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04★凯源】《荏苒直至情长》BY：兔正
序
平日里嘈杂至极的教室衬着这灼人的天气，安静得有些非比寻常。坐在靠窗位置的最后一排，面容沉静的少年有些不自然地偏离目光，望向窗外许久，却是悠然。
耳机中轰轰烈烈地播放着的快歌圆满收音，紧接着被随机播放成了一首抒情之至的慢调，而他平日里时时挺直的脊背，在此刻却伴着那人有些绯红起来的脸颊，僵直起来。
陷入酣睡的少年睫毛卷长，白皙的面容与刻画动人的侧脸让他心跳加快，更何况此时，那覆盖着柔软黑发的脑袋正轻靠在他的肩头，呼出的温热气息深深浅浅地散在干净的衬衫衣领之上，牵扯出些许恬静的味道。
少年在陷入睡眠时插着那一副白色耳机，轻缓的音调却被那面色不太自然的人按下了暂停键。初夏燥热的风透过窗棂吹乱了他的漆黑发丝，心率因此再跳不齐。
他沉吟了会儿，抬手想摘下少年戴着的耳机，可上扬眼帘，扫向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的男生女生们那稍带异样的目光时，干净修长的手却是顿了下来。
“王源。”
他沉下声唤了那人的名字，可少年却仍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浅浅陷眠，连浓密的眼睫都不曾颤抖一分。
王俊凯有些手足无措，却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太嘈杂了，譬如天花板上咯吱旋转的老旧风扇，女生们边朝这个教室的角落投来目光边低语的声音，以及楼下操场足球贴着塑胶草地剧烈地摩擦而过，撞击上了粗布交织的白色网栏。
那就这样吧。他索性不再动，皱眉看着窗外拂来的风将书页吹得沙沙作响，肩膀上噙着笑容的少年眼皮微动，变本加厉地向上凑了点儿。
绒软的发丝蹭到了王俊凯的脖颈，他被痒得有些想要发笑，却是忍住了。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心中有美人的人岂能快意潇洒？对，没错。
他挑眉想了想，心底本是永不打破的底线在此时轰然破碎，转着笔的手指堪堪停了，缓慢地放上桌台。作业本随着风在桌面上纷乱翻飞，纸页之间的气味与柠檬汽水渐渐混杂，王俊凯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朝手缓慢移动的相反方向尴尬撇去。
于是王源下一秒就感到，一只温软又熟悉的手掌，轻轻地搂在了他的腰间。空气里发甜的气息一下子炸裂开来，风扇牵扯出的喀吱作响瞬时淹没在了快速的心跳声中，那装睡的少年，终是忍不住红了耳尖。
平日里嘈杂至极的教室衬着这灼人的天气，安静得有些非比寻常。坐在靠窗位置的最后一排，面容沉静的少年有些不自然地偏离目光，望向窗外许久，却是悠然。
耳机中轰轰烈烈地播放着的快歌圆满收音，紧接着被随机播放成了一首抒情之至的慢调，而他平日里时时挺直的脊背，在此刻却伴着那人有些绯红起来的脸颊，僵直起来。
陷入酣睡的少年睫毛卷长，白皙的面容与刻画动人的侧脸让他心跳加快，更何况此时，那覆盖着柔软黑发的脑袋正轻靠在他的肩头，呼出的温热气息深深浅浅地散在干净的衬衫衣领之上，牵扯出些许恬静的味道。
少年在陷入睡眠时插着那一副白色耳机，轻缓的音调却被那面色不太自然的人按下了暂停键。初夏燥热的风透过窗棂吹乱了他的漆黑发丝，心率因此再跳不齐。
他沉吟了会儿，抬手想摘下少年戴着的耳机，可上扬眼帘，扫向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的男生女生们那稍带异样的目光时，干净修长的手却是顿了下来。
“王源。”
他沉下声唤了那人的名字，可少年却仍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浅浅陷眠，连浓密的眼睫都不曾颤抖一分。
王俊凯有些手足无措，却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太嘈杂了，譬如天花板上咯吱旋转的老旧风扇，女生们边朝这个教室的角落投来目光边低语的声音，以及楼下操场足球贴着塑胶草地剧烈地摩擦而过，撞击上了粗布交织的白色网栏。
那就这样吧。他索性不再动，皱眉看着窗外拂来的风将书页吹得沙沙作响，肩膀上噙着笑容的少年眼皮微动，变本加厉地向上凑了点儿。
绒软的发丝蹭到了王俊凯的脖颈，他被痒得有些想要发笑，却是忍住了。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心中有美人的人岂能快意潇洒？对，没错。
他挑眉想了想，心底本是永不打破的底线在此时轰然破碎，转着笔的手指堪堪停了，缓慢地放上桌台。作业本随着风在桌面上纷乱翻飞，纸页之间的气味与柠檬汽水渐渐混杂，王俊凯似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朝手缓慢移动的相反方向尴尬撇去。
于是王源下一秒就感到，一只温软又熟悉的手掌，轻轻地搂在了他的腰间。空气里发甜的气息一下子炸裂开来，风扇牵扯出的喀吱作响瞬时淹没在了快速的心跳声中，那装睡的少年，终是忍不住红了耳尖。
壹
01
拥挤的人潮中，大步穿过学校走廊的少年脚下带风，接踵而过的人群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一片黑白。
上楼，拐弯，直至走廊的尽头。在一个教室敞开的门口，笑容明亮得使人意外的少年用下巴抵着门框，露出毛绒绒的脑袋，眼瞳中充斥着星星。
稍带灼热的视线径自穿过了教室中黯淡下来的人群，落到那个撑着下巴正望着窗外发呆的少年身上。那人低垂着浓密的漆黑眼帘，纷乱纸页在桌上悠然飞舞，指节慢慢敲起了节奏与耳机中的音乐全然重合。
“王源。”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灼灼目光，那人微微一顿，极为流畅地将目光缓慢转移到少年的身上。空白的胶卷上一刻一刻地印上了初夏的气味，凌乱散落的粉末是炸裂开来的甜，拥有洁白的虎牙的笑靥牢牢印在上面，象是滚烫的开水一下子浇灌到了王源的心尖。
他将眼神避开拥挤的人群，有些不自然地对上他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提高了声音：“小凯，嗯……下午的拓展课我们去三楼自习吧。”
拥挤的教室里人声嘈杂，站在讲台旁的男生轻轻掷了一盏纸飞机，带着美好的弧度滑落到黑板报旁一个低垂眼帘的女生手里，哄笑起来的学生们涌到了教室后方，而王俊凯的座位恰好是在最后一排。
一点点喧闹起来的声浪渐渐吞没了王源的声音，王俊凯抿着唇黑了脸，显然是听不见他说的话。可那嵌在一双桃花眼中的目光流连，最终锢在了少年缓慢张合的唇上，接着向他投去了一个微笑，似是读懂了他的话：“好。”
这时王俊凯在桌上缓慢敲击着的手却停了下来，抬了起来微微蜷了蜷手指，似是想要招手让王源过来。将下巴抵在门框旁的少年眼神微微发亮，剧烈的上课铃声却在门背上猛然响起，扰得他一阵心颤。
“拜拜。”这句话王俊凯听见了，复抬头时却只见了王源那干净的白衬衫衣角。而此时那被他慌忙夹在书页中的纸张上，清秀的王俊凯亲启几字，揉上了粉红的色调。
今年六月热得叫人意外。燥热开来的空气掺杂著书本的油墨味，那个脸色绯红的女生缩在教室的角落里许久，却是不敢看那个站在讲台边遥遥望向她的男生的眼。
被打开抚平的纸飞机被一双泛着冷汗的纤弱手掌捏得皱巴巴的，王俊凯侧目低低望了一眼，却是波澜不惊地又转回了眼神。被厚厚遮掩起来的情绪隐在浓密的眼帘之下，他最终将那双漆黑的眼瞳对上了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习惯性地转笔，却是屡屡掉败。
01
拥挤的人潮中，大步穿过学校走廊的少年脚下带风，接踵而过的人群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一片黑白。
上楼，拐弯，直至走廊的尽头。在一个教室敞开的门口，笑容明亮得使人意外的少年用下巴抵着门框，露出毛绒绒的脑袋，眼瞳中充斥着星星。
稍带灼热的视线径自穿过了教室中黯淡下来的人群，落到那个撑着下巴正望着窗外发呆的少年身上。那人低垂着浓密的漆黑眼帘，纷乱纸页在桌上悠然飞舞，指节慢慢敲起了节奏与耳机中的音乐全然重合。
“王源。”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灼灼目光，那人微微一顿，极为流畅地将目光缓慢转移到少年的身上。空白的胶卷上一刻一刻地印上了初夏的气味，凌乱散落的粉末是炸裂开来的甜，拥有洁白的虎牙的笑靥牢牢印在上面，象是滚烫的开水一下子浇灌到了王源的心尖。
他将眼神避开拥挤的人群，有些不自然地对上他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提高了声音：“小凯，嗯……下午的拓展课我们去三楼自习吧。”
拥挤的教室里人声嘈杂，站在讲台旁的男生轻轻掷了一盏纸飞机，带着美好的弧度滑落到黑板报旁一个低垂眼帘的女生手里，哄笑起来的学生们涌到了教室后方，而王俊凯的座位恰好是在最后一排。
一点点喧闹起来的声浪渐渐吞没了王源的声音，王俊凯抿着唇黑了脸，显然是听不见他说的话。可那嵌在一双桃花眼中的目光流连，最终锢在了少年缓慢张合的唇上，接着向他投去了一个微笑，似是读懂了他的话：“好。”
这时王俊凯在桌上缓慢敲击着的手却停了下来，抬了起来微微蜷了蜷手指，似是想要招手让王源过来。将下巴抵在门框旁的少年眼神微微发亮，剧烈的上课铃声却在门背上猛然响起，扰得他一阵心颤。
“拜拜。”这句话王俊凯听见了，复抬头时却只见了王源那干净的白衬衫衣角。而此时那被他慌忙夹在书页中的纸张上，清秀的王俊凯亲启几字，揉上了粉红的色调。
今年六月热得叫人意外。燥热开来的空气掺杂著书本的油墨味，那个脸色绯红的女生缩在教室的角落里许久，却是不敢看那个站在讲台边遥遥望向她的男生的眼。
被打开抚平的纸飞机被一双泛着冷汗的纤弱手掌捏得皱巴巴的，王俊凯侧目低低望了一眼，却是波澜不惊地又转回了眼神。被厚厚遮掩起来的情绪隐在浓密的眼帘之下，他最终将那双漆黑的眼瞳对上了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习惯性地转笔，却是屡屡掉败。
贰
03.
如愿以偿。
坐在王俊凯身侧的王源默默地在心里敲下这四个字。
拂过耳畔的燥热微风都染上了暧昧的气息，他装作听不见作业本纸页纷乱飞舞着的声响，闭眼假寐。身旁王俊凯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骨敲着音乐节奏，见状却也收了手，顿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恰好能让他酝酿睡意。
没错，确实有些昏昏欲睡下来了——
然后呢？
就像是昨晚电视剧看到的那样——
不经意地睡着，然后顺理成章地靠在邻座的肩膀上，从而快速拉高亲密度。
他忍不住屏息。
身旁的人轻微摇晃着椅子，手指握着水笔在试卷上留下干净字迹。太响了，他耳机里放着的音乐，仍然是那老得掉牙的红尘客栈，王源记得这首歌是自己在初一的时候循环过一阵子的，如今专辑淹没另一个专辑，那人死心塌地地喜欢着的JAY总是在创造传奇。
酒暖花深他不懂，可显而易见的想要这么做却是在心中明晰可见的。费尽心力地策划这样一个场景他想了很久，大概就如那人耳机播放的那句。
我只求今朝，拥你如怀抱。
差不多了吧。
王源在心里默念着。
三……
二……
一。
数到最后，他的脑海里走马灯般地闪过了许多许多场景，有他想尝试着给王俊凯写信却写一封撕一封的，有他在看见女生送给王俊凯情书时那种挥散不去的失落的，有在跟王俊凯一起吃午饭却走神地盯着人家唇角看的。
总之它们叠在了一起又揉在了一起，最终意识分离得清晰明了起来，最终的最终，那人成为了他脑海里难以抹去的重要一部分。
覆盖着绒软黑色发丝的脑袋稍稍挪动，以自然的角度缓慢向下凑着。本就肩膀挨着肩膀的距离，王源死死地咬着嘴唇缓慢侧身，直到稳稳地将脑袋搁在了那人瘦削的肩膀上。
突然密集起来的心跳声，王源听得一清二楚，可那分明不是他自己的。
本来慢慢摇晃着的椅子一下子突兀地停了下来，连带着那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写字声一起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人好像是有些愣神地转了会儿笔，王源不敢睁开眼缝，心底却是慢慢地慌乱了下来。
脚步声混杂着嬉笑的话语从门外慢慢漏进。
王源仍是没有睁眼，可是心底的警钟却是敲了个没完没了。
像是在看到这片景象猛然窒息了似地，聒噪的女生们顿时噤了声。耳畔拂过的风像是突然热烈了起来，王俊凯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可就是侧身转头的这种细小动作也做得小心翼翼，担心弄醒了少年。
王源咬了咬牙。
放心吧，装睡的人是没这么容易被弄醒的。
喀吱作响的风扇像是电钻一样狠狠捅着他的听觉神经，惊骇并燃起了莫名热情的女生们渐渐提高了窃窃私语的音调。
来自习就好好看书好吗，别净是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吧，虽然我也没干些什么正经事儿。王源在内心暗自腹诽着。
突然一阵颤抖。
王俊凯微微抬了抬手臂，起初看来像是要躲避他的亲昵举动，抑或是卸下一个包袱。正当王源失落着想要装作被弄醒的时候，却是整个人都变得如同火烧了起来，从头顶到脚踝都是一阵难以停止的麻木。
那指节漂亮，白皙修长，带着薄荷香皂气味的手，缓慢地擦过他的腰际引燃一片，然后在另一侧，轻而牢地搭住。
王源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滚烫起来了，脸没先红，耳尖却是红了。低声叫了起来的女生们落荒而逃的脚步声他听得真真切切，所有的一切在他清醒过来以前，率先淹没了属于理智的那部分。
至少。
在此时此刻，他不想要醒过来。
热烈的，他所喜欢抑或是爱着的，忽然清晰起来了。
04.
王源有时会想，自己对王俊凯算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并不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也不算是过分依赖，总之是在同性之间微妙至极的关系。可他知道在他哼出一首歌的音调时，王俊凯会反射性地带着歌词接下一段，篮球场上快速从衣摆擦过的传球，能被身后的人准确接住。
默契织成了一张网，里面有他们两个。
他能一眼看出他今天是什么状态，甚至连刚才去了哪里接下来要去哪都知道。王源有时蹲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发呆，想着是不是王俊凯在这里摆了个摄像头。
“我的天啊——你的性向还正常吧？”
刘志宏一次抱着上了教学楼的第四层，看到王源蹲坐在图书馆门口发呆，望着王俊凯正复习着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愣神。他忍不住拍了拍那有些出神的少年肩膀：“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那个明星吗，叫什么——邓紫棋？”
被幼时便一直一起的同伴重重地拍了肩背，王源显得有些恼怒，张了张嘴却是一个不能使人信服的答案：“他们不一样。”
“确实很不一样，比如性别。”
“我真的只把王俊凯当好哥们。”
“那你把我当什么？”
刘志宏啧了啧，他那一双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来的少年，听到这话涨红了脸。
“好哥们。”
王源觉得自己吐字都有些不利索，同时又怕王俊凯听到声响会回头，因而压低了声音。可是这话一说，打心底里却又明晰起来，刘志宏和王俊凯于他来说不一样，即使他对他们俩的形容一模一样。
“哦？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午自修偷偷来图书馆看我自习？”
“这……”
王源有点噎。
“还有，你好像从来没有要死要活地凑零花钱，给我买块跟你同款不同色的手表吧？”
“那是因为……”
那人沉默着垂头自习的背影，缓慢泛上从窗棂外漏进的阳光色泽，而安静地放在桌上的左手手腕透过一抹蓝，极为清晰地映射在眼瞳中。王源一时也是语塞，垂下头去，却看见自己瘦弱白皙的手腕上那一块几乎一样的绿色手表。
“而且，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怎么没脸红过？”
“哈？——”王源从混沌的脑海里出了神，愤愤地接嘴，“我跟谁讲话都不脸红啊！”
小狮子发毛了。王源的声音不由得提高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瞳染上恼怒神色，极力辩解的话语却是单薄。这话一出他却是一哽，背后密密麻麻的冷汗攀了上来，心跳如同擂鼓的少年撒腿就往楼下跑。刘志宏嘟囔着声音太响让人家发现你了吧，一边也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只是王源错过了此时惊魂未定的王俊凯那精彩的模样。
那人僵硬着脊背，心率比计时长跑的时候还快。而转身回头，寂静得只剩下他的图书馆没有一人——门口刚才奇怪的声响所处之地，也没有人。
心头始终那样压抑着。
紧紧闭上双眼的少年松了一口气，浓密眼帘垂下笼上一片阴影，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心向下，重重地压上了草稿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听着门外下了楼并渐渐离去的脚步声，他近乎麻木地松开了手。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宁静的校园，只有赤红跑道上划过气喘吁吁的人影，他觉得自己可以听的见秒表掐下的那声刺耳数码音。
王俊凯有时候忍不住笑自己。
他所想要触及、拥抱的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值得依赖的大哥，仅此而已。
洁白的纸张，黑色的墨水。
他扯下那张草稿纸，揉成一团，顿了顿，却是又抚平了开来。
王源。
王源。
王源。
整齐排列的名字印在皱巴巴的草稿纸上，更是烙上他滚烫心尖。
少年的脖颈仍有些发红，惊魂未定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悄悄地将这张纸夹在了书本的第一页与封页之间，深吸了一口气，调高了耳机里轰轰烈烈的歌曲音量。
只不过是写个作业。
能别想他了吗。
03.
如愿以偿。
坐在王俊凯身侧的王源默默地在心里敲下这四个字。
拂过耳畔的燥热微风都染上了暧昧的气息，他装作听不见作业本纸页纷乱飞舞着的声响，闭眼假寐。身旁王俊凯本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骨敲着音乐节奏，见状却也收了手，顿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恰好能让他酝酿睡意。
没错，确实有些昏昏欲睡下来了——
然后呢？
就像是昨晚电视剧看到的那样——
不经意地睡着，然后顺理成章地靠在邻座的肩膀上，从而快速拉高亲密度。
他忍不住屏息。
身旁的人轻微摇晃着椅子，手指握着水笔在试卷上留下干净字迹。太响了，他耳机里放着的音乐，仍然是那老得掉牙的红尘客栈，王源记得这首歌是自己在初一的时候循环过一阵子的，如今专辑淹没另一个专辑，那人死心塌地地喜欢着的JAY总是在创造传奇。
酒暖花深他不懂，可显而易见的想要这么做却是在心中明晰可见的。费尽心力地策划这样一个场景他想了很久，大概就如那人耳机播放的那句。
我只求今朝，拥你如怀抱。
差不多了吧。
王源在心里默念着。
三……
二……
一。
数到最后，他的脑海里走马灯般地闪过了许多许多场景，有他想尝试着给王俊凯写信却写一封撕一封的，有他在看见女生送给王俊凯情书时那种挥散不去的失落的，有在跟王俊凯一起吃午饭却走神地盯着人家唇角看的。
总之它们叠在了一起又揉在了一起，最终意识分离得清晰明了起来，最终的最终，那人成为了他脑海里难以抹去的重要一部分。
覆盖着绒软黑色发丝的脑袋稍稍挪动，以自然的角度缓慢向下凑着。本就肩膀挨着肩膀的距离，王源死死地咬着嘴唇缓慢侧身，直到稳稳地将脑袋搁在了那人瘦削的肩膀上。
突然密集起来的心跳声，王源听得一清二楚，可那分明不是他自己的。
本来慢慢摇晃着的椅子一下子突兀地停了下来，连带着那划在纸张上的沙沙写字声一起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人好像是有些愣神地转了会儿笔，王源不敢睁开眼缝，心底却是慢慢地慌乱了下来。
脚步声混杂着嬉笑的话语从门外慢慢漏进。
王源仍是没有睁眼，可是心底的警钟却是敲了个没完没了。
像是在看到这片景象猛然窒息了似地，聒噪的女生们顿时噤了声。耳畔拂过的风像是突然热烈了起来，王俊凯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可就是侧身转头的这种细小动作也做得小心翼翼，担心弄醒了少年。
王源咬了咬牙。
放心吧，装睡的人是没这么容易被弄醒的。
喀吱作响的风扇像是电钻一样狠狠捅着他的听觉神经，惊骇并燃起了莫名热情的女生们渐渐提高了窃窃私语的音调。
来自习就好好看书好吗，别净是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吧，虽然我也没干些什么正经事儿。王源在内心暗自腹诽着。
突然一阵颤抖。
王俊凯微微抬了抬手臂，起初看来像是要躲避他的亲昵举动，抑或是卸下一个包袱。正当王源失落着想要装作被弄醒的时候，却是整个人都变得如同火烧了起来，从头顶到脚踝都是一阵难以停止的麻木。
那指节漂亮，白皙修长，带着薄荷香皂气味的手，缓慢地擦过他的腰际引燃一片，然后在另一侧，轻而牢地搭住。
王源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滚烫起来了，脸没先红，耳尖却是红了。低声叫了起来的女生们落荒而逃的脚步声他听得真真切切，所有的一切在他清醒过来以前，率先淹没了属于理智的那部分。
至少。
在此时此刻，他不想要醒过来。
热烈的，他所喜欢抑或是爱着的，忽然清晰起来了。
04.
王源有时会想，自己对王俊凯算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并不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也不算是过分依赖，总之是在同性之间微妙至极的关系。可他知道在他哼出一首歌的音调时，王俊凯会反射性地带着歌词接下一段，篮球场上快速从衣摆擦过的传球，能被身后的人准确接住。
默契织成了一张网，里面有他们两个。
他能一眼看出他今天是什么状态，甚至连刚才去了哪里接下来要去哪都知道。王源有时蹲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发呆，想着是不是王俊凯在这里摆了个摄像头。
“我的天啊——你的性向还正常吧？”
刘志宏一次抱着上了教学楼的第四层，看到王源蹲坐在图书馆门口发呆，望着王俊凯正复习着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愣神。他忍不住拍了拍那有些出神的少年肩膀：“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那个明星吗，叫什么——邓紫棋？”
被幼时便一直一起的同伴重重地拍了肩背，王源显得有些恼怒，张了张嘴却是一个不能使人信服的答案：“他们不一样。”
“确实很不一样，比如性别。”
“我真的只把王俊凯当好哥们。”
“那你把我当什么？”
刘志宏啧了啧，他那一双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来的少年，听到这话涨红了脸。
“好哥们。”
王源觉得自己吐字都有些不利索，同时又怕王俊凯听到声响会回头，因而压低了声音。可是这话一说，打心底里却又明晰起来，刘志宏和王俊凯于他来说不一样，即使他对他们俩的形容一模一样。
“哦？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午自修偷偷来图书馆看我自习？”
“这……”
王源有点噎。
“还有，你好像从来没有要死要活地凑零花钱，给我买块跟你同款不同色的手表吧？”
“那是因为……”
那人沉默着垂头自习的背影，缓慢泛上从窗棂外漏进的阳光色泽，而安静地放在桌上的左手手腕透过一抹蓝，极为清晰地映射在眼瞳中。王源一时也是语塞，垂下头去，却看见自己瘦弱白皙的手腕上那一块几乎一样的绿色手表。
“而且，你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怎么没脸红过？”
“哈？——”王源从混沌的脑海里出了神，愤愤地接嘴，“我跟谁讲话都不脸红啊！”
小狮子发毛了。王源的声音不由得提高起来，一双漆黑的眼瞳染上恼怒神色，极力辩解的话语却是单薄。这话一出他却是一哽，背后密密麻麻的冷汗攀了上来，心跳如同擂鼓的少年撒腿就往楼下跑。刘志宏嘟囔着声音太响让人家发现你了吧，一边也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只是王源错过了此时惊魂未定的王俊凯那精彩的模样。
那人僵硬着脊背，心率比计时长跑的时候还快。而转身回头，寂静得只剩下他的图书馆没有一人——门口刚才奇怪的声响所处之地，也没有人。
心头始终那样压抑着。
紧紧闭上双眼的少年松了一口气，浓密眼帘垂下笼上一片阴影，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心向下，重重地压上了草稿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听着门外下了楼并渐渐离去的脚步声，他近乎麻木地松开了手。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宁静的校园，只有赤红跑道上划过气喘吁吁的人影，他觉得自己可以听的见秒表掐下的那声刺耳数码音。
王俊凯有时候忍不住笑自己。
他所想要触及、拥抱的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值得依赖的大哥，仅此而已。
洁白的纸张，黑色的墨水。
他扯下那张草稿纸，揉成一团，顿了顿，却是又抚平了开来。
王源。
王源。
王源。
整齐排列的名字印在皱巴巴的草稿纸上，更是烙上他滚烫心尖。
少年的脖颈仍有些发红，惊魂未定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悄悄地将这张纸夹在了书本的第一页与封页之间，深吸了一口气，调高了耳机里轰轰烈烈的歌曲音量。
只不过是写个作业。
能别想他了吗。
05
嘿，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
高二(3)的王俊凯啊，和初三（1）的王源……
我以前就觉得他们两个……
嘘，他来了。
沉着脸的王源从学校走廊穿过，不论是哪个楼层，大约都会听到这么一席话。昨天在自习室的事儿分明只有几人看见了，可隔天便是传到全校一并闹得沸沸扬扬。
说不清是什么缘由，他有些担心王俊凯听见这些话会如何心想。
但对于那些人。他懒得辩解，懒得否定。
径自拐弯到了自班教室，王源推开那扇满是铁锈的门，吱呀作响之间，全班学生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望向门口，视线对上了那个身材欣长又瘦削的少年。
白衬衫校服上歪斜地打了个蓝色领带，没有过膝的短裤下露出长而直的细腿。脑后偶尔掠起几缕柔顺的毛，单肩背着分明沉重的书包，他踏进教室后再反手叩了叩门板。
“对不起，迟到了。”
再一次。
原本嘈杂一片的教室被按下了静音键，与平日里这个长相秀气却举止桀骜的少年大步跨进教室时一样，同学们手里攥着早读的书本，从各个位置向他投来目光。
可今天，他们看着他的那种眼神，未免有些灼热。
少年抿唇慢慢地挪向座位，书包甩在脚边，拎出笔袋放在桌面。
习惯性地抬手拉开桌板下的抽屉找早读用的书，喀吱一下，铁锈摩擦。书桌像是猛然变成了一只嘴角张合的猛虎，龇着牙便要将他吞之入腹。
王源顿了顿，整个人却像是发悚一样站了起来。
红色的油漆笔，三个触目惊心的字，像是火红的烙印一样刻画在他的抽屉里。
同性恋。
麻木的情绪瞬时疯狂涌向他混沌一片的脑际。王源站了很久，脚下驻足的世界仿佛已更替交换了千百年。
而对于他而言，触碰不到的东西，始终无法拥有。
遑论是你我，还有周遭和你我所处的世界。
嘿，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
高二(3)的王俊凯啊，和初三（1）的王源……
我以前就觉得他们两个……
嘘，他来了。
沉着脸的王源从学校走廊穿过，不论是哪个楼层，大约都会听到这么一席话。昨天在自习室的事儿分明只有几人看见了，可隔天便是传到全校一并闹得沸沸扬扬。
说不清是什么缘由，他有些担心王俊凯听见这些话会如何心想。
但对于那些人。他懒得辩解，懒得否定。
径自拐弯到了自班教室，王源推开那扇满是铁锈的门，吱呀作响之间，全班学生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望向门口，视线对上了那个身材欣长又瘦削的少年。
白衬衫校服上歪斜地打了个蓝色领带，没有过膝的短裤下露出长而直的细腿。脑后偶尔掠起几缕柔顺的毛，单肩背着分明沉重的书包，他踏进教室后再反手叩了叩门板。
“对不起，迟到了。”
再一次。
原本嘈杂一片的教室被按下了静音键，与平日里这个长相秀气却举止桀骜的少年大步跨进教室时一样，同学们手里攥着早读的书本，从各个位置向他投来目光。
可今天，他们看着他的那种眼神，未免有些灼热。
少年抿唇慢慢地挪向座位，书包甩在脚边，拎出笔袋放在桌面。
习惯性地抬手拉开桌板下的抽屉找早读用的书，喀吱一下，铁锈摩擦。书桌像是猛然变成了一只嘴角张合的猛虎，龇着牙便要将他吞之入腹。
王源顿了顿，整个人却像是发悚一样站了起来。
红色的油漆笔，三个触目惊心的字，像是火红的烙印一样刻画在他的抽屉里。
同性恋。
麻木的情绪瞬时疯狂涌向他混沌一片的脑际。王源站了很久，脚下驻足的世界仿佛已更替交换了千百年。
而对于他而言，触碰不到的东西，始终无法拥有。
遑论是你我，还有周遭和你我所处的世界。
叁
06
有很多东西没办法摒弃。
譬如世俗目光和他一颗滚烫的心。
怎么能够说停就停。
鞋底踏过灼热的塑胶跑道，微微震起的细小黑色塑料颗粒攀上鞋际。计时器掐下的声音汇聚起来冲向脑海，王源越过终点线，开始疯狂地喘息起来。
在他身后接二连三地跑完的少年们，累得坐在如若铁板般滚烫的地上，纷乱汗珠从额角划过下巴，被汗水浸得湿透的眼睫堪堪垂下。
仅有王源努力地挺直自己的腰杆，用手背擦过自己泛着粉红的脸颊上细密汗珠，尽力稳定纷乱心跳，皱着眉头深呼吸。
烈日骄阳，盛夏不沁。
王俊凯学着那人无赖的样子翘了一节数学课，此时戴着耳机，倚着那围绕篮球场的墨绿栏杆，远望初中部进行得轰轰烈烈的体育测试。看着视线里那个少年累得似要倒下却硬撑的模样，他不自觉地咧开嘴角，露出两颗洁白虎牙。
如果你还没有放弃的话……
我会一直都在这里，与回忆一起。
07
王俊凯这个人嘛，挺得天独厚的。
并不是有意地那样时不时露出自己好看的虎牙，也没有故意地对别人目光潋滟。
可在收到那封情书的时候，王俊凯着实哽了哽。
全班成绩最好的女孩子，偏偏还长了张惑人的脸，无意中的一颦一笑都像钩子一样挠着他们班男生的心。王俊凯把她当过成绩上的对手，可能是所谓好胜心让他有些麻木，总之从没有正眼仔细看过那人。
寂静一片的教室里，看着桌上凭空出现的粉红色调书信，和面前垂头站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女，他有些恍惚。仍是初春的窗外泛着一点冰凉之意，嫩绿新芽恣意生长，交映成辉的柔软景色让他颤抖着快了心跳，毕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女生。
她是挺好看的，有种他从未触及过的美好与真实，但是王俊凯哽了半天，苍茫心底却没有让自己信服的话语。那混沌的脑子里能够浮现出的，都是王源清澈的笑容与怪里怪气的笑声，以及任性的声声“小凯”。
“以后……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一字一句地有些艰难，少年的身上覆满凛冽薄荷香气，变声后愈加好听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已超过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匀称，白净而精致的五官够吸引人，何况是那样总是认真又充满责任心的心性，王俊凯自己不知晓，可就是王源都清清楚楚地明白。
“……可以。”
她绯红的脸颊突然又涨红了一点，目光里有掩不住的失落。
安静的柔软发丝垂在脸颊，高高的马尾辫束起褐色瀑布，卷而长的睫毛底下一双漆黑的眼瞳微微颤抖，恍若是一只——
兔子。
这是他在心底对王源的形容。
王俊凯那时候抿紧了唇角，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接受她了。
毕竟他一直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游戏，是他单方面做的决策与幻想。
只因脑海里那个笑眼弯弯的干净少年，从不能属于他。
他的眼角，他的鼻尖，他的唇角，都将被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子温柔吻上，而多年后的他或许还是他的大哥，在撒满花瓣的礼堂里露出虎牙，着看他携着一个动人的女人走过。交换对戒并亲吻的时候他会站起身来鼓掌，笑着的时候忍不住涌出咸涩眼泪，可他们都会以为是他对他们热烈的祝福，抑或一种感怀。
要跟王源在一起，他要做很多事。
但要接受一个她，抑或是接受王源与别人在一起，他只需要被动相待。
后来班里一个男生硬生生地打了他一拳，直至嘴角流血，是因为她。
他没有还手。
那段时日他都没有再跟王源打过照面，上学放学和课间都刻意绕路走，生怕王源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随即睁大着那双潋滟的眸子问他：“怎么受伤了？”
他是觉得自己无辜，可在别人眼里就是泯灭良心的混蛋。王俊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只不过被别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了两年，不忍当面拒绝，可也说得够明白了。
我就是不喜欢你。
那天那个男生在讲台前，将写满情话的纸张折成纸飞机，遥然掷到她的手里。涌动的光芒摧枯拉朽，女生偷偷地看了王俊凯一眼，一如既往缓慢摇着椅子的少年忽然觉得好笑。
没什么好喟叹的，就像是你辛苦为他付出了一筐梨，可他喜欢的却是苹果，只是不能够合拍而已，并没有谁错谁对。
而王俊凯喜欢的那颗苹果遥遥挂在树冠的最顶端。
他踮起脚也碰不着。
06
有很多东西没办法摒弃。
譬如世俗目光和他一颗滚烫的心。
怎么能够说停就停。
鞋底踏过灼热的塑胶跑道，微微震起的细小黑色塑料颗粒攀上鞋际。计时器掐下的声音汇聚起来冲向脑海，王源越过终点线，开始疯狂地喘息起来。
在他身后接二连三地跑完的少年们，累得坐在如若铁板般滚烫的地上，纷乱汗珠从额角划过下巴，被汗水浸得湿透的眼睫堪堪垂下。
仅有王源努力地挺直自己的腰杆，用手背擦过自己泛着粉红的脸颊上细密汗珠，尽力稳定纷乱心跳，皱着眉头深呼吸。
烈日骄阳，盛夏不沁。
王俊凯学着那人无赖的样子翘了一节数学课，此时戴着耳机，倚着那围绕篮球场的墨绿栏杆，远望初中部进行得轰轰烈烈的体育测试。看着视线里那个少年累得似要倒下却硬撑的模样，他不自觉地咧开嘴角，露出两颗洁白虎牙。
如果你还没有放弃的话……
我会一直都在这里，与回忆一起。
07
王俊凯这个人嘛，挺得天独厚的。
并不是有意地那样时不时露出自己好看的虎牙，也没有故意地对别人目光潋滟。
可在收到那封情书的时候，王俊凯着实哽了哽。
全班成绩最好的女孩子，偏偏还长了张惑人的脸，无意中的一颦一笑都像钩子一样挠着他们班男生的心。王俊凯把她当过成绩上的对手，可能是所谓好胜心让他有些麻木，总之从没有正眼仔细看过那人。
寂静一片的教室里，看着桌上凭空出现的粉红色调书信，和面前垂头站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女，他有些恍惚。仍是初春的窗外泛着一点冰凉之意，嫩绿新芽恣意生长，交映成辉的柔软景色让他颤抖着快了心跳，毕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女生。
她是挺好看的，有种他从未触及过的美好与真实，但是王俊凯哽了半天，苍茫心底却没有让自己信服的话语。那混沌的脑子里能够浮现出的，都是王源清澈的笑容与怪里怪气的笑声，以及任性的声声“小凯”。
“以后……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一字一句地有些艰难，少年的身上覆满凛冽薄荷香气，变声后愈加好听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已超过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匀称，白净而精致的五官够吸引人，何况是那样总是认真又充满责任心的心性，王俊凯自己不知晓，可就是王源都清清楚楚地明白。
“……可以。”
她绯红的脸颊突然又涨红了一点，目光里有掩不住的失落。
安静的柔软发丝垂在脸颊，高高的马尾辫束起褐色瀑布，卷而长的睫毛底下一双漆黑的眼瞳微微颤抖，恍若是一只——
兔子。
这是他在心底对王源的形容。
王俊凯那时候抿紧了唇角，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接受她了。
毕竟他一直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游戏，是他单方面做的决策与幻想。
只因脑海里那个笑眼弯弯的干净少年，从不能属于他。
他的眼角，他的鼻尖，他的唇角，都将被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子温柔吻上，而多年后的他或许还是他的大哥，在撒满花瓣的礼堂里露出虎牙，着看他携着一个动人的女人走过。交换对戒并亲吻的时候他会站起身来鼓掌，笑着的时候忍不住涌出咸涩眼泪，可他们都会以为是他对他们热烈的祝福，抑或一种感怀。
要跟王源在一起，他要做很多事。
但要接受一个她，抑或是接受王源与别人在一起，他只需要被动相待。
后来班里一个男生硬生生地打了他一拳，直至嘴角流血，是因为她。
他没有还手。
那段时日他都没有再跟王源打过照面，上学放学和课间都刻意绕路走，生怕王源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随即睁大着那双潋滟的眸子问他：“怎么受伤了？”
他是觉得自己无辜，可在别人眼里就是泯灭良心的混蛋。王俊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只不过被别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了两年，不忍当面拒绝，可也说得够明白了。
我就是不喜欢你。
那天那个男生在讲台前，将写满情话的纸张折成纸飞机，遥然掷到她的手里。涌动的光芒摧枯拉朽，女生偷偷地看了王俊凯一眼，一如既往缓慢摇着椅子的少年忽然觉得好笑。
没什么好喟叹的，就像是你辛苦为他付出了一筐梨，可他喜欢的却是苹果，只是不能够合拍而已，并没有谁错谁对。
而王俊凯喜欢的那颗苹果遥遥挂在树冠的最顶端。
他踮起脚也碰不着。
08
“小凯。”
王俊凯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从午餐时间开始就一直连连叹气的王源。
那一双潋滟清澈的眼瞳里被难以启齿爬满，平时喋喋不休的他今天难得安静了下来，只一个劲地喊着他名字却也不说别的。他认为心情如此糟糕的王源出现频率，大概和一个被捅八刀的人好生生地走在街道上的差不多。
于是声音连带着动作都刻意地放慢了下来，以至于自己语气里那种旁若无人的宠溺都没能发现。
“你怎么看同性恋？”
“啊？”
突然有些疲惫的眉目中有了一些波动，恍然一些隐藏得很深的情绪被缓慢揭开。王俊凯竭力想把自己的声音装得嗤之以鼻些，可是那种颤起来的沙哑彻底出卖了他。
声音不大，只有这个长凳上的两个人能够听得见，王源看着远处端着餐盘的学生来往，直到一个女生在他脚边打翻了碗。
“没事。”他拿着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鞋缘，满脸通红的女生道歉后快速地跑开了。他再转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可对着王俊凯时的眼神终究有些发烫。
“是一种生活方式。”
非常官方性的回答，与报纸上平等主义者举着的牌子所说的如出一辙。听起来就像是有人问他喜不喜欢吃橙子，他琢磨了很久义正言辞地跟你说他觉得橙子很健康。
“啊？那……你歧视他们吗？”
声音带了一点隐忍和小心翼翼，却是如同咸涩的海水卷了个巨浪瞬间涌进了他的鼻子里。少年顿了顿，他能够察觉到痛苦和难过翻滚在那平稳的音线中，就像是含着一口酸柠檬被逼得冒出了泪水却张不了嘴。
可当再抬头看向那人的时候却撞到他明媚的笑容，硬生生地将他刚才的猜测变成在空气里粉碎的泡沫。
如果他看到了他那颗跃动得极为缓慢的心脏的话。
“其实他们很讨厌，对吧？”
王源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苍白的唇角上挂着些没舔舐干净的牛奶，连带着弯起来的眼角上缀着真切笑意。王俊凯心里喀嗒一下，一下子沉下了身体，一种从未属于他过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有些睁不开眼。
“对，讨厌。”
他没露出虎牙，像是被冰冻了的神情对上王源的眼睛。本强装笑意的少年一下子没了表情，有些唯唯诺诺地开始低下头附和着。
本来都计划好的，如果说是不讨厌就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或许以后的相处他能够不用再考虑太多。但是他的这个回答，王源没有想过，因为他没想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一厢情愿。
他忽然觉得好讨厌，眼皮沉沉的。
你看看你……什么样儿啊。
“是啊，特别讨厌。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碰到同性恋，太恶心了。”
他想了想，抬起了头。
眉眼分明弯弯，可王俊凯却觉得他在哭。
王源没有等王俊凯的晚自习结束就一个人回家了。
王俊凯走出校门口的时候这片城市天空一片漆黑，哪怕一点星月的痕迹都消失无踪，只有大片大片的乌云往着一个方向浮动，他望了一眼，那是王源家的方向。
整个下午都浑浑噩噩的。
缠绕蜿蜒着的黑暗头一回像是无法挣脱似地，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
他很害怕转身后悔发现，那个扼住他喉咙的是笑容苍凉的少年，在他痛苦地睁不开眼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温热的怀抱，在滚烫的唇瓣即将吻到耳垂时，拥着他掉入一片火海。
王俊凯的手莫名其妙地，像是因为过于冰冷而僵硬了起来。几乎没有防备地往身后一靠，他侧身倚上了校门口的围墙，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的手机屏幕上跃出王源两字，短信页面的字数总是王源那边的比较多。
没事吧？
在消息框打了三个字，他顿了顿，马上按Backspace清除干净。
到家了吗？
没什么意识地再次打出寒暄的话语，王俊凯微微蹙眉，按下了发送键。微弱的提示音闪过，显示发送成功后他锁定了手机。
好累。
缓慢席卷过来的风掀起了他薄外套的兜帽，皱巴巴地揉成了一团。冷从脚踝开始蔓延上来，王俊凯顿了顿，靠在校门口的围墙上，蹲坐下来。
突然好难受。
触手可及的黑暗中黑暗一闪而过。王源抱着膝盖坐在冰凉死寂的桌椅之间，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费力地抬手去抓桌上的手机。
到家了吗？
王俊凯。
解锁开来的手势很复杂，王源盯着那个简略的提示消息半天才手忙脚乱地划密码。划了三次差点停机，他慢慢地喘气双手抱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鼻子忽然就酸涩起来了。
一团一团的酒精棉花被撕扯着掉在地面。抽屉里那触目的三个红字却怎么也擦不掉。瘦弱的手指上满是刺鼻的酒精气味，王源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怎么回复，可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让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王俊凯。
“你在哪？我看了下手机定位……你跟我离不到二十米远。”
不知不觉按了接听键。王源有些木木地站起身来，发红的膝盖上还留着两年前一次打球时弄的疤，现在蜿蜒成一道褐色痕迹，像是一个破碎的胎记。
你没走。
我在等你。
他将手指按在窗边，向底下看了过去。
暖橙的灯光映照在一个脊背笔直的少年侧身，划拉出宛若黑河的深黝长影。那个人沉默地将手机举在耳边，回望向他一瞬间停滞的目光。
像是一种过分的默契突然灵犀一照，他知道他在这儿。
不自觉地露出了那一对特别标志性的虎牙，少年对着他笑了。
王源一时麻木得没有动作，以至于那人最终放下了手中亮着屏幕的手机，混杂宛若着蜂鸣声响的耳朵里顿时被忙音贯穿。
少年在窗台旁站了很久，眼神还是盯着刚才王俊凯站过的位置看，所以当那个人急急忙忙地冲上楼，试探地在背后轻轻握住了他的肩膀，想要抱住却有些尴尬地松开手的时候，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你……”王俊凯拽住了他冰凉的手，神色藏在一片混沌的夜色里。
教室里弥漫开来的酒精气味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后退了两步，他沉默地拾起了地上一个被撕扯过的酒精棉团。缓慢抬手，从身后缓慢擦过少年的脖颈，抬手轻轻覆盖上了他那双一碰就将掉出泪水来的眼睛。
“告诉我……怎么了。”
“擦不掉……”
他显然是哭了，哽咽起来的时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结结巴巴地让王俊凯更加沉下了脸。
“那些字……擦不掉。”
瘦弱的背开始颤抖起来。王源本来就很瘦，细胳膊细腿撑起他线条漂亮的肩膀，压抑着呜咽的声音像是被卷入了一个疯狂漩涡。王俊凯顿住，转身往王源的座位上看去。
三个恶意十足的字，偏偏字迹清秀干净，无比显眼地刻画在原本干净的抽屉上。
少年蹙眉看了很久，借着手机屏幕散出的光线才分辨出了那是以红色交织而成的线条，抚摸上去是一片酒精沾染的滑腻，但似乎是油漆的触感。
非常奇怪地。
他联想到了那个甜美的女孩子昨天挽着朋友的手，说要去借油漆笔弄教室黑板报的事。
可是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她笑靥明媚，对着朋友说。
油漆啊，写上去可就擦不掉了呢。
所以，不能画到黑板上。
慢慢重叠起来的印象让他深吸了一口气，拽住了王源的手腕，声音低低地。
“你等一下我，就在这里，不要动。”
夺门而出，他有些发怔地看着那人快速下了楼梯。
放心牵着他的手。
不要再耽误时候。
再次席卷而来的黑暗与寂静，让他颤抖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小凯。”
王俊凯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从午餐时间开始就一直连连叹气的王源。
那一双潋滟清澈的眼瞳里被难以启齿爬满，平时喋喋不休的他今天难得安静了下来，只一个劲地喊着他名字却也不说别的。他认为心情如此糟糕的王源出现频率，大概和一个被捅八刀的人好生生地走在街道上的差不多。
于是声音连带着动作都刻意地放慢了下来，以至于自己语气里那种旁若无人的宠溺都没能发现。
“你怎么看同性恋？”
“啊？”
突然有些疲惫的眉目中有了一些波动，恍然一些隐藏得很深的情绪被缓慢揭开。王俊凯竭力想把自己的声音装得嗤之以鼻些，可是那种颤起来的沙哑彻底出卖了他。
声音不大，只有这个长凳上的两个人能够听得见，王源看着远处端着餐盘的学生来往，直到一个女生在他脚边打翻了碗。
“没事。”他拿着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鞋缘，满脸通红的女生道歉后快速地跑开了。他再转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可对着王俊凯时的眼神终究有些发烫。
“是一种生活方式。”
非常官方性的回答，与报纸上平等主义者举着的牌子所说的如出一辙。听起来就像是有人问他喜不喜欢吃橙子，他琢磨了很久义正言辞地跟你说他觉得橙子很健康。
“啊？那……你歧视他们吗？”
声音带了一点隐忍和小心翼翼，却是如同咸涩的海水卷了个巨浪瞬间涌进了他的鼻子里。少年顿了顿，他能够察觉到痛苦和难过翻滚在那平稳的音线中，就像是含着一口酸柠檬被逼得冒出了泪水却张不了嘴。
可当再抬头看向那人的时候却撞到他明媚的笑容，硬生生地将他刚才的猜测变成在空气里粉碎的泡沫。
如果他看到了他那颗跃动得极为缓慢的心脏的话。
“其实他们很讨厌，对吧？”
王源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苍白的唇角上挂着些没舔舐干净的牛奶，连带着弯起来的眼角上缀着真切笑意。王俊凯心里喀嗒一下，一下子沉下了身体，一种从未属于他过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有些睁不开眼。
“对，讨厌。”
他没露出虎牙，像是被冰冻了的神情对上王源的眼睛。本强装笑意的少年一下子没了表情，有些唯唯诺诺地开始低下头附和着。
本来都计划好的，如果说是不讨厌就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或许以后的相处他能够不用再考虑太多。但是他的这个回答，王源没有想过，因为他没想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一厢情愿。
他忽然觉得好讨厌，眼皮沉沉的。
你看看你……什么样儿啊。
“是啊，特别讨厌。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碰到同性恋，太恶心了。”
他想了想，抬起了头。
眉眼分明弯弯，可王俊凯却觉得他在哭。
王源没有等王俊凯的晚自习结束就一个人回家了。
王俊凯走出校门口的时候这片城市天空一片漆黑，哪怕一点星月的痕迹都消失无踪，只有大片大片的乌云往着一个方向浮动，他望了一眼，那是王源家的方向。
整个下午都浑浑噩噩的。
缠绕蜿蜒着的黑暗头一回像是无法挣脱似地，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咙。
他很害怕转身后悔发现，那个扼住他喉咙的是笑容苍凉的少年，在他痛苦地睁不开眼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温热的怀抱，在滚烫的唇瓣即将吻到耳垂时，拥着他掉入一片火海。
王俊凯的手莫名其妙地，像是因为过于冰冷而僵硬了起来。几乎没有防备地往身后一靠，他侧身倚上了校门口的围墙，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的手机屏幕上跃出王源两字，短信页面的字数总是王源那边的比较多。
没事吧？
在消息框打了三个字，他顿了顿，马上按Backspace清除干净。
到家了吗？
没什么意识地再次打出寒暄的话语，王俊凯微微蹙眉，按下了发送键。微弱的提示音闪过，显示发送成功后他锁定了手机。
好累。
缓慢席卷过来的风掀起了他薄外套的兜帽，皱巴巴地揉成了一团。冷从脚踝开始蔓延上来，王俊凯顿了顿，靠在校门口的围墙上，蹲坐下来。
突然好难受。
触手可及的黑暗中黑暗一闪而过。王源抱着膝盖坐在冰凉死寂的桌椅之间，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费力地抬手去抓桌上的手机。
到家了吗？
王俊凯。
解锁开来的手势很复杂，王源盯着那个简略的提示消息半天才手忙脚乱地划密码。划了三次差点停机，他慢慢地喘气双手抱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鼻子忽然就酸涩起来了。
一团一团的酒精棉花被撕扯着掉在地面。抽屉里那触目的三个红字却怎么也擦不掉。瘦弱的手指上满是刺鼻的酒精气味，王源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怎么回复，可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让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王俊凯。
“你在哪？我看了下手机定位……你跟我离不到二十米远。”
不知不觉按了接听键。王源有些木木地站起身来，发红的膝盖上还留着两年前一次打球时弄的疤，现在蜿蜒成一道褐色痕迹，像是一个破碎的胎记。
你没走。
我在等你。
他将手指按在窗边，向底下看了过去。
暖橙的灯光映照在一个脊背笔直的少年侧身，划拉出宛若黑河的深黝长影。那个人沉默地将手机举在耳边，回望向他一瞬间停滞的目光。
像是一种过分的默契突然灵犀一照，他知道他在这儿。
不自觉地露出了那一对特别标志性的虎牙，少年对着他笑了。
王源一时麻木得没有动作，以至于那人最终放下了手中亮着屏幕的手机，混杂宛若着蜂鸣声响的耳朵里顿时被忙音贯穿。
少年在窗台旁站了很久，眼神还是盯着刚才王俊凯站过的位置看，所以当那个人急急忙忙地冲上楼，试探地在背后轻轻握住了他的肩膀，想要抱住却有些尴尬地松开手的时候，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你……”王俊凯拽住了他冰凉的手，神色藏在一片混沌的夜色里。
教室里弥漫开来的酒精气味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后退了两步，他沉默地拾起了地上一个被撕扯过的酒精棉团。缓慢抬手，从身后缓慢擦过少年的脖颈，抬手轻轻覆盖上了他那双一碰就将掉出泪水来的眼睛。
“告诉我……怎么了。”
“擦不掉……”
他显然是哭了，哽咽起来的时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结结巴巴地让王俊凯更加沉下了脸。
“那些字……擦不掉。”
瘦弱的背开始颤抖起来。王源本来就很瘦，细胳膊细腿撑起他线条漂亮的肩膀，压抑着呜咽的声音像是被卷入了一个疯狂漩涡。王俊凯顿住，转身往王源的座位上看去。
三个恶意十足的字，偏偏字迹清秀干净，无比显眼地刻画在原本干净的抽屉上。
少年蹙眉看了很久，借着手机屏幕散出的光线才分辨出了那是以红色交织而成的线条，抚摸上去是一片酒精沾染的滑腻，但似乎是油漆的触感。
非常奇怪地。
他联想到了那个甜美的女孩子昨天挽着朋友的手，说要去借油漆笔弄教室黑板报的事。
可是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她笑靥明媚，对着朋友说。
油漆啊，写上去可就擦不掉了呢。
所以，不能画到黑板上。
慢慢重叠起来的印象让他深吸了一口气，拽住了王源的手腕，声音低低地。
“你等一下我，就在这里，不要动。”
夺门而出，他有些发怔地看着那人快速下了楼梯。
放心牵着他的手。
不要再耽误时候。
再次席卷而来的黑暗与寂静，让他颤抖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肆
09
他差点没有控制住的想要出手，胸腔中的鼓点催促着他快点证实答案。
王俊凯一连问了好几个正缓缓走下楼梯的同学，他们都说她走了，应该在前面。王俊凯觉得昏黄的灯光无法辨认前行的人的背影，他选择走了另外一边人较少的楼梯，那样可以较快的跑到楼下。
因为不能让他再等，不能让他一人承受。
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应该是什么样的？绘着星白图案的蓝色帆布鞋，校服裙子的下摆，深灰色的书包带？
王俊凯一连跳下几个台阶，嘴上连连说着借过，行动却越来越横冲直撞起来。
“诶，那个不是王俊凯吗？”
“和王源……?”
有几个人在略略议论着他。
他自己听的是比较少的了，但是王源就不一定了。既然可以欺负到方寸之地的程度，那么王源听过的风言风语也不是一星半点了吧。
或许是，自己的好多倍。
他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身影撕裂空气之后爆炸的声音。
王俊凯伸手，终于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被力量拉得往后退了一步。
正要回头发火的女孩子看到眼前人的面孔，颤抖了下后却是僵住了。
王俊凯在她面前喘着气，上半身像是有一个人，拼了命的敲打，敲打心脏，敲打肋骨，这些声音像是电流一样传到太阳穴，震得他脑袋发钝。
女孩子一脸无害的样子，似乎是握在上臂的力量太大，弄疼了她。她皱起眉头，垂眸盯着自己的鞋间，似是在下什么决定，泛红的眼眶里开始蓄起眼泪。
王俊凯在此时吹着夏夜的凉风，过往的同学纷纷驻足，吹散了他头脑里每一次对于这张面孔的想法，尤其是眼睛。吹散了原本在暖流里细细密密的粉红色情怀，吹散了差点疲于向王源讨伐的自己，也吹散了五脏六腑横亘着的温柔情感。
他将要声讨的话，像是从胃里升腾出来的火舌，燎过内脏中流淌的恒温血液，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直直窜入口腔。
王俊凯前所未有的无法平静，他会想起王源眼角的泪，甚至对于王源内心压抑着的酸痛感同身受。好歹他也觉得这张脸的感觉有七分都像极了王源，此刻却如同毒蛇毒液铺了对方满面一样，短短时间里根深蒂固起来的厌恶，贯穿脑际。
爱是含笑饮毒酒，所以他愿意将一切不冷静的事情，与他系上不可告人的关系。
“道歉。”
她的肩膀被这吐字清晰的两字震得发抖，再没抬头，转身退后了两步却又被王俊凯牢牢拽住，力量大得一反平日里那个温柔安静的形象。
“向谁道歉？”
她顿了顿，反而有些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抬手用手指按住自己的脑门，压得安静垂在脸颊两边的柔软长发给皮肤带来刺痛触觉，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上还沾染了些红色痕迹。
“王源。”
“就为……”
“我本以为你在我心中的样子足以替代他，可现在我发现，不可能。”
相似的葡萄眼，眼帘卷长浓密，同样的柔软又白皙的皮肤与挺直鼻梁，垂下眼的神色都像是颤抖的兔子，可王俊凯只略略地一眼扫过去，突然就明了了。
没有潋滟的目光，没有坚韧清澈的眼神，他们一点也不像。
“那些字是你写的吧。”
“……”
“我不知道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但是如果连保护都做不到，我没有资格去喜欢他。”
看着她的神色一点点颓下，王俊凯那股窜动在胸膛里的火舌开始舔舐起了唇角。
他不知道怎么为了少年抱着膝盖呜咽，啪嗒掉下的泪水与一手冰凉酒精报复。
那就一起承受吧。
“我所钟情的人，他未必是这世界上最好，但我倾慕的，只有他而已。”
“我所想着的，尝试着体会对方痛苦心情的，会因为他一个笑容而开心的……也只有王源。”
像是席卷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害。
以至于会这般毫无顾忌地去声讨伤害过他的人。
“……那他，难道不知道你……？”
那两颗温柔的虎牙，有意无意弯起的桃花眼，认真专注的神色，抑或如出一辙的绅士。
自此沉沦深陷。
挣扎着放下尊严的告白和卑微的喜欢，脑海里沉淀下来的名字，只是那王俊凯。
是那就算是花了一辈子的力气，也不会喜欢上她的王俊凯。
“他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于我来说不过是时间流逝，我会守着他，直到他能真切认真地用确信的口吻告诉我，他喜欢我，哪怕那种感受只是我于他的千分之一。”
如果他渴望一个温热的怀抱，他给他。
被现实扼得喘息不过，他为他挡下，当仁不让。
他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王源的人。
但至少，他更有资格拥抱他。
“对不起，红油漆的事……对不起。”
她微微哽了起来，眼眶泛红。
王俊凯说完了一长段话，只等到寥寥几个带着失落的字词，身侧的树叶在夏夜风吹下缓慢颤抖了起来，拂过耳际的哽咽脆弱憔悴。
“这话，你应该跟王源说。”
王俊凯说着，转过身来微微扬起了下巴。
抬眼，视线里触及到的少年将手掌紧紧贴着窗面玻璃，眼眶泛红低垂眼帘，抿唇望着神色不大好的他与她。
像是膨胀开来的疼痛压抑地占据了整个跃动的心脏。
怎么样才能拥有继续喜欢你的资格。
王俊凯抬起手臂放在自己被冷汗覆满的额头上，压抑了半天连自己都有了哭泣的心情。缓而沉重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嘴角遏制不住地逶迤出一阵颤抖。
09
他差点没有控制住的想要出手，胸腔中的鼓点催促着他快点证实答案。
王俊凯一连问了好几个正缓缓走下楼梯的同学，他们都说她走了，应该在前面。王俊凯觉得昏黄的灯光无法辨认前行的人的背影，他选择走了另外一边人较少的楼梯，那样可以较快的跑到楼下。
因为不能让他再等，不能让他一人承受。
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应该是什么样的？绘着星白图案的蓝色帆布鞋，校服裙子的下摆，深灰色的书包带？
王俊凯一连跳下几个台阶，嘴上连连说着借过，行动却越来越横冲直撞起来。
“诶，那个不是王俊凯吗？”
“和王源……?”
有几个人在略略议论着他。
他自己听的是比较少的了，但是王源就不一定了。既然可以欺负到方寸之地的程度，那么王源听过的风言风语也不是一星半点了吧。
或许是，自己的好多倍。
他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身影撕裂空气之后爆炸的声音。
王俊凯伸手，终于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被力量拉得往后退了一步。
正要回头发火的女孩子看到眼前人的面孔，颤抖了下后却是僵住了。
王俊凯在她面前喘着气，上半身像是有一个人，拼了命的敲打，敲打心脏，敲打肋骨，这些声音像是电流一样传到太阳穴，震得他脑袋发钝。
女孩子一脸无害的样子，似乎是握在上臂的力量太大，弄疼了她。她皱起眉头，垂眸盯着自己的鞋间，似是在下什么决定，泛红的眼眶里开始蓄起眼泪。
王俊凯在此时吹着夏夜的凉风，过往的同学纷纷驻足，吹散了他头脑里每一次对于这张面孔的想法，尤其是眼睛。吹散了原本在暖流里细细密密的粉红色情怀，吹散了差点疲于向王源讨伐的自己，也吹散了五脏六腑横亘着的温柔情感。
他将要声讨的话，像是从胃里升腾出来的火舌，燎过内脏中流淌的恒温血液，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直直窜入口腔。
王俊凯前所未有的无法平静，他会想起王源眼角的泪，甚至对于王源内心压抑着的酸痛感同身受。好歹他也觉得这张脸的感觉有七分都像极了王源，此刻却如同毒蛇毒液铺了对方满面一样，短短时间里根深蒂固起来的厌恶，贯穿脑际。
爱是含笑饮毒酒，所以他愿意将一切不冷静的事情，与他系上不可告人的关系。
“道歉。”
她的肩膀被这吐字清晰的两字震得发抖，再没抬头，转身退后了两步却又被王俊凯牢牢拽住，力量大得一反平日里那个温柔安静的形象。
“向谁道歉？”
她顿了顿，反而有些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抬手用手指按住自己的脑门，压得安静垂在脸颊两边的柔软长发给皮肤带来刺痛触觉，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上还沾染了些红色痕迹。
“王源。”
“就为……”
“我本以为你在我心中的样子足以替代他，可现在我发现，不可能。”
相似的葡萄眼，眼帘卷长浓密，同样的柔软又白皙的皮肤与挺直鼻梁，垂下眼的神色都像是颤抖的兔子，可王俊凯只略略地一眼扫过去，突然就明了了。
没有潋滟的目光，没有坚韧清澈的眼神，他们一点也不像。
“那些字是你写的吧。”
“……”
“我不知道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但是如果连保护都做不到，我没有资格去喜欢他。”
看着她的神色一点点颓下，王俊凯那股窜动在胸膛里的火舌开始舔舐起了唇角。
他不知道怎么为了少年抱着膝盖呜咽，啪嗒掉下的泪水与一手冰凉酒精报复。
那就一起承受吧。
“我所钟情的人，他未必是这世界上最好，但我倾慕的，只有他而已。”
“我所想着的，尝试着体会对方痛苦心情的，会因为他一个笑容而开心的……也只有王源。”
像是席卷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害。
以至于会这般毫无顾忌地去声讨伤害过他的人。
“……那他，难道不知道你……？”
那两颗温柔的虎牙，有意无意弯起的桃花眼，认真专注的神色，抑或如出一辙的绅士。
自此沉沦深陷。
挣扎着放下尊严的告白和卑微的喜欢，脑海里沉淀下来的名字，只是那王俊凯。
是那就算是花了一辈子的力气，也不会喜欢上她的王俊凯。
“他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于我来说不过是时间流逝，我会守着他，直到他能真切认真地用确信的口吻告诉我，他喜欢我，哪怕那种感受只是我于他的千分之一。”
如果他渴望一个温热的怀抱，他给他。
被现实扼得喘息不过，他为他挡下，当仁不让。
他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王源的人。
但至少，他更有资格拥抱他。
“对不起，红油漆的事……对不起。”
她微微哽了起来，眼眶泛红。
王俊凯说完了一长段话，只等到寥寥几个带着失落的字词，身侧的树叶在夏夜风吹下缓慢颤抖了起来，拂过耳际的哽咽脆弱憔悴。
“这话，你应该跟王源说。”
王俊凯说着，转过身来微微扬起了下巴。
抬眼，视线里触及到的少年将手掌紧紧贴着窗面玻璃，眼眶泛红低垂眼帘，抿唇望着神色不大好的他与她。
像是膨胀开来的疼痛压抑地占据了整个跃动的心脏。
怎么样才能拥有继续喜欢你的资格。
王俊凯抬起手臂放在自己被冷汗覆满的额头上，压抑了半天连自己都有了哭泣的心情。缓而沉重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嘴角遏制不住地逶迤出一阵颤抖。
10
我冷漠是不想被看出，太容易被感动触及。
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太想回到过去。
不太悲伤的音调，以缓慢优雅的姿态流连成歌。
或许是因为脑袋太过发懵，王源才会在一个女生哭泣着向他道歉时，没有绅士地伸手去扶。
耳机里的歌还在放，王俊凯握着他手腕的掌心还在抖。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受到了伤害。
直到很多年后的某天，王源还是没能想清楚她这么做的动机。
真是好拙劣的爱意啊。
可他们后来还是那样自然又悠然地相处了，一如平时会做的那样。
这起轰轰烈烈的事件以王源在王俊凯家窝了一晚上告终，那晚王源跟王俊凯用通宵的游戏企图完全忘记这通闹剧，并且等隔天再去学校的时候，那张不太愉快的桌子早已被眼疾手快的刘志宏送到财务室报修。
绝口不提，像是所有人都将它遗忘了一样，所以王源也选择了遗忘。
夏天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迎来了王俊凯的期末考试和王源的中考。
清晨窗外雾气缭绕，王源莫名其妙地早起了两个小时，却不动桌上被窗外的风拂得凌乱的复习笔记，一双带着隐约黑眼圈的眼瞳一直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看。
考试不允许携带手机，王源在出门前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来自于王俊凯，短短加油两字下面还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像是生怕王源会忘记给他备注一样笨拙却温柔。
说是紧张也没什么紧张，两天的中考不带预警地来到又快速地离开。
坐在王源右手边，重感冒的女生擤鼻涕的声音响彻偌大的教室，更是响过班主任老邓的恢弘怒吼，王源在心底哼唧了半天，最后趁监考老师不注意给那人扔去了个恶狠狠的眼神。
瞬间寂静，然后王源成功控制住了他的发挥。
等王源攥着笔袋走出最后一场考试的考场时，遥遥便能望到王俊凯正插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倚在考场门口，低垂着眼帘，在家长抑或学生的人潮中过分闪耀。
日光倾洒在他的侧脸涌起一阵温暖，慵懒性感，却偏偏优雅安静得像个骑士。
心底莫名泛滥开来的安全感，跟他那天掌心贴着窗户望着底下的王俊凯时一模一样。那恍若是自己的每个动作都被尽收眼底，会有人担心他转瞬即逝的不安与痛苦。
一并如同做什么都毫无顾忌了一样，反正转身总会看见他一个温然的笑。
你的温柔那么缓慢
小心翼翼脆弱又安静
要是骑士找不到公主的话，就让王子来代替吧。
于是王源走过去握起了他的温软手掌，笑得很明亮。
11
跟那人在拐弯口挥手告别的时候烈日正盛，王俊凯卷长的睫毛上泛起了类似涟漪的光，沉重书包里还有一张翘了期末复习课的道歉字条。
王源看着那个寥寥背影消失在街道末缘，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抬眼拨通了刘志宏的电话。
“去打电玩吗？”
“哟，就你有好兴致……”
“去还是不去？给我一个字的回答。”
“不去。”
“说了要一个字的回答。”
“不。”
“……”
不行啊，王俊凯最近准备期末考试，又不能去打扰他。
抱着这样的心态，王源最后坐在电玩城的一个射击游戏前的旋转椅上，在旁边那人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前拿起了仿真枪，胡乱的扫射在屏幕内满是褐绿黏液的怪物身上，直到它们血红的肠子流了一地。
“王源。”
他装作没听见，瘦弱纤长的手臂拿着沉重的枪，皱眉盯着屏幕上不时发出撕心裂肺吼叫的东西。
等这一局结束了，屏幕上显示出了WIN字样，在斒斓一片的电玩城里发出一串丁零作响的胜利提示音，他才非常冷静地转过了头。
那个人没有因为王源的延迟性反应而生气，反而浅笑吟吟地望着他，细致温柔的眉眼，唇角两侧的梨涡一片宛然。
王源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做声，却突然掏出在深蓝色牛仔裤口袋里安静躺着的手机，流畅地解了锁，给刘志宏打了个电话。
一阵忙音后成功地拨通了，电话那头的刘志宏听上去有些小疲惫。
“喂？又干什么，电玩城我是真的不去……”
“易烊千玺在我旁边。”
“……啊？”
“我说，易！烊！千！玺！在我旁边！”
“哈哈哈王源你是醉了吧，他在美国……”
最后那个眉眼安静的人夺过了王源的手机，非常恰到好处又低声地打断了刘志宏的话。
“昨天刚回来。”
非常清澈好听的嗓音，带着一点多年前还没有的从容耐心。干净的白色T恤上是一个王源不认识的LOGO，宽松的牛仔裤衬着线条坚韧漂亮的腿，是练舞好多年的成果。
“啪嗒。”
随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刘志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半个小时以后，在电玩城昏暗一片的门口吃力地扶着门框，汗水湿透了他的浅色T恤，盯着易烊千玺的方向看了半天，最终毫无预警地蹲在了地上。
就像是看见了多年未见的亲兄弟。
最后王源笑了，重重地扔下手里的游戏枪。
屏幕里的角色被怪物噬咬殆尽，溅出片片血花染红了眼睛。
现在这个局面，挺魔性的。
我冷漠是不想被看出，太容易被感动触及。
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太想回到过去。
不太悲伤的音调，以缓慢优雅的姿态流连成歌。
或许是因为脑袋太过发懵，王源才会在一个女生哭泣着向他道歉时，没有绅士地伸手去扶。
耳机里的歌还在放，王俊凯握着他手腕的掌心还在抖。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受到了伤害。
直到很多年后的某天，王源还是没能想清楚她这么做的动机。
真是好拙劣的爱意啊。
可他们后来还是那样自然又悠然地相处了，一如平时会做的那样。
这起轰轰烈烈的事件以王源在王俊凯家窝了一晚上告终，那晚王源跟王俊凯用通宵的游戏企图完全忘记这通闹剧，并且等隔天再去学校的时候，那张不太愉快的桌子早已被眼疾手快的刘志宏送到财务室报修。
绝口不提，像是所有人都将它遗忘了一样，所以王源也选择了遗忘。
夏天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迎来了王俊凯的期末考试和王源的中考。
清晨窗外雾气缭绕，王源莫名其妙地早起了两个小时，却不动桌上被窗外的风拂得凌乱的复习笔记，一双带着隐约黑眼圈的眼瞳一直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看。
考试不允许携带手机，王源在出门前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来自于王俊凯，短短加油两字下面还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像是生怕王源会忘记给他备注一样笨拙却温柔。
说是紧张也没什么紧张，两天的中考不带预警地来到又快速地离开。
坐在王源右手边，重感冒的女生擤鼻涕的声音响彻偌大的教室，更是响过班主任老邓的恢弘怒吼，王源在心底哼唧了半天，最后趁监考老师不注意给那人扔去了个恶狠狠的眼神。
瞬间寂静，然后王源成功控制住了他的发挥。
等王源攥着笔袋走出最后一场考试的考场时，遥遥便能望到王俊凯正插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倚在考场门口，低垂着眼帘，在家长抑或学生的人潮中过分闪耀。
日光倾洒在他的侧脸涌起一阵温暖，慵懒性感，却偏偏优雅安静得像个骑士。
心底莫名泛滥开来的安全感，跟他那天掌心贴着窗户望着底下的王俊凯时一模一样。那恍若是自己的每个动作都被尽收眼底，会有人担心他转瞬即逝的不安与痛苦。
一并如同做什么都毫无顾忌了一样，反正转身总会看见他一个温然的笑。
你的温柔那么缓慢
小心翼翼脆弱又安静
要是骑士找不到公主的话，就让王子来代替吧。
于是王源走过去握起了他的温软手掌，笑得很明亮。
11
跟那人在拐弯口挥手告别的时候烈日正盛，王俊凯卷长的睫毛上泛起了类似涟漪的光，沉重书包里还有一张翘了期末复习课的道歉字条。
王源看着那个寥寥背影消失在街道末缘，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抬眼拨通了刘志宏的电话。
“去打电玩吗？”
“哟，就你有好兴致……”
“去还是不去？给我一个字的回答。”
“不去。”
“说了要一个字的回答。”
“不。”
“……”
不行啊，王俊凯最近准备期末考试，又不能去打扰他。
抱着这样的心态，王源最后坐在电玩城的一个射击游戏前的旋转椅上，在旁边那人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前拿起了仿真枪，胡乱的扫射在屏幕内满是褐绿黏液的怪物身上，直到它们血红的肠子流了一地。
“王源。”
他装作没听见，瘦弱纤长的手臂拿着沉重的枪，皱眉盯着屏幕上不时发出撕心裂肺吼叫的东西。
等这一局结束了，屏幕上显示出了WIN字样，在斒斓一片的电玩城里发出一串丁零作响的胜利提示音，他才非常冷静地转过了头。
那个人没有因为王源的延迟性反应而生气，反而浅笑吟吟地望着他，细致温柔的眉眼，唇角两侧的梨涡一片宛然。
王源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做声，却突然掏出在深蓝色牛仔裤口袋里安静躺着的手机，流畅地解了锁，给刘志宏打了个电话。
一阵忙音后成功地拨通了，电话那头的刘志宏听上去有些小疲惫。
“喂？又干什么，电玩城我是真的不去……”
“易烊千玺在我旁边。”
“……啊？”
“我说，易！烊！千！玺！在我旁边！”
“哈哈哈王源你是醉了吧，他在美国……”
最后那个眉眼安静的人夺过了王源的手机，非常恰到好处又低声地打断了刘志宏的话。
“昨天刚回来。”
非常清澈好听的嗓音，带着一点多年前还没有的从容耐心。干净的白色T恤上是一个王源不认识的LOGO，宽松的牛仔裤衬着线条坚韧漂亮的腿，是练舞好多年的成果。
“啪嗒。”
随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刘志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半个小时以后，在电玩城昏暗一片的门口吃力地扶着门框，汗水湿透了他的浅色T恤，盯着易烊千玺的方向看了半天，最终毫无预警地蹲在了地上。
就像是看见了多年未见的亲兄弟。
最后王源笑了，重重地扔下手里的游戏枪。
屏幕里的角色被怪物噬咬殆尽，溅出片片血花染红了眼睛。
现在这个局面，挺魔性的。
伍
12
最后几个少年开了个KTV最大的包房唱歌直至深夜十一点。
其中王源撕心裂肺地来了首你是我的眼，易烊千玺也是挺疯，非常随性地在王源唱歌的时候在偌大房间里扭来扭去，纷乱斒斓的灯光倾洒在他肌肉线条均匀漂亮的手臂上，时不时漏出的柔韧腰肢是淡淡的小麦色。
刘志宏听着王源非常有技巧的柔和嗓音一边哭一边笑，手里攥着的麦克风被推下off键，他表示自己哭的原因是因为好兄弟团聚的感动，笑是因为易烊千玺扭的时候内裤边露出来了。
王源看着明晃晃的屏幕，深黄边框的歌词柔软地晕开好几圈，在他的视线里一下子有些模糊不清。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我记忆中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这么癫，王源唱这句词的时候有点破音。
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桌上自己的手机在斒斓灯光里一亮，上面的王俊凯三个字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迅速暗了下去。
重庆夜晚路边的灯光照亮了王源困倦的脸，两个小时前收到了王俊凯一条不明意味的短信，如同他每次的短信内容一样短暂。
‘在哪?’
在夜色下绚丽起来的城市笼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王源回拨了一个电话，却只是一阵忙音。有些酸涩的腿动了动，最后坐在了纷扰的街边。
易烊千玺跟刘志宏勾肩搭背着讨论，要不要夜里再去别的地方狂欢，王源跳上沙发举手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回去，顺便吹吹夜里的凉风。没想到这一吹就吹走了身上的几百块钱，王源身无分文地坐在地上握着手中温热的手机，上面王俊凯三字一阵黯淡，不休止的忙音刺得他脑袋发麻。
“喂？”
屏幕亮了片刻又黯淡下去，显示通话开始。王源跳了起来握住手机，心底慢慢膨胀起来的安全感积压在喉头，几乎快要呼之欲出：“小凯，那个我现在在……”
“王源。”王俊凯沉下声来打断他，语气里有着近乎病态的疲惫，“正好，我想问你一件事。”
在灯光下走过的行人飘拂起来的衣摆染上一片橘色，细小的浮尘在空气里缓慢涌动着，一并随着他有些停顿的呼吸上下起伏。
王源还是第一次这样被打断。
从来都是那人露着宠溺的虎牙，字里行间都是满得快溢出的温柔，就算是他说着很傻的笑话也会耐心地慢慢听完，而回答也总是令人窒息的动听。
薄而透明的莹黄色挡风衣在身后拂动得快要撕裂，王源手背抵在额头摚下凌乱冰凉的夜风，颤着声音向电话听筒里接了一句‘嗯’。
空气里噼里啪啦炸裂开来的糟糕预感，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你是不是喜欢我？”
像是心底里尘封许久的地方被猛然撕裂，急促跃动的心脏上覆满了紊乱着收缩的经脉。
对方摊开血红一片的手掌，重重握住那颗还在挣扎的东西，紧接着把他贮藏在那儿所有的关于暗恋的可笑记忆狠狠挤压，最后捏成粉碎。
“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问？”
王源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垂下了头，手掌撑上了一旁有些掉漆的蓝色围栏，心脏颤抖又慌乱，以至于有点呼吸不过来。满手铁锈味，他恍惚之间觉得空气中那种细小的浮尘翻滚成了一道龙卷风，带有不可违背的压倒性优势狠狠向他袭来，最后沁入五脏六腑，一并填埋了他被挖出心脏的巨大血洞。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冰凉的风慢慢抚平了他颤动的胸口，一瞬间平静下来的语气似乎安然下来。
是。
但是说不出口。
碎裂开来的场景拥有相同主题，王俊凯一直露着只对他才会展现的柔软笑容。
笑靥、虎牙、伸向他的温软手掌、倚于门口的安静等候、被他揉乱的柔软头发、带着温暖气味的右侧肩膀，与像是守护般的包容。
混沌开来的雾气把记忆吹得呼喇作响，王源说不出一句话，于是他认定自己是因为刚才飙歌，嗓子发疼，所以堪堪哽住。电话那边的浅浅呼吸清清楚楚，带着那种不应属于他的失落和紧张，所以他说。
“喜欢，是喜欢。”
是依赖的喜欢，是只要有你在就可以肆意妄为的喜欢。
是看着你也会莫名其妙傻笑起来的喜欢，是在遇到麻烦以后脑子里第一个想到你的喜欢。
是小心翼翼的喜欢，是想要靠近你触碰你拥抱你亲吻你的喜欢。
是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可是在猎猎风声划破空气的刹那，他按住了王俊凯将要笑得甜腻的唇角，极为清晰地对着麦克风口一字一句，说着的是对他内心里仅剩的勇敢的哀婉悼词。
“是喜欢好哥们的喜欢。”
对方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了很久很久。
久到王源以为自己将要听到一阵急促的忙音。
紧接着一辆疾行的轿车贴着他飞舞的莹黄色衣角飞驰而过。
怔怔地退了两步，他直直地望向对面不泛涟漪的黑色江面，不带燥热的风在那团像是结痂了的水面逶迤再三，最后化为凛冽剑刃划破他的脸颊，鲜血淋漓。
“我也喜欢你。”
手机那头似乎累得要合上眼睛的王俊凯，大概笑得很疲惫。
“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说完这像是负气的话语，那人按了挂断键。
王源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本来想说，小凯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我特别喜欢你，是想跟你结婚的那种喜欢，我之前那么说是因为怕你嫌弃我是同性恋。
听完了后半句，他又想说，小凯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唱爱久见人心。
我爱不爱你
爱久见人心
12
最后几个少年开了个KTV最大的包房唱歌直至深夜十一点。
其中王源撕心裂肺地来了首你是我的眼，易烊千玺也是挺疯，非常随性地在王源唱歌的时候在偌大房间里扭来扭去，纷乱斒斓的灯光倾洒在他肌肉线条均匀漂亮的手臂上，时不时漏出的柔韧腰肢是淡淡的小麦色。
刘志宏听着王源非常有技巧的柔和嗓音一边哭一边笑，手里攥着的麦克风被推下off键，他表示自己哭的原因是因为好兄弟团聚的感动，笑是因为易烊千玺扭的时候内裤边露出来了。
王源看着明晃晃的屏幕，深黄边框的歌词柔软地晕开好几圈，在他的视线里一下子有些模糊不清。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我记忆中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这么癫，王源唱这句词的时候有点破音。
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桌上自己的手机在斒斓灯光里一亮，上面的王俊凯三个字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迅速暗了下去。
重庆夜晚路边的灯光照亮了王源困倦的脸，两个小时前收到了王俊凯一条不明意味的短信，如同他每次的短信内容一样短暂。
‘在哪?’
在夜色下绚丽起来的城市笼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王源回拨了一个电话，却只是一阵忙音。有些酸涩的腿动了动，最后坐在了纷扰的街边。
易烊千玺跟刘志宏勾肩搭背着讨论，要不要夜里再去别的地方狂欢，王源跳上沙发举手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回去，顺便吹吹夜里的凉风。没想到这一吹就吹走了身上的几百块钱，王源身无分文地坐在地上握着手中温热的手机，上面王俊凯三字一阵黯淡，不休止的忙音刺得他脑袋发麻。
“喂？”
屏幕亮了片刻又黯淡下去，显示通话开始。王源跳了起来握住手机，心底慢慢膨胀起来的安全感积压在喉头，几乎快要呼之欲出：“小凯，那个我现在在……”
“王源。”王俊凯沉下声来打断他，语气里有着近乎病态的疲惫，“正好，我想问你一件事。”
在灯光下走过的行人飘拂起来的衣摆染上一片橘色，细小的浮尘在空气里缓慢涌动着，一并随着他有些停顿的呼吸上下起伏。
王源还是第一次这样被打断。
从来都是那人露着宠溺的虎牙，字里行间都是满得快溢出的温柔，就算是他说着很傻的笑话也会耐心地慢慢听完，而回答也总是令人窒息的动听。
薄而透明的莹黄色挡风衣在身后拂动得快要撕裂，王源手背抵在额头摚下凌乱冰凉的夜风，颤着声音向电话听筒里接了一句‘嗯’。
空气里噼里啪啦炸裂开来的糟糕预感，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你是不是喜欢我？”
像是心底里尘封许久的地方被猛然撕裂，急促跃动的心脏上覆满了紊乱着收缩的经脉。
对方摊开血红一片的手掌，重重握住那颗还在挣扎的东西，紧接着把他贮藏在那儿所有的关于暗恋的可笑记忆狠狠挤压，最后捏成粉碎。
“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问？”
王源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垂下了头，手掌撑上了一旁有些掉漆的蓝色围栏，心脏颤抖又慌乱，以至于有点呼吸不过来。满手铁锈味，他恍惚之间觉得空气中那种细小的浮尘翻滚成了一道龙卷风，带有不可违背的压倒性优势狠狠向他袭来，最后沁入五脏六腑，一并填埋了他被挖出心脏的巨大血洞。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冰凉的风慢慢抚平了他颤动的胸口，一瞬间平静下来的语气似乎安然下来。
是。
但是说不出口。
碎裂开来的场景拥有相同主题，王俊凯一直露着只对他才会展现的柔软笑容。
笑靥、虎牙、伸向他的温软手掌、倚于门口的安静等候、被他揉乱的柔软头发、带着温暖气味的右侧肩膀，与像是守护般的包容。
混沌开来的雾气把记忆吹得呼喇作响，王源说不出一句话，于是他认定自己是因为刚才飙歌，嗓子发疼，所以堪堪哽住。电话那边的浅浅呼吸清清楚楚，带着那种不应属于他的失落和紧张，所以他说。
“喜欢，是喜欢。”
是依赖的喜欢，是只要有你在就可以肆意妄为的喜欢。
是看着你也会莫名其妙傻笑起来的喜欢，是在遇到麻烦以后脑子里第一个想到你的喜欢。
是小心翼翼的喜欢，是想要靠近你触碰你拥抱你亲吻你的喜欢。
是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可是在猎猎风声划破空气的刹那，他按住了王俊凯将要笑得甜腻的唇角，极为清晰地对着麦克风口一字一句，说着的是对他内心里仅剩的勇敢的哀婉悼词。
“是喜欢好哥们的喜欢。”
对方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了很久很久。
久到王源以为自己将要听到一阵急促的忙音。
紧接着一辆疾行的轿车贴着他飞舞的莹黄色衣角飞驰而过。
怔怔地退了两步，他直直地望向对面不泛涟漪的黑色江面，不带燥热的风在那团像是结痂了的水面逶迤再三，最后化为凛冽剑刃划破他的脸颊，鲜血淋漓。
“我也喜欢你。”
手机那头似乎累得要合上眼睛的王俊凯，大概笑得很疲惫。
“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说完这像是负气的话语，那人按了挂断键。
王源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本来想说，小凯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我特别喜欢你，是想跟你结婚的那种喜欢，我之前那么说是因为怕你嫌弃我是同性恋。
听完了后半句，他又想说，小凯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唱爱久见人心。
我爱不爱你
爱久见人心
13
最后抱着膝盖坐在江边呜咽的少年接到了刘志宏的电话。
市中心的那个商城荧幕上显示的时间恰好是深夜十二点，断断续续的哭泣在刘志宏“失恋了吗你”的怪异音调下陡然顿住，停了一会儿变成了间歇性的抽抽噎噎。
“好几年前，千玺离开去美国的那天你也没哭那么凶。说吧啥事儿，哥替你分忧。”
随后王源就听到了电话那边，易烊千玺带着缭绕吐息的笑意，和刘志宏喉间忽然横亘的一阵暧昧。
“我很认真地跟你说啊——”
王源的音调里带着真真切切的悲伤，毕竟他一点没装。
“我钱掉了，还是哥们的话就来接我一把。我现在在刚才那家ktv旁边的桥头，面前就是个黑得吓死人的江，快点来吧我得冻死了，嗯…这昼夜温差……”
明明话里还带着一种断续的哽咽。
王源挂断了电话后将下巴移开了自己的膝盖，伸了个懒腰开始进行安静的等待。树影婆娑抖落一阵凉意，时不时变凉的风就吹过来把他的兜帽甩得哗啦作响，他想了半天，头脑一热，忽然就打开了手机里的联系人页面。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流畅划过，王源把那个他看一辈子也看不厌的三字名拖到了黑名单的窗口里，然后在那个弹出来的红色窗口上点了确定。
紧接着页面猛然收曳进了右下角的废纸篓图案，连带着短信电话记录一并消失。
嗯，这是在报复谁？
报复自己。
14
被刘志宏拽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王源拖着疲惫的身子摸口袋里的钥匙，摸索了半天才把沉重的门打开，正准备挨老妈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时，却发现门内暗沉一片。他这时候才想起来爸妈都去出差了，期限是一个多礼拜，也就是说要自力更生很多天。
王源反射性地走到房间往床上倒去。软绵绵的床拖曳着他疲倦的身体往下坠落，可脑内末端柔软的尽头却是一根锐利的倒刺，他只隐约想去触摸一下，便睡意全无了。
顿了半天，王源把沉重的脑袋搁在枕头上，然后举起酸涩的手机，打开了那个始终轰轰烈烈的学校论坛。
黑压压的一片几乎都是在讨论中考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于这个话题显得很难以自拔。王源百无聊赖地划动页面，偶尔有几个帖子是在讨论他，和……
【表示这次中考炒鸡难啊啊啊啊啊!!!楼主已溺死在数学试卷里】
【七月份一起组团出去玩求中考完的小伙伴带我一起飞☆】
【源少中考完了心里一阵失落啊，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了】
【最近论坛是不是都被腐女占据了？宅男们戳进来看看】
【JAY又发布新专辑了prprprprpr超美】
【怎么办这次要是分数不高就不能到高中本部了!!!王俊凯学长等等我!!!】
王源点开了第三条帖子。
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不过是在几个楼层贴了他的照片。线条明亮，里面带着笑意的少年斜斜打着松垮的蓝色领带，弯起来的眼瞳里点缀着类似星星的光。大概从初一开始各个阶段的照片都有，令人意外的是都很清晰，就像是摆拍一样没有模糊一片的棱角。
扯了扯嘴角关闭了这条，王源心下感叹无聊的人实在太多，就像是在每个角落都有人正伺机窥探一样，细想之下其实心里一阵不安。
视线继续随着手指划动，刷新了一下，一条陡然成为置顶帖的内容赫然放大眼前，王源指尖一颤。
【惊!!!世!!!骇!!!俗!!!高二（3）王俊凯与同班男生打架!!!】
光是这惊世骇俗的感叹号，就让处于大夏天的王源一阵颤抖。
默默点开帖子，里面没有一张与这个事件有关的图片，倒是一个个不同的马甲都非常一致都在刷楼，频率大约一分钟两条。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个女生的名字。王源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那好像是不久前曾经在他桌子里……
没有再想下去，王源皱眉将现有的回复都看了一遍，拼拼凑凑地得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
该女生暗恋同班的王俊凯多年却被拒绝，于是明恋该女生的某一男生愤怒地跟王俊凯干架，直到两人头破血流。而不久前类似的闹事还有一回，却被压下了，原因未详，但这次的状况貌似已经严重到压不住的地步。
沉默着往下翻，看到楼下刚刷新出来的那条回复，王源觉得头皮炸裂得一阵发麻。
因为是真的往死里打的。
这件事发生在晚上放学之后，高二晚自习结束大约是七点多，王俊凯给自己打电话以前不久刚刚被打得口腔冒血。
心脏喀嗒一下地颤动，随后急速坠落到发凉的脚踝，王源退出论坛的页面，在黑名单列表里翻到一串熟捻于心的手机号。缓慢沁出冷汗的瘦弱手掌缩了缩，最后将这串黯淡的数字拖曳出来，放置到了联系人列表里。
紧接着瞬间弹出的蓝色窗口上显示出了二十多条未接来电，时间是半个多小时以前。
而上面的名字是王俊凯。
像是刚差不多平静了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揉得粉碎。
像是又看到了那条黑黝黝的江蜿蜒到地平线的尽处，那疲惫到病态的声音对着他说我也喜欢你，是兄弟之间的喜欢。他想象不出他的样子，因为那与其说是疲惫，不如说像是濒临昏睡的痛苦抑或绝望。
“你是不是喜欢我？”
“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问？”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喜欢，是喜欢。是喜欢好哥们的喜欢。”
“我也喜欢你……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直到重蹈覆辙的呜咽阻断了他温柔的声线，冰凉的夜风把莹黄色的兜帽吹得快要撕裂，模糊一片的依旧还是那个人倚在围栏旁，遥遥望着他的眼睛。
直到一阵忙音后的咸涩眼泪流入指缝，电话另一边的人抹了一下唇角快要凝结的血珠，游曳到耳际一片触目。反复深浅的呼吸之后是宛如轰炸的拨号，他将沉重的脑袋埋到膝盖之间，手背上撕裂的伤口把深蓝牛仔裤染成厚重紫色。
有时候是挺义无反顾。
在看到对方插着裤袋笑得嫌弃，说着你我的恶心。
没有犹豫的挥拳，就像是你在凑近的时候会泛红的耳尖的那样，是因为不必然因果引导出的必然结果。那大概是一阵席卷了你我的龙卷风，变成实质性的冰凉后千刀万剐，一连你局促跃动的红色心脏炸裂成如血烟花。
痛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王俊凯突然想到王源对他说过。
“打架的时候你得先保护脸，不然虎牙会被打落的。”
那时王源笑得很邪气。
最后抱着膝盖坐在江边呜咽的少年接到了刘志宏的电话。
市中心的那个商城荧幕上显示的时间恰好是深夜十二点，断断续续的哭泣在刘志宏“失恋了吗你”的怪异音调下陡然顿住，停了一会儿变成了间歇性的抽抽噎噎。
“好几年前，千玺离开去美国的那天你也没哭那么凶。说吧啥事儿，哥替你分忧。”
随后王源就听到了电话那边，易烊千玺带着缭绕吐息的笑意，和刘志宏喉间忽然横亘的一阵暧昧。
“我很认真地跟你说啊——”
王源的音调里带着真真切切的悲伤，毕竟他一点没装。
“我钱掉了，还是哥们的话就来接我一把。我现在在刚才那家ktv旁边的桥头，面前就是个黑得吓死人的江，快点来吧我得冻死了，嗯…这昼夜温差……”
明明话里还带着一种断续的哽咽。
王源挂断了电话后将下巴移开了自己的膝盖，伸了个懒腰开始进行安静的等待。树影婆娑抖落一阵凉意，时不时变凉的风就吹过来把他的兜帽甩得哗啦作响，他想了半天，头脑一热，忽然就打开了手机里的联系人页面。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流畅划过，王源把那个他看一辈子也看不厌的三字名拖到了黑名单的窗口里，然后在那个弹出来的红色窗口上点了确定。
紧接着页面猛然收曳进了右下角的废纸篓图案，连带着短信电话记录一并消失。
嗯，这是在报复谁？
报复自己。
14
被刘志宏拽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王源拖着疲惫的身子摸口袋里的钥匙，摸索了半天才把沉重的门打开，正准备挨老妈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时，却发现门内暗沉一片。他这时候才想起来爸妈都去出差了，期限是一个多礼拜，也就是说要自力更生很多天。
王源反射性地走到房间往床上倒去。软绵绵的床拖曳着他疲倦的身体往下坠落，可脑内末端柔软的尽头却是一根锐利的倒刺，他只隐约想去触摸一下，便睡意全无了。
顿了半天，王源把沉重的脑袋搁在枕头上，然后举起酸涩的手机，打开了那个始终轰轰烈烈的学校论坛。
黑压压的一片几乎都是在讨论中考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于这个话题显得很难以自拔。王源百无聊赖地划动页面，偶尔有几个帖子是在讨论他，和……
【表示这次中考炒鸡难啊啊啊啊啊!!!楼主已溺死在数学试卷里】
【七月份一起组团出去玩求中考完的小伙伴带我一起飞☆】
【源少中考完了心里一阵失落啊，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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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扯嘴角关闭了这条，王源心下感叹无聊的人实在太多，就像是在每个角落都有人正伺机窥探一样，细想之下其实心里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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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想下去，王源皱眉将现有的回复都看了一遍，拼拼凑凑地得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
该女生暗恋同班的王俊凯多年却被拒绝，于是明恋该女生的某一男生愤怒地跟王俊凯干架，直到两人头破血流。而不久前类似的闹事还有一回，却被压下了，原因未详，但这次的状况貌似已经严重到压不住的地步。
沉默着往下翻，看到楼下刚刷新出来的那条回复，王源觉得头皮炸裂得一阵发麻。
因为是真的往死里打的。
这件事发生在晚上放学之后，高二晚自习结束大约是七点多，王俊凯给自己打电话以前不久刚刚被打得口腔冒血。
心脏喀嗒一下地颤动，随后急速坠落到发凉的脚踝，王源退出论坛的页面，在黑名单列表里翻到一串熟捻于心的手机号。缓慢沁出冷汗的瘦弱手掌缩了缩，最后将这串黯淡的数字拖曳出来，放置到了联系人列表里。
紧接着瞬间弹出的蓝色窗口上显示出了二十多条未接来电，时间是半个多小时以前。
而上面的名字是王俊凯。
像是刚差不多平静了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揉得粉碎。
像是又看到了那条黑黝黝的江蜿蜒到地平线的尽处，那疲惫到病态的声音对着他说我也喜欢你，是兄弟之间的喜欢。他想象不出他的样子，因为那与其说是疲惫，不如说像是濒临昏睡的痛苦抑或绝望。
“你是不是喜欢我？”
“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问？”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喜欢，是喜欢。是喜欢好哥们的喜欢。”
“我也喜欢你……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直到重蹈覆辙的呜咽阻断了他温柔的声线，冰凉的夜风把莹黄色的兜帽吹得快要撕裂，模糊一片的依旧还是那个人倚在围栏旁，遥遥望着他的眼睛。
直到一阵忙音后的咸涩眼泪流入指缝，电话另一边的人抹了一下唇角快要凝结的血珠，游曳到耳际一片触目。反复深浅的呼吸之后是宛如轰炸的拨号，他将沉重的脑袋埋到膝盖之间，手背上撕裂的伤口把深蓝牛仔裤染成厚重紫色。
有时候是挺义无反顾。
在看到对方插着裤袋笑得嫌弃，说着你我的恶心。
没有犹豫的挥拳，就像是你在凑近的时候会泛红的耳尖的那样，是因为不必然因果引导出的必然结果。那大概是一阵席卷了你我的龙卷风，变成实质性的冰凉后千刀万剐，一连你局促跃动的红色心脏炸裂成如血烟花。
痛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王俊凯突然想到王源对他说过。
“打架的时候你得先保护脸，不然虎牙会被打落的。”
那时王源笑得很邪气。
陆
15
你笑了，你哭了。
你去找他，却发现他消失了。
就像是一场描绘了世界末日的糟糕梦境，主角是你我。
快逃，你对我说。漆红色调的背景片片碎裂，物质化的巨大石块在岩浆的涌动下滚落。
最后你在火红一片里灰飞烟灭，可我没哭。
多年以后我抱着膝盖坐在你的坟墓前，一片绿茵，身边还有我的妻儿。
然后王源就在白日梦里醒了过来。
坐满了人的教室里一片嘈杂，最后一行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位置空空荡荡。依旧是绿荫遮窗，衬碧流香，可那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上，没坐着他熟悉的人。无数道灼热的视线朝他射来，就像是要撕裂他瘦弱的身体一样危险。
于是王源向后跨了一步，抬眼再次看了一下悬挂在他头顶的班牌。
高二（3）班。
没有错。
与其说是失落，不如说是恐惧吧。
从校门口呼啸而过的轿车卷起午日燥热的风，他呛了一口，满鼻腔都是尘土的味道。
王源忍住心里那种快要从胸口挣脱的不安，翻开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再次给王俊凯发了一条短信，或许是爆炸碎裂开来的屏幕荧光让他眼睛有些酸，但是不多时这种酸便顺着鼻梁一路蜿蜒至了发红的鼻尖。
“你在哪。”
他抿唇，然后又打出了几个字，按下了发送。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喜欢你，他想说的是这一句。
右侧黑压一片都是他的信息条框，或长或短却都是字字斟酌。王俊凯最后一次回的短信是好多天前的事儿了，王源记得那是个周末，对方问他要不要出来吃芒果刨冰。
结果王源那时候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理由是要在家复习，他没说自己芒果过敏。
停了好一会儿王源还是站起了身，动了动酸涩的腿。
早已经记不清，那一罐冒着森然冷气的七喜握在滚烫手心的感觉。
片段性的记忆，就像是如今沉淀在岁月光辉里的……灵犀一照。
16
那大概是近乎失落的梦魇。
一寸寸地把他线条漂亮的胸膛割开，然后将刺骨寒冷尽数注入，最后却使得那流淌在骨髓里的安静沸腾起来。
时间上午十一点半，门铃声在恍若沉溺的他耳边炸裂。
就像是变成了一曲stereo大合奏。
深深浅浅，蔚蓝深海里的未知性在他视线里游曳过一条透明阴影，在海绵浮起的牛奶白色泡影慢慢碎裂。大概这就是梦境的不可告人之处，他突然酸涩起来的眼睛里划过如纸一般脆弱的白色衣角，瘦弱的少年从海面以上的位置沉下，却没炸裂出一点水花。
然后那人慢慢翻了一个身，唇缝间划出透明的气泡缓慢升腾，像从极端疲惫中猛然抽离开来一样，缓慢地睁开了一双眼睛望向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很遥远，以至于少年望着他的眼睛时像是在望着远方。
最后他还是凑到他隐约发红的耳畔，轻声道。
“王源儿。”
或许这是用他滚烫血液浇筑成的梦境，王俊凯醒来时的头顶上是一片暗色调的天花板。从窗缝外流淌而进的橘红色调染上了整个房间，卧室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自凌晨睡下开始计算，他睡了接近十三个小时。
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摸手机，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牵扯着几丝痛楚，一道浅浅赤色伤口从虎口蔓延至腕骨，他皱了皱眉，动作缓慢地解开了锁屏。
十几条未阅消息，与如同轰炸的二十几个未接来电，他睡时将手机调了静音，以至于对此毫无注意。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惺忪而有些模糊，简单敲下“没事”两字后按下了发送，仍然处于疲惫当中的身体一点一点倾斜下来。
大概是太累了，最近。
桌上的书本纸页一并飞舞，像是湍急的河流冲刷过来，连带着脑内那种有关疼痛的神经区域一并松弛。他最后抬手靠近桌子将封页面掀开，露出一张写满名字的草稿纸。
很皱，却没有丢。
15
你笑了，你哭了。
你去找他，却发现他消失了。
就像是一场描绘了世界末日的糟糕梦境，主角是你我。
快逃，你对我说。漆红色调的背景片片碎裂，物质化的巨大石块在岩浆的涌动下滚落。
最后你在火红一片里灰飞烟灭，可我没哭。
多年以后我抱着膝盖坐在你的坟墓前，一片绿茵，身边还有我的妻儿。
然后王源就在白日梦里醒了过来。
坐满了人的教室里一片嘈杂，最后一行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位置空空荡荡。依旧是绿荫遮窗，衬碧流香，可那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上，没坐着他熟悉的人。无数道灼热的视线朝他射来，就像是要撕裂他瘦弱的身体一样危险。
于是王源向后跨了一步，抬眼再次看了一下悬挂在他头顶的班牌。
高二（3）班。
没有错。
与其说是失落，不如说是恐惧吧。
从校门口呼啸而过的轿车卷起午日燥热的风，他呛了一口，满鼻腔都是尘土的味道。
王源忍住心里那种快要从胸口挣脱的不安，翻开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再次给王俊凯发了一条短信，或许是爆炸碎裂开来的屏幕荧光让他眼睛有些酸，但是不多时这种酸便顺着鼻梁一路蜿蜒至了发红的鼻尖。
“你在哪。”
他抿唇，然后又打出了几个字，按下了发送。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喜欢你，他想说的是这一句。
右侧黑压一片都是他的信息条框，或长或短却都是字字斟酌。王俊凯最后一次回的短信是好多天前的事儿了，王源记得那是个周末，对方问他要不要出来吃芒果刨冰。
结果王源那时候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理由是要在家复习，他没说自己芒果过敏。
停了好一会儿王源还是站起了身，动了动酸涩的腿。
早已经记不清，那一罐冒着森然冷气的七喜握在滚烫手心的感觉。
片段性的记忆，就像是如今沉淀在岁月光辉里的……灵犀一照。
16
那大概是近乎失落的梦魇。
一寸寸地把他线条漂亮的胸膛割开，然后将刺骨寒冷尽数注入，最后却使得那流淌在骨髓里的安静沸腾起来。
时间上午十一点半，门铃声在恍若沉溺的他耳边炸裂。
就像是变成了一曲stereo大合奏。
深深浅浅，蔚蓝深海里的未知性在他视线里游曳过一条透明阴影，在海绵浮起的牛奶白色泡影慢慢碎裂。大概这就是梦境的不可告人之处，他突然酸涩起来的眼睛里划过如纸一般脆弱的白色衣角，瘦弱的少年从海面以上的位置沉下，却没炸裂出一点水花。
然后那人慢慢翻了一个身，唇缝间划出透明的气泡缓慢升腾，像从极端疲惫中猛然抽离开来一样，缓慢地睁开了一双眼睛望向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很遥远，以至于少年望着他的眼睛时像是在望着远方。
最后他还是凑到他隐约发红的耳畔，轻声道。
“王源儿。”
或许这是用他滚烫血液浇筑成的梦境，王俊凯醒来时的头顶上是一片暗色调的天花板。从窗缝外流淌而进的橘红色调染上了整个房间，卧室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自凌晨睡下开始计算，他睡了接近十三个小时。
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摸手机，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牵扯着几丝痛楚，一道浅浅赤色伤口从虎口蔓延至腕骨，他皱了皱眉，动作缓慢地解开了锁屏。
十几条未阅消息，与如同轰炸的二十几个未接来电，他睡时将手机调了静音，以至于对此毫无注意。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惺忪而有些模糊，简单敲下“没事”两字后按下了发送，仍然处于疲惫当中的身体一点一点倾斜下来。
大概是太累了，最近。
桌上的书本纸页一并飞舞，像是湍急的河流冲刷过来，连带着脑内那种有关疼痛的神经区域一并松弛。他最后抬手靠近桌子将封页面掀开，露出一张写满名字的草稿纸。
很皱，却没有丢。
17
出乎意料，最后王俊凯参加了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没有久病初愈的病态，也没有伤痕累累的疲惫。
出现在教室门口的王俊凯穿着一件蓝黑条纹的T恤，扯了扯书包带以平静目光坦然望向一脸惊疑的监考老师。试卷已经发下了，面面相觑的学生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笔，视线里的大约都是那线条漂亮的下颌。
最后监考老师招了招手，让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并递给了他一张崭新的试卷。
等最后离开考场的时候又近傍晚，他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望向隔着很远的初三教室。
那里早已没有学生，漆黑一片的教室里风扇隐约晃动，他大约是想起了某张桌子和某种令人不愉快的酒精气味，抬了抬眼，从楼下离开。
……
“嘿。”
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想要问这个。王俊凯慢着步伐踏下楼梯，抬眼望了一下离自己一米远的刘志宏，反射性地选择了擦肩而过。
“他来了。”
好像是在通电话，刘志宏站在他身后。抿唇在校门口停了一会，白色耳机线在肩膀前止不住摇晃，蓝色的书包带染上傍晚金色余辉。
“好。”
他听到刘志宏电话那头的人说，声音极轻，掺杂着他没在他身上见过的疲惫。
走出校门以后他就看见了王源，正以极为缓慢的动作放下刚才贴在耳边的手机。像是停滞，他看了王俊凯很久，仿佛目光能够穿透过他的T恤，紧着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找到许多细小的伤口。
目光潋滟，他没敢对上那双眼睛。
“你说你……不会穿条纹图案的衣服的。”
他明明已经抬步离开了很远，王源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耳朵里。他垂下眼帘，干净的T恤上的蓝黑条纹色彩鲜艳，没有停下脚步。
我也以为我不会。
18
有时候是挺奇怪的，明明有两个人居于你记忆时间轴的不同位置，可到底才发现，其实从头到尾他俩也认识，而且很可能熟得不行。
“王源……啊Karry你怎么认识他的？”
当电话里的易烊千玺说这句话的时候，重庆夜晚的窗外像雾，蒸腾起来的灰蒙笼罩大片暗色天空，连带着街边零星灯光加了百分之七十的柔和度。王俊凯正坐在桌边小口啜饮着糖水，干涩的喉间微微哽了哽，没有接口。
那一年是美国的冬天，拒绝了房主一起晚餐的邀请，王俊凯坐在房间里抬眼看向HomeStay的伙伴易烊千玺，那时的他们身高接近，王俊凯在这个方面勉强靠呆毛取胜。
易烊千玺从头到尾都没兴趣跟他比身高，只安静地坐在床沿，从他沉重的蓝色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加厚的灰色围巾，紧紧缠绕在脖子上看上去就快窒息。王俊凯往前站定了些，眼神突然间有些沉。
“你是N小的吧。”
“啊……是。”
“我也是。”
易烊千玺的鼻梁下巴都藏在那块围巾里，有些迟疑地望向王俊凯的眼睛，隔了半天说道。
“Jackson。”
虽然对方没问。
“Karry。”
此时电话那头的易烊千玺停了一会儿，说道：“哦我这才想起来，你回国以后跟他好像是一个学校的——我跟他小学混得特别熟，刘志宏也是。你跟他熟是因为初中？”
“啊……对。”
他明明决定开始要跟过去的所有开始隔绝，与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开始接触，譬如从不会穿的蓝黑条纹与夹在书本里的那张草稿纸。
现在它们一个在他身上一个在废纸篓里，可王源无处不在。
易烊千玺两三天更新一条朋友圈，每次内容都跟他弟弟或是刘志宏有那么点关系，而因为跟刘志宏亲密，所以照片的某个角落里，似乎理所当然地一定会有王源的一个侧脸或是一个背影。练舞房的照片里有王源扬着发红下巴灌矿泉水的样子，就清晰地倒映在房间背后的那块镜子的边上，王俊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一眼在一张照片上准确的找到他，不过如果把他正对自己的这场革新比喻作一次战役，那么最大的敌人王源已经把刀插进他的胸口里了。
所以当最后挂了易烊千玺的电话，空荡房间里响起一阵忙音的时候，王俊凯只为自己难过。那些所谓的只在他脑海里挣扎的过去，于王源不过是成长道路上转瞬即逝的片刻不大光彩。
所以也没什么……可挂念的。
如同一条弥漫了雾气的桥，他站在桥头看着对方从一团白色里牵扯着雾靠近，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突然指尖颤抖。视线里的身影被拖曳着后退好几步，以至于像开头时的情境一样，只余留下桥头腐朽的木板，脚底湍急的水和他。
片刻荧光，是来自于备注为Jackson的人发来的短信，就像是为了打断了他继续向下幻想的勇气一样及时。王俊凯垂眼看去，在屏幕还没暗下时解了锁屏。
“Karry，周五来吃顿午饭？”
“都有谁？”
“谁都有，除了某个……最近跟你好像不太愉快的人。”
“……好，在哪。”
王俊凯理所当然地认为易烊千玺说的是王源。偏了偏头把手机放在桌角，他起身整理上午没有整理完的高二教科书，有些折角的旧封页上逶迤下几道傍晚霞光。
“N小对面的那个装修掉漆皮的面馆。”
“嗯，我准时。”
“——唰。”
最后是手机自动锁了屏。王俊凯盯着屏幕发呆多时才如梦初醒，手里厚厚一沓书压在指尖，由苍白开始泛上一片粉红。窗外漏进的昏沉光线忽然染上了蓝紫色调，他沉下身，直至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19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雾，浓稠的奶白色如同棉团从天际线翻滚而来，将肩膀与肩膀之间的缝隙填满，一并于指间泛滥开去。手指触碰时并不会湿漉抑或滑腻，她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裙站在纷扰人潮中间，朋友推搡她，笑着循她的目光对向那个颇遗世独立的少年。
仿佛周围的人是为他准备的陪衬品。
白色的棉质衬衫挽到胳膊并扣上，柔软的修身牛仔裤晕在深蓝里，单肩背着书包，白色耳机垂在肩膀上随着脚步轻轻震荡。一样交织的蓝色与白色，她沉默地垂下了头，条纹裙摆下的腿竟然有些发颤。
就像是无意之中择下的情侣装，她知道别人说他们是如何般配。
但是有种东西叫做……无可取代。
以至于她在呆滞地目送王俊凯打的离开的时候，在一片混沌之间看见了穿着白色底蓝色R字母T恤的王源。削瘦单薄的身体将一件普通衣服衬得优雅自然，对身材要求严格至极的窄脚牛仔裤被驾驭得很是轻松。下巴线条隐在一片奶白氤氲之下，其实他们靠得很近。
“哇诶，重庆竟然起雾了。”
“啊……对，我马上会到……地址是什么来着？”
“嗯，刚在学校领了成绩单，其实前两天就已经知道中考分数了。”
“还行吧，反正是能到本部的。”
“OK，记得要等我来再开始吃啊哈哈哈。”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耳机线上的麦克风，浅色唇畔凑了上去。单肩背着书包径自往路口方向走，直至缭绕的雾气完全吞没了他的背影，她才遏制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
请彻底死心吧。
她对自己说。
因为从当初错误地写下那三个字之后，你就再没可能了。
出乎意料，最后王俊凯参加了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没有久病初愈的病态，也没有伤痕累累的疲惫。
出现在教室门口的王俊凯穿着一件蓝黑条纹的T恤，扯了扯书包带以平静目光坦然望向一脸惊疑的监考老师。试卷已经发下了，面面相觑的学生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笔，视线里的大约都是那线条漂亮的下颌。
最后监考老师招了招手，让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并递给了他一张崭新的试卷。
等最后离开考场的时候又近傍晚，他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望向隔着很远的初三教室。
那里早已没有学生，漆黑一片的教室里风扇隐约晃动，他大约是想起了某张桌子和某种令人不愉快的酒精气味，抬了抬眼，从楼下离开。
……
“嘿。”
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想要问这个。王俊凯慢着步伐踏下楼梯，抬眼望了一下离自己一米远的刘志宏，反射性地选择了擦肩而过。
“他来了。”
好像是在通电话，刘志宏站在他身后。抿唇在校门口停了一会，白色耳机线在肩膀前止不住摇晃，蓝色的书包带染上傍晚金色余辉。
“好。”
他听到刘志宏电话那头的人说，声音极轻，掺杂着他没在他身上见过的疲惫。
走出校门以后他就看见了王源，正以极为缓慢的动作放下刚才贴在耳边的手机。像是停滞，他看了王俊凯很久，仿佛目光能够穿透过他的T恤，紧着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找到许多细小的伤口。
目光潋滟，他没敢对上那双眼睛。
“你说你……不会穿条纹图案的衣服的。”
他明明已经抬步离开了很远，王源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耳朵里。他垂下眼帘，干净的T恤上的蓝黑条纹色彩鲜艳，没有停下脚步。
我也以为我不会。
18
有时候是挺奇怪的，明明有两个人居于你记忆时间轴的不同位置，可到底才发现，其实从头到尾他俩也认识，而且很可能熟得不行。
“王源……啊Karry你怎么认识他的？”
当电话里的易烊千玺说这句话的时候，重庆夜晚的窗外像雾，蒸腾起来的灰蒙笼罩大片暗色天空，连带着街边零星灯光加了百分之七十的柔和度。王俊凯正坐在桌边小口啜饮着糖水，干涩的喉间微微哽了哽，没有接口。
那一年是美国的冬天，拒绝了房主一起晚餐的邀请，王俊凯坐在房间里抬眼看向HomeStay的伙伴易烊千玺，那时的他们身高接近，王俊凯在这个方面勉强靠呆毛取胜。
易烊千玺从头到尾都没兴趣跟他比身高，只安静地坐在床沿，从他沉重的蓝色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加厚的灰色围巾，紧紧缠绕在脖子上看上去就快窒息。王俊凯往前站定了些，眼神突然间有些沉。
“你是N小的吧。”
“啊……是。”
“我也是。”
易烊千玺的鼻梁下巴都藏在那块围巾里，有些迟疑地望向王俊凯的眼睛，隔了半天说道。
“Jackson。”
虽然对方没问。
“Karry。”
此时电话那头的易烊千玺停了一会儿，说道：“哦我这才想起来，你回国以后跟他好像是一个学校的——我跟他小学混得特别熟，刘志宏也是。你跟他熟是因为初中？”
“啊……对。”
他明明决定开始要跟过去的所有开始隔绝，与从没接触过的东西开始接触，譬如从不会穿的蓝黑条纹与夹在书本里的那张草稿纸。
现在它们一个在他身上一个在废纸篓里，可王源无处不在。
易烊千玺两三天更新一条朋友圈，每次内容都跟他弟弟或是刘志宏有那么点关系，而因为跟刘志宏亲密，所以照片的某个角落里，似乎理所当然地一定会有王源的一个侧脸或是一个背影。练舞房的照片里有王源扬着发红下巴灌矿泉水的样子，就清晰地倒映在房间背后的那块镜子的边上，王俊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一眼在一张照片上准确的找到他，不过如果把他正对自己的这场革新比喻作一次战役，那么最大的敌人王源已经把刀插进他的胸口里了。
所以当最后挂了易烊千玺的电话，空荡房间里响起一阵忙音的时候，王俊凯只为自己难过。那些所谓的只在他脑海里挣扎的过去，于王源不过是成长道路上转瞬即逝的片刻不大光彩。
所以也没什么……可挂念的。
如同一条弥漫了雾气的桥，他站在桥头看着对方从一团白色里牵扯着雾靠近，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突然指尖颤抖。视线里的身影被拖曳着后退好几步，以至于像开头时的情境一样，只余留下桥头腐朽的木板，脚底湍急的水和他。
片刻荧光，是来自于备注为Jackson的人发来的短信，就像是为了打断了他继续向下幻想的勇气一样及时。王俊凯垂眼看去，在屏幕还没暗下时解了锁屏。
“Karry，周五来吃顿午饭？”
“都有谁？”
“谁都有，除了某个……最近跟你好像不太愉快的人。”
“……好，在哪。”
王俊凯理所当然地认为易烊千玺说的是王源。偏了偏头把手机放在桌角，他起身整理上午没有整理完的高二教科书，有些折角的旧封页上逶迤下几道傍晚霞光。
“N小对面的那个装修掉漆皮的面馆。”
“嗯，我准时。”
“——唰。”
最后是手机自动锁了屏。王俊凯盯着屏幕发呆多时才如梦初醒，手里厚厚一沓书压在指尖，由苍白开始泛上一片粉红。窗外漏进的昏沉光线忽然染上了蓝紫色调，他沉下身，直至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19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雾，浓稠的奶白色如同棉团从天际线翻滚而来，将肩膀与肩膀之间的缝隙填满，一并于指间泛滥开去。手指触碰时并不会湿漉抑或滑腻，她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裙站在纷扰人潮中间，朋友推搡她，笑着循她的目光对向那个颇遗世独立的少年。
仿佛周围的人是为他准备的陪衬品。
白色的棉质衬衫挽到胳膊并扣上，柔软的修身牛仔裤晕在深蓝里，单肩背着书包，白色耳机垂在肩膀上随着脚步轻轻震荡。一样交织的蓝色与白色，她沉默地垂下了头，条纹裙摆下的腿竟然有些发颤。
就像是无意之中择下的情侣装，她知道别人说他们是如何般配。
但是有种东西叫做……无可取代。
以至于她在呆滞地目送王俊凯打的离开的时候，在一片混沌之间看见了穿着白色底蓝色R字母T恤的王源。削瘦单薄的身体将一件普通衣服衬得优雅自然，对身材要求严格至极的窄脚牛仔裤被驾驭得很是轻松。下巴线条隐在一片奶白氤氲之下，其实他们靠得很近。
“哇诶，重庆竟然起雾了。”
“啊……对，我马上会到……地址是什么来着？”
“嗯，刚在学校领了成绩单，其实前两天就已经知道中考分数了。”
“还行吧，反正是能到本部的。”
“OK，记得要等我来再开始吃啊哈哈哈。”
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耳机线上的麦克风，浅色唇畔凑了上去。单肩背着书包径自往路口方向走，直至缭绕的雾气完全吞没了他的背影，她才遏制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
请彻底死心吧。
她对自己说。
因为从当初错误地写下那三个字之后，你就再没可能了。
柒
20
易烊千玺和刘志宏此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惊讶，疑惑，以及前所未有的难以置信。
要说这唯一的区别，恐怕就在于易烊千玺此时正坐在纷扰的人群中间，墙壁上呼啦作响的风扇将他平日里柔顺绒软的刘海吹成中分，而在空气里缭绕着弥漫开来的，是热腾面条的氤氲雾气和一种他所没意料到的沉默。
而刘志宏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大约是发件人想跟他买一张王源的生活照，印成海报贴在房间里。刘志宏挑眉打字回复道：“辟邪用？”
嗯，然后对方就再没信儿了。
在这一边的状况是——
十五分钟前，王俊凯在他面前阴沉着脸靠近他的耳畔，几近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是说王源不会来的？”千玺出神地盯着那片掉漆掉得厉害的天花板几秒，接着蹙了蹙眉。
“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说某个人不会……”
“啊？难道你最近没有在和刘志宏闹不愉快？”
“啊？”
王源同样阴沉着个脸一言不发，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面碗里。蒸腾雾气将下巴笼上一片水雾，然后抱着碗微微向墙角再移动了一点位置。易烊千玺坐在对面，直接顺着他们俩之间的缝隙看到了隔壁桌客人的脸。
他是不明白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一眼看到了这同样都是白T和深蓝牛仔裤的搭配，易烊千玺在心底默默猜测他们是因为衣服撞了色所以生气。
嗯，才怪。
I miss the days to the sweet life
I miss the conversation
I’m such a fool of song tonight
I’m changing all of the stations
总之在这个距离，王俊凯还是能够听到王源耳机里的《Maps》。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跟着节奏唱下了两句，声音流转轻缓带着一点点鼻音，片刻对视，那人有些尴尬地扫了一眼他手背上的那道浅疤，随即再度垂下眼帘。
I like to think through, we had it all
We drove 'em out to 'em better days
But I’m not running I’m super fun
Oh baby why did you run away?
易烊千玺优雅地咬断两口面条，装作没有注意到某种渐渐温热起来的气氛，停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筷子，抬手给刘志宏发了一条短信。
“咱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比如？”从对方的头像下冒出了一个气泡，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毕竟刘志宏在家没事干，就只打开电脑手机补番，在等广告的时候翻翻朋友圈。
“王俊凯说他没跟你闹不愉快啊。”
“啊那上次在学校对我这么冷淡…都不理人。”
“好像是跟王源……”
“我就说…那天王源推着我去看王俊凯有没有参加期末考，是有阴谋的=-=”
“哦，这肯定有问题。反正现在他们俩坐在我对面，我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场面。”
“我跟你说，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是死死黏糊在一起那种。”另一边的刘志宏停了一会儿，在千玺还没想到怎么回复的时候紧接着加了一句，“要是秀恩爱你不用觉得奇怪。”
“不……他们之间空了好大一块，奇怪的点在于，明明这俩人看起来很熟很想靠在一起，可各自往旁边挪，还不说话。”
“卧槽一句话也没说？”
“嗯。”
“有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锁了屏幕，再对上王俊凯一双充满杀机的桃花眼，易烊千玺顿了好久。
啊……这种眼神他以往只在一个圣诞节见过，那时他跟王俊凯坐在唐人街的一家餐馆里，趁着某人没注意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接着平日里优雅的Karry有些楞地用筷子戳了戳米饭，眼神突然落寞起来，最后变成令人发悚的凌厉。
于是现在千玺有些犹豫地用筷子夹起了碗里的肉，像在问他。
……要吃肉吗？
嗯，因为他没注意到……刚才王源把自己碗里那绿油油的香菜夹到了王俊凯碗里。
21
你要放弃吗？
不要。
重庆的雾起得莫名其妙，混沌一片的奶白色使得对街道的公交车牌若隐若现，王源眯眼看过去，只得捕捉到易烊千玺从相反方向离开的衣角。
空气里满是苦涩的味道。王源站在拥挤的餐馆门口，仰头对上一对垂下浓密眼帘的桃花眼，随之极其自然地勾上了那人的肩膀。
就像是从前会做的那样。
或许勉强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王俊凯没拒绝，只那似乎冒着热气的眼眸沉沉望向他。
“我上次问了你奇怪的问题……对不起。”
“啊。”
非常久违的对话，王源脑袋里反射性地跑出了那句音调疲惫的话语，字里行间都是小心翼翼。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事儿，我知道你开玩笑呢。”
“上学校论坛的时候看了个关于我们的微动作分析贴，一时觉得好玩。”
“是吗…改天我也去看看。”
“对，里面分析的……比如一个眼神，和一种笑容。”
“哈哈哈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他们也太能扯了。”
其实还有一种心跳，王源笑得挺不自然，到最后也没敢提王俊凯那天晚上打架的事儿。
何况这个话题的末尾是那人堪堪一声“嗯”。
分道扬镳的时候王源打车去了刘志宏家，王俊凯停了一会儿，依旧是用那双眼睛沉沉地望向他，随即连道别也没有，一言不发地朝相反方向离开。王源反坐在出租车后排，手指牢牢把着靠背，遥遥望向那个人的背影，直到雾气完全吞没了所有棱角。
怎么说呢，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这种心情延续到刘志宏打开门时的前一秒，随即陡然变成了愣怔。
易烊千玺正坐在刘志宏家客厅悠闲地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深紫的葡萄皮儿。看着刘志宏微微涨红起来的脸色，王源眯了眯眼推开门，非常了然地长吁了一口气：“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刘志宏，你爸妈去上班了？”
“啊……对。”
“那千玺你呢？”
被突然点到名的易烊千玺有些无辜地放下了手里的葡萄，然后切了个台，“我爸妈在美国没回来，我在爷爷奶奶那儿待一个暑假也要回去了。”未了，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今晚准备住这儿。”
“哦。”王源神情有些莫名地庄重，突然抬手牢牢地勾住了刘志宏的肩膀，后者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所以我决定接下来就住在这儿了，帮我跟你爸妈打声招呼。毕竟我家里没人，爸妈出差去了。”
“滚蛋，我这里可没地铺给你睡。”
“那你怎么答应千玺的？他难不成跟你同床共枕？”
“呵…呵……没问题你住就住吧。多久？”
“一两个礼拜吧。”
“饮食自理。”
“……”
王源望了一眼易烊千玺正慵懒嚼着的葡萄，突然没了声音，
晚上依次洗完澡后，三个少年挤在一张床上看电视，刘志宏一边警告王源不要踩他枕头，一边被易烊千玺拽着肩膀靠过去，突然羞涩得像个小姑娘。王源特别嗤之以鼻地攥着手机翻朋友圈，突然看到刘志宏今天中午发的一条动态。
“哈哈哈哈今天什么日子啊竟然有人问我要王源的照片，是想印出来挂房间里辟邪呢吧，我立马就发了张他最丑的过去，不用谢。”
然后配图是一张极其扭捏的自拍，上面的刘志宏特偶然地戴了一副墨镜，遮住了几乎三分之二的脸。
“喂。”王源习惯性地点了个赞，然后凑近了刘志宏，啧啧摇头，“这种时候你应该跟我说，我来拒绝人家姑娘。”
“拒绝什么呀又不是告白，只是要印个海报贴床头。”
“想想就瘆的慌……你发了哪张？”
刘志宏偏头沉思了一会，翻开了手机相册，然后找到了那张照片。
图像上的少年低垂眼帘浅浅入眠，侧脑际轻轻靠在邻座那人的肩膀上。窗外漏进的星零日光在白色衬衫上逶迤出一片金色，插着耳机有些尴尬的人别开了头，在图像上留下一个微微泛红的侧颜。
“学校论坛上找来的，我调了个色，看上去更偶像剧一点。”
“……不是说……要我的照片……吗……”
“上面不是有你吗。”
“……”
“唉最近学校论坛也是魔性，你们俩的粉红微动作分析贴一抓一大把，最近连同人文也有了，还有ps你俩吻照的高端大神，我都不想告诉你。”
“……人家喜欢的是女生，他们别搞了。”
“啊这么说起来。Karry以前好像跟我说过……小学里有个喜欢的人？”
易烊千玺拿着遥控板懒懒翻身，挽上的袖口露出麦色肌肉线条，截断了刘志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听他的描述，那个女生挺谪仙的，还喜欢踢足球。”
“什么怪癖啊这，喜欢健壮文艺型的吗。”
王源听了这话笑得肚子疼，“我小时候也爱踢足球，哈哈哈哈就是不是个女生。”
“嗯？”易烊千玺忽然蹙眉，好像是在回忆。暖橘灯光将浓密眼帘映出一片阴翳，刘志宏有些发呆地盯着他的侧脸看，直到他继续说下去。
“好像也没说过是个女生——”
千玺压低了声音：“他就说是有这么个人，没提性别。”
“得了吧，我小学的时候根本就没见过王俊凯。”
王源扯了扯嘴角，随即眼疾手快地抢了刘志宏怀抱里的温热被子，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从柔软布料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困了先睡了，你们慢慢聊。”
狭小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刘志宏咬了咬牙，开始从柜子里翻多余的被子。
20
易烊千玺和刘志宏此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惊讶，疑惑，以及前所未有的难以置信。
要说这唯一的区别，恐怕就在于易烊千玺此时正坐在纷扰的人群中间，墙壁上呼啦作响的风扇将他平日里柔顺绒软的刘海吹成中分，而在空气里缭绕着弥漫开来的，是热腾面条的氤氲雾气和一种他所没意料到的沉默。
而刘志宏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大约是发件人想跟他买一张王源的生活照，印成海报贴在房间里。刘志宏挑眉打字回复道：“辟邪用？”
嗯，然后对方就再没信儿了。
在这一边的状况是——
十五分钟前，王俊凯在他面前阴沉着脸靠近他的耳畔，几近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是说王源不会来的？”千玺出神地盯着那片掉漆掉得厉害的天花板几秒，接着蹙了蹙眉。
“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说某个人不会……”
“啊？难道你最近没有在和刘志宏闹不愉快？”
“啊？”
王源同样阴沉着个脸一言不发，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面碗里。蒸腾雾气将下巴笼上一片水雾，然后抱着碗微微向墙角再移动了一点位置。易烊千玺坐在对面，直接顺着他们俩之间的缝隙看到了隔壁桌客人的脸。
他是不明白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一眼看到了这同样都是白T和深蓝牛仔裤的搭配，易烊千玺在心底默默猜测他们是因为衣服撞了色所以生气。
嗯，才怪。
I miss the days to the sweet life
I miss the conversation
I’m such a fool of song tonight
I’m changing all of the stations
总之在这个距离，王俊凯还是能够听到王源耳机里的《Maps》。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跟着节奏唱下了两句，声音流转轻缓带着一点点鼻音，片刻对视，那人有些尴尬地扫了一眼他手背上的那道浅疤，随即再度垂下眼帘。
I like to think through, we had it all
We drove 'em out to 'em better days
But I’m not running I’m super fun
Oh baby why did you run away?
易烊千玺优雅地咬断两口面条，装作没有注意到某种渐渐温热起来的气氛，停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筷子，抬手给刘志宏发了一条短信。
“咱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比如？”从对方的头像下冒出了一个气泡，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毕竟刘志宏在家没事干，就只打开电脑手机补番，在等广告的时候翻翻朋友圈。
“王俊凯说他没跟你闹不愉快啊。”
“啊那上次在学校对我这么冷淡…都不理人。”
“好像是跟王源……”
“我就说…那天王源推着我去看王俊凯有没有参加期末考，是有阴谋的=-=”
“哦，这肯定有问题。反正现在他们俩坐在我对面，我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场面。”
“我跟你说，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是死死黏糊在一起那种。”另一边的刘志宏停了一会儿，在千玺还没想到怎么回复的时候紧接着加了一句，“要是秀恩爱你不用觉得奇怪。”
“不……他们之间空了好大一块，奇怪的点在于，明明这俩人看起来很熟很想靠在一起，可各自往旁边挪，还不说话。”
“卧槽一句话也没说？”
“嗯。”
“有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锁了屏幕，再对上王俊凯一双充满杀机的桃花眼，易烊千玺顿了好久。
啊……这种眼神他以往只在一个圣诞节见过，那时他跟王俊凯坐在唐人街的一家餐馆里，趁着某人没注意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接着平日里优雅的Karry有些楞地用筷子戳了戳米饭，眼神突然落寞起来，最后变成令人发悚的凌厉。
于是现在千玺有些犹豫地用筷子夹起了碗里的肉，像在问他。
……要吃肉吗？
嗯，因为他没注意到……刚才王源把自己碗里那绿油油的香菜夹到了王俊凯碗里。
21
你要放弃吗？
不要。
重庆的雾起得莫名其妙，混沌一片的奶白色使得对街道的公交车牌若隐若现，王源眯眼看过去，只得捕捉到易烊千玺从相反方向离开的衣角。
空气里满是苦涩的味道。王源站在拥挤的餐馆门口，仰头对上一对垂下浓密眼帘的桃花眼，随之极其自然地勾上了那人的肩膀。
就像是从前会做的那样。
或许勉强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王俊凯没拒绝，只那似乎冒着热气的眼眸沉沉望向他。
“我上次问了你奇怪的问题……对不起。”
“啊。”
非常久违的对话，王源脑袋里反射性地跑出了那句音调疲惫的话语，字里行间都是小心翼翼。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事儿，我知道你开玩笑呢。”
“上学校论坛的时候看了个关于我们的微动作分析贴，一时觉得好玩。”
“是吗…改天我也去看看。”
“对，里面分析的……比如一个眼神，和一种笑容。”
“哈哈哈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他们也太能扯了。”
其实还有一种心跳，王源笑得挺不自然，到最后也没敢提王俊凯那天晚上打架的事儿。
何况这个话题的末尾是那人堪堪一声“嗯”。
分道扬镳的时候王源打车去了刘志宏家，王俊凯停了一会儿，依旧是用那双眼睛沉沉地望向他，随即连道别也没有，一言不发地朝相反方向离开。王源反坐在出租车后排，手指牢牢把着靠背，遥遥望向那个人的背影，直到雾气完全吞没了所有棱角。
怎么说呢，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这种心情延续到刘志宏打开门时的前一秒，随即陡然变成了愣怔。
易烊千玺正坐在刘志宏家客厅悠闲地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深紫的葡萄皮儿。看着刘志宏微微涨红起来的脸色，王源眯了眯眼推开门，非常了然地长吁了一口气：“啊今天天气真不错，刘志宏，你爸妈去上班了？”
“啊……对。”
“那千玺你呢？”
被突然点到名的易烊千玺有些无辜地放下了手里的葡萄，然后切了个台，“我爸妈在美国没回来，我在爷爷奶奶那儿待一个暑假也要回去了。”未了，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今晚准备住这儿。”
“哦。”王源神情有些莫名地庄重，突然抬手牢牢地勾住了刘志宏的肩膀，后者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所以我决定接下来就住在这儿了，帮我跟你爸妈打声招呼。毕竟我家里没人，爸妈出差去了。”
“滚蛋，我这里可没地铺给你睡。”
“那你怎么答应千玺的？他难不成跟你同床共枕？”
“呵…呵……没问题你住就住吧。多久？”
“一两个礼拜吧。”
“饮食自理。”
“……”
王源望了一眼易烊千玺正慵懒嚼着的葡萄，突然没了声音，
晚上依次洗完澡后，三个少年挤在一张床上看电视，刘志宏一边警告王源不要踩他枕头，一边被易烊千玺拽着肩膀靠过去，突然羞涩得像个小姑娘。王源特别嗤之以鼻地攥着手机翻朋友圈，突然看到刘志宏今天中午发的一条动态。
“哈哈哈哈今天什么日子啊竟然有人问我要王源的照片，是想印出来挂房间里辟邪呢吧，我立马就发了张他最丑的过去，不用谢。”
然后配图是一张极其扭捏的自拍，上面的刘志宏特偶然地戴了一副墨镜，遮住了几乎三分之二的脸。
“喂。”王源习惯性地点了个赞，然后凑近了刘志宏，啧啧摇头，“这种时候你应该跟我说，我来拒绝人家姑娘。”
“拒绝什么呀又不是告白，只是要印个海报贴床头。”
“想想就瘆的慌……你发了哪张？”
刘志宏偏头沉思了一会，翻开了手机相册，然后找到了那张照片。
图像上的少年低垂眼帘浅浅入眠，侧脑际轻轻靠在邻座那人的肩膀上。窗外漏进的星零日光在白色衬衫上逶迤出一片金色，插着耳机有些尴尬的人别开了头，在图像上留下一个微微泛红的侧颜。
“学校论坛上找来的，我调了个色，看上去更偶像剧一点。”
“……不是说……要我的照片……吗……”
“上面不是有你吗。”
“……”
“唉最近学校论坛也是魔性，你们俩的粉红微动作分析贴一抓一大把，最近连同人文也有了，还有ps你俩吻照的高端大神，我都不想告诉你。”
“……人家喜欢的是女生，他们别搞了。”
“啊这么说起来。Karry以前好像跟我说过……小学里有个喜欢的人？”
易烊千玺拿着遥控板懒懒翻身，挽上的袖口露出麦色肌肉线条，截断了刘志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听他的描述，那个女生挺谪仙的，还喜欢踢足球。”
“什么怪癖啊这，喜欢健壮文艺型的吗。”
王源听了这话笑得肚子疼，“我小时候也爱踢足球，哈哈哈哈就是不是个女生。”
“嗯？”易烊千玺忽然蹙眉，好像是在回忆。暖橘灯光将浓密眼帘映出一片阴翳，刘志宏有些发呆地盯着他的侧脸看，直到他继续说下去。
“好像也没说过是个女生——”
千玺压低了声音：“他就说是有这么个人，没提性别。”
“得了吧，我小学的时候根本就没见过王俊凯。”
王源扯了扯嘴角，随即眼疾手快地抢了刘志宏怀抱里的温热被子，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从柔软布料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困了先睡了，你们慢慢聊。”
狭小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刘志宏咬了咬牙，开始从柜子里翻多余的被子。
22
未关的手机在耳畔震动，王源睡眼惺忪，连带着喉咙都嘶哑起来。
房间内静谧一片，夜色笼罩下的房间里仅他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蹑手蹑脚地按了接听键，赤着脚悄然打开盥洗室的门，快速钻了进去，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上面浮现的王俊凯三字，压低了声音。
“喂？”
“王源儿，出来吃宵夜。”
有些发怔。放下耳边的手机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凌晨三点，一时有些犹疑：“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
“大哥那你让我在家睡觉好不咯，我要长高的……”
“那。”王俊凯停了一会儿，“我来找你。”
门外的刘志宏缓慢地翻了个身，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易烊千玺的身上。后者轻微闷哼，搂紧了那人的腰。王源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啧啧摇头，然后极轻地向王俊凯道：“我在刘志宏家，你要是过来肯定有动静，何况刘志宏他爸妈也在……”
“地址。”
“……好吧你来吧来吧。”
报了地址挂了电话，王源再没睡意。随手披了件蓝底白图案的衬衫，光着两条笔直细腿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随后打开了冰箱倒了杯牛奶，一饮而尽。
坐在客厅前的桌旁开了盏昏暗小灯，王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起了朋友圈。几乎是猛然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重叩门声让他整个人都僵直起来。
这么快？
轻手轻脚地朝猫眼内看了下，昏暗一片的走道里，干净少年低垂下覆着桃花眼的浓密眼帘。大概是突如其来加快的心跳让他手指颤抖，开了门锁，缓慢地一寸一寸将门内视野显露在那人眼前，他被门外翻腾而来的夜晚热风弄得一阵战栗。
于是王俊凯看到的景色便是，王源裸露着下巴到胸口的大片白皙肌肤，光着两条细长光滑的腿颇睡眼惺忪地望向他，带着点他所陌生的慵懒。昏暗灯光下稍稍眯起的眼睛里有揉碎的星辰，月光在唇上流连晶莹一片。
“看了你的手机定位所以……之前其实只是想向你问个门牌号。”
视线从少年松垮的衣领上尴尬转移，王俊凯沉下了声。
“……哦。”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王源微微侧身，“还要去吃宵夜吗？”
“不用了……”
嘴唇紧紧抿着，那人的喉结微微滚动，吐息有些发热。
“只是想来看看你。”
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的话，浓密眼帘垂到几乎合拢的地步，王俊凯话一出口却是屏住了呼吸。王源脸颊一阵发烫，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不自然地干笑了几声，对上那双眼眶泛红的桃花眼：“今晚跟我们一起睡这儿？”
微微蹙眉想要习惯性地拒绝，可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王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时候，听到一墙之隔的滚烫水声就忍不住心颤。几分钟前王俊凯在衣柜里拿了刘志宏一件买了大一号的T恤打开浴室门，望着那张床有意无意地勾起嘴角露出虎牙，说——
“挤一挤应该也还能睡。”
然后王源混沌的脑海里就一遍一遍地重复起了这句话，以及……“只是想来看看你。”
未关的手机在耳畔震动，王源睡眼惺忪，连带着喉咙都嘶哑起来。
房间内静谧一片，夜色笼罩下的房间里仅他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蹑手蹑脚地按了接听键，赤着脚悄然打开盥洗室的门，快速钻了进去，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上面浮现的王俊凯三字，压低了声音。
“喂？”
“王源儿，出来吃宵夜。”
有些发怔。放下耳边的手机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凌晨三点，一时有些犹疑：“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
“大哥那你让我在家睡觉好不咯，我要长高的……”
“那。”王俊凯停了一会儿，“我来找你。”
门外的刘志宏缓慢地翻了个身，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易烊千玺的身上。后者轻微闷哼，搂紧了那人的腰。王源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啧啧摇头，然后极轻地向王俊凯道：“我在刘志宏家，你要是过来肯定有动静，何况刘志宏他爸妈也在……”
“地址。”
“……好吧你来吧来吧。”
报了地址挂了电话，王源再没睡意。随手披了件蓝底白图案的衬衫，光着两条笔直细腿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随后打开了冰箱倒了杯牛奶，一饮而尽。
坐在客厅前的桌旁开了盏昏暗小灯，王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起了朋友圈。几乎是猛然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重叩门声让他整个人都僵直起来。
这么快？
轻手轻脚地朝猫眼内看了下，昏暗一片的走道里，干净少年低垂下覆着桃花眼的浓密眼帘。大概是突如其来加快的心跳让他手指颤抖，开了门锁，缓慢地一寸一寸将门内视野显露在那人眼前，他被门外翻腾而来的夜晚热风弄得一阵战栗。
于是王俊凯看到的景色便是，王源裸露着下巴到胸口的大片白皙肌肤，光着两条细长光滑的腿颇睡眼惺忪地望向他，带着点他所陌生的慵懒。昏暗灯光下稍稍眯起的眼睛里有揉碎的星辰，月光在唇上流连晶莹一片。
“看了你的手机定位所以……之前其实只是想向你问个门牌号。”
视线从少年松垮的衣领上尴尬转移，王俊凯沉下了声。
“……哦。”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王源微微侧身，“还要去吃宵夜吗？”
“不用了……”
嘴唇紧紧抿着，那人的喉结微微滚动，吐息有些发热。
“只是想来看看你。”
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的话，浓密眼帘垂到几乎合拢的地步，王俊凯话一出口却是屏住了呼吸。王源脸颊一阵发烫，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不自然地干笑了几声，对上那双眼眶泛红的桃花眼：“今晚跟我们一起睡这儿？”
微微蹙眉想要习惯性地拒绝，可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王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时候，听到一墙之隔的滚烫水声就忍不住心颤。几分钟前王俊凯在衣柜里拿了刘志宏一件买了大一号的T恤打开浴室门，望着那张床有意无意地勾起嘴角露出虎牙，说——
“挤一挤应该也还能睡。”
然后王源混沌的脑海里就一遍一遍地重复起了这句话，以及……“只是想来看看你。”
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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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贴着脊背，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呼吸与心跳。
是蔓延到全身的炙热滚烫。他知道王源跟他一样没睡着，均匀的轻声呼吸弥散在空气当中，单人用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那种间隙拉到几乎最近的地步。
王源顿了一会儿翻身，便压到了他的后背，传来一阵细密的热。在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明显是怔住了，无措地向后挪了一点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蜷缩着翻过身来，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将脑门抵在了他的后背。
那人温热的吐息缓慢地散在背后。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王俊凯抬手轻轻向身后探去，便触碰到了王源发热的蝴蝶骨，紧接着朝床的另一边挪过去了点，最后也一并翻身过来。低垂着的眼帘抬起，望向那双泛红的葡萄眼，他的声音嘶哑又低。
“这样比较不挤。”
靠得太近了，近到可以嗅到王源身上那种淡淡奶香味。一阵颤抖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咽下口水，轻声应了一声嗯，然后拽紧了被角，闭上眼睛不再看向他。
泛在冷空气里如同擂鼓的心跳声遮掩不住，然后王俊凯就想，要不要伸手抱住他。
可是想了半天，自己还是没有付诸实际行动的勇气。
以至于他没发现王源那颤抖着的眼睫。
隔天刘志宏七点就起来活力四射地闹，易烊千玺睡眼惺忪地扯着他衣角懒懒打哈欠。王源被吵得睡不着就感觉顶着发昏的脑袋坐了起来，却发现身侧空无一人，仅有余留一点点余温的枕头与上面的细微皱褶。
“王俊凯呢？”
“啊……我让他去买早饭了。”
易烊千玺揉着眼睛扯了扯自己衣领，端着牙刷杯进了浴室，慵懒地白了王源一眼。
“你看你急成什么样儿……”刘志宏啧啧摇头，用眼神扫过王源的脸，“我今天早上就看到你俩在床上挨得那么紧……看到王俊凯第一眼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田螺姑娘。”
“……”
不多久，田螺姑娘就领着满满当当的饼与豆浆回来了。刘志宏爸妈碰巧也刚起床，看见了善解人意的王俊凯为他们留出的两份早餐，一时之间也是热泪盈眶。刘志宏忍不住大呼Karry男神，紧接着千玺黑了脸。
像是一夜之间多出了三个儿子，以至于父母出门的时候刘志宏笑得很委婉。王源满脸通红地小口啜饮着王俊凯特意给他买的热牛奶，安静地坐在餐桌角落，时不时泛红了眼角朝对面坐着的王俊凯看去，然后又匆匆垂下眼帘转移视线。
开了电脑大清早开始补番的刘志宏望了一眼这个景象，转头看向正换上背心准备去晨跑的易烊千玺：“你看王源那样儿……就跟在喝神药似的。”
那人笑着摇摇头，然后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刘志宏片刻还是说：“我出去了，不一起？”
“不要，懒得去。”
“好吧。”
易烊千玺换完运动鞋后正准备出门却被王俊凯叫停，迟疑的眼神望了过去，王俊凯正色解释道：“今天起雾，空气质量不太好，还是不要去室外了。”
“那？”
“晚上去KTV吧。”
“哦……”
遥遥望了一眼坐在餐桌前仍捏着牛奶包装袋的王源，王俊凯扯了扯唇角微微侧身，进了卧室。
24
【王源幸福地靠在了王俊凯的肩头，在片刻缠绵之后，深情地给了他一个吻……晶莹的嘴唇在激烈的交缠过后泛出诱人红色，王俊凯一个把持不住，又是一个深吻……】
现在的人写文章都喜欢用这么引人遐想的省略号……吗。
自二十分钟以前王源打开学校论坛，一并找到一条名为“凯源王道”的同人文贴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越看下去脸越黑，一段鸳鸯浴描写的到来迫使他直接关了帖子。
“看什么呢”
温热的吐息散在耳边，王俊凯笑着牵扯嘴角露出两颗洁白虎牙，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凑近在他身边。王源慌乱地锁了手机，一阵干笑，转身推了推他的肩膀，“刚才在学校论坛看到了几个帖子，还蛮有意思的……”
“哦？”
狭小房间里的窗帘被遮住，昏暗日光投出一片阴翳，暖橘灯光在他的侧颜投下一阵令人心颤的阴影，王源只要稍稍偏头就会碰触到他的脸，可以想象出的柔软突然在胸膛的位置激荡开来。
人在他的右边，一只手却是压在他左手边，就像是被拥入了一个温热怀抱。王源只觉得脸上发烫，阴影笼罩在视线之内，肩膀与胸膛轻轻贴在他的背上，传递过来的滚烫温度令人不自在，即使在同性之间这样的动作并不奇怪。
“我也觉得有些帖子挺有意思的……比如一个叫‘凯源王道’的，你得去看看。”
“哈哈哈哈哈是吗听这名字就挺恶意的，凯源什么意思啊。”
“就是……”
王俊凯缓慢垂下浓密的黑色眼帘，以暧昧眼神盯着王源唇畔，本轻微的吐息声忽然重了起来。王源只被这热气弄得浑身发颤，自脖颈泛上耳根一阵粉红，最后别开了头。
“就是……一个超市的名字，在学校右转路口那里，前几回我还在那里买了零食。”
“啊？”
王源有些如梦初醒地长吁了一口气，却是愣怔地停了一会儿，随后抱起鹅绒枕狠狠砸向笑得前仰后合的王俊凯。
“千玺，我觉得……他们是醉了。”
“……”
易烊千玺看了一眼刘志宏电脑屏幕上放着的LOVELIVE，没说话。
接近傍晚时分的街道上人群熙攘，倾泻而下的霞光将交叠影子染上一层橘黄，王源小心翼翼地跟在王俊凯身后，始终不敢与他并肩走。
入夜时分天气渐凉，空气中还是漂浮着隐约雾气挥散不去，直至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接过刘志宏递来的麦克风，混沌的脑袋才清醒过来。
斒斓灯光在王源的眼睫之上交替拂过，白皙肤色上渐渐泛上粉红，闷热的空气里听不大清楚别的，只有王俊凯轻微的呼吸。
易烊千玺点了一首《洋葱》兴致勃勃地握着麦克风推下on键，却被王俊凯咧着虎牙一把夺过，恶作剧成功的那种笑容在这以前，已经好久没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再去开个房间。”
脸黑了半秒，易烊千玺拽着一脸茫然的刘志宏离开房间，王源不知所措地望过去，却是听见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挨在一起的他们俩。
手心之间沁出点点凉意，王俊凯神情自然地又微微挨近，直至肩膀紧紧贴着他的肩膀。已开始播放的前奏缓慢流连，王源顿了顿，松开攥着衣摆的手指，将麦克风凑到唇畔。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 片刻的降临
如果你能听到 心碎的声音
沉默的守护著你 沉默的等奇迹
沉默的让自己 像是空气
因为紧张而向后缩了缩，接近颤抖的音调拼凑成清晰的字符，顿了一会儿而合上眼帘的的神情带着不可遏制的难过。
就像是明明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可某些事情却只能硬生生地压在心底，而由于那个人牵扯而出的心情也只能由自己吞咽而下。
在间奏片刻停顿，习惯性地放下麦克风。王俊凯抿唇后极为默契地开口接上，手臂撑在他们之间的沙发，凹陷下一小块柔软。
大家都吃着聊着笑着 今晚多开心
最角落里的我 笑得多合群
盘底的洋葱像我 永远是调味品
偷偷的看著你
偷偷的隐藏著自己
有时只是想说幸好，能够从容地勾住他的肩膀，能在他睡着时偷偷搂住他的腰，能凑近他的耳畔轻轻呼出热气，只因为没说我喜欢你。
缓慢低沉的声线带着压抑，轻缓嗓音却是磁性得令人战栗。王源垂下了头偷偷用余光打量那人神色，斑斓灯光浅浅映在那双桃花眼的尾部，心下一阵难过。
王俊凯…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偷偷地喜欢一个人？
大概总是……处于被暗恋的那个位置吧。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 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
最深处的秘密
直至鼻酸流泪才能说得出口。
……幸我年恰。
23
脊背贴着脊背，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呼吸与心跳。
是蔓延到全身的炙热滚烫。他知道王源跟他一样没睡着，均匀的轻声呼吸弥散在空气当中，单人用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那种间隙拉到几乎最近的地步。
王源顿了一会儿翻身，便压到了他的后背，传来一阵细密的热。在做完这个动作后他明显是怔住了，无措地向后挪了一点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蜷缩着翻过身来，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将脑门抵在了他的后背。
那人温热的吐息缓慢地散在背后。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王俊凯抬手轻轻向身后探去，便触碰到了王源发热的蝴蝶骨，紧接着朝床的另一边挪过去了点，最后也一并翻身过来。低垂着的眼帘抬起，望向那双泛红的葡萄眼，他的声音嘶哑又低。
“这样比较不挤。”
靠得太近了，近到可以嗅到王源身上那种淡淡奶香味。一阵颤抖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咽下口水，轻声应了一声嗯，然后拽紧了被角，闭上眼睛不再看向他。
泛在冷空气里如同擂鼓的心跳声遮掩不住，然后王俊凯就想，要不要伸手抱住他。
可是想了半天，自己还是没有付诸实际行动的勇气。
以至于他没发现王源那颤抖着的眼睫。
隔天刘志宏七点就起来活力四射地闹，易烊千玺睡眼惺忪地扯着他衣角懒懒打哈欠。王源被吵得睡不着就感觉顶着发昏的脑袋坐了起来，却发现身侧空无一人，仅有余留一点点余温的枕头与上面的细微皱褶。
“王俊凯呢？”
“啊……我让他去买早饭了。”
易烊千玺揉着眼睛扯了扯自己衣领，端着牙刷杯进了浴室，慵懒地白了王源一眼。
“你看你急成什么样儿……”刘志宏啧啧摇头，用眼神扫过王源的脸，“我今天早上就看到你俩在床上挨得那么紧……看到王俊凯第一眼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田螺姑娘。”
“……”
不多久，田螺姑娘就领着满满当当的饼与豆浆回来了。刘志宏爸妈碰巧也刚起床，看见了善解人意的王俊凯为他们留出的两份早餐，一时之间也是热泪盈眶。刘志宏忍不住大呼Karry男神，紧接着千玺黑了脸。
像是一夜之间多出了三个儿子，以至于父母出门的时候刘志宏笑得很委婉。王源满脸通红地小口啜饮着王俊凯特意给他买的热牛奶，安静地坐在餐桌角落，时不时泛红了眼角朝对面坐着的王俊凯看去，然后又匆匆垂下眼帘转移视线。
开了电脑大清早开始补番的刘志宏望了一眼这个景象，转头看向正换上背心准备去晨跑的易烊千玺：“你看王源那样儿……就跟在喝神药似的。”
那人笑着摇摇头，然后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刘志宏片刻还是说：“我出去了，不一起？”
“不要，懒得去。”
“好吧。”
易烊千玺换完运动鞋后正准备出门却被王俊凯叫停，迟疑的眼神望了过去，王俊凯正色解释道：“今天起雾，空气质量不太好，还是不要去室外了。”
“那？”
“晚上去KTV吧。”
“哦……”
遥遥望了一眼坐在餐桌前仍捏着牛奶包装袋的王源，王俊凯扯了扯唇角微微侧身，进了卧室。
24
【王源幸福地靠在了王俊凯的肩头，在片刻缠绵之后，深情地给了他一个吻……晶莹的嘴唇在激烈的交缠过后泛出诱人红色，王俊凯一个把持不住，又是一个深吻……】
现在的人写文章都喜欢用这么引人遐想的省略号……吗。
自二十分钟以前王源打开学校论坛，一并找到一条名为“凯源王道”的同人文贴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越看下去脸越黑，一段鸳鸯浴描写的到来迫使他直接关了帖子。
“看什么呢”
温热的吐息散在耳边，王俊凯笑着牵扯嘴角露出两颗洁白虎牙，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凑近在他身边。王源慌乱地锁了手机，一阵干笑，转身推了推他的肩膀，“刚才在学校论坛看到了几个帖子，还蛮有意思的……”
“哦？”
狭小房间里的窗帘被遮住，昏暗日光投出一片阴翳，暖橘灯光在他的侧颜投下一阵令人心颤的阴影，王源只要稍稍偏头就会碰触到他的脸，可以想象出的柔软突然在胸膛的位置激荡开来。
人在他的右边，一只手却是压在他左手边，就像是被拥入了一个温热怀抱。王源只觉得脸上发烫，阴影笼罩在视线之内，肩膀与胸膛轻轻贴在他的背上，传递过来的滚烫温度令人不自在，即使在同性之间这样的动作并不奇怪。
“我也觉得有些帖子挺有意思的……比如一个叫‘凯源王道’的，你得去看看。”
“哈哈哈哈哈是吗听这名字就挺恶意的，凯源什么意思啊。”
“就是……”
王俊凯缓慢垂下浓密的黑色眼帘，以暧昧眼神盯着王源唇畔，本轻微的吐息声忽然重了起来。王源只被这热气弄得浑身发颤，自脖颈泛上耳根一阵粉红，最后别开了头。
“就是……一个超市的名字，在学校右转路口那里，前几回我还在那里买了零食。”
“啊？”
王源有些如梦初醒地长吁了一口气，却是愣怔地停了一会儿，随后抱起鹅绒枕狠狠砸向笑得前仰后合的王俊凯。
“千玺，我觉得……他们是醉了。”
“……”
易烊千玺看了一眼刘志宏电脑屏幕上放着的LOVELIVE，没说话。
接近傍晚时分的街道上人群熙攘，倾泻而下的霞光将交叠影子染上一层橘黄，王源小心翼翼地跟在王俊凯身后，始终不敢与他并肩走。
入夜时分天气渐凉，空气中还是漂浮着隐约雾气挥散不去，直至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接过刘志宏递来的麦克风，混沌的脑袋才清醒过来。
斒斓灯光在王源的眼睫之上交替拂过，白皙肤色上渐渐泛上粉红，闷热的空气里听不大清楚别的，只有王俊凯轻微的呼吸。
易烊千玺点了一首《洋葱》兴致勃勃地握着麦克风推下on键，却被王俊凯咧着虎牙一把夺过，恶作剧成功的那种笑容在这以前，已经好久没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再去开个房间。”
脸黑了半秒，易烊千玺拽着一脸茫然的刘志宏离开房间，王源不知所措地望过去，却是听见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挨在一起的他们俩。
手心之间沁出点点凉意，王俊凯神情自然地又微微挨近，直至肩膀紧紧贴着他的肩膀。已开始播放的前奏缓慢流连，王源顿了顿，松开攥着衣摆的手指，将麦克风凑到唇畔。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 片刻的降临
如果你能听到 心碎的声音
沉默的守护著你 沉默的等奇迹
沉默的让自己 像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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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明明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可某些事情却只能硬生生地压在心底，而由于那个人牵扯而出的心情也只能由自己吞咽而下。
在间奏片刻停顿，习惯性地放下麦克风。王俊凯抿唇后极为默契地开口接上，手臂撑在他们之间的沙发，凹陷下一小块柔软。
大家都吃着聊着笑着 今晚多开心
最角落里的我 笑得多合群
盘底的洋葱像我 永远是调味品
偷偷的看著你
偷偷的隐藏著自己
有时只是想说幸好，能够从容地勾住他的肩膀，能在他睡着时偷偷搂住他的腰，能凑近他的耳畔轻轻呼出热气，只因为没说我喜欢你。
缓慢低沉的声线带着压抑，轻缓嗓音却是磁性得令人战栗。王源垂下了头偷偷用余光打量那人神色，斑斓灯光浅浅映在那双桃花眼的尾部，心下一阵难过。
王俊凯…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偷偷地喜欢一个人？
大概总是……处于被暗恋的那个位置吧。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 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
最深处的秘密
直至鼻酸流泪才能说得出口。
……幸我年恰。
玖
25
最终刘志宏拽着易烊千玺从隔壁回来。王源很是忘情地跳上桌子唱龙卷风，王俊凯眯着笑眼咧开虎牙静静听着，直到刘志宏偷偷从他身侧拿走了另一只麦克风。
刘志宏一出声，一首歌的深情程度就被拉低了百分之五十。王源声嘶力竭地企图盖过他的声音，越唱越激动耳根越红，以至于王俊凯轻轻拽了拽他柔软的手腕。
“嗓子不要了？”
“啊……”
王源噤了声，慢慢地从桌上下来。他变声期结束得略晚，好久时间里嗓音都哑得不行，而现在即使已经变声完了，也还是带点比同龄男生稍清澈点的奶音。
刘志宏犹在一旁唱得涨红脸，易烊千玺默默翻开刘志宏的微博给他点赞。王源有些发呆地挨在王俊凯身边一并绞自己手指，却听见刘志宏最后一个字还没唱完，旋律就被扼杀在了空气当中。
屏幕上的歌曲陡然被切，那人愤愤然地瞪了一眼王俊凯，罪魁祸首却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刘志宏望着屏幕上紧接着闪现的一首红尘客栈，激动地举起麦跳上桌子，“唉唉唉这首歌我也会唱！”说着望向王俊凯，“Karry男神这首歌让给我好不咯？”
“不行，要不你去隔壁，随你唱个够。”
“我去隔壁……千玺看手机，我没观众唱不起啊。”
又被莫名其妙点到名的易烊千玺迟疑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刘志宏微博最新更新的一条上他们俩的合照，点了个赞后锁屏抬眼望向他：“实在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反应。是不是要给你鼓掌？……”
眼神特别别无辜，他是真的闲得无聊。
王源深呼吸了半天不搭理他们，停了一会儿，入神地仰头看向王俊凯柔和的下颌线。
随着缓慢吐字开合的唇角微微向下，难以靠近的气场夹杂着平时安静的温柔，而那双漆黑眼瞳里盛着的大概是难过，王源没能看清，但他明白这是一种宣泄。
我只求今朝 拥你入怀抱
王源抬眼的时候正巧撞到王俊凯垂下的眼帘，与像是深深藏着的炽热神色，仿佛这首歌仅为他。顿了片刻别过眼，王俊凯有些不自在地继续下去，却是慌乱地在尾音有了些许走调。
然后王源就拽住了他的衣角。
“小凯，我……”
旋律缓慢结束，余音仍在房间里微微回荡。唇角微微开合，王源脸颊眼角晕染出一片不自然，像是哽了很久的话，却总是怯于开口。
王俊凯一时发愣，垂下握着麦克风的手，应了一声嗯便侧下身来。
容颜陡然在眼前放大，他甚至能看得清晰他浓密卷长的眼睫。
平行于鼻尖浅浅的褐色痣安静印与右颊，柔软服帖的发上散出的干净气味散入鼻腔，使得刚到唇边的话又硬生生吞咽了回去，王源一时间突然无措起来，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我……去下洗手间。”
大概是落荒而逃。
下一首Maps轰轰烈烈地播放着伴奏，王俊凯松开了握着麦克风的手。
刘志宏望着那个推开门的背影啧啧摇头，却在易烊千玺抬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僵硬住了肢体。
“来合照一张，你微博上那个没把我拍好。”
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牙齿，唇角的小小梨涡浅浅印刻。淡淡麦色手臂肌肉线条像是被雕刻一样完美，以至于刘志宏在凑近的时候很想摸摸看，可嗫嚅了半天还是安静地将眼睛对上了他的屏幕。
大概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王俊凯愣怔地垂下了眼帘。
26
有些话一辈子也不会说。
比如，王俊凯其实我不喜欢喝牛奶，但是我想跟你一样高。
比如，王俊凯其实我没那么讨厌香菜，只是想夹到你碗里去，来换你一个无奈的笑。
比如，王俊凯其实我很喜欢你。
水濡湿了刘海，王源捧着冷水往脸上泼，苦涩地让自己安定下来。
望着镜面倒映出的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27
怎样才算是……最晚？
那大概是再没有机会，对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吧。
只是在某个头脑发热的刹那，忽然有了拥抱的念头。
于是自此开始还总是压抑着心中所想，直至理智分崩离析的那天到来。
还有一想到你我的未来……心脏的跃动频率就会慢下。
当赤道留下血花，眼泪融掉细砂。
你肯珍惜我吗？
28
不是我放不下
最后一次让眼泪离开我眼眶
“你之前……想说什么？”
等刘志宏和易烊千玺的身影在前面消失成了一个墨点，王俊凯才缓慢开口问向身边一言不发的王源，视线却像是禁锢在了远方漆黑一片的夜空了那样，有着片刻迟疑与紧张。
“没事儿，其实我只是……”
“嗯？”
“想问问你啊……”
王源缓慢抬起眼帘，视线对上王俊凯缓慢移来的眼。
“有没有喜欢的人？”
纵使桥下是湍急冰凉的河水，纵使翻滚着的滚烫岩石从头顶上砸下，纵使夜晚中的野兽死死睁着荧绿色的眼瞳，纵使他害怕，纵使他再找不到一个更令他难过的问题——他此时好像是真的阻隔了所有曾经在心里使得他犹疑的因素。至少在这一刻这一秒，他已经没有可以畏惧的东西。
王俊凯好像听不懂他的弦内之音。只因为这片刻苦涩的语气而迟疑半秒，他缓慢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个问题沉重到难以呼吸。
“有。”
得到这个答案的王源好像并不惊讶，迟疑地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勾了勾唇角。王俊凯再没见过比这难看的笑容。
“她怎么样？”
他怎么样？
犹豫地在王源像是被神明吻过的容颜上流连一时，王俊凯闭上眼睛描摹了一下他在脑海里的每个表情，咧开唇角露出两颗虎牙。
“很可爱……会因为我去勾他肩膀而害羞，镇定只是装出来的，我知道。”
“哈哈哈，都到勾肩膀的地步了吗。”
语气一下子失落下来，王源企图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一点，但是眼眶仍是不知不觉地泛红。一遍一遍在心底所诉说过的，警戒过的，也能够意料到的事情此时此刻变成事实，但如果他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会怎么样？
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
昏暗灯光涌动起来，席卷着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最后汇聚在一起映亮了王俊凯的眼睛，而那种神色是他从没见过的向往，抑或眷恋。
“他……侧脸很好看，眼睛很好看，勾起唇角笑起来的时候挺邪气。成绩还行，追求他的人也很多，不过他都看不上。”
“……啊，真好。她大概也很喜欢你吧。”
毕竟你这么优秀又痴情。
“我不知道。”
缓慢地顿了顿，王俊凯停下了脚步，微微欠身看向王源渐渐无措起来的表情。倾洒下来的温柔与难过糅合在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王源听到这话喉间哽了哽，最后别开了眼。
“或许喜欢……吧。不过他说过的，与我之间只是……”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王源顿了顿打断他的的话语，敛下眼瞳中余留下的最后一点期待。
就像是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来维持尊严那样，他还是用力地笑了，眼泪从眼角一点一点挣扎着翻出来，险些席卷成咸涩浪花。
“肯定不知道……”
王俊凯一点一点隐去眼瞳中的笑意，沉下了声。
“如果知道，他也不会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眼帘低低垂下，紧张地扯开嘴角露出虎牙，就像在掩饰。
王源愣了好一会儿慢慢咀嚼这句话的意思，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如同火烧的红色从眼角蔓延至滚烫的脖颈，他发音时都在抖，连带着瘦削的肩膀和脚踝。
“你喜欢我。”
是一个难以置信的肯定句，王源低下头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手指紧紧地攥住衣摆，许久又是松开。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快点醒过来吧王源，别被魇住了。
王俊凯看着王源复杂神色许久却迟迟没声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时失落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不起，冲撞你了，我……”
腰间陡然被重重地抱住，截断了他的话语。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热的身体已经埋在他的怀里，矮了半个头的少年头抵着他的胸口，抱住他腰际的纤瘦手臂仍在发抖。
一种名为忐忑的心情急速下坠，仿佛身下就是一个空洞漩涡，头脑混沌的程度像是发烧，而能够感受到的触觉，也只余留下了燥热。
王源给了他一个拥抱。
大概是某个爱哭鬼忍不住又掉了眼泪，胸口位置滚烫一片，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抬手顿顿地搂住那人的背，掌心覆上线条漂亮的蝴蝶骨，是从没感受过的温热。
心脏一时间跳得太快。
如果是梦的话。
他会难过。
毕竟他想要的从来只是……拥抱他亲吻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喜欢他。
因为，我听懂了你的弦内之音。
遑论白驹过隙，抑或日月如梭。
从岁月荏苒开始，只想与你走过每寸光阴，直至情长。
25
最终刘志宏拽着易烊千玺从隔壁回来。王源很是忘情地跳上桌子唱龙卷风，王俊凯眯着笑眼咧开虎牙静静听着，直到刘志宏偷偷从他身侧拿走了另一只麦克风。
刘志宏一出声，一首歌的深情程度就被拉低了百分之五十。王源声嘶力竭地企图盖过他的声音，越唱越激动耳根越红，以至于王俊凯轻轻拽了拽他柔软的手腕。
“嗓子不要了？”
“啊……”
王源噤了声，慢慢地从桌上下来。他变声期结束得略晚，好久时间里嗓音都哑得不行，而现在即使已经变声完了，也还是带点比同龄男生稍清澈点的奶音。
刘志宏犹在一旁唱得涨红脸，易烊千玺默默翻开刘志宏的微博给他点赞。王源有些发呆地挨在王俊凯身边一并绞自己手指，却听见刘志宏最后一个字还没唱完，旋律就被扼杀在了空气当中。
屏幕上的歌曲陡然被切，那人愤愤然地瞪了一眼王俊凯，罪魁祸首却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刘志宏望着屏幕上紧接着闪现的一首红尘客栈，激动地举起麦跳上桌子，“唉唉唉这首歌我也会唱！”说着望向王俊凯，“Karry男神这首歌让给我好不咯？”
“不行，要不你去隔壁，随你唱个够。”
“我去隔壁……千玺看手机，我没观众唱不起啊。”
又被莫名其妙点到名的易烊千玺迟疑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刘志宏微博最新更新的一条上他们俩的合照，点了个赞后锁屏抬眼望向他：“实在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反应。是不是要给你鼓掌？……”
眼神特别别无辜，他是真的闲得无聊。
王源深呼吸了半天不搭理他们，停了一会儿，入神地仰头看向王俊凯柔和的下颌线。
随着缓慢吐字开合的唇角微微向下，难以靠近的气场夹杂着平时安静的温柔，而那双漆黑眼瞳里盛着的大概是难过，王源没能看清，但他明白这是一种宣泄。
我只求今朝 拥你入怀抱
王源抬眼的时候正巧撞到王俊凯垂下的眼帘，与像是深深藏着的炽热神色，仿佛这首歌仅为他。顿了片刻别过眼，王俊凯有些不自在地继续下去，却是慌乱地在尾音有了些许走调。
然后王源就拽住了他的衣角。
“小凯，我……”
旋律缓慢结束，余音仍在房间里微微回荡。唇角微微开合，王源脸颊眼角晕染出一片不自然，像是哽了很久的话，却总是怯于开口。
王俊凯一时发愣，垂下握着麦克风的手，应了一声嗯便侧下身来。
容颜陡然在眼前放大，他甚至能看得清晰他浓密卷长的眼睫。
平行于鼻尖浅浅的褐色痣安静印与右颊，柔软服帖的发上散出的干净气味散入鼻腔，使得刚到唇边的话又硬生生吞咽了回去，王源一时间突然无措起来，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我……去下洗手间。”
大概是落荒而逃。
下一首Maps轰轰烈烈地播放着伴奏，王俊凯松开了握着麦克风的手。
刘志宏望着那个推开门的背影啧啧摇头，却在易烊千玺抬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僵硬住了肢体。
“来合照一张，你微博上那个没把我拍好。”
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牙齿，唇角的小小梨涡浅浅印刻。淡淡麦色手臂肌肉线条像是被雕刻一样完美，以至于刘志宏在凑近的时候很想摸摸看，可嗫嚅了半天还是安静地将眼睛对上了他的屏幕。
大概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王俊凯愣怔地垂下了眼帘。
26
有些话一辈子也不会说。
比如，王俊凯其实我不喜欢喝牛奶，但是我想跟你一样高。
比如，王俊凯其实我没那么讨厌香菜，只是想夹到你碗里去，来换你一个无奈的笑。
比如，王俊凯其实我很喜欢你。
水濡湿了刘海，王源捧着冷水往脸上泼，苦涩地让自己安定下来。
望着镜面倒映出的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27
怎样才算是……最晚？
那大概是再没有机会，对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吧。
只是在某个头脑发热的刹那，忽然有了拥抱的念头。
于是自此开始还总是压抑着心中所想，直至理智分崩离析的那天到来。
还有一想到你我的未来……心脏的跃动频率就会慢下。
当赤道留下血花，眼泪融掉细砂。
你肯珍惜我吗？
28
不是我放不下
最后一次让眼泪离开我眼眶
“你之前……想说什么？”
等刘志宏和易烊千玺的身影在前面消失成了一个墨点，王俊凯才缓慢开口问向身边一言不发的王源，视线却像是禁锢在了远方漆黑一片的夜空了那样，有着片刻迟疑与紧张。
“没事儿，其实我只是……”
“嗯？”
“想问问你啊……”
王源缓慢抬起眼帘，视线对上王俊凯缓慢移来的眼。
“有没有喜欢的人？”
纵使桥下是湍急冰凉的河水，纵使翻滚着的滚烫岩石从头顶上砸下，纵使夜晚中的野兽死死睁着荧绿色的眼瞳，纵使他害怕，纵使他再找不到一个更令他难过的问题——他此时好像是真的阻隔了所有曾经在心里使得他犹疑的因素。至少在这一刻这一秒，他已经没有可以畏惧的东西。
王俊凯好像听不懂他的弦内之音。只因为这片刻苦涩的语气而迟疑半秒，他缓慢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个问题沉重到难以呼吸。
“有。”
得到这个答案的王源好像并不惊讶，迟疑地停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勾了勾唇角。王俊凯再没见过比这难看的笑容。
“她怎么样？”
他怎么样？
犹豫地在王源像是被神明吻过的容颜上流连一时，王俊凯闭上眼睛描摹了一下他在脑海里的每个表情，咧开唇角露出两颗虎牙。
“很可爱……会因为我去勾他肩膀而害羞，镇定只是装出来的，我知道。”
“哈哈哈，都到勾肩膀的地步了吗。”
语气一下子失落下来，王源企图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一点，但是眼眶仍是不知不觉地泛红。一遍一遍在心底所诉说过的，警戒过的，也能够意料到的事情此时此刻变成事实，但如果他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会怎么样？
他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
昏暗灯光涌动起来，席卷着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最后汇聚在一起映亮了王俊凯的眼睛，而那种神色是他从没见过的向往，抑或眷恋。
“他……侧脸很好看，眼睛很好看，勾起唇角笑起来的时候挺邪气。成绩还行，追求他的人也很多，不过他都看不上。”
“……啊，真好。她大概也很喜欢你吧。”
毕竟你这么优秀又痴情。
“我不知道。”
缓慢地顿了顿，王俊凯停下了脚步，微微欠身看向王源渐渐无措起来的表情。倾洒下来的温柔与难过糅合在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王源听到这话喉间哽了哽，最后别开了眼。
“或许喜欢……吧。不过他说过的，与我之间只是……”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王源顿了顿打断他的的话语，敛下眼瞳中余留下的最后一点期待。
就像是用尽最后一点点力气来维持尊严那样，他还是用力地笑了，眼泪从眼角一点一点挣扎着翻出来，险些席卷成咸涩浪花。
“肯定不知道……”
王俊凯一点一点隐去眼瞳中的笑意，沉下了声。
“如果知道，他也不会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眼帘低低垂下，紧张地扯开嘴角露出虎牙，就像在掩饰。
王源愣了好一会儿慢慢咀嚼这句话的意思，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如同火烧的红色从眼角蔓延至滚烫的脖颈，他发音时都在抖，连带着瘦削的肩膀和脚踝。
“你喜欢我。”
是一个难以置信的肯定句，王源低下头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手指紧紧地攥住衣摆，许久又是松开。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快点醒过来吧王源，别被魇住了。
王俊凯看着王源复杂神色许久却迟迟没声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时失落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不起，冲撞你了，我……”
腰间陡然被重重地抱住，截断了他的话语。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热的身体已经埋在他的怀里，矮了半个头的少年头抵着他的胸口，抱住他腰际的纤瘦手臂仍在发抖。
一种名为忐忑的心情急速下坠，仿佛身下就是一个空洞漩涡，头脑混沌的程度像是发烧，而能够感受到的触觉，也只余留下了燥热。
王源给了他一个拥抱。
大概是某个爱哭鬼忍不住又掉了眼泪，胸口位置滚烫一片，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抬手顿顿地搂住那人的背，掌心覆上线条漂亮的蝴蝶骨，是从没感受过的温热。
心脏一时间跳得太快。
如果是梦的话。
他会难过。
毕竟他想要的从来只是……拥抱他亲吻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喜欢他。
因为，我听懂了你的弦内之音。
遑论白驹过隙，抑或日月如梭。
从岁月荏苒开始，只想与你走过每寸光阴，直至情长。
拾
29
我喜欢你。
很意外吧。
我也喜欢你。
很意外。
晚上十点，易烊千玺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刘志宏姿势奔放地撑着下巴翘着腿翻朋友圈。看见脸色不太对劲的王俊凯和王源晚了他们半个小时才抵达，刘志宏缓慢地抬了抬眼睛，用胳膊撞易烊千玺，“你看他们表情……”
“怎么了？”
“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刘志宏狐疑地往王源泛红的神色上扫了半天，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唇畔往千玺耳边凑，“我觉得这种表情应该用一个专业名词概括，叫做出柜。”
“那是什么。”
“啊？”
“解释下……？”
“……不跟你说了。你平时看微博看朋友圈竟然也没点积累。”
“哦。”
易烊千玺表示自己没兴趣。切了个台看走近科学，他看着屏幕上的海怪眯起了眼，然后切台一下子切到了电视购物频道。
“拜拜。”
隐隐约约只看到玄关处的王源低着头，神色不明地朝着门外的王俊凯轻轻挥手。
王俊凯的面庞隐在阴翳之下晦暗不清，轻轻应了一声嗯，再抬手轻轻拽住了王源的手腕，然后像是抚平了焦躁那样，在手背上缱绻柔和地擦过。最后握住了几根温热的手指，再带着手臂垂下的动作，将紧握的地方隐在黑暗之中。
摸手？
握手指？
十指相扣？
刘志宏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激动地摇了易烊千玺肩膀半天，结结巴巴。
“你醉了？还是那种耽美小说看多了……”易烊千玺头也没回地盯着电视屏幕。购物节目里面正在推销沙拉酱，正还是刘志宏家冰箱里缺的东西，千玺顿了顿，于是默默地拨通了热线……
“不不不千玺你必须要相信我。”
门应声而合，王源眼尾一阵可疑绯红，默默地坐在刘志宏身边，然后就解开手机锁屏。刘志宏啧啧地凑过去看，发现屏幕上方是硕大的王俊凯三字，而短信内容的最后，王源还加上了个从没用过的颜文字表情。
嗯？
这种节奏……
眯眼再看向王源的神色，却只捕捉到一片晦暗不清。
……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王源又特别安稳地在刘志宏家赖了一晚上。
王俊凯回去之前，还轻柔地抚上了他的手指随后握住，回忆起来一阵燥热战栗。王源那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眼底的那种眷恋和毫无保留的喜欢，让他很想……再次去重重地拥抱一下，可是忽然突然又不敢了。
属于那人身上干净的气味被清楚地嗅到，能够紧紧地拥抱一并感受他温热的胸膛，其实千言万语不过汇成一句，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然后他就想，怪不得他会在他装睡靠上他肩膀的时候顺从地搂住他的腰，会因为他的难过而对别人发火，并且会在那天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早点说了的话也不会有那么难过，但是王源还是觉得好值得。
于是在睡前，王源一直赖在床上抱着枕头，举着手机看那个名为“凯源王道”的帖子，直至看得面红耳赤。
——王俊凯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洁白虎牙，凑近王源耳边呼出一阵热气。
——“我喜欢你。”
——王源耳尖发红，顿了一会儿踮脚，在王俊凯的唇上重重压下一个吻。
这些话即使看着，也能够在脑海里想象出来那种场景。王源嘟囔了几声却又红了眼眶，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半天，最后还是迟疑地点了下左下角的赞图标。
再往下翻去，刷新出来了楼主前五分钟的更新。
“啊抱歉最近要刷作业了，更新频率慢一点。”
王源顿了顿，带着发呆的意味再刷新了一下，屏幕最下方又跳出来了一条楼主带着激情的话语。
“啊啊啊啊啊啊天哪源少赞了我这条帖子!!!!!!!!!死而无憾!!!!!!!!!!!男主角看我写的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王源就很果断地取消了赞，想了想，登陆了一下小号再去点赞。
29
我喜欢你。
很意外吧。
我也喜欢你。
很意外。
晚上十点，易烊千玺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刘志宏姿势奔放地撑着下巴翘着腿翻朋友圈。看见脸色不太对劲的王俊凯和王源晚了他们半个小时才抵达，刘志宏缓慢地抬了抬眼睛，用胳膊撞易烊千玺，“你看他们表情……”
“怎么了？”
“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刘志宏狐疑地往王源泛红的神色上扫了半天，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唇畔往千玺耳边凑，“我觉得这种表情应该用一个专业名词概括，叫做出柜。”
“那是什么。”
“啊？”
“解释下……？”
“……不跟你说了。你平时看微博看朋友圈竟然也没点积累。”
“哦。”
易烊千玺表示自己没兴趣。切了个台看走近科学，他看着屏幕上的海怪眯起了眼，然后切台一下子切到了电视购物频道。
“拜拜。”
隐隐约约只看到玄关处的王源低着头，神色不明地朝着门外的王俊凯轻轻挥手。
王俊凯的面庞隐在阴翳之下晦暗不清，轻轻应了一声嗯，再抬手轻轻拽住了王源的手腕，然后像是抚平了焦躁那样，在手背上缱绻柔和地擦过。最后握住了几根温热的手指，再带着手臂垂下的动作，将紧握的地方隐在黑暗之中。
摸手？
握手指？
十指相扣？
刘志宏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激动地摇了易烊千玺肩膀半天，结结巴巴。
“你醉了？还是那种耽美小说看多了……”易烊千玺头也没回地盯着电视屏幕。购物节目里面正在推销沙拉酱，正还是刘志宏家冰箱里缺的东西，千玺顿了顿，于是默默地拨通了热线……
“不不不千玺你必须要相信我。”
门应声而合，王源眼尾一阵可疑绯红，默默地坐在刘志宏身边，然后就解开手机锁屏。刘志宏啧啧地凑过去看，发现屏幕上方是硕大的王俊凯三字，而短信内容的最后，王源还加上了个从没用过的颜文字表情。
嗯？
这种节奏……
眯眼再看向王源的神色，却只捕捉到一片晦暗不清。
……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王源又特别安稳地在刘志宏家赖了一晚上。
王俊凯回去之前，还轻柔地抚上了他的手指随后握住，回忆起来一阵燥热战栗。王源那时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眼底的那种眷恋和毫无保留的喜欢，让他很想……再次去重重地拥抱一下，可是忽然突然又不敢了。
属于那人身上干净的气味被清楚地嗅到，能够紧紧地拥抱一并感受他温热的胸膛，其实千言万语不过汇成一句，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然后他就想，怪不得他会在他装睡靠上他肩膀的时候顺从地搂住他的腰，会因为他的难过而对别人发火，并且会在那天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早点说了的话也不会有那么难过，但是王源还是觉得好值得。
于是在睡前，王源一直赖在床上抱着枕头，举着手机看那个名为“凯源王道”的帖子，直至看得面红耳赤。
——王俊凯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洁白虎牙，凑近王源耳边呼出一阵热气。
——“我喜欢你。”
——王源耳尖发红，顿了一会儿踮脚，在王俊凯的唇上重重压下一个吻。
这些话即使看着，也能够在脑海里想象出来那种场景。王源嘟囔了几声却又红了眼眶，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半天，最后还是迟疑地点了下左下角的赞图标。
再往下翻去，刷新出来了楼主前五分钟的更新。
“啊抱歉最近要刷作业了，更新频率慢一点。”
王源顿了顿，带着发呆的意味再刷新了一下，屏幕最下方又跳出来了一条楼主带着激情的话语。
“啊啊啊啊啊啊天哪源少赞了我这条帖子!!!!!!!!!死而无憾!!!!!!!!!!!男主角看我写的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王源就很果断地取消了赞，想了想，登陆了一下小号再去点赞。
30
“普天同庆!!!!!耿直的楼主又来更新了!!!!!虽然源少取消了赞我还是保存了截图的哈哈哈哈哈，这里配图一张源少睡凯爷肩膀的图!!!!!!”
楼主过了二十分钟又更新了一次，王源顿了顿翻下去，文章结束后的最底下是刘志宏给他看过的那张照片。
停了一会儿退了论坛，王源莫名其妙地又有些郁结起来。
嗯，因为……他喜欢王俊凯的这件事，除了王俊凯，谁也没说。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会是怎么样？
晚上做梦的时候也不好受，王源脑子里头一遍一遍放着的都是自己抱紧王俊凯的场景。包括那个人的虎牙那个人的笑，那种看了一次就牢牢记住的眼神，和温热手掌的触觉，以洗脑循环的方式强调着自己的存在感。
王源是觉得自己该醒了，梦里的自己在挣脱王俊凯的怀抱以后，变本加厉地踮起脚，然后凑上了王俊凯的唇畔压下深深一吻。醒来的时候满身是冷汗，王源呼吸了几口冰凉空气，想着梦中的自己亲吻的大概是被子。
不敢再放下了。
自从手心里捧着一颗名为喜欢王俊凯的心脏以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放下以后他也活不了。
……
隔天是王俊凯的一个电话叫醒了他。清晨的房间里是黑压的一阵，只有没被窗帘遮住的缝隙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易烊千玺和刘志宏还在熟睡，王源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听着电话听筒那边的人轻缓的声音。
“来喝奶茶吧。”
语气带着温柔的紧张。王源没来得及琢磨清楚这种情感，就有些慌地应了一声嗯，怯而轻地开口：“在哪里？”
流畅地报了一串地址，王俊凯笑了笑：“约在十一点好了？”
“好的。”
挂了电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一阵发烫。
偷偷溜回家先去换了一身衣服，白色T恤上印着深绿色LOGO，下身浅蓝的柔软面料勾勒出长而细的腿部线条。王源洗脸洗了三回直到险些呛水才罢休，出门的时候就只拿了手机和钱包，腕上的绿色手表已指向十点。
到了楼下便怔住了。
外面雨下得正盛，倒是把前几日的雾气尽数驱逐，但这种森然寒意还是让他迟疑了一会儿。顿了许久，折返回去拿了一把伞，王源站在街旁望着空荡一片的四周，郁结地揉乱了自己打理了好久的头发。
没有TAXI就去找公交车站。在等候区的遮雨棚那儿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原本抱持着的这种“一定会有公交车”的信念便轰然破碎。
“喂，小凯。”
抬手拨通了王俊凯的电话，周遭淅沥声响的雨冲刷着他耳蜗里的听觉，从脚踝蔓延上来的冷透过衣料泛到背部，视线里迷蒙一片的雨水像是又起了雾。
“那边也下雨了？打车好打吗，要不今天还是算了……”
电话另一边的王俊凯坐在双人位前，望着对面已经凉透了的奶茶迟疑许久，还是这么说道。
“啊……不行不行，反正我会来的。拜拜先挂了。”
王俊凯顿了顿，却只听到耳边一阵忙音。叹息了一会儿去翻王源的手机定位，发现他处于的位置到这里还远得很。
数十分钟，十分钟以后要是没有来的话就去接他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天不负有心人。
王源直至坐到腿根发麻才终于等来了一辆公交车，期间街上空空荡荡，只有披着鲜艳雨衣骑自行车的人偶尔路过。几乎是激荡而下的雨水将裤脚染成深蓝，三步并两步地跳上车一并扔了几枚硬币，王源这才发现公交车上空荡无人，只有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的司机抬眼看他，带着一种意义不明的神情。
“好几辆车子都停营了唉……今天的暴雨不一般的。没看天气预报吧小伙子？”
“啊？”王源顿了很久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失神地望了一会亮着的手机屏幕，攥在手心微微发烫，“师傅，麻烦开快点……”
结结巴巴地报出一个站名，司机扯了扯滑下去的白手套，望了一眼雨刷器以外的淅沥景象，“怎么了，约人啊？”
王源沉默地拽了拽衣角，片刻抬起了头，笑得很明亮。
“嗯，我女朋友在等我。”
“普天同庆!!!!!耿直的楼主又来更新了!!!!!虽然源少取消了赞我还是保存了截图的哈哈哈哈哈，这里配图一张源少睡凯爷肩膀的图!!!!!!”
楼主过了二十分钟又更新了一次，王源顿了顿翻下去，文章结束后的最底下是刘志宏给他看过的那张照片。
停了一会儿退了论坛，王源莫名其妙地又有些郁结起来。
嗯，因为……他喜欢王俊凯的这件事，除了王俊凯，谁也没说。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会是怎么样？
晚上做梦的时候也不好受，王源脑子里头一遍一遍放着的都是自己抱紧王俊凯的场景。包括那个人的虎牙那个人的笑，那种看了一次就牢牢记住的眼神，和温热手掌的触觉，以洗脑循环的方式强调着自己的存在感。
王源是觉得自己该醒了，梦里的自己在挣脱王俊凯的怀抱以后，变本加厉地踮起脚，然后凑上了王俊凯的唇畔压下深深一吻。醒来的时候满身是冷汗，王源呼吸了几口冰凉空气，想着梦中的自己亲吻的大概是被子。
不敢再放下了。
自从手心里捧着一颗名为喜欢王俊凯的心脏以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放下以后他也活不了。
……
隔天是王俊凯的一个电话叫醒了他。清晨的房间里是黑压的一阵，只有没被窗帘遮住的缝隙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易烊千玺和刘志宏还在熟睡，王源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听着电话听筒那边的人轻缓的声音。
“来喝奶茶吧。”
语气带着温柔的紧张。王源没来得及琢磨清楚这种情感，就有些慌地应了一声嗯，怯而轻地开口：“在哪里？”
流畅地报了一串地址，王俊凯笑了笑：“约在十一点好了？”
“好的。”
挂了电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一阵发烫。
偷偷溜回家先去换了一身衣服，白色T恤上印着深绿色LOGO，下身浅蓝的柔软面料勾勒出长而细的腿部线条。王源洗脸洗了三回直到险些呛水才罢休，出门的时候就只拿了手机和钱包，腕上的绿色手表已指向十点。
到了楼下便怔住了。
外面雨下得正盛，倒是把前几日的雾气尽数驱逐，但这种森然寒意还是让他迟疑了一会儿。顿了许久，折返回去拿了一把伞，王源站在街旁望着空荡一片的四周，郁结地揉乱了自己打理了好久的头发。
没有TAXI就去找公交车站。在等候区的遮雨棚那儿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原本抱持着的这种“一定会有公交车”的信念便轰然破碎。
“喂，小凯。”
抬手拨通了王俊凯的电话，周遭淅沥声响的雨冲刷着他耳蜗里的听觉，从脚踝蔓延上来的冷透过衣料泛到背部，视线里迷蒙一片的雨水像是又起了雾。
“那边也下雨了？打车好打吗，要不今天还是算了……”
电话另一边的王俊凯坐在双人位前，望着对面已经凉透了的奶茶迟疑许久，还是这么说道。
“啊……不行不行，反正我会来的。拜拜先挂了。”
王俊凯顿了顿，却只听到耳边一阵忙音。叹息了一会儿去翻王源的手机定位，发现他处于的位置到这里还远得很。
数十分钟，十分钟以后要是没有来的话就去接他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皇天不负有心人。
王源直至坐到腿根发麻才终于等来了一辆公交车，期间街上空空荡荡，只有披着鲜艳雨衣骑自行车的人偶尔路过。几乎是激荡而下的雨水将裤脚染成深蓝，三步并两步地跳上车一并扔了几枚硬币，王源这才发现公交车上空荡无人，只有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的司机抬眼看他，带着一种意义不明的神情。
“好几辆车子都停营了唉……今天的暴雨不一般的。没看天气预报吧小伙子？”
“啊？”王源顿了很久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失神地望了一会亮着的手机屏幕，攥在手心微微发烫，“师傅，麻烦开快点……”
结结巴巴地报出一个站名，司机扯了扯滑下去的白手套，望了一眼雨刷器以外的淅沥景象，“怎么了，约人啊？”
王源沉默地拽了拽衣角，片刻抬起了头，笑得很明亮。
“嗯，我女朋友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