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攻\/利威尔兵长】山海(序)

本身我其实是个艾利党的,艾伦那样的小天使确实是女王受的天菜,但看了马莱篇之后我就开始思考艾伦是否真的能给予Levi所应得的爱。
我认为不行。
艾伦拥有了最强大的能力,他的抱负已经让他与同期和长官格格不入,他为了自己的自由与对权利的渴望不惜与三笠阿尔敏决裂,在某种意义上,是他授意吉克杀了兵长,这样的他还值得兵长的爱吗?
我爱兵长,在进巨世界里我所思所想皆是以兵长的利益出发。
利威尔是人类最强,他承载着无上荣光,但他身边的人一直在离他远去。
地下街的朋友、无数个利威尔班、团长,最后只剩下韩吉,而他自己也身负重伤。
利威尔太让人心疼了,他看似冷漠,实际上最为温柔,砍杀巨人对曾经的他来说是生命的意义,但如今世界的秘密已经揭晓,他也问自己,长久以来砍杀巨人其实是杀人,他的手上沾满敌人和战友的鲜血,他送着多少人离他远去,但没有人为他而来。
利威尔班的人说着要为他献出心脏,但我想他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
艾伦已经不配——是的我说不配——爱他了,艾伦已不是曾经的天使了。
所以我希望,有一个人,一个温柔的人,给他一个家,给他爱,给他希望。


这就是我想要写这篇文的初衷,至少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给予利威尔一片温柔。
也让我能有一丝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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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lof事儿多,在贴吧同步更新,贴吧昵称和lof昵称相同。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07-21 10:17:00 +0800 CST  
CHAPTER 1


850年 地下室的秘密被揭开,世界的真相公之于众
851年 马莱义勇兵伊莲娜等人投诚帕拉迪岛,开启了帕拉迪岛国力复兴计划
852年
帕拉迪岛上第一个对外港口建成,别国的贵妇穿着大和的盛装踏上帕拉迪岛多年封闭的土地。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下,王都的百姓欢呼庆祝,在人满为患的街道举着异国的香槟,为艾尔迪亚人的进步欢庆。
“哟,利威尔。”韩吉看起来很高兴,她那头红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去喝酒吗?”
被她叫停的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转过身来,一双眼狭长而冷漠,他淡淡地道:“不去。”
“利威尔啊,别那么死板嘛。”韩吉无视人类最强毫无温度的目光,继续劝慰着他,“港口建好啦,外交也取得突破啦,为何不庆祝庆祝呢?”她看着身前的男人脚步更快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和繁华热闹的大街格格不入,他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在不断加快脚步好逃离这样的不搭。
希兹尔国送来表示友好的鲤鱼旗高高悬挂在房顶,红白相间的鱼鳞随着帕拉迪柔和的晚风轻轻飘逸,曾用来抵御巨人的高墙外尚且还留着一抹残余的晚霞,流光溢彩着整片天空,随着余绮散尽,大街小巷亮起了温柔的红橙灯光,在夜幕中开启了一晚的喧嚣。
这样的繁华而美丽,这般灯红酒绿安居乐业的生活,又有谁想再次追忆曾经那一番颠沛流离、整日活在未知中的生活中呢。
利威尔这一年很少穿军装了。
韩吉眯起了眼——她尚且完好的右眼——或许若没有左眼永远的黑暗,她看着眼前一切也会恍惚间觉得巨人的时代已经遥远。
利威尔那冷色调的背影似乎已经要融进了那暖色的灯光中,在一片热闹中他显得格外突兀。
韩吉模模糊糊感觉得到这位老友的不开心,但她又有些想不通,她深知利威尔看似不屑于世间一切,实际上他珍惜很多东西,但是他珍视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总是在离他远去。
韩吉瞥到了路旁的一间酒馆,好像是如今王都以进口鸡尾酒闻名的酒馆。
她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拉住了利威尔,在他还没来得及揍她之前就把他拉进了那家酒馆。
“喂!韩吉!”利威尔明显是没想到她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出手之前那疯女人就已经把自己拉进了这路边看起来脏兮兮的酒馆里。“想挨揍了?嗯?”
“你再不出来多走走就要发霉了利威尔,你自己算算你有多少天不是待在训练场就是在房间里喝红茶?”韩吉不甘示弱,她也不是胆子大,她只是觉得刚才如果再不抓住利威尔他就会消失在那片灯光里了。
利威尔沉默了一下,淡淡开口:“你便秘了吗?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韩吉哈哈笑了两声,对他说道:“那至少今天陪我喝一杯吧。”
利威尔冷哼一声,不想再看她只是开口命令道:“找张干净桌子。”
这一家酒馆叫rosemary,老板似乎不太差钱,卖的都是些通过港口进口来的洋酒,其中有个叫鸡尾酒的东西还蛮好喝。
韩吉打着不醉不归的主意来的,当然不能喝鸡尾酒,她豪迈地要了一杯伏特加,抓着瓶子就直接灌,姿势不可谓不豪爽。利威尔有些嫌弃地看着韩吉,小口小口喝着酒味儿很淡的鸡尾酒,心想着还不赖。
韩吉心情很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利威尔觉着无聊,抬眼不动声色地观赏着店内的装潢。比较简约复古,墙角屋顶的设计有些哥特风。
他的视线扫过店内安静喝酒的客人,这才注意到旁边一桌独自一人的男子。
那男子心不在焉地用那修长的手指摇晃着手中装着蓝色鸡尾酒的玻璃杯,穿着干净的白衬衣,他那高挺的鼻梁逆着店内昏暗的灯光,颜色很浅的唇轻轻抿着,因为他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利威尔看不清他的眼睛。
利威尔对他毫无兴趣,只能暂且恭维他rosemary里难得的风景。
他正想收回视线,那男子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般抬起了头。
利威尔看清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一看就很温柔干净的蓝色眸子,像那日在墙外见到的波光粼粼的海,那狭长的凤眼儿有些弯曲的弧度——因为他看到利威尔之后对他礼貌地笑了笑,那薄唇轻轻勾起,笑容温柔而得体。
利威尔自然不会回礼,他对那男子点了点头,权当是问候过了。
韩吉眼尖地看到了两人的互动,定睛一看旁边的人,才发现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借着本身的疯劲儿和酒劲儿,她朝着男子扬了扬下巴,邀请道:“帅哥一起坐吗?”
利威尔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阻拦,男子就笑着起身,声音低沉而温雅:“我的荣幸。”
他走到利威尔面前,利威尔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挪动身子将宽敞的沙发给他让了个位子出来。
他低头看着利威尔白净的鼻梁,说道:“谢谢。”
利威尔还是点了点头。
韩吉盯着新的朋友,笑得有些猥琐。
男子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利威尔,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杯柄,带着温柔的微笑,说道:
“你们好,我是艾希礼。”他顿了顿,又说:“只是艾希礼。”
利威尔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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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礼这样说是有自身原因的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07-26 12:05:00 +0800 CST  
CHAPTER 2
希礼的所有举动都非常合理而得体。


他那双蔚蓝色的眸子像是盈着水光,在rosemary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温柔,他的头发乌黑柔顺,剪裁得体的白衬衫仿若一尘不染,不知为何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浓郁但很舒服。不得不说,利威尔对能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人总有一丝好感,在调查兵团那么多年,那些小鬼总是脏兮兮的不修边幅,胡乱穿着衣服看起来极其碍眼。


利威尔没有说话,韩吉喝醉了颇有一番疯劲儿,一直在问着希礼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其中包括是哪里人啊,今年几岁是做什么工作的之类。


希礼没有觉得冒犯,他一一回答了韩吉的问题,只不过对自己出生的地方回答得模棱两可让利威尔有些警觉,但这人微笑的眸子让人又看不出一丝破绽。


那么多年活在未知里,利威尔很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


等韩吉听到希礼说他是医生时,她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利威尔。


利威尔的腿疾已经有多年的历史了,虽对战斗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每次雨天就隐隐作痛,毕竟是痛意刺骨,饶是坚强如利威尔也会吃不消。


韩吉低下头喝酒的空当,希礼就偏头看着利威尔。


帕拉迪岛上的人不会不知道利威尔人类最强的名号,众人都会夸赞什么利威尔兵长一人战斗力就相当于一个旅,一次壁外调查就击杀多少巨人等丰功伟绩,但希礼也看到过利威尔班徒留他一个人回到墙内。


是了,希礼曾在调查兵团回墙内时混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满身血迹的利威尔,他的战友永远留在了墙外,唯一留下来的就是染血的自由之翼,从远方的战场带回来。连韩吉都因为战友的死伤而低沉,而利威尔一人,昂着头颅,目不斜视地走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好像人世间的悲欢都与他毫无关系。


希礼最开始以为是因为他生性冷酷,后来又觉得不像。他不禁妄自揣测人类最强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太多战友离他远去了吧,或许是因为他是人类最强,所以他不可以低沉,不可以因为心情影响战斗。


如果是这样的话,压力会很大吧。希礼想。


“下雨了。”利威尔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们对面已快睡着的韩吉咕哝了一声以示答复。


利威尔打开了雕着玫瑰的小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了安静的酒馆,他看着夜幕下被雨水浸润的王都,早间飘扬的鲤鱼旗无力地耷拉着,街上行人也逐渐少了,当世界安静下来,利威尔才觉得一丝安心。希礼注视着利威尔在灯光下莫名柔和的侧颜,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利威尔,不论是在失败的壁外调查回程中,还是玛丽亚之墙夺还战凯旋的队伍里,都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利威尔,之前不论多少次,他一直都穿戴着人类最强的盔甲,而现在希礼有幸离他这么近,和远远望着时不同,半米之隔,看着利威尔卸下人类最强的光环,那人久久凝视着窗外的雨夜,而希礼久久凝视着利威尔,他甚至可以数清那双狭长的眸子上虽不浓密但弧度格外可人的眼睫。


虽然此刻世界安静,只有雨水流淌的声音,但希礼觉得在rosemary里独自凝望雨幕的利威尔有些寂寞,而那被低度鸡尾酒染得微红的脸颊又格外迷人,这样温柔的雨夜,这样温柔的灯光,利威尔比得到任何胜利时显得更加富有生气。


希礼看得呆了,他觉得心脏像是被轻巧的羽毛刮过,痒痒的,却又像揣了只蹦跶的兔子,跳得飞快。


他还没来得及整理乱如麻的心思,就见利威尔似乎是感受到了后背的目光,猛地转过头来,那双灰蓝色的眼和希礼的蓝眸子直直对上,利威尔的目光凌厉而冷冽,看得希礼一阵心悸,不得不拜倒于人类最强的气场下,假装无事发生一般转过身来小口啜饮手中已经所剩无几的鸡尾酒。


“管好自己。”利威尔冷冷地说道,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希礼觉得他已经给足自己面子,若是他手下哪些小鬼敢这般肆无忌惮地看他,恐怕是凶多吉少。想到这儿,不禁乖巧地坐好,控制住自己不再往利威尔那边偷瞄。


“艾希礼……先生…”韩吉适时醒来,叫唤着。


“我在,韩吉队长。”希礼声音很温柔磁性,韩吉队长这样的名字被他交出来都像是在叫哪家王族宴会上的小姐

韩吉似乎又忘了她要说什么,困惑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皱着眉头像是在冥思苦想自己想说什么。她愣了半晌,注意到对面利威尔的脸色不太好看,就问:“哟,利威尔,怎得了脸那么臭。”


利威尔不想看她,知道她定是醉得不轻。他也懒得和醉鬼计较,只是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先走了。”


希礼立马也跟着站起来给他让位子,一边说着:“利威尔兵长,我送您回去吧。”


“不必。”利威尔头也不回,他走到韩吉面前,对准韩吉的腿踹上一脚,道:“四眼,走了。”


韩吉听话地站了起来——立马又倒了下去。利威尔皱了皱眉头,嫌弃地看着韩吉喝得脏兮兮的脸,这家伙喝醉了之后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在傻笑。


希礼看到了利威尔的为难,轻轻撇开利威尔,将韩吉从座位上扶了起来,对他说:“我送您回去吧,而且外面在下雨。”


希礼那双蓝眼睛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利威尔,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双那么温柔的眸子,看着他时带着毫不吝啬的安抚,那么英俊的眉眼,在对着他微笑。明明是萍水相逢,却好像很熟悉一般,利威尔觉得看着那双眸子,就像在墙外见到的海岸一样,让人难以拒绝。


哪里只有阿尔敏向往墙外的海洋呢,利威尔也很喜欢,那片蔚蓝深邃的海洋,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


希礼知道他默许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扶着韩吉率先往外走。


调查兵团总部离酒馆不远,一路上利威尔不可能主动说话,希礼看出来他想要安静一点,识趣地闭着嘴。


到总部时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了,只有零星的灯光照亮着整个雨夜。


韩吉这个醉鬼总算消停地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利威尔关上韩吉房门时看见希礼还站在自己面前没走,顿了顿,刚想开口撵人走,希礼却先开口了:“利威尔兵长,您的腿是不是有伤?”


利威尔沉默了一会儿简短地答道:“嗯。”


希礼逼近了一步,低头看着面前人挺翘的鼻尖,轻轻说道:“让我帮您看看吧。”


“不需要。”利威尔也不是没找过医生,但都说没办法根除,他不觉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自称是医生的希礼就能治好他。


“我可以治好您。”希礼似乎有些急切,他又上前了一步,利威尔皱了皱眉,太近了。他抬起头想要质问这不知轻重的青年,却不想一下撞进了那双让自己妥协过一次的蔚蓝眸子中。


“请您相信我。”那双蓝眼的主人低低地说道,利威尔有些怔愣,那双蓝色眸子很温柔,带着不知名的情愫,让他不知道该怎么从那片大海中逃离。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温柔的目光看他。


希礼看着眼前人望着自己有些发愣,那双往常薄情无波的灰蓝双眼似乎有了轻微的涟漪,随即他难以置信地看见利威尔轻轻点了点头,希礼的眼因为欣喜而带了弧度,声音低沉好听:“谢谢您。”


利威尔不再看那双让自己失控的眸子,淡淡开口:“治不好就揍你。”


希礼笑了笑说道:“不会的。请您等等,我去帮您拿药膏。”


他回来得很快,见到利威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连忙跟上去。他单膝跪下,托起利威尔的脚,为他脱去鞋子,抬眼望进那双看着自己的灰蓝眸子,笃定地说道:“一定能治好的,您放心。”


利威尔看了看眼前单膝跪在红色地毯上,面庞温润而英俊,一手轻柔地托起自己的伤腿的男人,眸子莫名有些发热,他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黝黑的夜空。


在这静谧的夜里,这场小雨细细密密,也是,那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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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屁话多:如果觉得利歪歪ooc了请一定告诉我!!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08-01 11:39:00 +0800 CST  
CHAPTER 3
不知道是希礼用的药膏很暖,还是希礼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温度,利威尔看着希礼很温柔、很温柔地轻轻用药膏摩挲着自己光洁白皙但冰冷的小腿和膝盖,只觉得在这样的雨天,时常作痛的腿疾都销声匿迹。
一分钟前,希礼小心翼翼地撩起了利威尔地西装裤腿,嘴角带着安抚的笑,抬起头来对他说:“不会疼的。”利威尔有些不解,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他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在利威尔看来有些别扭的安慰——因为希礼这样温柔而小心,就像把利威尔当成了怕疼的小鬼一样。
利威尔怎么会怕疼呢,只有小鬼才怕疼吧。
但是利威尔看着那双蓝色眼睛,难听的话又莫名其妙地收了回去,因为他也没有任何骂眼前这个人小鬼的立场——希礼看起来年轻而英俊,但又是这般成熟,带着岁月的魅力让他没能顺畅地把平常面对104期说的话劈头盖脸向希礼兜过去。
“利威尔兵长,请问您疼吗?”希礼一手托着利威尔的脚后跟,一手用那残留着药膏的手轻轻敲了敲他有些泛青的膝盖,那双蓝眼睛带着点点担忧和安抚,不管不顾地直直望进利威尔冷漠的眼里,那么热忱,又那么温柔,好像能对利威尔所有的拒绝和冷淡视若无睹。
利威尔摇了摇头,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喂,你几岁了。”
希礼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边说:“27。”
“那么小鬼,你抹抹药膏就能治好?”利威尔听到年龄后叫小鬼叫得顺畅了许多,看着希礼半跪着,将他的脚后跟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能隔着西裤昂贵的布料感受到希礼源源不断的温暖触碰着自己的脚掌。
希礼听到利威尔把自己唤作小鬼,低低地笑了一声,说道:“相信我吧,能治好的——只要你乖乖每周来复诊。”
希礼的声音带着温柔和戏谑,低沉撩人的声音像是在逗一只炸毛而高傲的猫,那双蓝色眸子有些促狭,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利威尔觉得这家伙看着礼貌,简直是胆大包天,之前,之前是不会有人敢让利威尔‘乖乖’干什么的,连疯了的韩吉也不敢。
“还要复诊?”利威尔冷哼一声,不再看那双眸子,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嗯。”希礼笃定地点头,“您的腿伤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复诊的话我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切。”利威尔抬起头来,一手撑着额头,绮丽的面庞在暖色的灯光下没有之前的盛气,因为刚刚仰躺的缘故,他额前的刘海贴在脑后,只有零星的碎发微微掩盖住了光洁的额头,细眉稍皱,一双冷色的灰蓝眼眸瞥着希礼,道:“治不好挨揍。”
“我明白的。”希礼又轻笑了出声,他听着利威尔在同一个夜晚的第二次警告,只觉得这人实在是——要是希礼不怕被砍后颈——有些不同寻常的可爱。
“好了哦。”希礼微笑着说道,将利威尔的脚后跟轻轻放在软软厚厚的地毯上,“用毛巾将残留的药膏擦干净就可以了。”说着,他将早早准备好的热毛巾覆上利威尔的小腿。
利威尔确实没有感觉到痛了,恰恰相反,他感觉到久违的热量和能量在身体里冲撞,仿佛腿伤治愈后他又回到了当年刚进调查兵团时的鼎盛时期。
真的只是那药膏的作用吗,何种药膏会这般神奇,能治好不管多少医生都束手无策,困扰他多年的腿伤。
“利威尔兵长,今天暂时不要泡澡,您好好休息。”希礼已经擦干了利威尔的双腿,将利威尔之前卷起来西裤轻轻拉下,对着利威尔眨了眨眼。
“哈?”利威尔语气有些冷,希礼听出来了他不爽的是哪一点,鬼使神差地伸手点了点利威尔光裸的脚踝,语气里带着安抚和无奈:“就一晚上,我给您热一杯牛奶,睡个好觉,好吗?”
利威尔瞪了希礼一眼,不知道是在警告他不要动手动脚,还是在埋怨他不让自己的洁癖得到满足。
希礼从善如流,偷偷摸摸找到了楼里的厨房,在利威尔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又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敲响了他的房门。
敲门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有些突兀,利威尔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希礼便轻轻开门走了进来,将牛奶杯放在了利威尔面前的桌上,轻声说道:“我先告辞了,下周我会来找您。”
利威尔摆了摆手。
“晚安。”关门之前,希礼轻轻对房内的人说道,他看着利威尔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柔和的光线从挺翘的鼻尖上滑过,落入了那人白皙的颈间。
他又想起方才上药时,利威尔那双白皙而修长的小腿,还有那光滑圆润的脚趾,就被自己握在手里,他一直暗示自己要心无旁骛,专心为利威尔治疗伤疾,可那抹白,那优美的弧度,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忘掉。
再看此刻,闭上眼的利威尔,在满室的温柔中,希礼忽然觉得此时的他是那么易碎。
但最终还是只能关上房门,在连绵不绝的细雨中缓缓离开。
一周之后,也是个和上次相遇时一样的夜晚,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夹杂着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
利威尔坐在窗台边,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小口啜饮着新到的红茶。
“啊嘞~~”韩吉坐在他对面伸了个懒腰,面前放着她的研究记录,“利威尔,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呢~~”
“啊。”利威尔回应道,可能已经下了一周了吧,中途只有一天难得出了太阳。
“那你的腿...?”韩吉问道,利威尔绝口不提他和希礼那晚的事,韩吉第二天早上问他为什么要泡那么久的澡时他也回答得含糊。
“啊,已经没事了。”利威尔简短地答道,他瞥了一眼韩吉,思考着这女人什么时候走。
可能希礼的药膏确实很有用处,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但他的腿都没有痛过了。所以他准备一个人去墓地,去看看曾经的利威尔班。
那种脆弱的时候,果然还是得一个人去啊。利威尔想。
雨声中混杂进了轻轻的敲门声,就像那晚希礼端着那杯牛奶回来的时候,脚步声敲醒了静谧的雨夜,热腾腾的牛奶让他能暂时忽略身上没有洗澡的难受,在柔软的床上,伴着雨声一觉睡到天亮。
“啊,利威尔,是谁啊?”韩吉嘟哝着,思考着谁会在这样的雨天来造访利威尔。
“上次rosemary的小鬼。”利威尔撇了撇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啊?”韩吉抬头回想了一番,似乎想把小鬼和rosemary里英俊的艾希礼联想在一起。“啊,你是说艾希礼吗?他来干什么?”
“啊。”利威尔没有回应她的第二个问题。他无声地踏着软软的地毯,向门口走去。
门外的人很有礼貌,似乎感受到了利威尔的靠近,没有再敲门,静静等待着他为自己敞开大门。
他拧开了门把手,利威尔看见了门外的希礼,穿着纯黑的西装,看起来一丝不苟,可那白色衬衣的扣子又并未扣紧,带着莫名的慵懒。利威尔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他那双温柔的蓝色眸子,带着雨天湿润的笑意,英俊的眉眼近在咫尺,而他身后的淅淅沥沥的雨幕一如一周前的回忆,彷佛昨日重现一般,利威尔想起了这人单膝跪在自己脚边,小心翼翼却又细致温柔的模样。
“晚上好,利威尔兵长。”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关切,向利威尔抛出问好。
“啊,你来了。”利威尔不再看那双蓝色眸子,转过身去,尽量用冰冷的语气掩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异常:“我还以为你吓得跑路了。”
“怎么会。”希礼似乎是笑了笑,“啊,韩吉队长,您也在吗,晚上好。”
“晚上好。”韩吉还有些觉得眼前的一幕不可思议,他看着利威尔把希礼引进屋内,随后满不在意地懒懒倒在沙发上。
“这周感觉如何?还有在痛吗?”希礼和那晚一样,单膝跪下来轻轻脱下利威尔的鞋子,一边轻声问道。
利威尔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不知道是懒得回答,还是不想再望进那双热切的蓝眼。
韩吉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希礼托起了利威尔的脚跟,一脸不可思议,她忽然觉得这个房间里不该有她,她应该速速离开。
“利威尔,我,我先回去了。”韩吉站起身来,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快滚吧。”利威尔不耐烦地答道,抬起头来望向窗外。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路边暖黄的灯光没有了雨水遮掩,透进了屋内。
“恢复得很好嘛。”希礼已经结束了检查,说道。
“你先走吧,我有事。”利威尔见他结束了,便开始赶人走。
“是要出去么?”希礼猜得很准,他温柔的蓝色眸子有些担忧,毫不掩饰地望向利威尔。
“与你无关。”利威尔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
“当然有关了。”希礼一脸正经,“你的腿还在恢复期,不能剧烈运动。”
“哈?”利威尔有些不悦,扭头想要质问希礼,却不想又直直撞进了那双眸子里。
“让我陪您去吧。”希礼还单膝跪着,抬头望着他,那双眸子,那么温柔,仿佛很珍重他,很在意他。
利威尔有些耐不住,他不习惯这样的目光,带着他不熟悉的温柔,那么暖,那么暖。
利威尔又扭过了头,不愿再看那双眼。
希礼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他知道,面前的人已经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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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屁话多:关于希礼如何治好利歪的问题是伏笔,是暂时不能公布的情报
现可公布的情报:作者给希礼开了金手指。
要是觉得ooc请立马给我说!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08-15 19:04:00 +0800 CST  
利威尔的目的地是城郊的墓地。
走到半路上又下起了雨,还好希礼带了一把伞。他撑着伞,不着痕迹地将利威尔半拢在怀里,利威尔很难得竟然没有挣扎,在雨伞下透过漆黑的夜幕和泠泠小雨沿着山道缓缓前行,希礼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像是一场大雪过后的青松,淡淡的。
山道有些陡峭,带着多年的青苔,在雨水浸润下更加湿滑,一不留神就会滑倒,希礼很小心地瞧着利威尔,手臂圈得有些紧,利威尔感受到了腰上的力道,不悦地瞪了身边的希礼一眼,道:“不要得寸进尺。”
“怕你滑倒。”希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但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利威尔拿他没办法,毕竟这人才治好了自己的伤,而且他也真的只是在他的后腰处护着,绅士极了让人难以寻他错处。
利威尔只是觉得不舒服,因为他不习惯和人靠那么近,在这样的带着料峭的雨夜,腰间的温度时隐时现,浮浮沉沉,让他很难去不在意。
“利威尔兵长。”希礼温柔的声音传来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利威尔自己都没注意自己不禁缩了缩脖子,“腿还有在疼吗?”
利威尔摇了摇头,他在伞下,路灯昏黄的灯光模糊了往日冷冽的目光,希礼眼前的利威尔,添了一丝无端的柔情。
“那就好。”希礼彷佛如释重负,笑了笑。
漫长的阶梯,漫长的墓道,漫长的雨夜。他们二人慢慢走在这悠长寂静的夜色里,踩在柔软湿润的青苔上,夜晚的寒气沾染上两人的衣襟,而希礼手臂的温度却是在腰上不断传来,不断升温。
“到了。”利威尔的脚步停了,他面前是孤零零的墓碑,上面刻有曾经的人们。
是曾经的利威尔班,在面对阿尼时丧生的利威尔班。
雨下大了,哗啦哗啦洗刷着墓碑上遮掩死者姓名的苔藓,打破了一夜的宁静与安详。
利威尔没有说话,他的思绪似乎有些远,想到曾经晴朗的午后,在训练营高大的森林旁,身边有有说有笑的同僚,头顶有灿烂的阳光,和慢慢挪动的白云,不时拂过的微风,悠远而绵长。
利威尔都不记得这到底是何年何月了,这样一段带着艳阳的记忆,在此时突然唤醒,带着突兀的光芒,直直闯进苍白的雨夜,打得他措手不及。
面前的墓碑平静而安宁,在雨水下没有生气。
利威尔透过雨幕,和漆黑的墓碑,看着曾经记忆深处的那片难得而珍贵的美好。
他站稳了身子,但双眼已经有了迷离,仿佛不小心跌进了回忆,无法脱身。
希礼一直看着他。
希礼怔愣着看着利威尔,他看着眼前人灰蓝色的眼眸带着和眼泪无关朦胧的雾气,平日里紧紧皱起的细眉放松下来,淡色的嘴唇轻轻张开,彷佛有什么感叹将要呼之欲出。
希礼的心怦怦跳着,他知道这样直白地一直望着一个人不礼貌,但他实在没有办法挪开眼。这样的利威尔,带着淡淡的悲伤,那双灰蓝的眸子润着水光,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终日不停的雨水。
还有那轻启的嘴唇,唇色很浅,但看起来很柔软。
能看到利威尔这副模样的,应该就只有他了,带着迷茫和悲伤,瘦削的身影仿佛与冰冷的墓地都要融为一体了。
得把他拉回来。
希礼这样想着。
他不想打破这夜沉默的氛围,也深知利威尔并不想同他说话,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轻轻挪动着手臂,搭上了利威尔的肩,成功将人揽进了怀里。
“喂。”利威尔恍惚间回过神来,从记忆中抽离,感受到了旁边人不对劲的举动,转过头时就直直对进了希礼的眼里。
“您看起来很难过。”希礼将他的的肩揽得更紧了,一双蔚蓝眸子灼灼有神,热烈地利威尔差一点就摒弃了方才锥心的伤痛。
“哈?”利威尔没能挪开眼,“没有难过。”
“真的?”希礼不依不饶。
“松手。”利威尔瞪着他,眼神冰冷,希礼却觉得舒坦多了,只要利威尔不要再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就算对他横眉冷对也没关系。
“不要。”希礼摇了摇头,声音温柔而强势,顶撞着利威尔的忍受限度,“我很担心您。”
利威尔有些诧异,他定定地看着那双蓝色眸子,想要细细辨认其中有多少出自真心。可惜他看到的这双眸子从始到终都是这般温柔缱绻,彷佛认识他许久,仿佛对眼前人无比在意、无比珍惜。
这双眸子是不会说谎的吗?
利威尔不知道,他看着希礼,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让我抱抱您吧。”希礼趁他愣神,没有等他回复就将他搂进怀里,双手环抱着利威尔的细腰。
利威尔撞进了希礼的怀抱,利威尔的耳朵贴在了希礼胸口,能听到这登徒子擂鼓般的心跳。
希礼的怀抱很温暖,那股淡淡的雪松味萦绕在身边,他第一次被人用这样亲密的姿势抱在怀里,他想要挣扎,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轻轻靠在了希礼身上。
出现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妙。
但又很想留住它,利威尔第一次知道,一个拥抱竟然能那么温暖,可以隔绝伞外所有的阴寒,伞下的一方天地,只有温暖和柔和。
“我真的,很担心您。”希礼将他搂地更紧了,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再开口时声音低沉温柔,带着着些许的悲伤:“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来这里,不要一个人那么难过,好吗?”
利威尔没有回答,他有些想问希礼,你我萍水相逢,为何要这样。
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觉得不该问,而问了的话,希礼可能也答不上来。
“回去吧。”利威尔平复心情很快,他的声音还是很淡,很冷,但希礼知道他和利威尔有什么不一样了。
“嗯。”希礼乖乖地放开他,揽着他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利威尔没有看他,他像是完全忘了刚刚发生的事,只是目视前方沉默地走着。但希礼时不时就要去望利威尔的脸庞,心里像是揣了一只欢快的百灵鸟,藏不住的雀跃呼之欲出,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欣喜。
雨停了,那几块墓碑离利威尔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了昏暗的路灯下。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08-27 18:30:00 +0800 CST  
CHAPTER 5

利威尔收到了一束带着露水的铃兰花。
是希礼送的,白色的铃兰花包裹在暗黄的羊皮纸上,在初夏的阳光下透着淡绿。当时利威尔刚刚起床,喝着泡好的红茶,打开门看见送花的小孩捧着这样的一束带着水汽的铃兰,稚嫩的童音向他问早安,对他说:“是利威尔先生吗?希礼先生送您的花。”利威尔心里嗤笑这人送花的愚蠢行径,但还是从小孩手里接过那一束铃兰,给那小孩一颗牛奶糖后关上了门。
他本来是准备丢掉的,他发誓。但他看着开得正好的花朵,铃铛一般的花瓣,带着水绿鹅黄,就又嫌弃地将牛皮纸拆开,把花束扔进了窗台上的陶土瓶里。
从墓地回来以后,希礼就时常来找他了,也不过问腿伤的事,因为利威尔确实看起来元气十足,利威尔不好赶他走,潜意识里他也不想赶他走,希礼来得很有分寸,不会每日拜访,但总会在利威尔开始怀疑这个青年不会再来的时候准时出现,毕竟他最近去揍104班的小鬼能用上腿都还得感谢希礼的医术妙手回春,让不听话的小鬼们痛得嗷嗷叫也有一部分得仰仗自己的腿恢复得不错。
那天希礼来找他,他带着一包产地不明的红茶,送给利威尔,利威尔转头去泡茶时,希礼正好注意到他办公桌上陶土瓶里那有些凋零的铃兰花,利威尔把它们养的很好,若是无人问津的花可能早就凋谢了,但这几朵铃兰就算带着枯黄依然绽放在午后的阳光下,他有些高兴,心跳得有些快,他转过头去想看看在厨房泡茶的利威尔,却不想正好撞见对方端着两杯红茶走出来。
利威尔端着两杯茶,走出厨房便看到的是这样的光景:窗边蓝眼的青年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蔚蓝色的眸子像盈着铃兰花的露水,带着满腔的温柔望着他,英俊的眉眼逆着午后的阳光,乌黑的头发洋溢着温暖的阳光,他整个人都那么明亮,带着光与温柔,在午后静静等待。
高大英俊的青年,穿着剪裁合适的西装,倚坐在铃兰花下的办公桌旁,仿佛挪不开眼一般一直望着自己,利威尔有些不适,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他只能把视线从那双眸子里移开,慢慢地走过去将茶杯递给对方,而那人不知是不是故意,修长的手指和利威尔的手轻微触碰,随即利威尔听见耳边传来男人低声的道谢,他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希礼,没有礼貌回应,也没有对他触碰自己的失礼进行符合他性格应有的咒骂,只是沉默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抬头去看向窗外。
因为利威尔知道,只要他转头,就会立马撞进那双让自己不适的眸子里,让他无计可施。
他不明白自己的不适到底出自于哪儿,只知道自己无法正确地面对这双漂亮的眸子,他不觉得生气,他确定这样的不适并非出自于生气,但又弄不明白这样的不适到底属于七情六欲中那种感情——在很久以前,他就以为自己早已摒弃了除了愤怒以外的所有感情,他上一次真正感到悲伤,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利威尔班全军覆没的时候吗?埃尔文去世的时候吗?还是这周希礼陪着他去祭奠战友的时候?不记得了,太多的感情夹杂在一起,反而让他感觉不出自己到底有多悲伤,他好像在无数次死亡以后已经感受不到真正的悲伤了。
虽然利威尔从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但他知道别人爱他时的情形,虽然惧他怕他的人占多数,但他多次听说佩特拉暗恋他,他有留意过,他注意到了小姑娘的眸子里有崇拜和浅浅的爱慕,那双眼睛仿若能发光,在看向他时格外晶亮。他喜欢佩特拉,但并非爱情,所以他不曾给予她任何回应。
希礼的目光,利威尔是不大看得懂的,他不认为自己有足够大的魅力让刚刚认识两三个星期的男人就对自己一见钟情,况且希礼还年轻,还那么英俊,追求他的人从帕拉迪能排到马莱,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没有那么大能耐让希礼倒追一个比自己老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利威尔兵长,您觉得这个红茶怎么样?”希礼打断了他的思考,也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看向希礼。
“还不赖。”利威尔喝了一口红茶,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喜欢就好。”希礼笑了笑,他微微倾身,对他说:“想去逛集市吗?”
“不去。”利威尔回答得很果断,他从没有逛过集市,也对那些吵闹的东西没有兴趣,他印象中地下街的集市都是脏乱差的,所以对集市这个词相当抵触。
“这次是为了迎接外国专门办的夏日祭,不会脏的。”希礼轻轻说着,仿佛在怂恿他。
“不去。”利威尔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走吧。”希礼知道这人一直把自己锁在调查兵团的门内,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来拜访他的人只有韩吉和自己,希礼知道他喜静,但他很担心利威尔,不管是谁,这样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是不会有好处的。他担心利威尔,担心他就将自己这样封闭起来。“您的腿还在康复训练,不要天天坐着。”
希礼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倾身上前抓住利威尔的手,把那已经快喝完的红茶放回桌上。俊脸突然凑近,那双蓝眼定定地望着利威尔,盛着担忧和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柔,他轻轻摩挲着利威尔因为多年拿刀而起茧的掌心,不管不顾利威尔快要发作的怒火,说道:“走吧,出去走走吧。”
“你给我放手。”利威尔厉声说道,忍着把人打一顿的欲望,希礼摩挲着他手心的时候,他能感受到浑身的僵硬和难以忽略的心跳,心脏跳得很响很快,而眼前那张好看的脸,更让他心跳失衡。太不对劲了,这不对劲。
“不要。”希礼得寸进尺,胆子很大。“您答应我,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好吗?”他眨了眨眼,将利威尔的手握的更紧了。
利威尔耐不住了,那双蓝眼,那人让人无从拒绝的温柔,让他完全束手无策。
希礼没有放开他的手,但唇角勾了起来,像是知道了利威尔又一次的妥协。
利威尔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希礼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他不解地瞪了一眼希礼,希望他能有点觉悟,那人丝毫没有理会,甚至还捏了捏他的手,声音温润,透着已经呼之欲出的喜悦,说道:
“您会喜欢的,相信我。”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09-07 22:41:00 +0800 CST  
chapter 6
利威尔第一次在空闲时间里参加那么热闹的聚会。
夏日祭是希兹尔国的传统节日,帕拉迪为了迎接远方的友人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不仅完完全全复刻了希兹尔国的传统,还会将整个夏日祭持续一个月,不论是帕拉迪对此感到新奇的人还是希兹尔的友人,都对这一次夏日祭非常期待。
夏日祭活动还蛮多,捞金鱼和猜灯谜是必备的活动,而主干道上也摇身一变改为了美食街,琳琅满目带着希兹尔国各式各样的小吃,包括水果冰沙和章鱼小丸子在内,这俩现在已成了帕拉迪岛人民的心选美食。
希礼向利威尔提出一起去夏日祭的时候,这样的活动已经如火如荼在帕拉迪开展了一周,等到希礼死皮赖脸牵着利威尔的手走上主干道时,主干道上的游人已经很多了。
利威尔不喜欢热闹,他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跟着希礼走,思考着这还有多久才到尽头。希礼很快就察觉到他兴致缺缺,于是放开了他的手,倾身过去揽住他的肩,在利威尔有些不悦地抬头看他时,他笑着说道:“去捞金鱼。”
“有什么好捞的。”利威尔挣扎了一下,想要提醒希礼放开他,但那人不为所动,周围人又太多,利威尔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给打一顿。
“挺好玩儿的。”希礼将他揽得更紧了,带着他往前面捞金鱼的铺子走去。
“我要回去了。”利威尔声音有些冷,有些不耐烦,他抬头看着希礼,那人正目视前方带着他往前走,高挺的鼻梁在黄昏的暮色中和透过鲤鱼旗的暖黄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利威尔仿佛是嗤笑了一声,对希礼说道:“捞金鱼这种游戏还是只适合你们这种......”
“我这样的小鬼,你是想这样说吗?”希礼突然低头,那双蓝色眸子逆着灯光带上了让人心悸的阴影,希礼的声音很平静但很冷淡,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利威尔没有使用尊称,他揽在利威尔肩上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滑落,利威尔感受到了后背的温暖骤然消失,他旋即对上了希礼那双让他更加猜不透的眸子,那双眸子仿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带着冷淡和不悦注视着利威尔,他不明白希礼的不悦出自于哪里,但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希礼不该用这样冷淡的目光看着自己——这双眸子,看着他的时候一直都是温柔的,怎么会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希礼见他灰蓝色的狭长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像是有些迷茫,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利威尔的脸上,有些违和,却让他褪去了往日人类最强的强势与冷漠。希礼看着这个样子的利威尔,顿时觉得万般无奈,他叹了口气,将利威尔重新揽进怀里,看向利威尔的目光也不再有方才的不悦,他轻轻说道:“利威尔兵长,我已经27岁了,不是您兵团里的小孩子了。”
他顿了顿,低头看见利威尔还有些懵懵地望着他,顿时对刚才的冷漠感到万分后悔,又补充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和其中原因——我非常清楚。”
利威尔回过了神,他迅速找回了自己冷漠的语气,问道:“是吗?”说完,他就挣脱了希礼的怀抱,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下一刻,眼前英俊的青年,就迅速朝他走来,带着唇角柔和的笑意,伴着天边最后的余霞微微弯腰握住了他的手,轻轻说道:“我只是希望您开心一点。”
他将利威尔的手拉起来,低头在那因长年握刀而粗糙的手心轻轻吻了吻,又抬头说道,声音柔和而蛊惑:“不要抗拒我好吗?”
利威尔有些怔愣,刚刚青年在自己手心的那一吻仿若蜻蜓点水,却激起了内心的千层浪。这样的吻,其实在帕拉迪的礼仪中也并不少见,当年女王登基的时候他也一样亲吻了女王的手背,但是希礼在这样的晚霞中,轻轻吻着他的手心,带着那么一丝琢磨不透的旖旎,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应对这般超出礼节的温柔。
“你不要这样。”利威尔用越来越冷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心跳和慌张,这是他惯用的技俩。他打破了所有缱绻的气氛,补充道:“给脸不要脸。”
希礼看了他一眼,那双蓝色眸子带着明了,彷佛是已经看透了利威尔的慌乱,但友好地没有点出。他只是抬腿揽着利威尔继续往前走,刚才的插曲仿若没有发生。
利威尔再三推脱不想去干捞金鱼这样小鬼的活动,但还是在旁边一些认出他是利威尔兵长的游客的欢呼中被推到了木盆面前,拿着小小的网,看着水池里游动的金鱼,不情不愿地弯下腰去捞金鱼。
捞金鱼比砍巨人还难,真的。
水池里有最多的就是常见的红尾金鱼,其次是几条金色的,游速最快的是那条黑鳞的。
利威尔看准了那条,伸长了手臂去捞那条灵动的鱼。
围观的人群都在看着利威尔如何把那条鱼捞起,而希礼却定定地看着他在金鱼灯下有些苍白却又柔和的脸庞。
围观的人群想要见证人类最强的又一个功绩,而希礼只想在雨天悲伤的墓地将他抱在怀里,然后让他忘却人类最强的光环,告诉他,在最平常的路灯下,他也很漂亮、很耀眼。
利威尔最后只捞起来了一尾红色的金鱼。
人群作鸟兽散,只有希礼回到了他身边,轻轻说道:“喜欢吗?”
利威尔没有回应,他沉默着等待店主将金鱼放进小杯子中,或许他会在那束铃兰花下摆一个鱼缸,将这一尾平凡的小鱼放进去。店主是个手脚有点慢的老太太,她慢悠悠地将装着鱼的小杯子放在纸袋里,递给利威尔,而他道谢之后转身才发现希礼不见了。
他甚至都没有前后去看看希礼去了哪儿,他只是慢悠悠地往回走,仿佛他压根儿就不在意希礼到底去了哪儿,或许是在意的,但不想去找,不想去追。
他没走几步,耳后就传来有些急促的喘息,他回过头去,看到希礼近在咫尺,蓝眼中带着焦急和找到人后的欣喜,手上拿着一杯粉红的冰沙,冰沙在炎热的天气里好像有些融化,冰水带着粉红色在杯中微微荡漾,冰块上撒了几片薄薄的草莓,看起来很甜蜜。
“哦。”利威尔看着他,“我以为...”希礼喘着气打断了他:“我不会走的。”
希礼回过了神,他站直了将手中的冰沙杯递给利威尔,说道:“给您买的冰沙。”
利威尔迟疑了一下,但望着看起来甜甜的草莓,还有希礼好看而温润的蓝色眸子,抬起手接过了冰凉的杯子。
他在希礼的注视下舀了一勺尝了尝,无意识地伸出了红嫩的舌尖,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希礼的眸子在这时莫名暗了暗。
“好吃吗?”希礼的声音还是很温柔,但莫名地低沉。
“还不赖。”利威尔嘴里有冰沙,含糊地回答道。
他爱吃甜食。希礼暗暗在心中记下了。
谁能想到呢,爱喝苦涩红茶的利威尔兵长,其实也喜欢草莓味儿的甜,还会在温柔的夏夜里,微微伸出舌尖去品尝那冰凉甜蜜的草莓味冰沙,随后不经意地眯起了双眼,仿若是很开心,但最后又只是抬头冷淡地说道:还不赖。
希礼看着他,只觉着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像是有什么感情在悸动,在叫嚣着想要说出来,但他现在,只能看着面前的人小口地吃着冰沙,静静等待。
希礼知道利威尔快待不下去了,从善如流地将他带到了远离喧闹的小山丘上,在利威尔不悦地问他来这小土包上面干嘛时他将外套脱下铺在了柔嫩的草地上,随后说:“一会儿会有烟花。”
利威尔撇了撇嘴,看着草地上那一件白色的西服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夏日的清风在山腰吹得很轻很柔,利威尔脚边的青草荡了些涟漪,利威尔坐在希礼的外套铺成的座椅上,继续小口地吃着冰沙,在希礼的注视下又慢慢放下了冰沙杯,希礼乖乖地伸手过去接过冰沙杯,让利威尔握了很久冰沙的手回回温。
“应该是马上就要开始放烟花了。”希礼凑近了利威尔一点,轻轻说道。
“嗯。”利威尔兴致缺缺,盘着腿望着天,嘴唇微抿,狭长的灰蓝色眸子看不出有什么不悦或开心,他也不愿看希礼,只是安静地坐着等待烟花。希礼悄悄地朝他坐得近了一点,舀了一勺冰沙,试探着凑近利威尔的嘴边,与此同时,不远处升上了第一朵烟花,利威尔看着绵延整个夜空的花火,看得有些出神。
五彩的烟花在天空炸开,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掩住了星光,但同时也照亮了、柔和了利威尔的脸庞,他低头看了看希礼递到面前的勺子,像是还在出神,或又是没有多想,张嘴微微低头含住了勺子,在甜甜的冰沙化开之前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抬眼正巧对上了希礼直直投来的目光,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对希礼的警惕竟然下降到了最低。
希礼的心跳得太快。在绚丽却朦胧的漫天花火下,仲夏的清风中,那人的脸庞看起来白净而温和,他轻轻低头含住了自己递去的勺子,仿佛与他相熟已久,与他亲密无间。那人的嘴唇颜色不浓,只透着淡淡的粉红,但看起来很柔软,希礼见那人迟疑地抬起了头,灰蓝色的双眸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只有仿若不该这般亲密的困惑与迷茫,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
希礼挪不动眼了,他的心就像那慢慢升上夜幕的花火,在极高的温度下近乎爆炸,他心跳得极快而大声,要不是远方的喧嚣,他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看着利威尔的嘴唇,突然很想、很想不计后果的吻上去。
他想他可能是爱他了。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09-20 14:18:00 +0800 CST  
CHAPTER 8
那一天湖边回来后,利威尔本来以为希礼或许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但第二天的黄昏,希礼又一次敲响了他的房门。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修长的腿包裹在极为修身的裤子中,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朵似乎是路边摘下的野花,但不是代表爱意的铃兰。
“啊,你来了。”利威尔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他像是对希礼来还是不来都无所谓,只是他早已换好了衣服,像是在等待,又好像只是无意间的行为。
他又一次跟着青年出了门,但是直到夏日祭的最后一天,他们都没有再去过那个湖边。
希礼很好。他依然给利威尔买好了冰沙和牛奶红茶,他没有提过利威尔的退缩,也没有去问他,但也他不再牵利威尔的手,也不再揽着他走。利威尔有些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希礼走在前面分开人流的背影,又挪开了眼。  希礼是懂得他的,他看着利威尔坐在山坡上看着烟花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利威尔不讨厌他,但决不能说是爱他。他也没有奢望自己能在几周之内就得到利威尔的垂青。他带着利威尔到处逛,陪着他去看各种他没有看过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利威尔就需要他、就非他不可。他爱的利威尔已经孤独太久了,在三十年的岁月中一个人很久了,往后三十年也不会因为希礼几周的陪伴就得到改变。希礼的存在确实也不错,但随时失去的话也无所谓。
这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爱利威尔呀。就算知道他想要追到利威尔实在很难很难,但一想到这人能变成这样不知道是经历过多少的伤痛,他又感到很心疼,只会想更多地去爱他。
这日是夏日祭的最后一天。
利威尔依然被希礼带了出来,但他没有再被带去夏日祭的长街,而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酒吧。
Rosemary里的灯光和那天一样昏黄而温柔,映照在希礼蔚蓝色的眸子上,第一次见他时他的眸子只有探究和礼貌,而现在时过境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已经装满了没办法掩盖的克制的爱意。
利威尔坐在他们那日坐的窗边的位子,只是窗外没有熟悉的淅淅沥沥的雨,身边也没有吵吵闹闹的韩吉,只有他们俩,他们对坐着,希礼为他点了一杯鸡尾酒,而他自己点了一瓶度数有些高的伏特加,像是要借酒去消愁。
利威尔喝得很安静,他的脸庞很恬静。
希礼喝的很快,他今日有些急,但他喝酒不上脸,利威尔沉默地坐在他对面啜饮着鸡尾酒,看不出来其实希礼有些失态。  希礼视线有一些朦胧,酒精释放了他的一些克制,他此时正在肆无忌惮地望着利威尔,看着他在rosemary的灯光下变得更加漂亮。
利威尔的脸很小,看起来其实很娇小而玲珑,在整个夏日祭最后也是最长的花火不时的闪亮下,他的脸颊格外白净,一双狭长的灰蓝色眸子被酒精染上了慵懒,带着微醺的醉意,嘴唇轻启,平添了魅惑与迷人。
酒吧似乎是有着独特的魔力,让往日冷漠的兵长显得那么柔情。
希礼喝完了一瓶伏特加,利威尔瞧了瞧他,说道:“喂,艾希礼。”
“我在。”希礼回答的很快,他又开了一瓶伏特加,像是想在夏日祭最后的烟花中用酒精释放自己所有的克制。
“去看烟花。”利威尔脱口而出,他不太想看到希礼继续喝酒,虽然那人喝酒很安静,也不像韩吉一样一喝伏特加就脸红如血,但他老是觉得,希礼一个人低头沉默喝酒的样子很刺眼。
希礼愣了愣,答道:“好啊。”
这是利威尔第一次向他提出想去哪儿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会不应允。
他们走的很沉默,希礼没有带走那一瓶酒,他没有醉,只是有些迷糊,因为他又牵起了利威尔的手,在湖边未遂的wen后,他这一次在酒精的作用下遵从本心,牵起了利威尔的手,走上了他们走过无数次的小山坡。
希礼的手心很暖,他走得很稳,若不是利威尔亲眼看到这人喝了伏特加,他压根儿就看不出来这人是醉了。他又走的很快,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去到他们一起去过无数次的山腰,躺在利威尔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遍世间所有的烟花。
远方的烟花还在不断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空炸开,时不时照亮走在阴影里的两人。他们走在斑驳的树荫下,月光混杂着烟火的七彩悄悄透进了青葱的山丘,在夏日被花火炸开的声音挡住的蝉鸣中重新坐在了那个半山腰,在满地的青草花树中,看着满天的花火。
希礼似乎来不起了,把外套给利威尔铺在草地上之后就躺在了他身边。
利威尔本来是一直在看着烟花的,可他忽然在两朵烟花的间隙里听到了身边绵长的呼吸声。
希礼不知道是不是累了醉了,躺在利威尔身边好像是睡着了。
利威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作祟,他低下头来凑近了希礼,看着希礼的睡颜。
他灰蓝的眼里没有波澜,却在看着希礼时显得有些纠结和困惑,他一手撑在希礼的脸侧,像是在研究壁外调查的地图一样微微皱着眉看得很认真,像是在研究一件艺术品。  希礼真的很英俊。他从认识希礼的一开始就这样认为了,谁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此时希礼毫无防备地睡在他面前,在花火的光芒下,纤长的睫毛有一些颤动,睡得并不安稳,高挺的鼻梁和总是对他带笑的嘴唇,乌黑的头发慵懒地散落在额前,在这样的仲夏夜的天空下,这样朦胧的山丘上,利威尔忽然想到这人,这样英俊的人、这样温柔的人,却一直陪着他,就觉得心口有了那么一丝稍纵即逝但又清晰可察的发热。
利威尔或许会更愿意把这称之为,同情。
希礼没有睡着,他只是很累,他今天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利威尔腿部的伤势虽然小,治愈难度不大,对他伤害不大,但喝了酒之后就会让他感到格外疲惫。
但当他感觉到利威尔在接近他时还是打了一激灵,假装睡得安稳。  利威尔似乎看了他很久,那人的手撑在他的脸侧,像是在思考什么。
希礼有些忍不住了,他酒精有些上头,而利威尔还是望着他,他败下阵来,睁开了眼。
利威尔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愣愣地停在了原地,依然定定地望着希礼。
而希礼看到的却是利威尔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看得有些不真切,但能依稀见到那眸子里的惊异和紧抿的嘴唇透出的慌张。突然,一朵烟花升上天际,这是一朵玫瑰红的花火,照亮了整片天空,那玫瑰色的光芒点缀在了利威尔的身后,适时吹过的清风吹拂着他的额发,有些单薄的肩膀旁有着玫瑰般霓虹的光晕,在倾身过来看希礼时衣襟内露出了些轮廓分明的锁骨,像是无端的诱惑。

希礼愣住了,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某个地方涌,而脑子浑浑噩噩,眼睛里只有利威尔伴着花火望着他的画面。他直起腰来,利威尔也随着他的动作直起了身,刚想要转过身去,却不想希礼抬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腰,他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力气会那么大,让他被迫趴在了希礼身上,在挣扎之余他感受到有些异样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小腹上,在他抬头准备呵斥时对上了希礼的眸子,在开口说话之前就被堵住了嘴唇。两人全身上下在嘴唇相触的那一瞬间仿佛过了电一般,带来了直至心脏的热度。第一个wen浅尝辄止,仅仅是唇对唇的轻微触碰,却让利威尔陷入巨大的震惊,在希礼缓缓翻身过来将他压在草地上之前都没有反应过来。

利威尔第一次见那么强势的希礼。那人一手钳住他的两只手腕将它们按在了头顶的草地上,随后倾身下来,蔚蓝的双眼带着缱绻与爱意,利威尔扭过头去却被强势地捏住下巴扳了回来。希礼的嘴唇近在咫尺,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说道:“不准躲开。”

随后再次wen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浅尝辄止,却还是很温柔,像是一杯甜蜜的催情剂,引诱着食用它的人为其沉沦。shi软的舌头顶开了紧闭的牙关,灵活地扫荡着利威尔的口腔,他能感觉到嘴角处流下了暧昧的津液,而耳边也传来他们接wen时的水声,希礼不给他换气的机会,wen得缱绻而用力,在他短暂的茫然间尝遍了心上人的味道。

这个wen温柔而强势,利威尔其实感觉还行,但他不喜欢这样的越界。所以随后希礼被狠狠地踢开了,利威尔踢得很快,很用力,对准了希礼的腹部,趁压在身上的人还在沉溺于亲wen他时把他狠狠踢开,决绝而果断。

希礼疼得倒在了一边,按理说他不会这么虚弱,但本身的力不从心让他在突如其来的伤害中失去了往日应该有的强健体魄。他看见利威尔缓缓站起整理衣襟,狭长灰蓝的双眼斜睨着看他,居高临下地冷冷说道:“你要是接近我就是为了和我zuo爱,那你还是早点走得好。”

“怎么可能....”希礼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利威尔打断。

“是吗?”他好像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不信任。“我走了。”

希礼紧跟着站了起来,利威尔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跟着自己,但那人丝毫不管。依然跟着他,虽然离得他远远的,但是一直在那里,直到他们走下山坡,走回兵团,走到夜空里最后一朵烟花熄灭。

利威尔有些头疼,他忽然觉得,接了wen之后只会让希礼愈挫愈勇,因为爱意一直都在,只是从暗地里搬到了明面上,那含蓄的铃兰可能会换成火热的玫瑰,而他也只会在年轻人自知已捅破窗户纸后无从收敛的爱意中更加无所适从。

他不得不承认,在夏日最后的烟花下的wen很浪漫而多情,唇上的触感也并不赖,让他久经冰封的心脏有些热,有些暖就在这时,一些陌生的情感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潜潜埋藏,随时可能破土而出。

粘腻的夏天伴着悠长的风,在玫瑰色的烟花下结束了。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10-02 16:01:00 +0800 CST  
CHAPTER 9

夏日祭结束了,希礼似乎因为有事离开了。
他走之前登门拜访了利威尔,带着一束红白相间的花朵,红的是玫瑰,白的是铃兰,还有星星点点的淡紫色满天星点缀其间。花朵中间夹着一封信,用金色的火漆郑重其事地封好。
利威尔没有接过花,他斜睨着希礼,希礼也看着他。
最终希礼的手臂垂下了,他温柔的蓝眼睛甚至都没有流露出失望,他从容不迫地将花束放在了书桌上,向着坐在沙发上的兵长和看热闹的韩吉微微欠了欠身,开口说道:“兵长,我是来向您道别的。”
利威尔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双灰蓝色眼睛里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惊讶,但转瞬即逝,来不及捕捉。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您的腿伤已经基本治愈了,只要不要再受伤就行了。”希礼顿了顿,他看向利威尔的眸子很温柔,带着不舍,却又坚决地说了再见。
希礼走后不久,韩吉就磨磨蹭蹭地挨到了利威尔身边,小声问道:“他...是不是喜欢你。”
利威尔没理她,他转过身去拿起了那束花,将信从里面抽了出来,端详着那金色的火漆,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打开,去面对信中青年人赤裸的爱意。
“喂,利威尔。”韩吉见他望着信封出神,唤着,“回答我啊。”
“闭嘴。”
“哈?看来就是喽。”韩吉早就不怕这人了,大声说道。“你怎么回应的?”韩吉的镜片闪着光,像是很激动,毕竟是利威尔的八卦,这家伙清心寡欲几十年了,除了调查兵团就是杀巨人,喝红茶和打扫清洁就是他唯一的私生活。  却没想到正好在这样的一个时期,在帕拉迪有记载以来第一次向外开放的年代,利威尔偷偷摸摸地已经在和一个青年约会,而目前看来那位青年极度迷恋着他。虽然说利威尔一定不会承认他是在和青年约会,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韩吉这样的旁观者看来,利威尔愿意收下一个小鬼的花,愿意和一个小鬼一次次出去玩儿,就已经足够证明青年在利威尔心中有一定的分量,只不过说,利威尔一定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韩吉其实蛮开心的。前一个利威尔班覆灭后团长也跟着走了,利威尔在这世上剩下的就只有韩吉一个朋友了,但韩吉她自己其实也看不太懂他,他冷漠惯了,像是没有感情一般,但她知道,利威尔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不愿去接受,不愿去直面那些感情,因为它们曾经只会让他倍感痛苦。

希礼是个善解人意的绅士,温柔而英俊,韩吉都不知道除了希礼谁还能忍得了利威尔的龟毛和冷淡。那小子似乎有无数的耐心,在每一天的黄昏等待在利威尔的房门前,风雨无阻,像是一缕阳光,带着满腔的热忱前来温暖利威尔那颗久经寒冬的心。她听说是希礼为利威尔治好了腿伤,而利威尔书桌面前那玻璃水缸里至今都活得悠哉游哉的红尾小鱼是希礼带着利威尔去夏日祭捞起来的。谁能想到呢,利威尔这样一个不喜欢热闹的人,竟然会在人声鼎沸的夏日祭和一个青年把臂同游,还参加了平日里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为“小鬼的游戏”的捞金鱼。

“你和希礼去夏日祭玩儿了啥?”韩吉有点想知道他们约会的事项了,毕竟每天都是那么晚才回来,一定是还去了别的地方的。

“捞金鱼。”利威尔回答得很简短,就像是不想再去回忆夏日祭里他曾做过的那些事情。

“这我知道,还有呢?”韩吉示意他快点说。

“吃冰沙。”

“哈?你要吃甜的?”韩吉有些震惊,她无法将利威尔和那个舔着草莓味冰沙的人联系在一起。“好吃吗?”

“还行。”利威尔回答得很漫不经心,他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就在不久前的夏日,在悠长的晚风里吃下快要融化的草莓冰沙,而希礼在旁边看着他,眸子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还干了啥?”韩吉饶有兴致地问着。

利威尔斜睨了她一眼,把希礼的信放了下来,开始抬手摆弄起那一束花,他把红色的玫瑰全都从中抽了出来,也不管那花茎上的刺会扎痛自己的手。他留下了剩下的满天星与铃兰花,把玫瑰尽数丢在了书桌上,对韩吉说道:“出去的时候把这些丢了。”

“啊?为什么?”韩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鲜艳欲滴的玫瑰,它们被像是珍重却又随意地整齐叠放在书桌上,依然高贵而美丽,但利威尔不想要。

“少废话。”利威尔嫌她吵,皱了皱细眉。

“那你给我说你和希礼到底还干了啥。”韩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多年呆在利威尔身边早就练就了不怕死的勇气与大胆。

“看了烟花。”利威尔不耐烦了,“关你什么事?”

“我想知道嘛。”韩吉起身把那一束被丢弃的玫瑰捧起,说:“不过利威尔,你真的不觉得你和希礼很像在谈恋爱吗?”

利威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高兴了,他低蹙的眉在警告着韩吉不要越界。

“本来就是,你别瞪着我,我看着他牵着你的手回来的,反正,要是再接个吻的话我就给你们办结婚。”韩吉一副老妈子口气,像是特希望利威尔这高龄单身男青年早日嫁出去,丝毫不管利威尔的脸色越来越差。

“呀,看你这表情。”韩吉凑近了看,“不会是真亲过了吧?”

说完,她就在利威尔发作前抱着那束玫瑰脚底抹油溜掉了。

韩吉走后,利威尔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良久才拿起了希礼写给他的那封信,拆开火漆,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就是“我爱的利威尔兵长”。他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继续看下去。

“我爱的利威尔兵长:

写出这样露骨的话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我本来想等晚一点、再晚一点再告诉您,可惜那天在烟花下冒犯而冲动的举动已经将我整颗心都剖开在您的眼前。您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如果这带给您困扰,我得先向您道歉,但同时我又会有些高兴,因为我的吻会让您感到困扰。请原谅我对您这般横加揣摩,因为我刚认识您时就觉得您很难懂,在后来我陪您去墓地时我才隐隐约约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您。所以自那以后,我忍不住来找您,带您去夏日祭,带您去捞金鱼,因为我希望您能暂时忘掉那些墓地与战争,能喝您喜欢的牛奶红茶。我很抱歉我莽撞地闯入您的生活,没有问清您的意愿就这样带着您瞎转悠。最开始或许带着为您的腿伤着想才来找您的借口,后来就全然是因为我想要来,想要陪着您了。我知道,您一定对我这样的‘小鬼’不耐烦极了因为我实在是扰了您清梦,乱了您自己消遣的时间。但在我看到第一次和第二次坐在我们相遇的地方——rosemary的灯光下截然不同的您时,我就知道我成功了。我希望您能更为自己而活,而当我们第二次在rosemary里喝鸡尾酒时,我看到了您,仅仅是属于利威尔的您。我很高兴。我不需要您也来爱我,因为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我希望您能让我带给您的影响继续下去,因为,您知道吗?在平凡的灯光下,您也是那么漂亮、那么耀眼。

利威尔兵长,不管有没有后面的兵长二字,我都会爱着您,因为您是利威尔,我不仅爱着身为兵长的您,更爱的是那个爱喝牛奶红茶,喜欢草莓味冰沙,会吃下我递给您的章鱼小丸子的利威尔,这样的利威尔是不为人知的,是我、属于我的独特记忆。

我确实得离开一段时间,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但我会在冬天开始之前回来,希望您不要抗拒我,我不求您的回应,但请让我能够陪着您吧。您喜欢看海吗?我可以带您去看海,在帕拉迪岛外,希兹尔国的边境处有一片无人到达的海域,那里很美,我相信您会喜欢的。请给我这个机会吧,让我带您去那一片海,那里将独属于您。

(请原谅我整封信的语无伦次,因为我在提笔开始写的时候已经发现有太多话想给您说,但您一定会在看到我写了一封冗长的倾诉爱意的信后会直接丢弃。)

爱您、爱您的希礼”

“文笔还不错。”利威尔看完之后将信折了起来,他看着天花板上镶嵌的吊灯散出的惨淡灯光,不知道在透过它想着什么,又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扭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将自己严严实实裹进了被子里。他总是有些畏寒的,不知为何,刚刚看完希礼的信后有些格外的冷。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自己短暂地失去了那一片夏日里带着温柔的暖吗?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在看到希礼露骨地说爱他,爱那个真正的利威尔时,心脏像是被羽毛刮过,带着暖意,可是在一想到希礼已经离开了,就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那番触动。

或许希礼说得对,他就是一个难懂的人,既然难懂,那还费尽心力去搞懂干嘛呢?

他听见窗外的风声有些凛冽了,不知不觉间,秋天已经到了。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10-04 10:24:00 +0800 CST  
CHAPTER 10
韩吉坐在训练场的休息区里,看着利威尔已经砍断了最后一个还立着的木偶巨人。
“喂利威尔,”韩吉朝着那人抱怨道,“这是最后一批备用木偶啦,这下是真的没了!”
利威尔收了立体机动朝她走过来,无所谓地说道:“现在又不用这些训练了。”
“没必要吧,自从那小子走了之后你就天天待在训练场里......”韩吉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利威尔眼神里无声的警告,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不说了不说了。”
利威尔卸下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韩吉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该怎么参与进这件事情。
希礼走了快一个月了。
从那个还带着夏日余温的下午开始,到现在已经冷得萧瑟的秋日,韩吉眼看着利威尔脸色越来越差。她知道希礼带着利威尔出去玩儿绝不是约会那么简单,她相信她和那个青年都是希望利威尔变好的。她记得那个夏日祭里,利威尔的脸甚至能带上因为高温而出现的红晕,要记得以前的利威尔,不管严冬还是酷暑,脸色都很苍白,像是长久不见阳光一般。她得知希礼不仅治好了利威尔的腿伤,还让他逐渐恢复了应有的健康,就感觉由衷的高兴。
现在不比以前封闭的年代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在为生存斗争,都在恐惧中挣扎,她和利威尔作为调查兵团的成员诚然身不由己。但是现在不同了,在这样暂时和平,高度开放的年代,不管是她还是利威尔,都应当为自己而活了。她已经找到方向了,她在学着去为了自己的兴趣研究巨人的构造和能力,而利威尔,他似乎一直还是那样,没有改变也不想去改变。韩吉这辈子就那么几个朋友,现在只剩下利威尔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个看起来极其冷漠可又极其温柔的人。
她一直很高兴希礼的出现。她很高兴能有一个人不顾利威尔的淡漠和威严看清楚这人人类最强光环以下的美好,希礼很英俊、很温柔,像是对利威尔有无限的纵容,不求回报地给予着一个情人能给的所有陪伴。
她不清楚这俩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利威尔对希礼也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利威尔这人啊,顾虑的东西太多,还那么傲娇,自然得让希礼一阵好等。
结果这下好了,一顾虑就把希礼人都顾虑没了,人家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利威尔一个人在调查兵团里天天除了喝红茶就是破坏训练场,苦的还是她韩吉。
韩吉调笑利威尔,说他在调查兵团里天天等希礼等得望眼欲穿,听到这句话的利威尔居然没有打人,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韩吉当时以为他都要出手了,但利威尔只是在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扭头往窗外望了去。
窗外有一棵梧桐树,他记得在夏日的夜晚,希礼把他带回调查兵团,就在窗外的这一棵梧桐树下,那时的树叶还是水绿的,透着仲夏的月光和残留的烟火,朦胧而缱绻。那时他还在小口吃着没有吃完的冰沙,他记得那天买的是薄荷味的,带着清透的凉意,混着冰格外清爽。希礼倚靠着梧桐树,蔚蓝色的眸子带着笑意,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那时已经习惯了这人目光里的暧昧了,对投向自己的目光不理会丝毫,在吃完冰沙后朝希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那人从干净的内衬里拿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抬手为他擦了擦带着融化的薄荷冰水的嘴角,利威尔看着近在咫尺的眸子感受着唇上的触感有些懵懵的,等希礼浅笑着收好手帕后他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么亲密。他那时似乎是警告了希礼几句?还是没有理会地直接回了房间?记不得了,他只记得,那晚格外闷热,让他脸颊有些发烫。
梧桐已经变成金黄了,现在。落了满街。
“噗嗤。”韩吉的笑声违和地传了过来,“利威尔啊,这简直不像你,你现在真的就跟个等老公回家的小媳妇儿似的。”
韩吉方才看得清楚,利威尔这个素来冷面的人儿刚才望着梧桐树下的表情近乎悲伤。
利威尔闻言转头,他这次没有放过韩吉,抬脚就踹在韩吉腿上,兵团长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腿表示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艾希礼没给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韩吉正色问道,她觉着希礼得看准时机回来才行,太早不会给利威尔带来什么感觉,太晚又会让人失望,要刚刚好,恰到好处地在利威尔那个傲娇鬼偷偷摸摸地最想念他时回来才行。韩吉心里打着算盘,既希望希礼有这些觉悟,又希望希礼不要去算计利威尔的感情。
利威尔摇了摇头,他确实也不知道希礼什么时候回来,信中说的是冬天之前,鬼知道冬天之前是怎么定义的。他隐约觉得希礼离开的目的地绝不是帕拉迪岛内,他应该是去了马莱或者另外的地方,那他又为何要回来呢。外面的世界想必比岛内发达,岛外的人想必也比岛内的人更聪明更漂亮。希礼没有回来的理由。利威尔是不太信爱情的,他知道希礼在信中的表白没有假,可是人心善变,希礼那么年轻,那么俊朗,何苦追着一个不给他回应的利威尔不放。
“他不是给了你一封信吗?”韩吉脑袋搭在书桌上,对这件事显然兴趣很浓。
“嗯。”利威尔抿了抿嘴,那封信,在他卧室里的床头柜里。
“啊...”韩吉撇着嘴,“他怎么还不回来。”
“你想他了?”利威尔问出口时才觉后悔,他莫名地觉得自己问出口时语气带了一股酸味儿,让他惊觉不妥。
“哈?”韩吉明显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想啊当然想,想他赶快回来好把你带出去玩儿别破坏训练场。那你呢?你想他吗?”
“......”利威尔没有回答,他安静地看了韩吉几秒,启唇轻轻说:“有用吗?”
“什么有没有用?”韩吉没理解,但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利威尔,像是有些失落,但又对自己的失落无所谓,也不想解决它。
快回来吧,希礼,快回来吧。韩吉心想,是时候了。
韩吉走后利威尔一个人出了门。
帕拉迪的主干道上没有了夏日祭的热闹,只有零星的行人在秋天越发提前的黄昏匆匆路过这里。利威尔裹着黑色的风衣慢慢走着。秋风有些萧瑟,吹起了地上零落的黄叶,带着寒意吹拂着他的鬓发。
忽然,他瞧见了路边熟悉的地点上那个熟悉的商铺,是那个夏日祭里卖章鱼小丸子的老婆婆,似乎在夏日祭里她的生意格外兴隆,帕拉迪的人都喜欢章鱼小丸子,她就留下来继续开了。她的面前还是那个熟悉的热气腾腾的铁板,带着章鱼和烧酱的香味。利威尔走了过去,他感受到了周身的暖意,和柴米滋滋的香。
希礼经常带着他来吃章鱼烧,老婆婆认得他。
“啊,兵长您来了,”老人的声音很慈祥,她左右瞧了瞧没见到往日陪在利威尔身边的青年。“您的朋友呢?”
“您好。”利威尔打了声招呼,顿了顿回答道,“他不在。”
“唔,今天还是惯常的味道吗?”
利威尔点了点头。他看着丸子在铁板上烤得滋滋作响,带着熟悉的美食的香气,木炭燃烧的热度让他暂时忘却了商铺外面冷冽的秋风,那个夏日的记忆仿佛昨日重现。
“您的丸子。”婆婆将丸子递给了利威尔,他看着盒子里六个淋着烧酱的丸子点头道了谢。
“您还要牛奶红茶吗?最近天气有点凉我做了热的....”婆婆知道兵长每次来都要喝的,只不过说那个青年会帮他拿着...
“不用了,谢谢。”利威尔感谢了她的好意,“回见。”
说着,他又转身投入了满街的秋风中。
章鱼小丸子还是一样的味道,只不过在秋季,热腾腾的丸子吃起来更加的暖和。
利威尔一个人坐在港口把那一盒丸子吃完了才回去。
港口有不断开进开出的船只,向着远方的地平线徐徐开去。自帕拉迪开放以来,这个港口就一直很繁忙,它吞吐着帕拉迪向外的船只,又是从海上归来的避风港。
海边的风静下来了,他能看见海鸥在空中极快地掠过,像是在抱怨秋日的凄清。这是个无云的秋日,远方最后一抹夕阳逐渐沉入海洋,那霞光还在最后的时日里不断喷张,用最后的气力燃遍了整个天际,平静的海面被染得金红,在微风中泛着粼粼。岸边有不断吆喝的船夫,这是最后一班货轮,笔直的白色桅杆边缘透着金光,帕拉迪的旗帜在它旁边飘扬。
“我可以带您去看海,在帕拉迪岛外,希兹尔国的边境处有一片无人到达的海域,那里很美,我相信您会喜欢的。”
希礼在信中说道的那一片海域,是否会在远端夕阳消失的地方,在世界的尽头,在遥远的东方。
利威尔站起身来,他在最后的夕阳消失之前离开了港口,回到了调查兵团。
那片夕阳的颜色莫名地很像夏日祭里金红的烟花,又像捞金鱼时金鱼池里游得灵动的小鱼。
利威尔拢了拢衣衫,在沙发上缩着,过了一会儿他又急匆匆地进了卧室,他拿着希礼的那封信,又窝回了沙发上还留着余温的座位。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去逃避了。他很想他,他很想希礼。那种想念并非是必需的想念,只是他发现,夕阳还是很美,章鱼小丸子还是很好吃,但是他去的这些地方,属于希礼的回忆都一直存在且无处不在。
所以可以回来了,别等到冬天以前,那样的话,就太冷,太冷了。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0-10-07 18:20:00 +0800 CST  
CHAPTER 12


“所以,你真的答应了?”



韩吉看着利威尔,他正在收拾行李,他要跟着希礼去旅行。她看着利威尔在房间暖黄的灯光下,脸庞很安详,灰蓝色的瞳孔被垂下的眼睫轻轻遮掩。利威尔的状态在希礼回来之后可以说是难以忽视地发生了变化,他和希礼出门回来后,那裹在方格围巾下的脸蛋都带着健康的绯红,仿若是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韩吉无法相信,那个没事就天天窝在房间里喝红茶的利威尔,竟然答应了希礼一起去旅行的邀请。她以为每天和希礼出去玩儿就已经是利威尔的极限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韩吉想到这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懂利威尔还在顾虑什么,因为按照她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两人,就是标准的陷入热恋爱河的情侣,正在筹备着新婚的蜜月行。



现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了,希礼在回来之后又带着利威尔满帕拉迪瞎逛了一个月,把利威尔又养回了夏日里白嫩健康的样子才提出来这一场“蜜月行”。韩吉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希礼提出邀请时的那番光景。



黑发蓝眼的青年轻轻把利威尔拢在怀里,蓝眼睛眨也不眨地问道:“您愿意和我一起去旅行吗?”



利威尔把他推开,抬头瞪眼望着青年,随后说:“吵死了,不去。”



结果希礼当晚一走,利威尔就开始收拾行李了。韩吉当时看得很清晰,利威尔一脸平静地走回房间提了个行李箱出来,装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他那一包包红茶,韩吉看到这里就知道这家伙说的不去不去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了。



他们出发的那一天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晴天。



出发前一天利威尔收到了希礼送来的大衣,白色的大衣,宽大的帽子边沿有一圈绒毛,看起来很暖和。



希礼说他穿白色会很好看。



他不置可否,转头将外套随意的塞进了行李箱。



天很蓝。利威尔和希礼在港口等着轮船,利威尔看着早晨的海,那海面上有波光,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远方的天际是一条雾蒙蒙的深蓝,近处又有时不时鸣叫的海鸟。风帆鼓胀起来,一艘艘轮渡在慢慢离岸。



这是利威尔第一次因私人的原因离开帕拉迪。希礼真的,在不断改变着他。从前想都没想过的,在夏天顶着黄昏到处瞎逛,在深秋想念一个人,而现在,又在冬天里,离开帕拉迪去往海边旅行,而他甚至不知道希礼将会把他带向何方。



这些想都没想过的事,竟然都发生了。



“在想什么?”希礼问他,利威尔转过头来,看到了那双和眼前的海一样颜色的眸子。



利威尔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的船好像到了。”



确实到了。



希礼领着他上了船,安顿好行李后看见利威尔一个人靠在船尾的栏杆上。就算裹着厚厚的大衣和围巾,他的背影都显得很单薄。利威尔在看,他看着帕拉迪的港口在渐渐消失,他们的船在晃荡中、在渐渐远去。


希礼突然觉得利威尔很柔。这不是女子的柔弱,这份柔,更像是把利威尔从漫漫岁月里、从人类最强的光芒下慢慢剥离后,发现蜕壳的利威尔实际上也如棉花一样有着白白软软的内里,带着柔情。所以他走上了前去,在清晨的曙光中抬手轻轻地拂正了那人被海风吹乱的鬓角,在那人皱着细眉转头瞪他之前乖乖地收了手,随后沉默着站在利威尔身边,陪着他。


利威尔看了看他,最后还是将视线转回了已经难以辨明的海岸。那片故土,正在离他远去。


但他身后旭日初升,山海广阔,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转过身,就能看见远方,就能看见海洋,无垠的海洋。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是一个清晨,他们的船在薄雾中抵达了港湾,在蓝白的泡沫中与低飞而过的白云下,利威尔看见了不远处起伏的山峦,覆盖在茫茫的大雪中,似乎有密密的青松沿着山脊生长开来。

“今天有些冷,”希礼为他拿来了那件白色的大衣,“穿上吧。”

利威尔没有拒绝,穿上后他将下巴埋在了厚厚的绒毛里,鼻尖在冬日的寒风中被吹得苍白。他跟随着希礼下了船,希礼提着行李走在前面,乌黑的发丝在冷意中被吹拂地轻轻扬起,希礼的前方是一片茫茫的洁白,雪花还在飘落,从灰蓝的天空下降落,最后融进了地面。


“我们先去车站坐车去旅馆。”希礼偏过头来对他说,放慢了脚步直到利威尔与他比肩。


利威尔只是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些茫然。


他们赶到车站时正巧有一班列车离开,列车的灯光在逐渐纷繁的白雪中渐渐远去,沿着铁轨只能看见远方的一缕光芒。利威尔望着那灯光,隔着万千的雪,只觉得还是很冷。


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只是这样,似乎很奇怪。这样的雪,密密麻麻地簌簌落下,盖住了残破的枝丫和遥远的山峦,自己呼出的热气在冷空中骤然液化,白雾冲进了站外的雪里。除了海拔高的地方,帕拉迪岛没有雪,但他训练的时候见过。可从前,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冬天不仅有彻骨的寒冷,也有这轻飘飘的雪花,从前那段日子,在最近似乎离他远了,仅仅两年,那些厮杀和血迹忽然有些远了,但他又知道这些不能淡忘。


“热巧克力,尝尝。”希礼在车站的灯光下对他笑,蓝色的眸子映着光,“喝了会很暖和。”


他转过头去望着希礼,那人背后是溶溶的雪,唇角带着笑,身上黑色的大衣上有和他送利威尔的那件相似的绒毛,他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巧克力,散发着吸引人的香甜。头顶的灯光和站台上的青年,让雪的色调带上了暖黄。


啊,是他啊。是希礼带着他,坐船离开了帕拉迪岛,为他送来了这漫天的雪;或者是更早以前,在那个夏日的黄昏,希礼走上了调查兵团的台阶,问他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出去,他不由分说牵起了他的手,在烟花下行走。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事呢,在只是暂且和平的情况下,他真的应该淡忘曾经吗?曾经的一切,一切塑造他前半人生的血迹与荣光,他真的,能就只因几多烟花、几片雪花、一个人而全然淡忘吗?


他不知道。


他只是接过了希礼的那杯热巧克力,就像他接过不久前希礼买给他的章鱼丸子,接过他自己捞起的金鱼一样。他不再看着希礼,低头喝了一口巧克力,牛奶混着朱古力的甜暖遍了他的全身。


站台外的雪还在下,希礼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也喝着热巧克力。


不远处雪国的列车正呼啸而来。




楼主 少卿坐东山  发布于 2021-02-06 00:41:00 +0800 CST  

楼主:少卿坐东山

字数:28780

发表时间:2020-07-21 18:1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06 19:09:06 +0800 CST

评论数:10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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