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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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ord Art Online
If You Were 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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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川原砾
插图：ab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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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春雨桜
翻译：朔泽
校对：SAWAHIRO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
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
请勿擅自修改译者信息
请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本文首发于拉斯工作间（rath.work）
Translated by the RATH Observation 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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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本文为刀剑神域Alicization(刀剑神域第三季）BD第八卷附赠短篇小说，
剧情为IF系列「32&33」的合订＋新内容合集，所以开有部分会有重复ME28和ME29两篇的内容，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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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You Were Here」 若你在此



1
「什么……莱依奥斯和温贝尔被螃蟹咬成了重伤？」
我的反问，得到了优吉欧再认真不过的颔首。
「嗯，现在似乎在北圣托利亚帝立医院住院中。」
「住院…」
想要确认的事项过多，以至于都不知道要先问点什么好了。为了冷静头脑，我端起优吉欧刚泡好的咖菲尔茶猛地灌入口中。
「好烫！」
「你这人要干多少次这种事才会吸取教训啊。」
接过优吉欧满脸无奈递来的冷水大口吞咽来缓解喉中的灼烧，似乎觉得连窗外不知名的鸟都在叽叽叽地发出嘲笑。


我与优吉欧成为北圣托利亚帝立修剑学院的学生以来，已经度过了一年以上。
被剑技修炼，神圣术课程以及近侍的杂务填满的初等练士时期眨眼间就已流逝而去，我们成功被选拔为仅有十二人的上级修剑士，并且我被指配名为萝涅，优吉欧被指配名为缇卓的近侍练士，正当为了达成进入来年春季四帝国统一大会的目标发奋努力的当前，发生了一件有些棘手的问题。从初等练士时就经常找我们茬的上级贵族莱依奥斯·安提诺斯与温贝尔·吉泽克，最近来找麻烦的频率与程度正在加速上升。
这样下去搞不好我和优吉欧其中一个就会耗尽耐心，在不打破学院规则的前提下干出让那些家伙见血的事情来吧。就在浮现这种想法的关头上，我得知了如此冲击的情报。
慎重地啜饮了一口咖菲尔茶后，我将目前最大的疑问化作了语句。
「那什么，被螃蟹咬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优吉欧眨了眨眼，歪头反问道。
「桐人，你知道螃蟹是什么吧？」
「……就是那种，有八条腿，手上是大钳子的……」
把手比做V字型比划几下后，优吉欧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嗯，就是那个。我差点要以为桐人的故乡没有螃蟹这种物种了啊。」
「有是有啦……我印象里的螃蟹可不会咬人哦？」
「诺兰高尔斯的螃蟹当然也差不多是那样啦。栖息在漂亮的湖或河流里，煮了会很美味……但是只有一种，是很危险的家伙。」
「很危险……？」
「对，叫做齐芭巨型蟹。它有这么大……」
优吉欧张开双手的间隔，大概有一条成年柴犬那么大。
「外壳上面布满了刺，甲钳也特别锋利，嘴里还有巨大的牙。会潜伏在无法流动的污水中，袭击靠近岸边的兔子狐狸之类的生物然后吃掉。虽然十分罕见，但也曾袭击过人类呢……据说被它牙内蕴含的毒素侵入而不及时治疗的话，甚至有致人于死地的威胁。」
「齐芭巨型蟹（キバオオカニ）……」
（注：音近似「牙王」（キバオウ），旧SAO前期曾出场人物。可以理解为牙王巨型蟹）
不知为何脑内窜出大喊着「为啥子啊！（*关西腔）」的声音，我选择了无视掉并继续提问。
「……但是，那种危险的东西修剑学院里是不存在的吧？」
「那当然。莱依奥斯他们趁昨天安息日时去了拉蒂诺家的私有领地玩，据说就是在那里靠近了水边。但是拉蒂诺家不曾把扫除，厨余垃圾好好烧掉化作神圣力，而只是将它们丢弃到湖中，水质变得浑浊，似乎就有齐芭巨型蟹趁此机会栖息进去了。」
（注：拉蒂诺，原web版时期莱依奥斯身边的马屁精二人组之一，文库版删除为只剩温贝尔一人，特此注明）
「那两个人没事干嘛要去水边啊？他们不是会玩水的那种人吧。」
「说是想过去丢垃圾喔。」
「……那就难怪了。」
别说圣托利亚的市街区，就算是墙外的街道边也都被帝国基本法禁止了乱扔垃圾这种行为，但贵族的私有领地就不在那范围内了。莱依奥斯他们八成是觉得反正湖都脏了丢个垃圾也没问题，才会遭到被螃蟹袭击这种惩罚。这就是自作自受的极端——虽然很想这么说。
「那些家伙没事吧？」
姑且问了一句，优吉欧闻言点点头。
「解毒术勉强赶上，性命倒是留住了。只是被咬到的脚被**，要能站起来貌似还得花上一年。」
「啊，这样吗。」
那就无所谓了，得出这样无情的结论后，我喝光了杯子里剩余的咖菲尔茶。
说实在的，现在也没工夫去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一年无法回校的上级修剑士首席莱依奥斯和次席温贝尔想必是留级处理。即便如此，第五位的优吉欧和第六位的我也不得不再超越两人才能成为学院代表剑士。
「嘛，就当是他们运气不好，但这样一来我们也能专心集中在修炼剑术上了……首先得努力在夏季试炼中上升至少一个顺位排名啊。」
我这样说道，优吉欧也终于露出不再拘泥于此的微笑。
「说的也是。那，现在就去修炼场吧。我想多花点功夫练习《Sonic Leap》的起跳。」
「欸欸~等吃完晚饭再……」
还没等我讲完这句话，就被从后面抓住了衣领。
「那可不行，晚饭之后是学习神圣术的时间喔！快点动起来啦！」
「知道了知道了。」
发出嘿哟的声音站起身来，我被搭档推着走出了修剑士宿舍。


十个月后。
优吉欧和我分别以修剑学院第一二位的成绩毕业，作为学院代表剑士于诺兰高尔斯剑术大会中胜出，在人界顶点的四帝国统一大会决胜战上平分秋色，获得了进入中央大教堂的资格。

2
「桐人和优吉欧…………吗。哼，小伙子们就是今年的优胜者？」
面对带着倦怠表情俯瞰这边，拥有堪称凄绝般美丽银发和银瞳的女性，我以从未有过——正确来说，是以在怀念的浮游城艾恩葛朗特六十一层街区塞尔穆布鲁克中亚丝娜的房间里，被催促「桐人也快点脱啊」时同样般紧张的心情作出了答复。
「正，正是如此。」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在啊？」
被这样询问，悄悄瞟了旁边一眼，优吉欧似乎紧张得连话都没法说出口。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对方可是全人界的支配者，拥有高于四帝国皇帝权能，公理教会的最高祭司。其名为《Administrator》——虽然于我而言是耳熟能详，但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名号，但现今却没有余裕去在意这其中缘由。
跪伏于中央大教堂第五十层，《灵光大回廊》的大理石制地板上，我再次开口回应。
「这是因为我们在决胜战中打成了平手。」
「平手~？丘德尔金，那比赛有时间限制来着吗？」
Administrator转头望向那在旁等候，浑身被红蓝两色制成，宛如小丑般的服饰与帽子紧紧包裹的矮小男人。那先前对我们报上《元老长丘德尔金》名号，听起来像是于公理教会内也颇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外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产生那样的联想。
「启，启禀……根据鄙人的记忆，决胜战似乎是没有设定时间限制的……」
无比矮小却又膨胀得像个气球的小丑以刺耳的声音如此回答道，Administrator便轻微颔首。
「我想也是……据说你们两人都出身于北圣托利亚修剑学院？该不会是互相配合做出了平手的局面来吧~？」
同时，身旁的优吉欧突然更加绷紧了身子，额间渗出汗水。
这也实在是无可厚非，因为Administrator的直觉判断出的无疑是百分之百的真实情况。
我与优吉欧离开露莉德村，跨越千辛万苦向着成为整合骑士的目标前进，是为了找到优吉欧九年前被整合骑士带走的青梅竹马，爱丽丝·青贝尔克，并且三人一起回去。为了达成这若非两人协力将无比困难的目的，其中一人就在四帝国统一大会中落选是万万不可的。
因此我与优吉欧在大会前就反复进行了秘密特训，以谁都无法察觉倪端，满足所有观众与贵族皇族的程度，打了一场激烈而漫长，简而言之就是剑戟乱斗的比赛。在最高潮时上演用剑技激烈碰撞，双方武器皆被吹飞，两人同时倒地不起的演出，让裁判们毫无疑心地宣布了平手同时胜出——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当然不能就在这里老实承认我们的作弊行为。

「怎么敢呢，最高祭司大人。我…不对，本人与优吉欧确是全力相战，却终究无法决出胜负。如若您感到不满，当场进行决胜战的后续也未尝不可。」
我使用着不习惯的语气如此辩白，最高祭司却挑起薄薄笑意。
「哎呀。那也挺有趣的。……不过要是一个被杀掉，另一个又伤得无法使用可就困扰了……嘛，今年是两个人也没关系哟。」
哈啊~——我在内心长出了一口气，最高祭司踩着滑行似的步伐靠近数Cen。
「那么，我将任命你们为见习骑士。我想想，应，该，选，哪，一，个，呢……优吉欧，你是三十二号，桐人三十三号吧。从今天开始请自报名号为优吉欧·Synthesis·Thirty-two和桐人·Synthesis·Thirty-three哟。」
「……好的。」
跟着终于发出声音来的优吉欧，我也高声喊出「万分感谢！」。虽然感觉过于夸张，Administrator却只是加深了些许笑容，颔首道。
「要加油哦……为了让那个名字成为名副其实的。」
留下谜一般的语句，最高祭司无声地转身离去，消失在空间内那扇大门之后。元老长丘德尔金走过来，将那圆球般的身子后仰到极限。
「嚯嘻嘻……你们的指导就交给十二号了。那个也是才觉醒没多久的，作为热身再合适不过吧。」
「明……明白了。」
因为无法理解「觉醒」这个词汇的含义而一愣，丘德尔金不知为何咧开巨大的嘴坏笑了起来。
「不需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哟。你们的房间在二十八层，今天就在那里好~好地修整吧……明天可是会开始进行特——别开心的训练哦，呵呵，嚯嚯嚯……」
漏出装腔作势的笑声，丘德尔金回转一圈，再度面向我们。
「啊啊，还有一件事情忘记交代了。如果在塔内见到指导者以外的整合骑士，也不可以随意搭话哟？他们可是全都非~常忙碌的。」
如此告诫过后，元老长便又一次转过去，弹跳着离开了。对面大门一开一闭，这回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总算平安度过了谒见，我发出声音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解除单膝跪地的姿势，盘腿坐到大理石地板上。
「真叫人头疼……那就是最高祭司啊，不愧是魄力十足呢……」
优吉欧也抱着膝盖重新坐好，露出苦笑。
「就是说啊。能让那个在诺兰高尔斯皇帝陛下面前都不乱方寸的桐人退缩成这样，我还以为除了亚兹莉卡老师以外不会有其他人了呢。」
「我，我可没有退缩啊。再说你不也连话都讲不出来了吗？」
「我可是从最开始就打算全部交给桐人喔？」
「你这家伙！」

腾出右手蹂躏着优吉欧的头发，我将视线投向上方。
高得可怕的天花板上描绘着以创世神话为主题的美丽彩绘，让人再度认识到这里就是中央大教堂——虽然在央都随时都能目睹，却绝对无法靠近的白色巨塔之中。我与优吉欧都还穿着上级修剑士的服装，难免会感到与场合不符，但如果要跟那小丑穿上同样的衣服就还是免了。
用手支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我对搭档伸出了右手。
「那么就先去那个什么二十八层吧，优吉欧·Synthesis·Thirty-two君。」
「我可不会用那种叫法哦，指不定哪天会咬到舌头啦。」
抓住我手掌的搭档露出反感的表情回答道。
「毕竟Synthesis什么的超拗口嘛，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进行着这样的对话，开始向最高祭司与元老长离去方向相反的大门前进——又马上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桐人？」
「没事，只是搞不好这是chance……呸，绝好的机会也说不定啊。从明天开始那个十二号先生不是要成为老师吗？在塔内自由活动的时间也许就只剩下今天了。」
「欸欸——…………」
优吉欧虽然摆出『桐人又讲出超麻烦发言』时专用的表情想要反驳什么，却又闭上了嘴。沉默着思考数秒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带我们来这五十层的修道士说过吧。中央大教堂的一到四十九层是下位修道士，修女，佣人和见习们生活的地方，上级的祭司和神圣术师以及整合骑士们居住在五十一层往上。虽然不知道现在爱丽丝怎么样了……如果成为了神圣术师，与只是见习的我们偶然遭遇的可能性就……」
「几乎不可能呢。也没法向每个见到的人都打听一遍爱丽丝在哪……」
我附和着答道，优吉欧却突然扭曲了表情。
「…………本来是……」
深深地低下了脑袋，握紧了双拳——。
「本来，我是打算直接向最高祭司提出来的。提出请让我见爱丽丝一面的请求……提出九年前，做出把只有十一岁的女孩子作为罪人带走这样举措的公理教会是错误的。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法说出来。见到最高祭司那银色瞳孔的瞬间……身体就变得冰凉……」
优吉欧无意识般地抬起右手，按住了自己的右眼。我紧紧搂住就那样更加向下低头的搭档的肩膀。
「别那样责备自己，优吉欧。我也只是回答被询问的问题就已经倾尽全力了。再说……万一在那种场合说出像是反叛公理教会一样的发言，搞不好会被取消成为见习骑士的资格直接丢进牢里哦。」
「…………说的，也是呢。」
压在我肩上的脑袋稍稍纵向动了一下，优吉欧后退一步，露出似乎在忍耐痛苦，却也取回了几分气势的笑容。
「……总有一天，成为并非见习的整合骑士之后，我会好好向最高祭司说出该说的事。」
「没错，就是那样。虽然想在那之前就先找到爱丽丝啊。」
勾起嘴角还以一个微笑，我瞥向最高祭司离去的门扉。
「我说，果然还是趁今天去那边看看吧。如果是刚来大教堂的今天，也许因为不知道路而迷路了这种借口也能通用呢。」
「……我已经开始觉得总有一天我们还是得被丢进牢房里了啊。」
话虽如此，优吉欧还是跟在我身旁，朝着并非南边而是北边的门走去。

3
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地敞开巨大门扉，笔直延伸的华丽通道映入眼帘。目所能及之处，尚未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马上就到达了尽头。只是那里没有楼梯往上，替代坐镇的是一个奇妙的物体——直径有三Mel左右，由透明玻璃环绕的圆筒。
没等弄懂这是什么东西，圆筒上方就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噗咻—一下将空气喷出般……不，就是那种声音。下方喷吐出闪着绿光的空气，一个巨大的圆盘缓缓降落。
最终圆盘静止在我们面前的地板上，玻璃管下部像门一样左右敞开，站立于圆盘上的身影，头戴简洁发卡的女孩子朝这边欠身行了一礼。
「让您久等了，请问要到哪一层呢。」
——这不是电梯吗！我于内心无声呐喊，优吉欧似乎也被震撼了一般，最终战战兢兢地向她搭话道。
「那个……你可以带我们到上层去吗？」
「您说得没错。」
「……我们是今天才到中央大教堂来的见习骑士，让我们搭乘真的没关系吗？」
「授予我的命令，只有操作这个升降盘而已。」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心怀感激地搭上来啦，请带我们到最上面的楼层。」
我这样说着跳上圆盘，优吉欧也下定决心跟了上来。玻璃管敞开的地方嗡地一声闭合，少女将手伸向中央同样是玻璃制的圆筒。
「了解。那么，向第八十层的《云上庭园》出发。System Call, Generate Aerial Element.」
由术式生成的风元素有十个，到达了同时生成元素数量的上限。
少女令其中三个爆发，圆盘底部的圆孔中喷射出空气，开始缓缓上升。
虽然速度略为缓慢，在那途中少女却意外地愿意与我们交谈——告诉我们自己从就任这份工作开始今年已经是第一百零八年，早已忘却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喜欢的食物是塞满甜豆的面包和冷牛奶等等。
终于圆盘再次停下，玻璃管的门也再度打开。我们道谢后走下圆盘，少女行了一礼，无声地向下方降落而去。
我与优吉欧面面相觑，喃喃道。
「……她刚刚说了一百零八年吧？」
「……说了呢。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比我还小……」
「也就是说，用神圣术将天命……」
我没能将这之后的思考变换成语句。在我心底，要将爱丽丝带回去，大概是必需在大教堂大闹一场的。如果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拥有那等……拥有甚至能停止天命自然减少这等力量的话，说不定仅仅冒出反叛公理教会这种念头的瞬间就会被变成西瓜虫之类的东西了。
——就算如此，也必须前进不可就是了。
这样自我安慰着，我重新环视周围。
还是空无一人。与五十层相同的巨大通道向南延伸，尽头果然还是有巨大门扉。虽说指定了最上层，但这里似乎还不是大教堂的最顶端。
「虽然名字叫做《云上庭院》，可这儿完全没有庭院的样子啊……总而言之，先往那边走着看看吧。」
「……嗯。」

与表示同意的优吉欧并肩踏上通路，站到门前，以防万一还敲了敲门，却因为门太过巨大的原因基本没能发出响声。当然，也毫无回应。
与搭档眼神交流一番，我将手搭上左边，优吉欧搭上右边的门板。开始用力的瞬间，门扉便比想象中要顺畅地被推开了。
金色阳光从门侧满溢而出，落进我们眼中。
眨了数次眼后才向内窥视，我不禁漏出「唔哦…」的感叹。这的确是庭院没错了。与五十层同样广阔的空间内洋溢着绿意，五颜六色的花朵争鲜斗艳，甚至有蝴蝶四处飞舞。中央是一座小丘陵，看不清天边。
「……这里似乎也没有人啊。」
像是回应我的自言自语，优吉欧也歪起脑袋。
「是的呢……莫非意外地没什么人住吗，中央大教堂……」
「嘛，毕竟按你是三十二号，我是三十三号来计算的话，整合骑士也只有三十人出头而已。虽然不清楚祭司和神圣术师之类的有多少人……」
两人一起陷入沉思，又同时抬起头来。都到这里来了，当然除了前进别无他法。决定好将责任归咎到从五十层返回时没有带路的丘德尔金头上，我们踏入了云上庭院。
踩着石子小路渡过清澈的河流，向着中央小丘前行。谨慎登上坡度不高的斜面，小丘顶端覆盖着短草——依旧空无一人。连一棵树都没长。
与优吉欧对视一眼走下斜坡，对面墙壁中央也嵌着一道门扉，从那里踏出，迎接我们的是一段很长的台阶。从这里开始似乎没有电梯，得靠我们自己往上走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做好登上力所能及的地方的觉悟，开始攀登。窥视八十一层的通道果然还是没能发现人迹，接下来的八十二，八十三层也是如此。
最终我们爬上了九十层。据带路的修道士所说，中央大教堂总共有一百层，这里已然将近是最顶端了。
九十层前没有通道，又是一扇大门阻挡了去路。如果这是RPG的话差不多该遇到上锁房间了啊，如果锁着的话就老实回去吧……脑中转悠着退缩的想法，一边将手贴上大门。
门没有上锁。只是发出哐哐——的沉闷声音被推开，这次却有烟雾一样的白色东西冒了出来。
火灾吗？！一瞬间这样认为却没有焦臭的味道。看来这并非烟雾而是水蒸气——热气。思索着这种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我慎重地踏进门内。
无比宽敞。这里似乎与五十和八十层同样，是由一整个大空间构成的楼层。左右墙壁全是由巨大的窗户构成，午后的阳光充分照射了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不规则的反射。地板……不对。是水。准确地说是热水——这里是澡堂。
空间中央由一条石路贯通，两边都是大小堪比泳池的浴池。几个兽头形状的石像口中涌出汹涌的水流，产生着大量热气，因而看不清更里面的事物。
「……我以为上级修剑士的浴场已经够大了……」
我对优吉欧的啜嚅表示赞同。
「这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啊……这里，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用呢。」
「你在想什么啦，现在可不是考虑那种事情的时候哦。」
「可是你想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这里……」
我们小声交谈着，慢慢朝深处前进。大块的蒸汽在身边飘散又重新凝结。
突然——
「是法娜提欧殿下和……谢塔殿下吗？」

从前方突然传来询问，我们猛地摆出架势。
唦噗的水声传来，似乎有谁从浴池中爬上了通道。虽然因为蒸汽而只能看见人影——这可糟糕了。因为那声音，明显是个年轻女性所发出的。
我认真地开始考虑大喊着十分抱歉——！然后逃走的可能性，然而身旁的优吉欧却纹丝不动。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直直地愣在原地。
人影逐渐向这边靠近，脱离热气，轮廓也变得鲜明了起来。随着最后一片蒸汽融化般消失——
那是一个能与最高祭司媲美，濡湿了长长金发的女性。前面裹着一条洁白毛巾的身体，就如同不应存于此世之物一般。琉璃色的眼睛大大地睁开，在那之中先是浮现出惊讶，紧接着渐渐转变为怒火。
女性以右手压着毛巾，刷地横向探出左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把黄金色长剑由路边的篮子内浮空而起，飞入她手中。
将仍收在剑鞘内的长剑笔直指向我们，金发女性厉声喝道。
「这是在知道我乃排名第三位的整合骑士，爱丽丝·Synthesis·Thirty的前提下，胆敢做出的粗野举动吗！」
——爱丽丝！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脑海中紧急准备的约十种谢罪语句通通被吹向了九霄云外。
爱丽丝。这是九年前从露莉德村被整合骑士带走的、优吉欧青梅竹马的名字。
虽然即便在Under World也并非不会出现重名的事件，但恐怕其实际概率要远低于现实世界。虽然尚不清楚中央大教堂内有多少居住者，但出现与他人同名的几率想必是极低的。
只是将肌肤裹于洁白浴巾内，金黄长剑直指着我们的这位女性，其报上名号的开端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字眼。整合骑士第三位——她确实这样说了。这表示她即是人界最强的剑士兼术师、整合骑士，甚至高居其顺位前三……不，问题不在这里。优吉欧的青梅竹马爱丽丝·青贝尔克，应该是由于触犯《侵入暗黑界》这一禁忌条例，被作为犯人被带到了央都。那样的爱丽丝，成为了被称为法律守护者的整合骑士？除了赢得四帝国统一大会，还有这种后门可走吗？被饶恕罪行成为神圣术师这种情况倒是做了假设，但成为骑士的可能性却是做梦都未曾考虑过。
虽然谜团重重，但眼前这位女性究竟是不是爱丽丝本人，优吉欧应该能够做出判断。就算重逢时隔九年，印象多少还是会有残留的。
耗费两秒左右思考至此的我向身旁的搭档悄声询问。
「我说，优吉欧？」
毫无反应。稍微将视线瞄过去，搭档亚麻色卷发下的眼眸圆睁，正僵硬地伫立于原地。毕竟直击目睹了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女性……大概不是因为这种原因。
「你在听吗，优……」
「看起来，你们无法拿出任何正当辩解啊。」
我的问话被《爱丽丝》寒若冰霜的声音覆盖了。左手仍旧按着浴巾，右手则嗡地将黄金长剑微微挥动。虽然剑刃仍未出鞘，但我几乎确信若被全力一击将会被夺去全部天命的八……不，九成。
「稍……稍微等等！会的，会给出正当辩解……！」
优吉欧还没有重新启动的迹象，我只好跨前一步拼命动起嘴唇。女性骑士闪耀着蓝宝石色泽的双眸微微眯起。
「说来听听。」
「那个，实际上……我和这家伙三十分钟前才刚被任命为见习整合骑士，在中央大教堂探险……不对，四处参观的过程中，不慎误入了这里。向丝提西亚神起誓，绝对没有一Mil要蓄意偷看骑士大人入浴的不肖意图！」（注：Mil，UW世界单位，相当于毫米）
说实话我们两个一路爬上这里不是为了参观，而是为了寻找爱丽丝，但这种事实在是无法在其本人面前提及——……
不对，等等。即使优吉欧陷入停滞是因为居然如此简单就找到了爱丽丝，可为什么爱丽丝那边却无法认知到是优吉欧？据说两个人幼时每日都玩在一起，就算优吉欧被分配了《基加斯西达的刻痕手》这一天职之后，爱丽丝也从未停止过为他送便当的行为。就算时间过去了九年，容貌发生了变化，至少有点反应也不奇怪才对。
这样的话，只能由这边报上名字搏一搏了……冒出这种想法的当头，爱丽丝时机良好地开口追问过来。
「你说……骑士见习？你们两个，名字和编号是什么？」
「是、是的！我是桐人·Synthesis·Thirty-three，这位是……优吉欧·Synthesis·Thirty-two！」
我尽可能咬字清晰地将搭档的名字念出口来。
然而，骑士的表情却没有出现一丝动摇。

如此反驳道，优吉欧脸上终于取回了些许笑容，将手叠到我的手上，握紧后用力点头。
「说得对……我们不仅通过了修剑学院的毕业试验、诺兰高尔斯剑术大会，甚至连四帝国统一大会都闯过来了。要是在这种地方失去干劲，至今为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啊。」
吐出这般可靠的发言，优吉欧放下手来，窝进柔软沙发里合上了眼睛。
「……而且，爱丽丝她平安无事……还很精神。必须，为此……感到高兴才行……」
就算呢喃转变为睡意中的吐息，我也毫无叫醒搭档的打算。
虽然时间尚处于午后三点，毕竟从早上开始就发生了太多事情，何况也没必要再遵从学院规定了。就算不是安息日也可以想睡就睡……大概。
静待三分钟左右等优吉欧的呼吸渐趋平稳，我才悄然站起身来。作出与在上级修剑士宿舍时同样将左侧寝室划分给搭档的决定，并打开那一侧的门，折回到沙发旁将优吉欧的身体轻轻抱起搬至寝室，好让搭档躺倒在超大的床里。帮他把鞋子脱下于地板摆齐，盖上薄毛被，这才长出一口气。
封印爱丽丝记忆的人恐怕就是公理教会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本人这件事，我没跟优吉欧坦言。既然她能使用术式停止天命自然减少，实现不老不死这种事情，那么能够操纵记忆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这个推测正确，那么很遗憾地，取回爱丽丝的记忆想必绝非易事。那个拥有凄绝容貌与威压感，银发银瞳的支配者，实在不可能对两个初出茅庐的见习骑士的请求言听计从。只有暂时老实服从那个训练，并寻找机会收集情报了。最高祭司为何将爱丽丝的记忆封印了——本应作为罪人被带到中央大教堂的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稍微一起努力一下吧。」
对着搭档毫无防备的睡颜悄声说道，我后退一步。边打着将来总有一天要入手卡夏之果浓缩液，并将其泼到睡着搭档的头上把他的卷毛变成长发的小算盘，边放轻脚步走出寝室。

在自己的寝室整理妥当行李，换上橱柜里被事先准备好、设计简朴却用料精良的衣物，我重新回到客厅。
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洗净杯子和茶壶并收拾起来，陷入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的沉思……据元老长丘德尔金所说，来自什么十二号的训练从明天才正式开始，那么今天剩下的所有时间就应该都是自由时间。回想起跟骑士爱丽丝始料未及的遭遇，也提不起劲再在塔内随意乱晃。
在修剑学院就读时虽然有着不许做这个那个也不可越界，诸如此类山一般多的条条框框，而度过了无比拘束的学院生活，一旦突然被丢在这种没有那些规章制度的环境下，也着实会让人茫然失措。固然，中央大教堂也并非不存在规矩——比如说大浴场的男浴和女浴是两小时轮换制之类的——但至少在这个房间里并没有放置规则手册一类的物品。
只是反过来考虑的话，倒是让人想要抱怨「什么都不说才有问题吧！」就连被目击到出浴场景的骑士爱丽丝，最后也只是说着「既然不知道就没办法了」而放过了我们。虽然完全是一副相当不情愿的样子。
想必明天就会被以口头传达或者书面说明的方式告知一大堆规定，能用不知道当做挡箭牌到处活动的时间也极有可能只剩下今天。说到底从刚才开始空腹感就已经在上升，简易厨房里又除了几种茶叶连一块饼干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为了防止天命减少，寻找食物而四处彷徨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对自己的行动给出这般解释，我在放置于茶几上的笔记本上——在这个世界纸也相当贵重，所以这也是个不得了的奢侈品——写下『我去找点吃的，五点钟响之前会回来』的留言，犹豫数秒后，放下爱剑走出了房门。

5
与来时一样，二十八层走廊空无一人。
记得中央大教堂的二十一层到四十九层应该是修道士、修女、佣人和见习整合骑士生活的区域，可如此冷清的气息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虽然相当想将左右的2807、2806等房门通通打开窥视一番，不过那样做的话再怎么说也会违反规则——不如说已经是道德范围的问题了。
事已至此只能回到大阶梯那边，往下一路走至能嗅到食物味道的地方了……如此考虑着，踏上红色绒毯穿过走廊，前方的拐角处却沙沙作响地传来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虽说这里要是迷宫就得做好跟怪物战斗的准备，不过中央大教堂不会有怪物，我也没拿着武器。尽管如此我也还是下意识放轻脚步向拐角接近，背靠墙壁快速地确认状况。
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什么怪物。
一位身着灰色短裙和象牙色围裙的年轻女性，正握着细长的扫帚打扫着走廊。每当她以熟练的动作扬起扫帚，都会有一片灰尘从绒毯上翻起、消散于空气。
这个世界里所谓《自然生成的尘埃》，大抵都是像视觉特效一样的东西，只要用扫帚扫除或用掸子拍打就会轻易消散，尽管没有收集起来统一处理的必要，孤身一人打扫这偌大的走廊想必也是份相当辛苦的差事吧。虽然不好意思打搅别人工作，但总不能视若无睹地经过。我下定决心走出拐角，向女性的背影搭起话来。
「……您、您好~」
挥动扫帚的手一顿，紧接着瘦小的身体向这边转过来。
回过身来的女性果然看起来年龄在十几岁左右，有着明亮茶色的发丝被束成两股垂于胸前。头戴荷叶皱褶发带，身穿灯笼袖连体围裙的模样令我下意识联想到《女仆小姐》这个名词，不过这种神圣语估计无法被理解吧。
女性以诧异眼光打量我全身一遍，微微歪起脑袋。眨着比发色要浓郁少许的茶色眼眸，发出缺少抑扬的声音。
「请问您是哪位？」
「啊……抱、抱歉。我是桐人……今天刚来到这里的见习整合骑士。」
女性又眨了眨眼，随即深深躬腰施礼。
「这还真是失礼了，我是负责扫除的柯尔谢。2808号房间将有新的骑士大人入住这件事已经有所耳闻……我记得是两位对吗？」
虽然对柯尔谢似曾相识的语调感到疑惑，我依旧做出了回答。
「啊没错……还有一个人，叫做优吉欧，他现在正在房间里睡着呢。然后……怎么说呢，我想稍微打听些事情……」
「只要是我所知晓的，请尽管问。」
获得认真的答复，我赶忙将脑海里翻卷的问题稍作整理，扔出了第一个问题。
「那个……首先，这边为什么人会这么少？听说周围的阶层都是修道士、修女生活的空间才对……」
「理由有二。首先，修道士和修女生活的阶层在三十一层往上，平日里是无法在这一带看见的。另外还有一点，现在修道士修女们都正在二十层往下的修炼场和学习室内学习神圣术。」
「……学习室……」
该不会我们也要到那里去学习吧，我考虑着这样的问题喃喃出声。将担忧的念头按捺回去，提出脑海内浮现的第二个疑问。
「那这二十八层都住着些什么人啊？」
「二十八、二十九层是见习骑士大人们居住的地方。」
「欸……除了我们以外的见习骑士……？」
仔细想想，四帝国统一大会每年都有举办，除了我们以外的见习整合骑士就算有个十几二十人也不奇怪。也就是说要成为正式骑士就要和他们竞争，而且当中的大部分还会是上级贵族，这下跟在修剑学院时相似的日子该不会就在前方等着我们……正当我酝酿出这般厌烦感情的当口。
「是的。当前，二十九层居住着两名见习骑士大人。」
「……两、两名？仅仅两名？」
柯尔谢对着震惊的我做出首肯。
「是的。所以在这二十八层只有桐人大人和优吉欧大人居住。」
「…………」
——既然如此一个人一间房不就好了吗！而且为什么不是2801号房啦！
虽然很想这么大喊，但决定房间如何分配的自然不可能是柯尔谢。总而言之，这一层为何毫无人气的理由算是搞懂了。只是单纯地除了我和优吉欧的房间以外全是空房而已。
这么说的话，历年的四帝国统一大会优胜者都去哪里了呢。一年就结束修行成为了正式骑士……虽然想往这个方向考虑，但倘若如此编号就对不上了。明明统一大会已经举办了百届以上，我和优吉欧却都还是三十二号和三十三号。
对着陷入各种不详预感囹圄的我，柯尔谢再次眨了眨眼。
「需要询问的问题就是这些吗？」
「啊……打扰到你扫除真是抱歉，但是容我再问最后一个……不，两个问题。那个，虽然我完全没有认为自己比修道士要伟大的意思，但为什么见习骑士的房间是在二十八和二十九层，而修道士的房间会在三十一层以上呢……？」
「因为三十层设置着飞龙降落台，见习骑士大人们将在那里进行骑乘飞龙训练。」
「………………飞龙……」

没错，公理教会的整合骑士同时也是龙骑士。在修剑学院时代，就曾数次目睹过巨大飞龙掠过圣托利亚遥远上空的身影。虽然曾认为是如同夜空中繁星般遥远的存在，但成为正式骑士，就意味着自己也将乘上那种龙。
早知道要发生这种事，就在ALO里拜托猫妖精的龙骑士队让我参与体验入队了……我如此想着再次开口。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我饿得要死了，请问在哪里可以弄到吃的呢？」


如果是见习骑士，可以在十层的大食堂进餐。
告知我这件事的柯尔谢脸上带着些许无可奈何，这肯定是我的错觉。
加快脚步走下阶梯的途中，我终于回想起来柯尔谢那得体——换言之即是无机质的语气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在约一小时前，把我和优吉欧从五十层送到八十层，负责升降盘操作的女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已忘却的那位少女，与柯尔谢说话的语气无比相似。
也就是说，柯尔谢也被冻结了天命的自然减少吗？像升降士那样，持续清扫着中央大教堂的走廊至今数十年吗……？
再次认识到自身对公理教会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的深深畏惧与些许反抗心，我一个劲地往阶梯下方前进。正午前跟着修道士登上五十层时兴许是因为紧张而没怎么感到痛苦，如今仅仅十八层的距离却感到异样地遥远。正当对大教堂下部也该安装电梯的怨念快要溢出双耳时，我终于到达了第十层。
宽阔平台的对面俨然立着两扇门扉，虽然没有指示牌但的确有些许香气传来。步履飘忽地向目的地接近，按上其中一扇门并用力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
「……呜喔……」
让人禁不住发出这般感叹的，宽阔空间。堪比五十层《灵光大回廊》和九十层大浴场的空间内，并排摆放着几列长得可怕的餐桌和附有靠背的椅子。仿佛直叶曾经相当喜欢、以魔法使学校为舞台的架空电影成为现实一般的场景，不，也许比那个要更宽广也说不定。
长桌上白布覆盖，摆放着数不清的烛台与银器，虽然有水壶却没有食物的踪影。为了探寻这股香气的源头而环顾大堂，发现深处的墙壁全被设计成服务窗口的样式，从里面传来热闹而有朝气的声音。大堂这边是大食堂，而服务窗口的对面则是大厨房——似乎是这么回事。
被肉类烧烤的芳香所吸引，我摇摇晃晃穿过长桌，向窗口接近。透过窗口可以清楚窥见有十人左右的厨师正或挥舞菜刀，或搅拌大锅的景象。
恐怕这个大食堂即将迎接不清楚总数的所有修道士修女们一齐到来进餐，而现在正在为其做大量料理准备的当头吧。这样想来现在去打扰他们也略有顾忌，但我已经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何况也尚不清楚见习骑士究竟可不可以跟修道士们一同进餐。
丘德尔金那家伙，这种事情就该在今天先告诉我们吧！虽然想这么抱怨，元老长本人却不在此处。我捂着空空如也的腹部再次前进十步，将身子探入打磨得干干净净的木质窗口，呼唤道。
「那……那个，不好意思……」
然而谁都没有给予回应，不如说是厨房的声音太大而没有人注意到我。不得已只能再次挑战。
「不好意思！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哈啊啊？！」
爆发出低沉而魄力逼人回应声的，在正面料理台前将肉块切片的魁梧厨师，拥有着一张能够排进我来到Under World以来所遭遇《超可怕大叔》前三名的脸。顺带一提另外两位乃是使用基加斯西达之枝将我的爱剑打磨而出的工艺师萨德雷，以及写给我们参与修剑学院考试所必要推荐书的扎卡利亚的卫兵队队长。
要是他们并排走过北圣托利亚大街的话，恐怕擦肩而过的小孩子全会吓哭吧。让人能拥有这般确信，神色可怖的厨师先生，正左手抚着倒挂花椰菜般的白色胡须狠狠瞪视着我。
「什么事，毛头小鬼。」
「那……那个……我只是想问问能否拿到一些吃的……」
「哈啊啊——！？」
巨大的怒吼声再次响起。被握在他右手，巨大得让人觉得那是武器的切肉刀微微闪出寒光。
「晚饭时间可是六点过后啊！？修道士不仅逃课还优哉游哉地跑来偷吃，被祭司发现了还不给你扔到地牢里去！」
「不、不是的，我不是修道士……是骑士来着……」
「哈啊啊！？你说骑士？！」
稍显老态的厨师猛地探出头，又赶紧用左手扶正脑袋上高达五十Cen的筒状帽，爆发出更大的吼声。
「骑士的话，九十四层不是有专用的食堂吗！只要跟那儿的哈娜提一嘴，堪比贵族的料理就能放开吃到饱了啊！」
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做哈娜的人是谁，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从十层上到九十四层，而且五十一层以上似乎也不是见习骑士可以随随便便进入的区域。
「不不，我对于高级料理没什么兴趣……而且我是见习骑士，估计也没法进入正式骑士专用的食堂……」
「什么啊，原来是见习吗！干嘛不先说明那个啊！」
这样喊道，厨师走到窗口这边来，上下打量着我的脸。
「也就是说，小子你就是继爱丽丝小姑娘和艾尔德利耶之后的下一个见习骑士吗。」
尽管对艾尔德利耶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总之还是选择了先点头肯定。
「算、算是吧……我叫桐人·Synthesis·Thirty-three，搭档的名字是优吉欧·Synthesis·Thirty-two。」
尽可能不磕巴地报上名号后，厨师从鼻尖哼出一声后才开口。
「现在还是准备的当口，可没法给你端出些什么复杂的菜式啊。」
「简、简单的就足够了！」
「那就在那儿等会呗。」
我立马迅速地往菜刀尖端所指的窗口一侧移动。
三分钟后，再次回到窗口前的厨师在我面前搁下两个白色的布包。虽然完全猜不出其中是什么，但诱人的香气依旧飘散而出。
「总之先拿这东西填填肚子，要想吃晚饭的话，就等六点的钟响之后再来一趟吧。」
「啊，嗯……」
一个布包有十几二十厘米长、厚约五厘米。只要里面不是全包着跳跳蚕豆（相当于现实世界的爆米花），应该相当足以饱腹了。
「不，我想今天的份靠这个就足够了。」
「是吗。早饭是七点到九点，要是晚来了可不会有剩饭剩菜啰！还有，放到明早也没问题，记得把包着的布好好还回来哈！」
「好、好的！」
看着我连连点头应诺，厨师扔下一句「那啥，好好加油」便回到了工作中。我向厚实的背影道谢后，便双手拿着布包离开了大食堂。

费力地再次登上阶梯，到达位于第二十八层的2808房门前时，五点的钟声也同时敲响。
安全滑垒！我于脑内喃喃自语着打开门扉，绕过黑银㭴木制的厚重屏风，正好与睡眼惺忪地在读我留下字条的优吉欧撞个正着。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勾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看来是顺利找到食物凯旋归来了呀。」
「那当然。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到食物，这可是我最拿得出手的特技啊。」
「哈哈，关于这点我也有同感哦。」
这么回答的优吉欧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同时腹部也颇有精神地发出了响声。将双颊通红的搭档按回沙发，在茶几上搁下两个布包，我从厨房拿来水壶注满两个杯子。
一口喝掉了半杯冷水的优吉欧呼地长出口气，随即望向坐在一旁的我。
「把我搬到卧室的是桐人吗？」
「不如说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来搬啦。」
「也许是我睡迷糊了自己走回去的嘛……」
「那我倒是真有点想看。不管了，开吃吧！」
我将一个布包推到优吉欧面前，随后开始拆自己的那份。仅仅揭开一角，乱窜的香气便已经对嗅觉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我迫不及待地剥开了剩下的部分。
被包在里面的是塞满了内馅、外层是切得四四方方的烤薄面包、夹心面包般的三明治。从烤得正好的面包片中还露出大量的蔬菜和烤牛肉，我不禁和优吉欧面面相觑。
「……桐人，这种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在第十层有个大食堂，是那里的厨师长大叔花了三分钟啪地做出来的……」
「三分钟……！？」
吓得清醒过来的优吉欧以慎重的动作握起了三明治。默默交换过眼神，两人几乎同时一口咬向美食。
尽管散发着烤过的芳香，面包的口感依旧柔软，蔬菜像刚摘下来般新鲜，肉类更是经过明火烘烤却鲜美多汁。虽然Under World内不存在食珍稀肉类的文化，却能看出来烤这牛肉的人所掌控的手法火候已经相当炉火纯青。
不仅如此，浇在食材上的酱汁也令人陶醉不已。各处渗透着浓厚芝士味、像是凯撒调味汁的口感，与蔬菜和肉搭配起来简直是天作之合。我和优吉欧沉浸在美妙口感中消灭掉了长有二十五厘米的三明治的将近一半，将剩下的搁回布上，咕噜噜喝下水后漏出满足的喟叹。
「……桐人，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切实感受到我们真的来到中央大圣堂的一次。」
听罢优吉欧的评价，我深深颔首。
「就是啊……如果这就是三分钟能做出来的简单食物，正式的晚餐该是多离谱的珍宴……不，等等。好像说九十层还有整合骑士专用的食堂来着。真好奇那里的菜谱……」
「我说桐人，你可别又提出什么溜进去的想法啊。」
我对着露出担忧表情的优吉欧嘿嘿一笑。
「这个嘛，就留到成为正式骑士的时候再说吧。」
只是后来我才得知，在大食堂提供给修道士修女们的餐点只是相当朴素的菜式，并非当初预想的大餐模样。也就是说，厨师长是特地为了见习整合骑士的我而做出了豪华版的三明治。
而我和优吉欧能在九十四层的上位整合骑士专用食堂吃到所谓《堪比贵族的料理》，实际上已经是一年多之后的事情。而目前还完全不知道这回事的我们，慎重地把剩余的三明治细细品尝完后，正满足地将身体陷入沙发内。
「唔，肚子好撑……这样下去可没法再吃一顿晚饭了啊。」
我坐在喃喃自语的优吉欧旁边，也摩挲着胃的位置。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跟食堂的大叔说过一声不需要晚饭啦。他说明天早饭是在七点至九点来着。」
「这样啊。但是要睡觉还太早了点，接下来要怎么办？」
被搭档问起，我将视线移向南边的窗户。
隔着倾斜格子所眺望到的窗外天空已然被染成一片灿金，距离索尔斯沉没应该还有一小时以上的时间。
「我想想啊……要姑且先完成今天份的修行吗？」
「好啊，我也正好要说这事。」
优吉欧不知为何相当开心般点头首肯，然后一下子站起身来。我也离开沙发，移动到放置着两把剑的壁挂前。左手将优吉欧的青蔷薇之剑、右手将自己的黑色家伙握住拿出，也差不多该给这家伙取个名字了啊……这般考虑着向正在清洗布包的搭档靠近。

共同踏着大阶梯走下一层，从巨大得难以置信的正面门扉——旁边设置的小型出入口来到外面，我和优吉欧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庭院映入眼帘，约有二十米宽的纯白道路贯穿其中，左右水渠流淌着能倒影茜色天空的清澈水流，四周则是柔软草坪——尽管大教堂内部也是无比宽阔的布局，但也许是因为内心始终在紧张着的缘故，呼吸到外部的空气后才不禁卸下肩上的力度。
边缘被划得四平八方的中央大教堂地皮，被高达五十米的白垩高墙完全包围。这高墙与分割广阔人界的《不朽之壁》连为一体，就连修剑士时代的我也从没起过将其翻越的念头。
四边的墙壁中央分别设有通向四个帝国首都的大门。我与优吉欧今天早上虽然是从北边的门进入的，但因为进入中央大教堂本体的门只存在于南侧，便只能沿外壁通道绕着走了半圈。因为当时带路的修道士选择了靠东边侧的道路，地皮右边的景观倒是顺路好好观赏了一番，但左半边——西侧还尚为未知区域。
我窥伺向正在寻找适合挥剑场所的搭档面庞，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优吉欧·Synthesis·Thirty-two君。」
绿色眼眸顷刻间染上警戒的神色。
「怎么，桐人？」
「在进行修炼之前，不想去稍微探险一下吗？」
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说你，在谒见最高祭司大人之后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那之后吃的亏还不够长教训吗？」
「但是，当时要就那么老老实实下去了的话，不仅没能了解大教堂的上层样貌，也没法得知爱丽丝现在的状况了吧？我们对中央大教堂还太过一无所知，到处探索下总不是坏事啦。」
「…………」
听到爱丽丝名字的下一刻，优吉欧的表情紧绷起来。
我们之所以敲开中央大教堂的门，并非因为是想成为光荣的整合骑士，而是为了和优吉欧的青梅竹马爱丽丝一起回到露莉德村。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首先就必须得取回爱丽丝的记忆。
似乎就算不用我说出口也重新认识到了这点的优吉欧，轻轻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知道了啦。反正离索尔斯下山还有一段时间，也没被说过不许在庭院里乱晃。」
「就该这样才对嘛。」
我轻轻拍下搭档肩膀，指向地皮西侧。
「那就先去那边看看吧？」
「好。」
只要接受了就不会再犹豫不决，我就喜欢你这种地方喔优吉欧同学……我如此在内心喃喃着，迈步踏下大门前通道的楼梯。

对搭档发出控制了音量的叫声，我追着小虫跑向西边的小径。小虫见状也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往前继续跳跃。在道路尽头右拐，于十字路口左转，在宛如迷宫一般……不，应该说就是迷宫本身的篱笆间穿梭，经过约三分钟。
发现前方的路已经不再向前延续，我加快脚步。虽然前方是死路，但墙壁也只是缠绕着玫瑰的篱笆，区区五厘米的小虫子来多少都能轻松穿过。要是在这里跟丢了不仅无法第二次找到这里，我也压根没有信心能原路回到来时的地方。
「稍微……等……！」
我喊出声来，拼命向前伸出右手，而从没想过的现象发生在眼前。
堵塞住通道的篱笆前，一道泛着白光的板状物件（object）向上升起。光芒立马就消散开来，剩下一道门扉伫立在我们跟前。
跟来的优吉欧猛地撞上急刹车的我的后背，发出「呜噗」的呻吟，却也及时拽回了因为冲击差点要往前倒下的我。
在停下脚步的我们的三米前方，门把手自己转了半圈，响起喀嚓一声，缓缓开启。目光所能确认的范围内，是完全的黑暗。
小虫跳入敞开九十度的门扉缝隙中隐没而去。总之先和搭档互相对视了一眼，但谁都没法蹦出字眼来。再次望向那扇门，正当我考虑起应该怎么办时。


「喂、还不速速进来！」


从门后传来这样的声音。面对既像年幼的少女，又宛若年老贤者般的声线，我缩起了身体。虽然与优吉欧一起往后瑟缩，但我的游戏玩家精神依旧在蠢蠢欲动，叫我无法忽视这种事件。
被小小的虫子引导至此，出现了门，甚至还被邀请进去的现状。要是我能选下不进去的选项，说到底就不会去玩SAO了。
「……咱们去看看吧？」
听到我的低声提议，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搭档这般回答道。

6
二小时后。
回到中央大教堂第二十八层的我和优吉欧沉默着把剑挂回墙上，沉默着泡好茶，沉默着并排坐到了沙发上。
结果还是没能完成剑技的修行，但想起最初目的的时候已经是在登上阶梯的途中了。在门后的大图书馆内所遭遇的人物，她所讲述的事实带给我们的冲击实在过于巨大。
呼唤了我和优吉欧的人是个外观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女。报上《Cardinal》名号的她说明自己是与最高祭司所对立的另一名最高祭司，给我们讲述了一段相当漫长的事情原委。
因为情报量过多而无法好好用头脑一一整理，非得概括的话就是这么一回事：Administrator曾是一名名为奎涅拉的天才神圣术师少女，被人们抬举为神之子的她自行创立了公理教会，成为了人界实际上的支配者。守护教会的整合骑士们皆被Administrator封印了记忆，让他们认为自己是被从神界召唤来的。被一骑当千的骑士们所守护的教会支配看似宛若磐石般坚固，但在不久的未来，随着隔离人界与暗黑界的《东之大门》的崩坏，数以万计的暗黑界军团将进军人界。要拦下这波攻势，就算集Administrator与她手下的整合骑士之力也无法做到。虽然Cardinal拥有解决这个事态的某种手段，不过想要实行就首先需要帮忙排除Administrator，这样一来她也能够帮我们取回爱丽丝的记忆——
「……就算跟我们说要帮忙，也……」
隔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发出声音的我，忍不住环视周围一圈降低了音量，才继续说道。
「这就代表要跟那个最高祭司大人战斗吧？说真的，感觉仅仅是对她举起剑就会被变成青蛙什么的啊……」
优吉欧稍微苦笑了一下，又重新绷紧了面庞。
「但是，如果那个Cardinal小姐所说的确有其事，只靠我们可没办法将爱丽丝的记忆取回来啊。获得爱丽丝的《记忆碎片》，还要对她施展与整……《整合之秘仪》相反的术式之类的，就算成为了正式骑士也……」
「嗯，大概是不可能啦……」
我丧气一般垂下脑袋，将砂糖块抛入优吉欧泡的红茶里。南帝国特产的红茶虽然拥有水果的美妙芳香，涩味却也浓重，虽然说实话想要扔两块进去，但在砂糖算是奢侈品的Under World，连我也会不自觉地节约起来。
捏着茶勺搅拌均匀，我呷了一口茶水，让疲倦的头脑沉浸在葡萄般的熏香与丝缕清甜之中。
如优吉欧所言，要把恢复爱丽丝的记忆放在最优先事项的话，协助Cardinal是唯一的选择。但是我却隐约察觉到了Cardinal所没有明言的、对应暗黑界侵略的《方法》究竟为何。
戴着巨大博士帽，扎起茶色卷发的幼小贤者并没有说这是「拯救人界的办法」，而是纯粹「解决问题的办法」。与支配SAO的系统拥有同样名讳的她恐怕在考虑要将Under World这个世界一并，将所有东西重置吧。将几万人界人、与想必是同样存在的暗黑界人，所有的光立方全部消除……确实那种方法能够兵不见血。但那也代表了，现在坐在我身旁呼呼吹着红茶的优吉欧的灵魂也将被完全抹消。
「优吉欧，你对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怎么看？」
对于我突兀的发问，优吉欧眨起祖母绿的眼眸。
「怎么看……特别有迫力，不愧是人界最伟大的人……之类的？」
「你觉得她是恶人吗？是比莱伊奥斯和温贝尔还要坏几十倍的、罪大恶极的家伙？」
我把声音压到最低抛出问题——
「……虽然感觉很可怕……但我不觉得她是坏人。」
虽然犹疑着陷入思索，但优吉欧还是给出了答案。像是要咀嚼自己的话语一般闭上嘴，又立刻继续补充道。
「虽然Cardinal小姐说最高祭司大人除了支配欲什么都没有，但我却没有那样的实感。而且，她还跟我们说过『要加油哦』这种话……当然，我无法原谅她夺去了爱丽丝和其他整合骑士的记忆这件事……但就算如此，我也觉得并不是因为她很坏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
优吉欧吐露出的话语与我的想法完美重叠——正是如此，我也的确从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身上感受到了不容动摇的意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觉得那两个人在战斗之前应该先做一件事吗？」
「应该做的事……是什么？」
「当然是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无论是Cardinal还是Administrator，在关于守护人界这方面目的都是一致的。只是选择的手段不尽相同……那只要花时间彻底进行一场谈话，找到互相的妥协点也并非不可能吧？」
如此说完，优吉欧详细观察着我的脸庞，随后浮现出微妙地与平时不一样的笑容。
「……怎么了啊，露出那种表情？」
「不……至今为止几乎所有事情都想着靠剑解决的桐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只是觉得人也会成长的啊……这样的？」
「我说啊，选择不靠剑解决也至少有好几次吧。」
「比如说？」

「…………」
我被一时哽住，最终选择给搭档的侧腹来一场挠痒痒大餐以蒙混过关。边执着地对扭动着想要逃开的优吉欧进行纠缠攻击，边使用着半边的头脑进行思考。
创造Cardinal与Administrator能够对话的场合。嘴上说着简单，实行起来却无比艰巨。根据Cardinal的说明，她俩可是以百年为单位对彼此的性命虎视眈眈，仅仅将两人叫到同一个地方恐怕只会造成最上位攻击术式四处乱飞的歼灭战，而光靠我的话语恐怕也无从阻拦。还缺少一样别的……什么要素。
终于放开优吉欧，我喝光即将冷掉的红茶，拎起茶壶注满杯子。这次忍着没有再放砂糖，而是直接啜了一口。
这种时候，如果是亚丝娜的话会怎么做呢。
将正论全数列出来进行说服？如果是血盟骑士团副团长时代的她也许会选择这种方式，但感觉现在的亚丝娜会选择不一样的方法行动。比起语言，需要更深地触碰到对方心灵的什么……对，比如说……
我按顺序眺望着并排摆在桌子上的茶具——茶包、茶杯、勺子和砂糖罐，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因为挠痒痒攻击而摊在沙发上的优吉欧以惊讶的眼光追随着我的动作。
「……突然怎么了啊，桐人？」
「去大食堂吧！」
「明明才吃过那么大的三明治，这就又饿了吗？」
「才不是……」
虽然差点想要否定，奈何却察觉到空腹度的数值的确略有上升。难道是为了理解Cardinal的话而全力运转过脑袋，使系统加快了消化三明治的速度吗。
「……你不饿吗？」
「其实我也饿了……」
我对按着胃部的优吉欧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那就顺便请那边做点什么吃呗。」
「你说顺便，那到底要去做什么啊？」
「暂且保密！」
伸手将不满的优吉欧从沙发上拉起来，我迅速地收拾起茶具。跨出走廊的同时八点半的钟声敲响，虽然忘记询问食堂开到几点，但看来抓紧动作比较好。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三明治（sandwich）》的语源到底是被怎么说明的啊？
脑海里考虑着这种事情，我加快脚步跑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