这也是第四次了,排除我的一切希望,解开钮扣、竖起衣领一般的电影才是明智而又正确的选择吧。
十五分钟以后,我穿上三只鞋子,离开了家。应该看的电影和正在上映的电影院都已经决定好了。不过所花费的时间远超过了原计划,果然视觉情报方面是我的弱项。因为心中还有那么点不安,所以在半路上改变计划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总之先明确目的也算是一件好事。世上有太多的人都过着乱七八糟的生活,就好像翻来覆去的把垃圾箱往天上扔一样。而我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不要也变得像那些人一样。
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我的第十七位妹妹总是这么频繁的去世?我对此仍然抱有着疑问。这么频繁,阎王也会感到困惑吧。虽然我的妹妹从小时候起就不懂得察言观色,但在区区四十年内去世四次也实在是太悲惨了。这么一算,岂不是每二十年就要死个两次吗。像我这样二十二年间从来没有死过一次的人,用先人的话来说,是不是有点不敬呢。作为留着同样血液的家人,我对此感到羞愧。活下去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生命力。我第十七位妹妹说不定生命力很稀薄。我觉得这种虚幻的概念是确实存在的,而正因为存在,才应该用马虎这一个词来盖过。生命力的不足,说不定也就等同于马虎。
不巧现在天空阴暗,乌云密布,强风渐起,偶尔还会响起一两声雷鸣。虽然天气很差,不过幸好还没有下雨,街上也一如往日的喧嚣。和我第十七位妹妹不同,街上生机勃勃的男女老少,正是一点都没有要死掉征兆的人。他们打闹在一起,吵嘴在一起,聊天在一起,咒骂在一起,已经不能更加充满活力了。
而我混在人群中,虽然不由得振奋了起来,差点因此忘记了出行来的目的,不过我还是靠着强韧的意志回过了神来。喧嚣之中,虽然有好几只手伸来抓我的袖子,不过都被我一一甩开了。不能带着碍事的家伙去电影院。不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去看电影。我没法做出那种轻率的事。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碍事的家伙不管从什么角度讲都是碍事的,不如说,是累赘的。这对我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带着同伴去看电影根本就好像是被软式球网缠住全身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说起来,我并不是为了自己才去看电影。只不过是因为妹妹去世了,所以才会去看。我并不准备为此附加上什么其他的意义。去看电影来凭吊第十七位妹妹,而将一切全部甩给其他的家人,大概我回到家里之后,会被批评说是太过薄情吧。但虽然是远亲,但我也并不是全无为第十七位妹妹的去世而哀悼的心情。所以我觉得家人并不应该那么批评我。我平等地爱着二十三个妹妹。不过,我会从明天开始为第十七位妹妹服丧。就算明天其他的家人会感到厌烦,在第十七位妹妹回来之前,我应该只会穿红色的衣服吧。现在身上穿的灰色衣服,在明天零点就扔到暖炉烧掉里也无所谓。话虽如此,果然一切还是要从明天开始。就今天来说,最重要的是去看电影。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第七个妹妹便是善于察言观色,平易近人的类型。我在她的面前总是如同犬只一般摇头摆尾的迎合,甚至对她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某种尊敬。而且不仅她一个,至少我的第四五六七八个妹妹目前都完全无需我的担心。而其他的妹妹,我甚至觉得她们不会出现死亡这种现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二十三个妹妹中,第十七位妹妹总是会死。她自己应该会很难受,不过为了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的视觉情报而四次前往电影院的我也很难受。虽然不是拿事不过三来做比喻,不过我一直都将前三次的经历深深埋在了心里。而直到第四次,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必须得好好和她谈一次,不然早晚我的肘关节会出毛病。虽然或者膝关节出毛病也无所谓,不过好歹还是应该做好对策。不一定谁都有二十片指甲,也不一定是二十七片。
在伤了好大脑筋之后,我选择的是不认识的德国导演所拍的电影。虽说我不认识,但其实我对电影导演也没什么了解。说不定其实是个有名的导演,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虽然只要找个人问问就能明白,但是如果我真一不小心这么做了,恐怕被问到的人会当我是可疑分子吧。说不定别人会发觉到,我去看了,或者想去看电影的事实。这实在是太不妙了。我必须要不为人知的行动。我并不想操多余的心,更重要的是,我会不好意思的。
而且那并不是什么主流电影,上映的地方也只是一家偏僻的个人经营的电影院。那部电影从去年年末就开始上映,直到下周星期三结束档期。直到下周星期三。这一点吸引了我,但最为关键的是,那家个人经营的电影院的播放方法十分不可思议。令人吃惊的是,根据经营者的方针,那家电影院一直都是将电影上下颠倒来播放。不论是什么样的电影,其颠倒的角度中都隐藏着真实——这是经营者的主张。而我对此大有同感,我感觉这句话就好像命运的引导一般。所以选了这部电影。所以说,我选择的并不是电影的内容,而是电影院本身。
虽然我也考察过电影本身,不过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内容。不抱希望,这才是不致失望的窍门。如果事先就决定好要看的电影,那么在第十七位妹妹去世的时候,也不至于慌慌忙忙的查找报纸了。我真是太不象样了。话说回来,回想起第一次,比起我的第十七位妹妹初次去世的时候,现在的我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话虽如此,那就好像是混合了木糖醇的煤气一样,并不能因此满足。想要满足的话,那就应该用时间来积累经验。而我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8 14:39:00 +0800 CST  
在前往电影院的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把钱包丢在了家里。这实在是太失败了,一瞬之间,我对自己的愚钝感到十分惊愕。没带钱包的话也就没法看电影。去电影院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能看电影的话,我也就不能为第十七位妹妹的死作出任何表示了。也就无以面对第十七位妹妹,以及其他的妹妹们。事到如今也不能回家,但是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钱包。真是麻烦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我停下脚步抱起双手,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一个人静静地烦恼着。闭上眼睛,让视界和思考一起沉入黑暗,想象着火车从地窖中驶出来的情景。同时又自虐的想到,这样的我也实在没有资格去指摘第十七位妹妹的马虎。这样一来,我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也会去见阎王了。也许现在就开始考虑见到阎王时候该说的话会比较好。
在确认火车升天之后,我睁开了眼睛。街上的风景完全发生了变化。与其说是街上,倒不如说是街区。怎么会这样?再不抓紧时间的话,状况只会一味恶化下去。有点想哭的感觉。地面的柏油黏糊糊的。粘合性变弱,向下层溶化。不妙,再这样下去,我整个人都会深深的沉到这无底洞里去。就算是第三个妹妹的请求,我也不愿意被灼热的柏油活埋。必须马上行动。
总之,我下定了决心。虽然没法回家取钱包,但是只要有现金的话,说不定就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就算之后会留下祸根,也是无可奈何的吧。自己的失态只能由自己来弥补。因为不必要的后悔而在狭窄的道路失陷,那是仓鼠的习性。我和将清流分成两股的巨大岩石不同,在这种绝望的状况下也绝对不会放弃。
我脱离了这好像会让人溺入其中的柏油,冲进了附近的银行。幸好这是回转门,如果是横开的类型,毫不夸张的,我肯定会被死神抓住脚踝。还没有抵达电影院的我,肯定会被抓到等活地狱里去。虽然距离并不远,不过运动量还是挺大的,我的呼吸变的相当紊乱。如果银行的业务员小姐没有为我拿来饮料的话,说不定我会就这么失去意识。虽然饮料就好像汽油一样难喝,不过比起喝汽油还是稍微好点。汽油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爱的。我对银行业务员小姐道谢,然后询问了取款机的场所。“在那里”,银行业务员小姐指了指戌午座的方向。太好了,这样就能暂且安心了。在银行业务员小姐的搀扶下,我抵达的目的地,首先坐在了椅子上。那是一把用木材和动物的骨头制成的造型奇妙的椅子。
不经意的瞥向一边,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名貌似很优雅的绅士,他姿势优雅,正沉迷在书本中。优雅的绅士一副很幸福的样子,目光在文字上游走。一个字又一个字,好像因为书上印刷的文字而感到无上的幸福一般。我不由得羡慕起他来。与其因为要去不想去的电影院看不想看的电影,还不如学习这位优雅的绅士。被迫认识到自己那狭小的度量,我对此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而且说不定这也是什么缘分,于是我向那名优雅的绅士说道。
“打扰了,我是个微不足道的旅客,不过您应该十分有名。能不能请您把银行卡借我一用?”。
优雅的绅士露出了文雅的笑容,“请拿去用吧”,说着,从怀中取出了卡片并递给我,然后扶了扶帽沿。
“要不要来一根?有助于冷静思考。”
接着,向我递出了一根看起来十分高级的雪茄。但是我并不喜欢被烟熏烤的感觉,“十分感谢您的好意”——这样,我尽可能委婉的谢绝了优雅绅士的邀请。
那张卡片花色是红桃8。
取款机的旁边,就好像约定俗成的一样,碎纸机不停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我万分注意着,正确地输入了十六位密码,姑且从户头里取出了五千元。虽然电影票的价格是一千五百元,不过既然忘了带钱包,就应该多取一点出来。虽然经济上的余裕很重要,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精神上的余裕更重要。
我将取出的纸币塞入裤子口袋,然后把卡还给了旁边优雅的绅士。
十分感谢。
不客气,请不要介意。
对了,要不要去喝个茶?
虽然很想去,不过我还是推辞了。如果喝茶的时候电影放映完毕的话,可就连笑话都算不上了。
我离开取款机还没几步,银行里响起了一发巨大的枪声。原来是一个蒙面男子站在银行的等待席上,就好像以前的漫画里登场的笨警察一样,不停挥动着手枪。莫名其妙的叫声从他的嘴里冒出,反正也就是“把钱交出来”这一类的话吧。从这一点看来,他似乎是个落后于时代的银行抢劫犯。在这个时代去选择这种职业还真是不得了。虽然针对于职业自由这一国民权利我也不准备发什么牢骚,不过他明明应该还有其他更好的职业可以选吧。人的品位的千差万别,感性的千人千面,真是就算苦思冥想也相当难以理解的东西。
他手里拿的是大口径的柯尔特M1911。
不妙的是,蒙面男子左手持枪。不知是因为左撇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左手持枪吧。说不定他本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那么作为一名善良的普通市民,我有义务忠告他。但是蒙面男子看起来十分激动,不知道他会不会听从我这个陌生人的忠告。银行里除了我还有不少人,说不定里面就有他的朋友,或者说认识他的人。这么一来的话,真希望尽快能有人告诉他。
自己正在用左手持枪这点。
左手持枪很不妙这点。
听着听着,我渐渐能够理解蒙面男子的话了。虽然之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问题并不是出在语言上,只是单纯的他发音不准。蒙面男子所说的,和我平时所用的语言并没有什么区别。问题在于发音,也就是所谓的抑扬顿挫完全乱七八糟,让人觉得他根本只是在嘟囔而已。虽然感觉他所说的话毫无意义,不过忍耐这一点仔细辨认的话,应该说习惯的话,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最近蒙面男子被逼到了不得不上吊【断】命的地步。他在公司里的工作一筹莫展,结果被【断】了生计,因为社员时代所欠下的债又被【断】了财路。生计和财路都【断】绝了,最后只能【断】命。真是【断】不能为自己身体添的大麻烦。所以在这样的身体直接命令下,男子才会做出这样【断】不会犯的行为。原来如此,他在成为银行强盗之前,还是有一份正当工作的。(注1)
不过我还是很在意他的左手。
想到这里,我反应过来,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了。再不早点赶去电影院的话天就要黑了。当然,我知道太阳只有一个,我可没时间等到明天。难得取到了能够看电影的钱,可不能在这里因为无聊的小事停下脚步。虽然不知道这以后蒙面男子的脑袋会怎么样,不过那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蒙面男子的脑袋和我的第十七位妹妹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用说,和其他的妹妹们也没有关系。真是的,饶了我吧。
我畏畏缩缩的举起手,向蒙面男子说明:自己必须去电影院看电影,所以希望他早点办完事,让我得以解放。虽然我尽可能的礼貌用语,但果然蒙面男子还是勃然大怒,将柯尔特的枪口对准了我。看向枪口深处,感觉好像就要被吸进去一样,于是我抓住了椅背。蒙面男子又在模模糊糊的大叫着。他的发音仍然乱七八糟,而且又说得很快,更加难以听清。但是从动作和劲头来判断,他毫无疑问是在大发雷霆。


可以说是怒发冲冠。他好像是在说“原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听到了。正因为我听到了,所以才觉得很困扰”。我这么一回答,蒙面男子便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用左手的大拇指。
手枪的子弹高速回转着贯穿了男子的蒙面,也贯穿了男子的额头,再一次贯穿了男子的蒙面,最后贯穿银行的天花板,就好像之前我所幻想的汽车一样,直冲上了云霄。
蒙面男子死了。
他真是够蠢的。要是用右手的话,明明就算是无名指也不会搞成这样来着。他这么做就好像连说明书都不看就把MD播放机别在身上。完全不值得同情,也没必要安慰。虽然我马上就要去看电影,不过这是因为第十七位妹妹去世,而不是因为这个愚蠢的无以复加的蒙面男子的死的这一点,必须好好记住。为了这种家伙,别说是电影院的电影,就算是图书馆的书我也不屑一看。
我离开了银行。电影院在哪来着?因为花了不少时间,街上又变得和我进入银行之前截然不同。实在是难以分辨。这么一来,之前所调查的住所和标记都完全派不上用场了。真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注1:原文四个谐字“首”的文字游戏:覆面の男は、このままでは近い内に【首】を吊らなくてはならないそうだった。働いていた会社が抜き差しならぬくらいにまで傾いて、結果【首】を切られ、社員時代に拵えた借金で【首】が回らなくなっているらしい。切られた上に回らなくなり、挙句吊られてしまうというのは【首】にしてみれば迷惑この上ない話であって、故に【首】からの直訴を受け、男はこのような愚かな行為に及んだ、ということらしい。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8 14:41:00 +0800 CST  
总之,我向戌午座的方向走去。也就是之前银行业务员小姐告诉我的取款机的方向。既然取款机在那个方向,那么电影院就不可能不在。那个银行业务员小姐的眼神很不错,应该可以信赖。在我的二十三个妹妹中,有几个人的眼神能像她一样呢。至少,第十七位妹妹肯定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我的眼睛又是什么颜色的呢?
走着走着,我发觉自己的前方是山路。看来我要找的电影院是在山里。再加之上下颠倒播放电影这一点,那个电影院的经营者挺时髦的嘛,真不识相,让人失笑(注2)。虽然我很少会因为妹妹以外的原因发笑,不过现在觉得有些愉快。犯下忘了带钱包这一过错的心情,感觉已经充分得到了恢复。
你好——有人从正面向我打招呼。但是,我却看不到人。不过这只是单纯因为,对方没有进入我的视线中而已。那个只到我腰部的熊之少女就站在我的前方。姿势很不错。虽然一提到熊,眼前就不由得浮现一副驼着背向前倾的印象。不过那个熊之少女站的笔直,就好像天上垂下丝线,将她吊了起来一样。我不由得看入神了。自然的,我也挺直了背。虽然我不知道熊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过我是有点驼背啦。
当我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时,熊之少女回答:“有找你的电话,”将手机递给了我。我出门在外的时候,不愿意别人和我联系,所以并没有买手机,所以不在家却又要接电话的时候,就会像这样从路过的少女手上借用手机。虽然给熊之少女添了麻烦,不过她却可爱的微笑着。于是我也毫不介意的接过了电话。
电话是第十七位妹妹打过来的。
歌、割。第十七位妹妹首先打了这样让人觉得不打也没什么关系的招呼,然后向我道了歉。看起来好像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第十七位妹妹十分擅长让人同情她。这方面她十分熟稔。接着,第十七位妹妹说,我再也不会自杀了,请原谅我。居然这么快就说到下一次死掉的事情,也太心急了吧。而且,她的这些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不过就算在这里指责她也无济于事,我回答她“好”,然后便切断了电话。
借用别人的手机还煲电话粥就太不应该了。我向熊之少女道谢,然后将电话还给她。熊之少女很开心的笑了。
快逃。
熊之少女留下这一句话,冲进树林中,从我的右手边那条不成道路的小径离开了。我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但熊之少女一次也没有回头。再挥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我继续向前赶路。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9 09:00:00 +0800 CST  
我知道一个登场了三个人的故事。
其中一人有节奏地呼吸。另一人停止呼吸深深下潜。最后一人根本就不呼吸,也无法上浮。如果用游泳来比喻的话,第一个人是蝶泳,第二个人是潜水,第三个人是憋气。虽然三个人的行为在性质上是相同的,不过其向量却指向不同的方向。这三个人在没有底的二十五米泳池来回往复。需要从这三个人中选出一个人,或者在这三个人中找出一个平衡点。我认为,作出这种选择就是所谓的生活。既是生活,也是谅解。
山路渐渐越来越险,必须注意不能在路上遇难。因为迷路而没法按时抵达电影院的话,这不就好象是因为坐禅而双脚发麻的和尚吗。本末倒置也要有个限度,简直让人羞于启口。这么一想,从刚才就一直不停变得更窄更窄的这条路,看起来就好像靠不住的松紧绳一样。真是不可思议。啊啊,好想喝咖啡。好想喝咖啡静静心。不对,就算不想要静下心来,我现在总的来说也乱口渴一把的。银行业务员小姐给我的汽油味饮料完全不够解渴。说到底这座山里,就算是清水也不会冒出来吗。
我看到了一间山中小屋,于是蹲下来紧了紧鞋带。
从大小来看,这间小屋应该不是电影院,所以没必要调查。不过我突然想起来。第十七位妹妹这次是在家里的小屋里上吊自杀的。第十七位妹妹和那个愚蠢的蒙面男子不同,财路也好生路也好命数也好,都没有【断】绝的理由。但她还是以上吊的形式【断】命了。并且,她好像就是在这样的小屋里上吊的。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9 09:00:00 +0800 CST  
那么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正在这间小屋里上`吊。虽然我自己也很明白这是完全的多心,但是只要一产生这个想法,就没法把它从脑海里赶出去了。虽然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会发生,但是只要一想要第十七位以外的妹妹说不定就在这里上吊,我就很难无视这件小屋而直接通过。而且说不定,在这里上`吊的是我还没见过的第二十一、第二十二、第二十三个妹妹。
我绕着小屋走了一圈。想要找到能够窥视屋内情况的窗户。但是这间小屋并没有窗户。一层没有窗户,二层也没有。这样一来,小屋就根本不通风雨阳光了吧。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有缺陷的住宅。说不定里面关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既然做得这么绝,制作者就应该受到世间的谴责。别无选择,我回到了小屋正面,直接敲了敲门。等了大概五秒钟左右,门的对面传来了一个悦耳的清爽声音,“请问有什么事吗?”。“突然造访,十分抱歉”,我以这句话为开头,对声音的主人说道。“虽然这么问有些不礼貌,但是不知道我的妹妹是否在里面?说不定她正在里面上吊自杀”。“哎呀”,里面传来了同情的声音。令人吃惊的是,直到刚才,我的第二十一个妹妹和第二十三个妹妹居然都住在这里。声音的主人刚从她们两人那里无偿获赠了这件小屋。我一问详细的时间,原来就是在几分钟之前。那比起说是弄错了,这更应该说是错过了吧。我特地问了问关于第二十二个妹妹的情况,但是声音的主人也并不清楚。
真是让人失望。
但是好歹确认了三个妹妹中的两个人的安全,也还算是有收获的。鉴于第十七位妹妹已经死了,这简直可以算是好消息。必须得到家以后赶紧告诉大家。第九个妹妹等人肯定会欢喜得挥舞起双手吧。当然,不先看了电影也是回不了家的。虽然很想向声音的主人咨询一下电影院的所在地,但是不管我再怎么不懂礼节,也觉得再三提问是很不应该的。所以我忍住了。
我向声音的主人讨了一杯热茶。
虽然到最后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那股声音直到最后也仍然十分清爽。如果她就是我的其中一个妹妹的话该有多好。我心中生出了这样不洁的想法。
我在小路上不停的走着。终于,视界变的越来越开阔。这算是我少有地,觉得视觉情报十分可贵的时刻。虽然之前心里还有点忐忑,看来我没弄错路。不用再走多远应该就能找到电影院了吧。想到这里,我不知为什么焦躁起来,差点被脚下的小石子绊了个踉跄。如果在这里摔了一跤的话,就连五年前上一次看的电影都会白看了吧。必须注意。
不过话说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就像我之前已经重复过很多次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要看电影”的想法。对我来说,必须去看电影的理由也只有那么一个而已。当然,我也完全没有对看电影的人的感性吹毛求疵的打算。比起有着普遍观念的人,我对重视信念的人更为尊敬。我怎么可以批判能够辨别美妙之物的美妙之处的人呢。所以说,其实我并没有否定电影。我只是对看电影这个行为本身抱有几分疑念而已。
但是话虽如此,像这样寻找电影院的过程中,却让我开始觉得,自己如同非常非常想要看电影,没办法忍耐这种想法的人一般。真是不可思议。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会产生误会,觉得自己真的是想要去看电影。虽然脑袋明白并非如此,但身体却不明白。
做着不喜欢的工作,时间长了却觉得那份工作也是挺有意义的。做着不喜欢的任务,熟练之后却觉得那件任务做起来也是挺带劲的。相对的,就算是如自己所愿的工作、任务,越是接踵不断,越是如鱼得水,说不定也越会觉得厌烦。
不过算了。
毕竟工作是工作,任务是任务。不好好完成的话就会丢掉饭碗。
之后我又走了几分钟,并且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电影院。从银行到这里并没有岔道,看来这条路本来就直通电影院入口。那么钱包忘在家里,却又这样抵达电影院应该算是塞翁失马吧。我完全不觉得这是第十七位妹妹的引导,但也不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偶然。无论如何,毫无疑问的是这很难得。
我掏了掏裤子口袋,确认从银行取出的五千元是否还在里面。因为塞进去的时候过于随意,我突然担心它说不定落在哪里了。不过,五千元纸币好好的就在口袋里。我摸了摸胸口,松了口气。为了五千元纸币而在山路上找来找去实在是有点不像样。这不是如同汉泽尔或者格莱特一样了嘛。这么说来,那个小屋里难道住着魔女?或者说那里是大灰狼的进食场所?抑或是猪扭打在一起的争斗现场?无论如何,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进入了电影院之后,立刻走向售票处。成人一位四千元,儿童半价,幼儿和老人免费。因为我是成人,所以花了四千元。真是危险,差点以为票价是一千五百元而在这里搞得陷入窘境。所以说不能对涅磐和身价乱出手。虽然至今为止的大费周章,简直到了让我觉得第十七位妹妹去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的程度,但是到了这里,暂且还是安下心来。我把五千元纸币递给了售票员小姐。
就好像监狱的会面室一样,售票员小姐在玻璃板的另一边,一边如同人偶一般,喀啦喀啦喀啦地笑着,一边从玻璃板的缝隙中,将等腰三角形状的电影票和一根绳子递了过来。
绳子。
而且是一根相当粗的草绳。甚至会让人以为这是注连绳(注3)。我仔细一看,发现前端是个圈。简直好像是用来上`吊用的一样。真让我觉得困扰。“我要的只是电影票,这绳子没什么用处”,虽然我这么向售票员小姐抗议,但她还是不停地,喀啦喀啦喀啦地笑着。完全是对牛弹琴。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个结果。一想到刚才支付的四千元里说不定包含着草绳的费用,我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但是也不能和这种小丫头去吵架。我只是来看电影的。要和小丫头吵架的话还是在街上的塔中最为合适,其他的地方都不行。
我走进电影院内。




注2:洒落《しゃれ》:时髦。しゃらくさい:不识相。谐音游戏。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9 09:00:00 +0800 CST  
巴掌大的电影院里,到处都贴着近期即将上映,或者正在好评上映中的电影的海报。是连入眼的打算都没有的,多余的情报。反正这里贴的海报上的电影,在下一次妹妹去世的时候都已经不会再上映了。就算把不是第十七个妹妹去世的情况考虑进去,也是一样的吧。映入我视线中的都是些脏东西。看着这些玩意儿,如果我一不小心受到了影响,又该由谁怎么负责呢?虽然“嫌弃也是爱的一种”这种说法的确来自于愚者们的傲慢,但“习惯了自己讨厌的事情”的情况倒是常有的。
那么不接触这样的情报就是最好的。
须知偏见是最佳的对应。
只要不抱有无谓的感情。
入口处的检票员看起来简直就好像管家一样,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喔,是看这部电影啊”。虽然他的口吻根本不像,但举止态度却完全就像一位管家,让我大为叹服。能让这样的人做检票员,看来这个电影院还是很可靠的。第十七位妹妹下一次去世的时候,不对,应该说在电影方面,我都会多多来这家电影院捧场的。我暗暗下了这么一个决定。虽然对电影完全没有兴趣,但是这家电影院挺不错的。“没错,这就要去观赏。”我如此回答,并且对管家一般的检票员低头以示礼貌。“客人对检票员还这么客气的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啊”,说着,检票员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的的确没错。“请问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我向他问道。“怎么,完全没调查就来看了吗”,“是啊,真不好意思”,“没什么好道歉的。与其让我来说明,你进去很快就知道了。百闻不如一见嘛。电影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开始上映了”。听见他这么一说,我确认了时间。的确没错。五分钟。错过这五分钟的话,那就只有等到明天了。如果在听他描述电影内容的时候错过了上映,那就太不象样了。让人根本笑不出来。
我把电影票和草绳交给了如同管家般的检票员。关于草绳的使用方法,我只想到了这一个。怀着“说不定就是要在这里递给检票员”的想法把绳子递了过去,但他告诉我“这是在里面用的”,便顺手还给了我。“原来如此”。我虽然接过了绳子,心中却有些困惑。并不是因为不知道绳子的用法而感到疑惑,而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拿着这种形状的绳子,开始渐渐产生了想要上吊的想法,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可怕。
说起来,好像上吊这种行为会给人带来愉悦。不对,这种情况下和脖子没有关系。和脖子有关的,也就是被吊起来的话便会皮开肉绽,颈骨折断这一点而已。也不对,这种情况下重要的果然还是呼吸。我曾经听说过,人要是没有了呼吸的话,会感到相当愉悦。如果只是短时间不呼吸的话可能只会一味的感到痛苦,但时间一长就是另一回事了。拿刚才提到的三个人的故事来打比方的话,便能得出“那个潜水的人才能得到最大的快乐”这个结论。在曾经因为柔道的绞技而失神过的人中,有一部分会就此上瘾。从这种传闻来看,第十七位妹妹这次选择上吊自杀,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倒是不清楚那个无知的妹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要看的电影会在B厅上映。虽然目前除我以外就没看到其他的客人,不过厅内会有多少人呢。我不喜欢人太多,但人太少的话也亦然。虽然到了现在这样说,也不知是在补完什么的说明,不过像是穿着学生制服并且裹住头部的这种装扮,我是无论如何也想避免的。但是既然会拘泥于外形姿态,那么说不定也就证明了我没什么器量。
正所谓,小人闲居为不善。
成天忙碌说不定也是好事。
说回头来,我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没有做好全部工作的人有资格使用“忙碌”这个词。
我推开大的夸张的门,进入了B厅。才进门,巨大的画面就映入了我的眼帘。这巨大的画面,也就是荧幕,在我看来实在别扭的很。荧幕实在太过巨大,完全超过了人类的感性所能达到的领域。这么一来,不就完全弄不清楚到底是我对着荧幕,还是荧幕捉住了我吗。虽然因为进来的一瞬间,我就被正面的大荧幕而吸引了而没有发觉,但是这间B厅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应该说我本应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其中的可疑之处,注意到这份违和感以及惊讶。
厅里没有椅子。
厅内连一把椅子都没有。虽然我过去只看过三次电影,只凭这么点经验就说三道四的确很不好,但一般来说,所谓的电影放映厅中应该会面对荧幕设置一排排阶梯状的观众席才对。
这里却没有。
甚至放映厅本身就不是阶梯状的。这样看电影的话,脖子肯定会酸痛不已。没有椅子,也没有观众。厅内十分昏暗导致我看不见椅子也看不见客人吗?但是我不论如何凝目望去,仍然除了荧幕以外空无一物。
我正在思考个中原因的时候,“你好”,我听到了这个记忆犹新的声音。我朝着声源望去,原来是在山路上碰见,并且还把手机借我一用的那位熊之少女。她是把贝壳耳环弄丢了吗。我不由得做好了准备。和熊之少女在电影院的放映厅里跳舞之类,有点让人提不起干劲。
所以我之前都说过要你快逃了。
熊之少女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这么对我说道。
但是我完全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在因为这预料不到的再会而感到震惊之后,我还是没能冷静下来。因为,熊之少女并不在我的左边,也不在我的右边,而是吊在天花板上。
使用草绳,头下脚上的吊在天花板上。
虽然是为了绑脖子,绳子上才会有个圈,不过这个圈是用来绑脚脖子的。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的确,既然电影上下颠倒来播放,那么观看的时候理所当然应该头下脚上。我再仔细一看,在天花板上吊着的并不止熊之少女一个。几十名观众都吊在天花板上,目不转睛迫不及待地盯着荧幕。
“站在那里的话会挡住屏幕的”,熊之少女告诉我。“如果要看电影的话请来这边,如果不看的话请去厅外”。听见她的话,我实在有点困扰。因为我有点恐高。而且,说不定一个操作不当,我就会真的“上吊”了。明明必须要看电影,却为了看电影而死的话,这不就是自相矛盾了吗。
没问题的。
熊之少女这么对我说。虽然她是个少女,不过口气却十分成熟,非常有说服力,是如同要将我心中的不安和恐惧轻轻剥除的,这样的语句。“我会教你怎么做的,所以请安心吧。”熊之少女以推了我一把的形式,使我下定了吊在了天花板上的决心。
毕竟妹妹已经死了,我无论如何都得看电影。事到如今我也懒的去找其他电影院了。而且我刚刚已经决定,以后就专门在这里看电影了。既然如此,还在拖延的话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从天花板上吊下来,我的视界也随之反转,心中各种思绪交错。不对,应该说就好像沙漏一样,至今为止在脑髓中分层的沉淀自上而下,无止境地滑落。这个表现应该比较恰当吧。也就是说,并非交错而是搅拌。就好像混凝土一样。虽然可能是错觉,不过我深深感到自己的思考、记忆被有条理的整顿了一番。
不用说,当然我也感到了一丝恐惧。毕竟我现在是头下脚上地吊在天花板上。如果草绳因为什么意外断裂,我就会这么头朝下地落下去。这样就太不优雅了。简直是毫无申辩空间的,就连我的第十七位妹妹都不会同情的遭遇。
根据我暧昧的记忆,塔罗牌中的倒吊男应该是第十二张卡片。而关于我的第十二位妹妹,说的好听点,是个坚强的人;说的难听点,就是只有认真这一个优点,完全不知道变通的女生。虽然这两点和现在的情况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正在被搅拌的记忆回想起了这件事。
嘣。
突然某处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9 09:15:00 +0800 CST  
好像是什么炸开了的声音。难道有无礼的家伙在放映厅里放爆竹?一瞬之间,比起惊讶,我感到的十分不快。但那并不是爆竹。虽然放映厅里还是那么昏暗,但是我的眼睛也差不多习惯了。所以我很快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并且我也理解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个倒吊在距离荧幕最近的地方的男子的头爆炸了。炸裂开来失去原型的那个男子的头血流如注,而男子的身体就好像处于沙漠中心一样,以极快的速度萎缩、干涸。看来好像是因为倒吊,积累在头部的血液超过了血管的张力。
就好像装满水的气球一样。
血液全部流干的时候,男子的身体变得跟木乃伊一样。从远处看去就像一节草绳。
“哎呀哎呀”,熊之少女露出了嘲笑一般的表情,注视着破裂开来的男子。“那位先生,好像是有些过于兴奋了呢”。然后熊之少女转向我这边,对我说:“请不要忘记活动心脏”。之所以血液会过量积累在头部,是因为那个男子忘记了要活动心脏。熊之少女所指的,是脑中的心脏而并非胸中的心脏。“真是太傻了”——我心中却不是这样嘲笑的心情。因为那名男子,就是对电影开始期待到了这种地步吧。
总有一天,我也想要遇到能够让脑中的心脏忘记跳动的东西。
我想要用美妙这两个字来称赞美妙的东西。
无需难为情也无需炫耀,无需任何理由。
我想要感动。
想要赞美,总之,我想要献上赞美。
我是这么想的。
如果第十七位妹妹也能够这么想的话,肯定她也能够增加些许的生命力,会想要继续活下去了。
“没关系的”,熊之少女对我说。“只要不放弃就没问题。不要光顾着做梦,也要好好看一看现实。不要光顾着看透现实,也要好好注视现实。这世上肯定还有很多美妙的东西”。
就孩子的文字游戏来说,她说的还挺不错的。我对熊之少女道了谢。随后我想起了口袋了剩下的一千元纸币,对熊之少女说。“毕竟之前你还把电话借给我用了,之后我会给你点零花钱的”。但是熊之少女摇头拒绝了。“比起那种事,还是把注意力转到荧幕上吧。上映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上映之前,荧幕前并没有幕布阻挡。
影像突然就出现在了荧幕上。
标题是,人偶之魂。
那是个十分奇妙的故事。是回想起之前曾向管家般的男子询问剧情的事,都不由顿觉羞耻的,提炼不出要点的故事。就好像在水边喷洒颜料一般,故事画面不停变换。硬要说的话,这就是一个宛如集合的故事。就好像把各种各样的思绪塞入一个没有任何机关的箱子,然后从外部加以摇晃一般,充满了晃动的故事。虽然晃动的声音很夸张,但里面的东西却绝不会互相损伤。集结、交错、搅拌。就好像倒吊一般。倒吊一般的故事倒映在荧幕上,而观众也以倒吊的姿势来鉴赏。说起来,这还真是个疯狂的景象。可以说这根本就是在发疯。
然而,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疯狂。
因为那只不过是人之所以身为人而存在的条件。拭去悲伤之后的并非喜悦,而是日常生活。尝试乘坐飞机去宇宙旅行的想法应该在一开始就被摒弃。虽然自我意识过剩也挺不错,但即便存在着美妙的东西,那也绝不是为了我而制作出来的。话题每次都应该从这里说起。如果不从那里区分开来的话,就什么都无法开始。
上映之前并不存在的幕布,开始垂落到荧幕的前方。回过神来,原来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看来,我好像全神贯注到了忘记时间的程度。将目光转向周围,观众已经减少了一半。都是些不看片尾字幕的家伙。而剩下的观众,有一半左右头都破裂了。大家都变得干涸萎缩,连在草绳上。因为电影的声音很大,所以我连破裂声都没听见。看来,大家不仅忘了时间,就连脑中心脏都忘了跳动。
熊之少女平安无事。
她轻轻说道。
“还不够。这样还远远不够。大家还得更努力一点。在这种地方就满足的话实在是太让人困扰了。看了这种东西就满足的话实在是大错特错。大家必须得垂死力挣扎,就好像穿了红鞋子一样,跳到发狂才行呀。”
看来熊之少女的理想十分高远。“毕竟我就在高处呀”,熊之少女回答。我也觉得,熊之少女这样从天花板上倒吊的样子十分适合她。我不由得想问熊之少女,问她至今为止有没有遇到过美妙的东西。于是我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熊之少女回答我,“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无比美妙。”“一切?”“一切。从眼泪到泥土。从左手的小指到右手的小指,毫无例外。”
我和熊之少女约好日后再见,然后就离开了电影院。
因为出行的时候是徒步,所以回去的时候我骑上了摩托化自行车。虽然夜深了,但是天空却和白天一样昏暗,不见一颗星斗。这么昏暗,可实在没法一个人走山路。所以我需要某种交通手段才能采用和来时不同的路线。
不管怎么说,这样仪式就结束了。仪式,自己竟然会选择这样的词,真是有点滑稽,我差点笑了出来。不过仔细想想,这种行为也的确和仪式有些相似。我全身上下充满了疲劳,感觉就好像深深潜入泥中的鲶鱼一样。或者说是像停留在人心深处的樱猫一样。背着会流动的行李的感觉无论过了过久都没有消失。但是多亏了这些感觉,让我能认识到,自己的确完成了目标。
第十七位妹妹下一次去世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而我去世的时候,第十七位妹妹又会去看什么样的电影呢。话说回来,她到底会不会为了我去看电影呢。
我终于回到家。
将机动自行车停在路边,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从现在开始就有的受了。虽然第十七位妹妹的凭吊早已经开始,但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开始,我得好好凭吊第十七位妹妹。
打开家门。
原来我的家是电影院。




注3:注连绳,挂在神殿前表示禁止入内,或新年挂在门前取意吉利的草绳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09 09:15:00 +0800 CST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23 15:43:00 +0800 CST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23 15:44:00 +0800 CST  
暂且发布至003开头
003剩余部分翻译完成后一起发送hhhhh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23 15:44:00 +0800 CST  
跟约定一致地持续沉睡了五年之后,我的意识普通地苏醒了过来。
不管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区区五年的时间也好像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就如同枕头旁边格叽格叽格叽格叽铃槌和铃相碰地响着的闹钟,表示的时间也一分一秒都没有前进一般。并且再一看,本应作为闹钟动力源的5号电池,有两节已经取下来了。怎么会这样,这么一来闹钟不是变成只会制造噪音的装置了吗。完全没有意义。墙上挂着的日历也撕掉了五年份的页数,仅凭这点就可以感觉到日月,不,应该说年月的流逝了。除此之外,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毫无变化。
“哥哥,早上好呀。我要晒被子了,麻烦哥哥起下床喔。”
似乎马上就察觉到我醒了,我的二十三位妹妹中的第十一位妹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急匆匆地从楼下赶上来,甚至不给我从梦中刚醒来的余韵,或是体会到丧失感的空闲,就把我从床上赶下来,把被子从榻榻米上掀起,发出黏答答的声音。
真不像样呢。真糟糕。这下不用火烧掉不行了呀。
居然要用火烧掉吗?
我不由得被第十一位妹妹的发言惊立当场。
“再怎么说这样也做过头了吧?被水泡过的东西这么令人不想留在身边的吗。”虽然觉得毫无用处,但还是向第十一位妹妹这样说道,“别小看我,哥哥。”她只是这样回答。
第十一位妹妹的诸番作为,总体来说是过分的,过激的,过于不知深浅的。只是不知深浅其实也还好,关键是她完全就没想着去搞明白深浅。她总说,“世界上才不存在深浅之类的东西呢。”不管是否真的合适,她总是如同干涸的修正液一般,盲信自己的判断。从我这方看来这只是愚蠢而已,但如果能说服得了她,那我早就这么做了。除了愚蠢之外,第十一位妹妹还很顽固。虽然确实她还姑且算是一位性格不错的姑娘,但她稍稍算是我和其他妹妹们的烦恼之源。
当然,只是问题的程度还没问题。虽然要是不把问题当成问题来描述,就不只是有问题了。
不成样子和不可言说,是似近实远的东西。两者的耐久程度是高低杠一般相差悬殊。
总而言之,虽然我觉得就凭这种程度的原因把被子烧掉,怎么想都是很过分的举动,但是也不至于非得主张她这样做就不行。虽然不至于是放任主义,但我作为统率一家的哥哥,想要给妹妹们以一定的权利和自由。
“对了对了,哥哥。”
“哥哥,我在叫你呀。”
在被子内侧涂满食草动物的骨髓榨取的油,迅速用打火机在五个地方同时点着了被子,喀啦一下转过头来,第十一位妹妹向我说道。她的颈椎传来悲鸣一般的嘎吱声。
“有客人来啦。”
“来找我的?”
“嗯嗯,当然是来找哥哥的。是哥哥的客人。会来到这个家里,怎么会拜访除了哥哥以外的人呢。不过来一个两个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第三位,这已经不能算是客人了吧,真让人觉得不自在呢。”
确实如此,这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的愚蠢问题。“客人就在玄关前面等着,要是想去见的话就赶紧去吧。还有这样挺让人害羞的,所以别老是一直看着我呀。”第十一位妹妹这么说着,把开始燃烧的被子像披肩一样裹在身上,从打破了的窗户那边,一点点拽出阳台去,而后连同整个身子一起,探入了设置在窗外的火炉中,从火炉内部关上了铁质炉门。不一会,就从缝隙当中,冒出如同空气固化掉一般的,滚滚熊熊昏昏,密密弥弥漫漫的烟雾来。因为油的性能并不好,似乎燃烧的状态并不理想,还能从火炉当中听见第十一位妹妹不满的抱怨声。与楼下会客室所设置的火炉不同,这里的火炉并没有烟囱,应该更加剧了这种不满吧。
不算什么。
只是第十一位妹妹,在火炉里把自己给烧着了而已。从结果来看,她的行动还真的很易于理解。自从读到了一本刊载着某篇童话的绘本之后,她就完全沉迷于炉火当中了。果然时间过了五年,世界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过这样也好。
这也算是一种,并不能说错得离谱的趣味。
最终火炉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所以我姑且决定去与等在玄关的来客之类的人物会面。我从阳台回到了室内,小心地避开那些由于强行剥下被子而弄得破破烂烂腐败不堪的榻榻米,走下了楼梯。
那是长长的一段楼梯。
区区五年什么都无法改变。
这是对于一个人的奋起直追来讲,算不得稍微有些短的时间,该说是靠不住吗。可也说不定,也不是一点变化都不会发生。在楼梯转角刻下的,丈量身高的水平痕迹增加了五处,也说不定什么意义都不存在。
虽然一般来讲,意义是没有意义的。
意义只是意义本身而已。
在前往玄关之前,因为听到客厅那边有什么响动,我先去了一下客厅。虽然要是一般的声音,说不定听漏了也没关系,不过那似乎是第八位妹妹的声音,我想着姑且过去打个招呼告诉她自己醒来了比较好。虽然不知道来客是谁,但是这种情况下,确实应该以妹妹为优先。
在通向客厅的走廊上走着,打开通向客厅的门,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客厅而是餐厅,好像是我哪里搞错了。真是不像我的作风,该不会是睡迷糊了吧。
“哎呀哎呀哎呀,哥哥。”
“这不是哥哥吗。”
虽说在客厅听到第八位妹妹的声音,要说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了,但我来到的餐厅当中,正摆放着餐具,看上去像是在准备早餐的,是我的第十四位妹妹。也或许她正准备的是晚饭,不过建立在我刚起床的前提上,还是应该判断为她在准备早饭吧。
“哥哥醒来了啊。真是好好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也不能那样说,毕竟我一个梦也没做呀。”按下自己完全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的印象这一事实不表,我这样反驳着第十四位妹妹,安静地拉开用妹妹们的头发编织成的椅子,慢慢地坐下来。那种噗嗤一声,陷入如同胶状液体的触感真的很舒服。
“是没有做梦吗?可是也有人说,梦是只有浅度睡眠时才会出现的东西呀。”
“怎么可能啊。要是追根究底的话,梦应该算是其他次元中其他的自己的影像。为了与其他次元产生联系,有必要深度切断与自己所在世界的因缘。要是睡得浅了的话,就构不成通往另一边的条件了。”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我就明白很多了,哥哥。不愧是哥哥,说的话总是那么精妙呀。”
“倒也不到这样的程度啦。”
“来点咖啡吗?还是吃早餐呢?如果希望的话,现在也可以着手开始准备午饭就是了。”
“那就拜托你来点早餐吧。”
“我明白了。”第十四位妹妹这样说着,继续把餐具整齐地摆放起来,展现着她那仿佛就是为了摆放餐具而生一般的,高超的技巧。虽然餐具本身也光可鉴人,不过跟第十四位妹妹的技巧相比,就十分不值一提了。虽然也不是没想过她就干脆自己也变成餐具算了,不过就算我是她的哥哥也不能期待她到这等地步。不仅限于第十四位,所有妹妹的人生都应该她们自己决定。
“好的,请享用吧。这是在这五年当中,一直用铅锅炖着的,哥哥的脑髓做成的汤。”
“我开动了。”
怪不得我觉得头很轻,原来在我睡着的时候,脑髓都被煮到锅里了啊。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去客厅,却来到了餐厅的理由吧,既然脑髓在这边的锅子里,那就没办法了。有这样一番缘由的话,连我自己都不好去责怪自己了吧。虽然由于我的脑髓并不算味道好,所以决不是一餐投人喜好的饭食,但此处必须舍卒保车。内容物自不用说,必须要一点不剩地喝完这道汤才行。汤中除了脑髓,还加入了横膈膜,那横膈膜好像不是我的,我的横膈膜才不会那么黑呢。
哥哥,说起来我看到客人了唷。
坐在我的对面,醉心而富有食欲地看着整齐码好的餐具,自己却只是喝着咖啡,第十四位妹妹说出了与第十一位妹妹相同的话。不,其实并不相同,因为后续不一样——第十一位妹妹说客人是在玄关口等我,但第十四位妹妹却说客人在后门等着我。
“跟我听说的不一样啊?”
我反过头来觉得有些可疑,对第十四位妹妹说到。在她面前,我没有必要隐藏自己心中的疑惑感。
“我是听说,客人在玄关等着我才对呀。”
“但我说的是,客人在后门等着。”
“是你说的?”
“正是我说的。是我说的。”
唔。
“不是我以外的任何人。我,就是我。就算有个万一我不是我的话,我也还是我。”
第十四位妹妹在这个问题上,对我毫不让步。与第十一位妹妹不同,她决不是顽固的类型,不如说是那种,就算东西本来是白色的,但身为哥哥的我一说“这不是黑的吗”,她就会说着“那就当我看到的是深蓝色吧”,造成这种“是大家都弄错了”的状况,微妙的八面玲珑的类型。那既然第十四位妹妹如此断定,那正确答案就是在后门吧。纯粹依统计学去考虑的话,搞错了的应该是第十一位妹妹。这是我的家庭当中确立下来的,稳定的不成文法律。那么我应该去向的就不是什么玄关,而是后门了。虽然这虽然是像过多说明一般悲伤的事情,但这也是严肃的不可动摇的事实。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是脱离主线的声音。虽然以为这是闹钟的鸣叫,不过那原来是第十四位妹妹的手机电话铃声,铃铃铃铃铃铃地,持续地无止境地响下去。
你接起来吧。
第十四位妹妹没有回答,只是好像赌气一般鼓起脸颊,保持着沉默。这整个期间,电话铃声一直铃铃铃铃铃铃地响着。持续地响着。
你就接起来吧。吵得让人受不了了。
这么一说,第十四位妹妹却说道:“要是这点杂音就让哥哥这么烦躁,那不如哥哥把这个电话接起来好了,”这么说着从夹着的书包取出手机,递给了我。因为既没道理也没必要去接,所以我就把手机扔进了汤里,与我的脑髓细细混合在一起,送入口中。虽然头盖骨当中,铃铃铃铃的响声还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不过最终也安静了下来。说不定转接到未接来电服务那边去了。第十四位妹妹向我投来稍稍不满的目光,但还是什么有意义的话也没有说,只是一门心思地喝着咖啡。真像是身体的一半都由咖啡因构成的,第十四位妹妹会做的行动。
并不是类似放弃的举动。
说到底,世界在身为世界的基础上,也是世界。在那其中存在的时间与空间,在不做干涉的基础上也不能干涉。根据一定的意义去随意摆弄实际存在,这种愚蠢的思想对我来说是极度无用的。不管人类的手指是十根还是一百根,毫无疑问人类都会用适应那种构造的形式去敲键盘。就连这种用即兴而成的利己主义般的感性,用好像命运真的存在报应一样的说法去讨论问题,都只不过是利己主义本身的一环而已。不可见的事物就是不可见,主张能触碰到触不到的神明也是一种傲慢。生拉硬扯地讲着的歪理,都不是善类的东西。
就如同黏土游戏一般。
恶者即恶。
善者即善。
我在此宣言:要是有谁主张那样的歪理和善恶分明的二元论,在生存方面是同样必需的话,我绝对会否定掉这种必需性。如果这种宣言,也有自己的必需性的话。
我将我的脑髓一扫而空。
吧唧吧唧地舔过汤碗,连一滴汤汁都没剩下。一瞬间,我的脑筋就清醒了起来。脊柱感觉到承受着令人舒适的重量。虽然失去的时候也不会造成太大麻烦,一旦取回了就满溢着无法言说的充实感,仅限于对我而言,看来脑子就是这样的东西。
如果取回了醒来时心中的丧失感。
我会有同样的感觉吗?
虽然这是接近于妄想的假说,不过我还是开玩笑地想着,得出了“那时的我,大概不只是如此吧”的答案。但话又说回来,这也是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哥哥,你脸色不太好噢?”
“是吗?我自己没觉得啊。”
“噢。这样啊。不过,总感觉哥哥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第十四位妹妹好像发自内心地担心着我,这么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我去请客人先回去吧。哥哥还是稍微,再睡一会比较好吧。”
“不用吧,我觉得没到那种地步。”
“虽然这是我自己的愚见,不过哥哥说没关系的话,我也不勉强啦。”
第十四位妹妹这样说着站了起来,向餐具柜走去,好像是还有没摆完的餐具。桌子上既然已经摆满了餐具,那接下来只能往地上摆了吧。要是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那不管是玄关口还是后门口都没法到达吧。我把喝完的自己的脑髓汤的很深的汤碗,仔仔细细地打破掉来跟其他的做区分,然后逃也似的,像要逃开第十四位妹妹似的,离开了餐厅。虽然第十四位妹妹沉迷于摆盘,好像没有察觉到我出了餐厅,不过我还没有不解风情到,要去打扰自己的妹妹。
来到走廊。
好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3-29 13:22:00 +0800 CST  
恐怕,不如说,确定无疑地,两相比较的话,第十四位妹妹比第十一位妹妹要正确。别说是五年前,就算是从开天辟地再往前倒数三倍那么多的时间,这也是确定无疑的。所以正因如此,仅限现在这个时间点,我觉得相信第十一位妹妹也是不太对的。要是举例来说的话,就如同我至今为止,都一直比起第十一位妹妹要更优先采信第十四位妹妹的话一般,在我接下来的人生当中,也会永远信奉这样的优先顺序。
到底这样好不好呢?
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第十四位妹妹在今后,也大概会维持着远超第十一位妹妹的正确性不变吧。但我却本不应是这样,能把二十三位妹妹按照正确性大小去排序的兄长。
有了义务便有了道理。
但最根本的,是要有平等的爱。
对总是死亡的第十七位妹妹,或是还未曾谋面的妹妹,我都想要公平对待她们。
第十四位妹妹是正确的。
第十一位妹妹则不正确。
这就是所谓的,虽然各自不同也不会产生任何问题的个性——针对于这样的个性不同,我却采取了不一致的反应,这完全不能算是公平吧。
这是歧视。歧视是不好的。
我这样想着,最终还是决定去玄关口那边。说回头来,我的这种决定,并不是说得那么简单——因为我刚才明明想着要去客厅,却还是走错到了餐厅去。既然现在已经取回了我那在铅锅中煮着的脑髓,我想大概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但从我走错到餐厅这点看来,也存在着我即使按通常的方法去走,却不用说玄关口,连后门口都到不了的情况,就是这种在那个时点开始,正确的标准已经完全不同了的道理。现在想来,那段长长的楼梯,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有没有顺利地走下来。要只是弄错变成上楼的情况还好,但就连已经踏入了一无所知的地方的可能性都不能完全舍弃。
走错一步就是入魔。
事到如今倒也没什么办法了。
虽说如此,但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也不能让客人等得太久了。虽然不知道客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着我的,但就算从我醒来算起,也已经经过了好几刻钟。虽然世界确实是经过五年也发生不了什么改变,但让人等待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要是像吊灯只随风向晃一样还倒好说,但这种谚语也不过是古人的胡说八道。那样的东西不过是依照意识的入射角所规定的,意料之中的事情吧。不论排成横排还是排成竖排,光是被晾在一边干等着不论是谁心情都会变坏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喜欢等待,至少我所见的人当中没有。我没有见到,就等同于不存在,也就等同于不会失去。
我胡乱地踏出了步伐。
决不是匆匆上前,而是犹如忍者一般缓慢而熟练地变换步伐。
决定去向的地点是玄关口。
但是我刻意没有选取意图通向玄关口的路线,没有向那一方向踏出脚步。当然,我同时也没有选择去向后门口的路线,而是一直线地向右走去。一直线地,向右走去。只是再单纯不过地这样决定下来了。这样一来总会到达某个边角,而不管这个边角是哪里,都姑且先从窗户出去,再绕回到正门进入玄关就好了。也就是一种出其不意的方法。真要说起来,马上调转脚步,飞也似地扑回餐厅,从那里的窗户出去是效率最高的手段,但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方法已经不可能了。在我苦思冥想的期间,第十四位妹妹所摆放的餐具,恐怕已经到达天花板了吧。表面积像羊肠展开一般了吧。只要我还没有从背上生出十二根翅膀,或是没有养成特殊的嗅觉,从餐厅里挣扎着逃出就是不可能的。
我在铺着木板的走廊上,迅速地走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就好像这里临时形成了一道无限回廊。
过了五年这房子一点都没有变旧。
与楼梯那边一样,果然这边也只是增加了五道测量身高的刻痕。这房子当中一定有着,与妹妹数量相同的身高测量痕迹,每人五道,五年份的吧。
只是没有我那一份。没有我那五道刻痕。只有我那一份没在。
因为我睡着了,也没办法。睡眠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地温柔。
世界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竟奇迹般地到达了玄关口。我做到了。幸好木质的鞋柜上面准备了姜汤,我一饮而尽。跟脑髓汤的味道完全一样。喉咙充分得到滋润,我穿上三只鞋子,宛如踏着音符一般,以慎重的动作慢慢取下链锁,打开了门。外界像水一般缓缓漫进来。
客人原来是熊之少女。虽然用这种说法,总感觉是我在说她属于意外的来访人员——其实远远不是如此,不如说这在我看来像是预定调和一般。我与熊之少女以前曾经碰过两面,第一面是在电影院,第二面是在候诊室。严密来讲,在电影院那次之前,在山中借用她的电话才是最初的碰面。所以或许应该把山中那一次称为第零次,或是第负一次的相遇。总而言之就是经历了这些,我总感觉与这位熊之少女具有某种缘分。“好久不见呀。”我说。我陷入睡眠的五年前,确实是刚刚与熊之少女见面,正所谓分毫不差的五年不见。
“好久不见。”熊之少女也应答道,露出了舒畅的笑容。虽然已经阔别五年,但是熊之少女的外表一丝也没有变化。毫无变化。“嗯,”我点点头。这就是少女身为少女的本质,或者说,这就是五年的时光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证明吧。虽然这两种说法在现在的情况下都没什么区别,可以说是同样的事情,但还有一个令人在意的问题。
说到疑问,我这样想道,虽然与熊之少女迎来第三次会面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那么地出乎意料,倒不如说是近乎必然的事态,但是再怎么说这是必然,第一次、第二次等等的相遇都是偶然的产物,只是偶然而已,跟本次截然不同。熊之少女这一次,是作为客人特意来访的。也就是说其中伴随着她的意志,与只是随波逐流的情况大相径庭。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的声音从脑中响起来。
但马上就消失了。
熊之少女在“好久不见”之后就一言不发,我姑且就先开了口:“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值得一说的,也不是今天就是了。”熊之少女缓缓摇着细细的脖子说道。我一瞬间没能抓住这句话的含义,但是马上就有了头绪。没错,第十一位和第十四位妹妹,无论谁都没说客人是什么时候来访的家里不是吗。虽然我觉得熊之少女是今早刚来到这个家的,不过这搞不好只是我先入为主的一厢情愿。说不准,她从很早很早之前,就一直在这边等待我,有可能已经等了五年。这么一想,对这种意料之外的再会感到稍许兴奋的我,就变得十分可耻了。不管熊之少女到底要拜托我什么事情,我大概都不能挑三拣四它的具体内容,非得接受下来不可,这种义务感和罪恶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我的喉咙骤然缩紧了。真是令人肝肠寸断的苦涩感受。
“请一定要跟我一起来。”熊之少女这样说着,用尽力气扯住我的衣服袖子。这衣服当然不是什么外出服,只是一件条纹花样的睡衣而已,发型也没有整理过,胡子更没有刮。不用说出家门,这副打扮怕不是连出现在庭院都会显得突兀。但由于熊之少女拉着我的衣袖,我也没法违抗她,就这么连一句漂亮话都来不及说地,被熊之少女拉着,从我和诸位妹妹居住的家中拖了出来。此时二楼阳台的,没有烟囱的火炉映入眼帘,第十一位妹妹应该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吧。要是用有色眼镜来看,世界就会染上相应的颜色。不管再怎么精密,坏的眼睛也只能看到坏东西。
今天没有天空。
虽然从阳台看不出来,但是,没有天空的话,就也不会有太阳月亮星星和其它一切,什么都不会有。只会有空白。空白,并且昏暗。不,不应该说是昏暗,而是黑暗吧。这就宛如在恰如其分地展现,看不见的东西与不存在的东西到底有多大差异一般。这样一来,不可思议地,就连自己的脚下都变得不安稳了。或许在不知不觉当中,人类已经过着将自己与天空相关联的生活也不一定。虽然自不用说,天空的消失比起地面的消失来,还远不是那么严峻的现实就是了。
并没有问熊之少女到底要去哪里的空闲,我已经被她拉到了离我家很远的一处无人车站。因为是无人车站,所以一个人、一只狗都没有,只有连“浅薄”二字都无法形容的,污秽种类的小动物用惊人的速度来来往往,唰唰地跑来跑去而已。理所当然一般地,电车之类的也不会来,因为这个车站并没有悬挂时刻表,存在的只有等候的人休息用的长椅,以及连检票功能都没有的自动闸机。是从主干线上面分离了的,孤立出去的,连线路都不通过的一座独站。直接跳掉这个站的做法,既然至今为止一直这样都没造成什么不妥,那说不定之后按这样操作也不会有问题。虽然现实来讲,也不只是放着这样的情况不管就可以了,但是到这一步来讲,已经不是我能够参与的等级或规模了。我不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反而其实挺一无所长的。
过了三分钟,我与熊之少女坐上了并非电车的某种东西,从无人车站离开了。我们坐上的,说不定是猫或者熊,抑或是闭目沉睡的胎儿的后背。“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啊?”到了这一步,我才终于对熊之少女问出了这句话。
“去买东西。”
熊之少女这样突兀地回答。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4-04 17:50:00 +0800 CST  
“买东西啊。那究竟要买什么?”打发时间地玩着手指,下意识地在睡衣口袋当中翻了翻,却发现里面有窄窄的巧克力碎片冒出头来,蠕动着好像要缠上我的手指一般。我用拇指和食指夹住这块碎片,向熊之少女示意,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吃掉这一块巧克力了。又是跟脑髓汤一样的味道。生姜汤、巧克力、我的脑髓,全都是同样的味道。触感和口感虽然毫不相同,但是内在却是一样的吗。
“去买东西。”
熊之少女重复了一遍。这根本就算不上回答问题,可以说是极度不讲理了,与她平素聪明伶俐的作派极不相称。那反过来,说不定这中间就存在着使得她如此表现的严重的事态。但仅从“买东西”这个词汇当中,还是没法分析出任何东西。不经意地一看,乘坐这座并非电车的东西的,也不只有我与熊之少女。穿着看起来很凉爽的立领衫,浏海过长的小孩子正抱着膝俯下身子坐着。因为浏海的长度,加之俯下去的姿势,从我的角度不论是面容还是表情都是看不见的,但这种姿态也可以看成是那孩子正在受苦。
好担心啊。
但又不能上前搭话。
因为我现在不得不跟熊之少女一起去买东西。没有在这里被素未谋面的小孩子给耽搁住,搞乱事情先后次序的道理。我只好强忍住悲伤的心情。
我看向了熊之少女,但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正对面的立领小孩。到底是没看见呢,还是当做不存在呢。
下一站立领小孩就消失了。也或者是下下一站才不见的。至今为止,熊之少女就连我提出的“到底要去哪里”的问题都没有回答。要是将“去买东西”作为这一问题的回答倒是也没什么不明确的,但是我想知道的其实不是目的而是目的地。如果要正确回答我的问题,那熊之少女不应该只说“去买东西”,而是应该连同地址一起告诉我才对。对我“究竟要买什么”的问题同样保持了沉默,也就是说存在着一定的意义,或说是理由之类的使得她一定要这么做吧。虽然不可能不存在这样的理由,但是要问“所以说到底是什么理由啊”的话,说实话我还是完全想象不出来。
但其实也不能拘泥于理由的有无,因为不管要去买什么,那都是熊之少女的自由,本来是就算与我毫不相干也不要紧的事情。但是问题一旦换成去向的目的地,就成为了决定着我回家时间的重大事项。因为熊之少女,也就是客人来访的事情,最低限度来讲第十一位和第十四位妹妹都知道,所以在她们而言,我与客人一同出门是容易想到的推断,但即便如此,既然是这种我不告而别的情况,那就没有让妹妹们担心的道理。哥哥去担心妹妹虽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轮到妹妹去担心哥哥就太没有面子了。这样一来一定会危害到我将来的生活。虽然是很无聊的自我坚持,但是没那么专心致志的胆小的我,不那样主张是不行的。就算不考虑这一点,五年前应付区区一位妹妹,就已经牵扯了很大精力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包含着这样的理由,我又一次开口问熊之少女,尽可能避免采取恫吓的语气,以我能拿出的最大限度温柔的声音问:“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不能全说的话,那只告诉我首字母也行呀,请告诉我吧。”
我抬头向上望去,天空一如既往地没有出现,环视看来,视界当中空无一物。这正是所谓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看得见的东西之外都看不见。
“要去言叶学园商店街。”
说实话都已经不太期待她能回答我了,但熊之少女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这样回答道。虽然她能回答我很令人感激,但其实我对所谓的“言叶学园商店街”毫无了解,仅仅是获得了一个回答,也什么现状都没法改变。这样一来,连特意开口询问的必要性都没有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立领小孩回到了我和熊之少女的面前。应该是从前一站又上来了吧。小孩还是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但这一次却摆出了好像要跟我说什么话的姿势。仔细一看立领小孩的头发,每根好像都是地球仪构成的,随风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宛如以前流行过的美式纸爆竹一般。要是每天每天都这个样子的话,也难怪想要低着头了吧。
只能无视掉了。
我闭上眼,看到了眼睑内部的血管。也正是在没有天空的现在,那些血管才能闪着红色的光芒,犹如美丽的黄昏落日。红色是这个世界上最崇高也最美丽的颜色。虽然这件事实,已经毋须赘言。
终于,熊之少女对我说:“下车吧。”虽然说是下车,但首先我跟熊之少女乘的并不是电车,再而且这座物体还在以使得周围的风景看起来完全不成为固体而是胶状般的速度移动着。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将熊之少女的发言理解为“到了下一站下车”的含义,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下车”好像,就是指的马上跳下去。
熊之少女熟练地用右侧膝盖发力,完成了轻巧的跳跃。
比起说是麻利,这简直可以说是帅气的动作了,完全欠缺了奇妙的感觉,自然得如同平日里就密集地反复进行着这样的训练一般。
只这样看着也不行,虽然晚了一些但我还是紧接着跳了下去。丝毫没有确认过是否有地面,地面是高是低之类的状况,不过似乎地面好好地存在着,也没有很大的高度差,我一下子就着陆了。环视四周,熊之少女已经飞快地走在了可以看到前方的一条路上,我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发出了铃铃铃铃铃铃铃铃的声音。
从脑中。
这不是闹钟的声音。
而是第十四位妹妹的手机铃声。
也说不定是妹妹打来的。这种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但它已经在我的脑中了,就算想接也不可能接到。
看起来这似乎是坊间传言很盛的玻璃街区,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玻璃做的,无论建筑、摆件、玩偶还是人类。就连现在我正走在上面的这条街道也是如此。
“请走这边。”
熊之少女背着我头也不回地,淡然地说道:
“向这边一直走就能走到买东西的地方了。”

楼主 ___舞虾  发布于 2018-04-08 11:38:00 +0800 CST  

楼主:___舞虾

字数:25311

发表时间:2018-03-08 22: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09 10:29:13 +0800 CST

评论数:40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