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献给塞维鲁

本文实为本人以往撰载文章时对相关参考古典史料的翻译，是对罗马帝制史上第二次大规模内战史（即五年内战，AD 193-197）的详细记载。由于目前国内相关罗马帝制时代的古典史料的翻译版本比较稀缺，赫洛狄安的历史作品至今未有完整的中文译本上市，无疑对爱好罗马帝制史却因故无法阅读外文版本的诸位朋友是一大遗憾，故笔者将原本散乱翻译的语句重新汇总整理后附上以供诸位阅览，希望能对上述各位有所帮助。因本人水平所限，以及并非直接译自拉丁文本，翻译过程中难免出现错误，敬请见谅。

作者及其著作介绍：
赫洛狄安是生活在AD 2世纪末至3世纪中期的一位罗马古典学者，具体生卒年份、生平履历及出生地点不详，但一般认为他有可能来自叙利亚地区，又称“安条克的赫洛狄安”，著有《马库斯驾崩后的帝国史》（以下简称《罗马史》）。
赫洛狄安的编年史记载了自马库斯·奥勒留斯驾崩（AD 180）至六帝之年（AD 238）近60年内的各大重要历史事件，正如其所自称的那样——“目的是写一本记载过去七十年内历任皇帝功绩的编年史”。自该书问世之后，历代学者对其的评价就褒贬不一，比如9世纪的君士坦丁堡牧首、学者弗提乌就称赞其著述“既没有夸大也没有省略任何重大事件”，而近现代历史学者则大多批评其《罗马史》缺少编年史著应具备的历史准确性。就笔者而言，赫洛狄安的著述确实经常混淆一些历史地理常识，甚至因其主观色彩较重，使他对一些历史人物的定位缺乏客观性，如对佩蒂纳克斯过誉、对塞维鲁过憎。尽管如此，他的著作仍是研究罗马帝制史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料，是我们了解三世纪罗马政治军事等社会生活的一盏明灯。
本文译自李维网站附上的爱德华.C.埃科尔斯1961年的英译本，直接上接AD 180年科莫德斯被谋杀的历史背景。

第二卷五帝之年（193）
2.1 佩蒂纳克斯继位
[192年12月31日]1.当阴谋者们杀死科莫德斯后，正如我们在上一卷的历史中叙述的那样①，由于害怕有人发现秘密，特别是为了防止在皇宫内执勤的禁卫军发现他们所做的事，于是他们就用亚麻布把皇帝的尸体紧紧绑在床柜里，令两个宫廷奴隶将它连夜运出皇宫，就像以前运输浣洗衣物一样。
2.奴隶们在侍卫的眼皮底下把这具尸体运送出宫。这些侍卫有的因饮酒作乐已经睡着，其他人也倚靠着矛杆昏昏欲睡，所以禁卫军们根本没有发现皇帝尸体包裹在一堆行李中运出了皇帝的寝室。因为他们并无兴趣检查类似物件，于是皇帝的尸体就这样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通过了皇宫的大门，它被装载到一辆四轮马车上运至城市的郊外。
3.随后拉伊图斯和埃克雷图斯就与马西娅②一起讨论最佳的善后事宜。他们决定宣称皇帝突然死于中风，他们确信这个理由不会遭到众人怀疑，因为他的无节制地过度放纵行为使这一结果的发生顺理成章。但是在做进一步的事情之前，密谋者认为当务之急是首先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名流继承帝位，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家从此摆脱如此残酷、肆虐统治的暴政。他们讨论这项事务，发现除了佩蒂纳克斯之外没有一位意大利人适合这一人选。
4.佩蒂纳克斯因其出色的政治军事生涯而广为人知。他曾经在反击日耳曼人和东方蛮族的战争中领导取得胜利，也是唯一被科莫德斯父亲托付辅佐科莫德斯并最终未被处死的幸存者③。科莫德斯并未处死他——此举大大区别于其他马库斯的托孤臣僚和将军的结局——既是因为他尊敬后者的高贵气质，也是由于他出身平民的背景。而且他清正廉洁的作风也让平民大众为之心折④，也因如此，尽管他比其他同僚肩负了更重的职责，但他的财产却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少。
5.这天夜里，当大家都入睡之后，拉伊图斯、埃克雷图斯在另外一些密谋者的护卫下前去秘密拜见佩蒂纳克斯。他们来到后者的已锁了的宅院大门外，唤醒正在那儿看门的门房。当睡眼惺忪的门房注意到站在大门外的拉伊图斯及其麾下士兵时，他才认出那是禁卫军长官。他立刻清醒并进入内院告知了他的主人。
6.佩蒂纳克斯让客人径直入内，丝毫未想到他曾经期待的命运最后竟然以这种方式突然降临到自己的头上。然而即使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他们说他仍然非常冷静。他并未起身，而是躺在床上接待了客人。尽管他以为拉伊图斯和埃克雷图斯是奉命前来杀他，他依然平静地与他们谈论，未有丝毫脸色异常。
7.“长期以来”，他说，“我一直在等待你们用这种方式结束我的生命。我很吃惊科莫德斯对我们这些先帝重臣下手竟然如此之慢。为什么你们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们当然必须执行你们的使命，而我保证绝不会因长久的恐惧和懦弱的希冀而采取抵抗行为。”
8.拉伊图斯则回答：“请您不要再说已过去的令人担惊受怕的言语。我们到此拜访并非为取您性命，而是为了保障我们的生命安全和罗马帝国的稳定。暴君已经身死，受到了早应得的与受害者一样的命运。他怎样计划对付我们，现在我们就如数奉还回去。
9.“我们来此是为了把帝国托付给您。不仅仅因为您是最杰出的元老，也因为您有节制和温和的生活性情、令人景仰的巨大声望和荣誉受到了人们的一致爱戴。所有这些理由让我们相信我们现在的作为将是抚恤民众和救赎自己的最佳选择。”
10.佩蒂纳克斯接着回答：“为什么你们认为能凭此嘲弄一位老人？难道你们以为可以先嘲笑再杀害我这样被你们认定为胆小鬼的人？”此时埃克雷图斯插话道：“如果您不相信我们的话，请读一下这份名单（您知道这是科莫德斯的笔迹，正如您平时看到过的一样）。从上面您能看到我们刚刚得以避免的灭顶之灾。所以您将指导我们告诉您的并非谎言而是事实。”直到他读完这份名单，佩蒂纳克斯才相信他的这些老朋友，并且理解了才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他同意自己听从他们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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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D 192年12月31日，罗马皇帝科莫德斯因试图以角斗士身份出席新年献祭仪式，被侍妾马西娅、禁卫军长官拉伊图斯和宫廷总管埃克雷图斯劝阻而激怒，意欲在夜间处死他们，但计划因故泄露，三人遂先下手为强，先行下毒后又派人勒死了科莫德斯，见赫洛狄安《罗马史》第一卷最后一节 ——笔者译注
2.埃克雷图斯此后为保护佩蒂纳克斯而被暴乱士兵杀死，拉伊图斯和马西娅最后被朱利安努斯以谋杀先帝的罪名处决
——笔者译注
3.此为夸张之语，至少有三位辅佐者当时仍然幸存：提比略·克劳狄·庞培亚努斯，露西拉的丈夫；阿西利乌斯·格拉布里奥；以及马库斯·普劳提乌斯·昆提利乌斯，法狄拉的丈夫
——英译者注
4.赫洛狄安主观上对佩蒂纳克斯形象的刻画太过完美而无法令人信服，姑且不论后者是否有卷入谋杀科莫德斯一案的嫌疑，至少其在日常生活中的贪财小气作风就与此段言论不符，见HA.Pertinax.13.4
——笔者译注

2.2 佩蒂纳克斯和军队
[193年1月1日]1.他们商定佩蒂纳克斯晋位的第一步是去禁卫军大营获得士兵们的效忠。拉伊图斯成功地获得了禁卫军的支持，因为他们尊敬并因此拥护他作为自己的指挥官。
2.于是在所有人的陪同下，他们一起去了禁卫军营。此时已快到黎明，节日的准备工作已经快要启动，而一切布置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完成。一群值得信任的人四处宣布科莫德斯已死及佩蒂纳克斯已前往军营继承大位的消息。
3.当这些秘辛终于公之于众之后，人们因兴奋和激动而疯狂乱奔，仿佛着魔般迫不及待地互相告诉自己的邻居，尤其是那些有地位有财势的人们，因为科莫德斯特别喜欢迫害他们。人们蜂拥挤入神庙和祭祀场所，一致向诸神献上最真诚的谢意，并且大叫着各种诸如“暴君死了”、“角斗士被杀了”以及其它亵渎神灵的粗俗俚语。
4.所有那些迄今不能说出口的污言秽语因人们内心畏惧感的消失、自由和安全得到保障而肆意流传。绝大多数市民迅速地跑到禁卫军营地，因为他们担心禁卫军会抗拒即将登上帝位的佩蒂纳克斯。
5.他们的确有理由怀疑这些士兵缺乏自制能力，因为后者习惯于盲目听从暴君的命令，从而成为暴力的执行工具。于是市民都跑到营地强迫禁卫军效忠新帝。他们在营地内一直等到拉伊图斯、埃克雷图斯陪同佩蒂纳克斯前来召见大众。拉伊图斯接着命令集合禁卫军士兵并对他们作了如下演讲：
6.“你们的皇帝，科莫德斯，已死于中风。从此以后，再不会有针对任何人的苛责与指控。皇帝陛下的死亡由其自身负责，因为我们屡次规劝他采纳正确和明智的建议，但他从不认可。你们知道他一直生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现在他由于自己的暴饮暴食而猝死，所以这是他注定要遭受的命运。你们要警醒，同样的死因并不仅仅出现在一人身上，而是对所有人都适用。形形色色的原因必然会带给我们注定要承受的后果。
7.“我们以及全体罗马人民把科莫德斯的至尊地位奉献给你，一位值得敬仰的、脾气温和的、拥有极大声望的人。你们这些老兵曾参加过他指挥的军事征战，并且在他随后担任城市市政官的这些年内见证了他的至尊荣耀和声誉。
8.“所以现在幸运女神就选择了这样一位待人和善的大人成为我们的皇帝。他不仅会得到你们这些在罗马的禁卫军士兵的支持，也会收获驻扎在罗马帝国边境各地、河流各处士兵的效忠。人们会牢牢记住这位伟人对我们所做的贡献。我们以后再不会为祈求和平而付钱给蛮族，他们以后将会因为畏惧而顺从我们，因为他们记得当年正是在这位大人的指挥下自己曾遭受过的可怕打击。”
9.拉伊图斯演讲完毕后，人们终于得以一展天性。当禁卫军士兵们仍然在犹豫和观望之际，民众已经承认佩蒂纳克斯的皇帝身份。他们大叫着他父亲的名字并且互相转述对他的赞美之词。然而此时士兵们并不是真心效忠而是因为在场人群巨大的数量而被迫屈服（他们被为数众多的暴民包围着，而且因节假日的习惯导致人少和没有准备），最后才出声承认佩蒂纳克斯为皇帝①。
10.在他们按惯例向他的名字起誓并奉献牺牲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禁卫军士兵，都拿着橄榄枝在天亮前簇拥佩蒂纳克斯进入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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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赫洛狄安在此处显然忽略了一项重要事实：禁卫军勉强承认佩蒂纳克斯的另一大重要原因乃是后者允诺给予每个士兵12000塞斯退斯的馈赠，但佩蒂纳克斯日后只支付了他所承诺价位的一半，这也是禁卫军此后对其态度剧变的一大因素，可见狄奥.74.1
——笔者译注

2.3 佩蒂纳克斯和元老院
[193年1月1日]1.当他进入宫廷之后，受到了连夜赶来的禁卫军和民众的护卫，正如上文提到的那样。佩蒂纳克斯遭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确实，尽管他在公开场合上表现的镇定和肃穆，但对现实的情况仍然非常担忧。皇帝的个人安全显然没有得到重视（他有好几次遭遇到极端的危险），但是他更担心自科莫德斯独裁统治下对政局突然改变的众多出身贵族的元老们的反应，他疑心这些人经历众多出身高贵的皇帝统治之后，可能会不愿意把政府职权交给自己这样一个身份平凡、并无高贵祖先却一步登天的人手中。
2.甚至按他的资历本应及早得到这些权势，而且他的军事政治声望也非常出名，但在出身上他仍然比这个贵族国家的众人逊色。当白昼来临后，他进入元老院，但他在得到众人的许可和赞颂前不许点燃圣火、直到情况改变为止。
3.然而他一露面，所有的元老们都发出最大的声音表达对他的赞美之词，他们欢呼他为皇帝和奥古斯都。最初他拒绝接受皇帝的那些荣誉头衔，并且一再恳求那些高级同僚，诉说希望能拒绝这份荣耀，指出只有出身高贵的大人才适合匹配统治帝国①。这时候，格拉布里奥努斯②带着并引导他向前，迫使他在皇座上坐下。
4.这位格拉布里奥是所有罗马人中出身最高贵的贵族（他的祖先可追溯到埃恩卡斯·维努斯与安齐西斯之子，而且曾两任执政官）。“我自己，”格拉布里奥说道：“您可能会认为按我的出身是最适合称帝的人选，但我宁愿把帝座让与您。而且这是我和同僚们心甘情愿地为您获得大位而高兴。”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恳求并一定要他接受那把宝座，佩蒂纳克斯勉强慢慢坐上帝座，并在元老院发表了如下演讲：
5.“我因为你们巨大的热情以及最真挚的愿望而接受赐予我的荣耀，你们选择我而非在你们之中出身最高贵的人担任皇帝，我知道并非出于虚伪的阿谀奉迎之算，而是发自肺腑的真挚祝愿。只有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才会毫不犹豫地渴望为他打算和准备；而他也会真心地为国民如此和善待己而殚精竭虑，相信能够没有困难地治理好这个帝国。
6.“然而我从你们手中接过的这份富贵恩宠，它太过于沉重和脆弱。尽管我深深感激你们的选择，让我不再担心内部倾轧。因为，当这份恩赐过于显赫时，人们通常很难用相等的价值作为回报。现在任何一人接受了微末的帮助而日后待之以巨大的回报，这样的事很容易做到且根本不需要考虑，这是他态度的最好证明；但是当最初的帮助事实上无法被效仿，一旦受益者无法给予同等回报，这反而是一件难以摆脱的完全不值得考量的麻烦，人们会说他的态度轻慢而缺乏报恩的诚意。
7.“我明白，自此之后，若我要回报你们对我的爱戴就必须做出不平凡的业绩来证明我自己的努力。然而帝位的荣耀并不仅仅体现在其本身，还反映出执政者履行做出无愧于其高位的政绩上。人们越憎恨过去发生的悲惨境遇，就越对未来充满乐观的期许，伤害会被永远牢记（痛苦的记忆很难清除），然而恩惠以及对其的怀念却会随着施恩者的故去而消散。
8.“自由对一个奴隶而言绝非瑰宝，没有奴隶会因为自由而陷入危险时仍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他只会简单地珍视自己已拥有的东西。所以一个被剥夺财产的人绝不会忘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有任何有益于大众的福祉出现，没有人会认为他从中得到了好处，因为人们往往关心个人利益甚于大众福利，出于对个体私利的看重，没有人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除非他被私利蒙蔽双眼又恰好遇上。
9.“然而当那些成长于暴政下、习惯了花天酒地生活的人们，他们必定会反对现时政策的任何改变和因财政紧缩采取的经济节流措施。他们不会关心这些措施是否经济、公正和有计划性，他们会因这种政策导致的生活水平落差而进行抵制。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活是靠掠夺和不劳而获赖以维持的事实，他们将不配再享受到奢侈的生活。另一方面，以后会根据个人体现出的价值和合理的要求给予他所需的一切，不会再有徇私枉法的审判、也不会有非法获取财富的现象。我们要逐渐为大众还原节俭生活的意义。
10.“至于你们，有能力处理这些麻烦的大人们，请务必配合我，为把管理帝国作为一项事业共同努力。你们一定会实现祖先期待的高尚生活，而不是苟延残喘于暴政之下。你们必须要为大众树立榜样。”
11.说完这些话以后，佩蒂纳克斯得到了元老们的全体掌声和致敬。在给予各种赞赏和尊敬之词以后，他们护送新皇帝进入朱庇特神庙举行祭祀仪式。当他为其统治完成祭祀之后，才正式进入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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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佩蒂纳克斯确曾在大位尚未完全巩固前力邀庞培亚努斯与其共享帝位，但被后者拒绝
——笔者译注
2.他的全名为马尼乌斯·阿西利乌斯·格拉布里奥
——英译者注
此人曾任AD 186年的执政官
——笔者译注

2.4 佩蒂纳克斯的政策
[193年1月]1.当佩蒂纳克斯在元老院作完演讲、并且向公众宣布新帝登基的消息后，全体罗马人都非常兴奋，期待他不仅能承担皇帝的职责，还能给予自己温良尽职的父辈慈爱。他下令禁卫军不得慢待市民，禁止他们手持利器肆意攻击自认为的可疑人物。他试图用礼仪和纪律来约束人们，而在明正典刑上他总是显得温和而稳健。
2.由于他沿袭了马库斯时代一贯的沉稳风气，遂赢得了老派绅士的赞赏。并且因为将各阶层人们从野蛮苛刻的暴政下拯救出来，恢复给他们一种有秩序而自由的生活，因此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他们的祝福。当他的温和统治遍及各地，所有的民族都愿意归顺罗马或善待罗马人，而在各地的所有军人都将他看作神明一样尊崇。
3.确实，以前那些反叛成性、咄咄逼人的蛮族们牢牢记得他在早年军旅生涯中立下的不世战功，为此畏惧而愿意臣服他；人们因他那从不假公济私、公正合理的处事作风以及对外作战勇猛无畏的天性而信任他；各国的使节都被派来称颂他，而每个人都为罗马人在佩蒂纳克斯治下而欢欣不已。
4.所有的人，无论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都对他统治时期的有序和节制而满意，但是这些高兴的人群中不包括驻扎在罗马的帝国禁卫军士兵们。由于被禁止肆意妄为和欺压弱小，禁卫军极度渴望昔日不加约束的无法无天的生活。因为他们认为佩蒂纳克斯那温和有序的管治是对自己的欺侮和耻辱。因为被限制了以往不受束缚的特权，他们再也无法容忍他的有条不紊循序渐进的治国政策。
5.一开始，他们出于嫌恶与抵触而违抗他的命令，但是在他继任帝位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当他仍然关注于将其统治理念在这一短时间内付诸实践之际，在他的臣民依然对未来抱有极高期待的时候，悲惨的命运轮转彻底打乱了局势并将毁灭一切，而他的一系列杰出的治国大策再未得到实践。
6.佩蒂纳克斯下令将意大利和各行省的无人开垦荒地给予任何愿意垦殖的农民，并且拿出自己的私人财富以示嘉奖；他尽可能满足人们耕者有其田的愿望，即使是皇室领地也不例外①。他豁免了这些农民整整十年的税收和为政府服徭役的职责。
7.他拒绝将皇室内库的钱财挪为私用，他说这些财产并非皇帝私有而应归罗马帝国所有公民所有。最后，他还取消了先前暴政时期为了提高国库收入而横征暴敛的种种苛捐杂税，诸如渔业税和过境税，又全部恢复到昔日正常水平。
8.毫无疑问他正打算为自己的臣民们谋取更多福祉。他的平民政策让大众欢欣鼓舞，因为他把那些告密者驱逐出城，并禁止后者不经允许肆意妄为；他还采取预防措施帮助任何遭受那些告密者威胁或卷入恶意诬告的人们。于是，所有公民、特别是元老院，彷佛均置身于一片神佑的安全国度之中。
9.佩蒂纳克斯自始至终保持一贯谦逊朴实的作风。他从未把自己的儿子带入皇宫，这位青年仍然居住在其父昔日的住宅，并且仍然规律地上学健身；他的教育课程与其它所有社交行为与此前相比毫无二致，他就是一位普通的罗马公民，一点也没有表现出皇室傲慢自大的浮华作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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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像这样的土地管理政策虽然解决了一些问题，但却产生了新的麻烦，而且并无证据支持赫洛狄安那富于激情、令人印象深刻的描述；另一方面，在马库斯·奥勒留斯统治时期曾流行大规模的传染性疾病，甚至可能在经历一代人之后依然没有彻底绝迹，这样自然形成了许多荒芜的土地
——英译者注

2.5 佩蒂纳克斯被愤怒的士兵杀害
[193年 3月]1.所有人都对在这一段时间繁荣有序的生活表示满意，然而禁卫军却一直耿耿于怀他们失去的特权。由于他们极度渴望能满足自己先前在长期暴政时期不受拘束、肆意妄为的欲望，因此他们打算将阻碍实现其私欲的佩蒂纳克斯当作拦路石处理掉，并且重新迎立一位能恢复他们昔日放肆而不加束缚的特权的皇帝①。
[193年3月28日]2.于是，在根本没有示警的情况下，禁卫军在一天中午轮值完毕后，山呼海啸般冲出了自己的营寨，狂怒而完全丧失理智的士兵们手持长矛和短剑突然冲进了皇宫②。
3.皇宫内正当值的侍从在突如其来、难以置信的暴乱面前不知所醋，因为他们仅仅是一些少数未佩戴武器的内侍，根本无法抵挡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丢下自己手头还在执勤的工作，纷纷逃入皇宫广场和附近的过道内，只有少数几个忠于佩蒂纳克斯的侍从前去把暴动事态告知于他，并且建议他立即撤退到爱戴他并能为其生命安全提供保障的人们那儿。
4.但是皇帝却未采纳这些侍从的应对目前危机最合理的忠告。他认为逃跑这种应付暴动的方法既不体面又容易导致妥协，不匹配自己作为一个皇帝和为国为民做出政绩的领导人的身份，因此他拒绝逃跑或躲藏起来，而是选择直面应对危机焦点。他亲自出面与暴动士兵交流，希望能成功平息他们的狂怒、重获他们的爱戴。
5.于是他离开居室走到禁卫军面前，努力尝试去了解他们愤怒的原因，希望说服他们不再如疯子般行事。他在这场危机面前始终保持一位皇帝应有的尊贵气质，并且表现得冷静沉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畏惧、胆怯和卑屈。
6.“对我而言，”他说道，“杀害一位一生中荣享各种名誉的老人这种事并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收益和荣誉，因为人人都注定有自己死亡的一天；但是对你们来说，作为本应负责保护皇帝安危却反而成为弑主刽子手的护卫们，你们的双手将沾满一位皇帝的鲜血，那将代表着，每一个作为我同事和伙伴的罗马人，不仅会牢记现场发生的流血事件，而且在将来也会一直把你们视为凶手。我确信，在我心中绝无苛待你们的任何心思。
7.“如果你们仍然悲痛于科莫德斯之死，请记住对于一介凡人而言，死亡并非一件举世震惊的事。但是如果你们认为他是因为遭受背叛而死的话，那我也不应该承担上述罪名。众所周知在这方面我从未被先帝猜忌，而我也并不比在场诸位对此事内幕了解更多。所以，如果你们怀疑这一切，大可从合法渠道对那些嫌疑犯提出指控。
8.“但是尽管科莫德斯已死，其实你们也从未失去本应得到的任何公平公正的待遇——倘若那确实是没有通过暴力劫掠和强制充公他人家产所得的话。”
他的答复是如此有说服力，以至于禁卫军中的一部分人现在开始动摇。确实，相当一部分士兵出于对老皇帝的尊敬而准备撤回。但是就在他仍然侃侃而谈之际，那些更粗鲁野蛮的禁卫军士兵冲上前把他杀死③。
9.在犯下如此残暴的罪行之后，出于对自己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心虚以及对人们得知谋杀这件事之后暴怒情绪的畏惧，禁卫军士兵们迅速撤回军营，关闭所有军营大门，阻塞了所有必经之道。他们依托深沟高墙保护自己，并在塔楼上安排专门的哨兵以监视是否有暴民企图冲击军营。这就是佩蒂纳克斯的命运，他的人生以及如上所述的治国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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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赫洛狄安并未记载此前发生的两起针对佩蒂纳克斯的反叛：一起发生于1月3日，某些不满皇帝约束军纪的士兵在年度皇家宣誓日发动叛乱，试图拥护一位名叫特里亚里乌斯·马克西姆斯的元老为帝，因后者逃跑而未果；另一起发生在3月上旬，执政官法尔科在相当数量的禁卫军士兵支持下，乘佩蒂纳克斯外出视察奥斯提亚的谷物供应时发动叛乱，其行动也因皇帝及时返回罗马而被粉碎
——笔者译注
2.狄奥记载有两百名士兵参与此次叛乱，见狄奥.74.9;《奥古斯塔史》中的数据则是三百名，见HA.Pertinax.11.1
——笔者译注
3.根据狄奥的记载，此次谋杀主要是由禁卫军长官拉伊图斯暗中指使，因后者同样对佩蒂纳克斯约束军纪的措施不满；《奥古斯塔史》则指出，谋反士兵冲入皇宫时，拉伊图斯曾被皇派往平息士兵情绪，但他却在此危急时刻溜之大吉，无论如何，他都与此事件颇有牵涉。最终第一个动手的乃是一个名叫陶西乌斯的图恩格里人士兵
——笔者译注

2.6 狄第乌斯·朱利安努斯买下帝国
[193年3月28日]1.当人们得知皇帝被杀的恶性事件后，他们全都像疯子一般四处奔跑宣泄自己的悲伤和愤怒。在上述非理性情绪的刺激下，他们四处搜索杀害皇帝的凶手，却全然无法查到后者的踪迹，更不用说让凶手们承受他们的报复。
2.元老院被突发的暴动所震惊，元老们深切地哀悼他们失去了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慈父，并且再一次为禁卫军犯下的血腥暴行而惴惴不安。
[193年3月30日]3.但是过了一两天以后，冷静下来的人们又对将来生活的不确定性感到惶惑不安，有财势的富人们全都搬到了离城市最远的乡下别墅，只是为了躲避莅选新帝期间可能出现的祸患。
4.禁卫军察觉了众人一直保持平静、无人敢向杀害皇帝的凶手们报复的现状，虽然他们最初仍然待在与世隔绝的军营里，但很快就又开始不安于室，不断在营寨内寻衅滋事、大吵大闹。他们宣布要将帝国皇座出售，竞价高者即可荣登大位，他们保证买卖者在交易时以及登基入宫后的人身安全。
5.当他们发表了如此胆大妄为的言论后，那些出身高贵和身家富有、曾在科莫德斯暴政下幸存下来的尊贵和庄重的元老们纷纷拒绝进行这种交易，他们表示自己丝毫没有想要用财富买卖帝位的卑劣羞耻的想法。
6.然而禁卫军的提议却被一个名叫朱利安努斯①的人所注意，当这个消息传播到他家时，他正在午宴上胡吃海喝。此人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执政官，公认是一个非常富有的人，也是少数几个被人非议生活放纵的人之一。
7.于是他的妻女和许多幕僚力劝他终止宴会享乐，立即到军营中去参加竞拍，他们甚至在路上都在列举他夺取帝国大权的优势。因为他拥有巨额的财富，这些财富足以保证他能战胜所有竞争对手。
8.因此，当他们来到军营后，朱利安努斯立即向禁卫军承诺他们所要求的一切非份之想，并以自己财力雄厚作为保证，因为他的金库中存满了金银财宝。与此同时，一位曾入选执政官的市政官苏尔庇西亚努斯②（他是佩蒂纳克斯的岳父）也来竞拍帝位。
9.然而禁卫军因为担心他作为佩蒂纳克斯亲戚的身份而拒绝其参加竞拍③。他们放下梯子，带着朱利安努斯登上营墙的最高处。因为他们不愿再获知竞拍者拍出价码之前打开营寨大门。
10.朱利安努斯一进如军营，立即保证将沿袭科莫德斯的志趣，重拾他的荣耀，还要将他那被元老院推倒的雕像重新塑立起来，又一口答应恢复禁卫军在那位皇帝在世期间拥有的一切特权。此外，他还承诺将付给每位士兵超出他们预期的更多金钱赏赐④。
11.怀着对他们未来的期待，禁卫军士兵相信了他的承诺，立即宣布朱利安努斯为皇帝。而且，虽然他有自己的祖宗姓氏，但是他却认为自己应该继承科莫德斯的名字，然后，他们便高举起自己的军旗和朱利安努斯的肖像画，准备护卫新帝入主皇宫。
12.在军营里履行皇室献祭等固有仪式后，朱利安努斯在人数众多的侍卫保护下走出军营，因为他是用可耻、丢脸和欺诈的手段买下的帝位，完全是依靠武力压制人民的愿望，所以新皇帝害怕人民会对他产生敌意。
13.此后，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士兵们组成一个方阵，他们一手持长矛，一手执盾举于头顶，防备任何可能来自屋顶的石块袭击。如有必要，他们能随时应对可能爆发的斗争，他们选定的皇帝被其簇拥在方阵中心护卫着带入皇宫，沿途没有任何人民敢于反抗。虽然如此，也没有人在皇帝现身时献上祝福之辞。相反，人人都站在远离他的地方，对朱利安努斯买卖帝位的行为大加斥责和诅咒。
14.这就是禁卫军们自堕落以来首次导演的上述事件。他们屈服于追求金钱的贪婪和享乐的欲望，为此不惜反对任何正直的皇帝。但是在禁卫军残忍杀害他们的皇帝时，没有任何人采取行动进行反抗；当禁卫军进行堕落的拍卖罗马帝国皇位时，也没有任何人对此进行阻止，这一切都助长了禁卫军嚣张的气焰，并且成为后来内战的起源。他们的拜金思维越盛。对皇帝就越不能容忍，于是刺杀就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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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历史上狄第乌斯·朱利安努斯的形象绝非赫洛狄安在本书中描绘的，是个滥竽充数、贪婪胆怯之辈，他曾师从马库斯之母多米提娅·露西拉，曾担任过裁判官、贝尔吉卡高卢行省、比提尼亚行省和非洲行省总督，打退过侵入罗马边境的日耳曼卡提人，甚至与佩蒂纳克斯一度共事分享执政官之衔，虽然他的个人品行因买卖帝位一事一直受到鄙薄，但不可否认其人仍是一位颇具才干的元老
——笔者译注
2.克劳狄·苏尔庇西亚努斯是佩蒂纳克斯的岳父，在后者荣登大宝后继任期市政官一职，在其女婿被杀后与朱利安努斯竞争帝位拍卖，未果，后于AD 197年因支持阿尔比努斯而为塞维鲁所杀
——笔者译注
3.事实上，禁卫军不仅允许苏尔庇西亚努斯参与拍卖，还怂恿两人激烈竞价，狄奥如此记载当时的竞价场景：“竞价者一人在内、一人在外，逐渐将价位提高至每个士兵2万塞斯退斯。有些士兵将消息告诉朱利安努斯：‘苏尔庇西亚努斯出这个价，你出多少？’转身又问苏尔庇西亚努斯：‘朱利安努斯出这个价，你能比他开的价位再高吗？’由于市政管在军营内并首先出价2万塞斯退斯，苏尔庇西亚努斯自认胜券在握，但朱利安努斯并未再逐渐提高价码，而是一下子提高了5千塞斯退斯，高声喊出并用手指指出这个价码，士兵们被其竞价所吸引，同时又担心苏尔庇西亚努斯会为佩蒂纳克斯报仇，于是迎接朱利安努斯入内并宣布他为皇帝。”见狄奥.74.11
——笔者译注
4.按《奥古斯塔史》之载，朱利安努斯实际上给了每个士兵3万塞斯退斯的赏赐，见HA.Julianus.3.2
——笔者译注

2.7 朱利安努斯遭遇财政危机
[193年3月30日]1.当他步入皇帝内殿后，朱利安努斯立即放纵自己投入无节制的酗酒狂欢生活中，他认为处理国家政务既不是他的职责，与纵情声色、挥霍无度的狂欢生活相比也显得无足轻重。而且，人们很快就发现，他对禁卫军撒谎，因为他根本没有履行承诺的能力。
2.事实的真相在于他根本没有吹嘘的那么多财富，而民间也没有可供使用的大额财富。因为这些金钱早已被科莫德斯无休止的滥用和支出而告罄。禁卫军由于期望破灭，因而被这种违反承诺的侮辱所触怒；而人们意识到禁卫军态度的变化，对朱利安努斯更加鄙视。当皇帝在公共场合露面时，他们就恶毒地诅咒他，还对他那不光彩的日日堕落生活加以奚落。
3.在人数最多的马克西姆斯剧院，观众不断辱骂朱利安努斯，称赞尼格尔才是帝国的守卫者与皇帝神祭之所的执行人，祈祷他能尽快拯救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芸芸众生。
4.这位尼格尔此前曾担任过一个任期的执政官，当上述事件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叙利亚这个罗马行省中最大也最富有影响力的地方担任总督，整个腓尼西亚地区和远至幼发拉底河的所有土地都处在尼格尔的管理下。
5.这位总督此时刚刚年过中旬，因其杰出的功勋而广拾众望。据说他是一位公正而又才华横溢的伟人，人们传说他的生活方式与佩蒂纳克斯相似。罗马人因此对尼格尔抱有极大的信心，他们在所有公民大会上都要欢呼他的名字，并在尼格尔缺席的情况下羞辱朱利安努斯，而且还大肆叫嚣要后者把帝国大权转交给他。
6.当罗马市民的态度和行为被尼格尔得知的时候，他对此予以默认。尼格尔自信事态将会朝着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朱利安努斯事实上已为禁卫军所抛弃，因为他没有履行事先承诺的给予后者足够的金钱补偿，又因买卖帝位而遭世人鄙视，这两项认知成功地激起了尼格尔追逐大位的雄心壮志。
7.于是他首先踏出了逐鹿中原的第一步：征募了许多能征善战的军官、护民官和战士；然后与他们讨论局势，并成功获得了他们的支持。他收集了许多从罗马传来的机密信息，并将其公之于众，从而为在军队和东方居民中散播时政等下一步事宜做好准备①。
8.他希望人们能理解自己并非通过阴谋手段竞争皇位、而是回应首都那些渴望他前去解救的人们的热切支持。在此基础上轻松获得所有人的认可。东方居民蜂拥着支持他并要求为他分担大业诸事。
9.叙利亚人天性就对改变秩序的任何倾向敏感而赞赏，此外，叙利亚人认可尼格尔的一大原因是因后者几乎全方位地包容自己，让他们在相当多的领域显示自己的存在和影响。叙利亚人是天性喜好猎奇娱乐的民族，而安条克，这座繁华的大城市的市民，即使在叙利亚周围地区和城市中最喜无拘无束的一群人们。
10.于是，通过让他们进行热衷的持续不断的娱乐表演，并作出允许他们在节假日尽情寻欢作乐的决策之后，尼格尔赢得了他们的真心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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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内战初期的形势为：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拥有潘诺尼亚、诺里库姆、麦西亚、达西亚、莱提亚、日耳曼等行省公15个军团（R.伯雷称16个）的支持；克洛狄乌斯·阿尔比努斯据有不列颠3个军团；佩森尼乌斯·尼格尔有东方和埃及10个军团；唯有朱利安努斯仅有朝三暮四的禁卫军作依靠，此外，西班牙总督诺维乌斯·卢福斯及努米底亚总督纳伊维乌斯·夸得拉提努斯治下的两个军团也都支持塞维鲁
——笔者译注

2.8 佩森尼乌斯·尼格尔在叙利亚称帝
[193年4月19？日]1.了解到他们对自己的极高期望之后，尼格尔特地选择一天时间用以召集各族士兵，并在他们集合完毕后走上专为训话设置的高台作了如下演讲：
2.“你们已经从老一辈那儿知道，我的性格和脾气虽然温和，却完全可以承担最伟大的冒险事业。在召集你们之前，我从未和他人探讨过夺位问题，也从没有任何因私欲或野心等企图想要将之变为现实的动机。然而罗马人在不停地召唤、祈求我，期望我将其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要让由我们的祖先所创造的如此辉煌伟大的帝国毁于下作无耻之徒的手里。
3.“正如在没有合理的道义和理由的情况下贸然举事被认为是鲁莽而草率之举一样，面对祈求采取行动救民于水火的情况却仍然犹豫不决也可被视为怯弱和不义。因此我才特地召见你们以了解你们的态度和真实想法——简单地说，我希望你们能在如何处理当前局势的问题上给予我合理的建议和忠告。如果现在的危机能被成功处理，那也是有赖于我们的共同努力。
4.“那些无私和正直的希望在激励我、罗马的人民在召唤我。对罗马人来说，是众神给了他们整个帝国和对所有民族的统治权。帝国现在迫切需要我，因为除我之外再无他人能让目前纷繁复杂的秩序稳定下来。而在现在的局势下，开创大业无疑是安全有利的，这既是那些召唤我的人民的态度，也是目下无人敢于反对或阻止我的事实使然。
5.“我从罗马传来的消息得知，禁卫军把帝位卖给了朱利安努斯，但由于后者并未付出他所允诺的财富赏赐，禁卫军已经不再忠诚于他；那么，请跟随我的脚步吧，请让我看到你们的真实想法。”
6.当他结束这番演讲时，在场的所有士兵和人民立即向他欢呼着奥古斯都的皇帝称号，他们为他穿上皇室紫袍，赠予他手头所能找到的仍有剩余的皇室等级饰物；他们带着圣火走在皇帝前面，其他人则护卫他去往安条克神庙献祭。他的地位随后在自己家中得到正式确认，人们不再将其视为一间私人府邸、而是当作皇宫般崇敬，为此，他们还特意把皇室标志作为府宅外饰。
7.尼格尔非常满意事件的发展，自信自己能在罗马人民的拥护和东方居民的狂热支持下稳妥地把控帝国大权。当时事进一步发展到极点之时，所有位于欧罗巴一侧的亚细亚民族全都蜂拥投入他的麾下，人人都急切地向他表达愿意归顺的愿望；所有这些民族的使者都被派到安条克向尼格尔致意，仿佛后者已经是公认的罗马皇帝一般。
8.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外的统治者和国王们向他表示祝贺，并承诺愿意在他需要时派出支援①。尼格尔则回赠了礼物，并对他们的支持致以谢意，但是却保证自己无需盟军的支援。他告诉他们自己能轻松接管帝国，因为他自信能够兵不血刃地夺取大位。
9.因上述好消息的激励，尼格尔现在对处理政务也变得懈怠随意起来。他把时间尽用在纵情声色之中，他与安条克的市民一起狂欢，流连于剧院和竞技场之中，因此推迟了本应立即实施的罗马之行。
10.他本应该尽最大可能抢在其他竞争者之前造访伊利里库姆以争取当地人的支持，然而他却并未如在东方一样及时告知伊利里库姆任何发生的时事，从而在当地驻军了解到具体情况后采取行动拉拢后者加入到受到罗马人民和东方军队积极支持的己方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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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幼发拉底河外的是奥斯洛尼（首都埃德萨）、尼西比斯和哈特拉；在底格里斯河以外、哈特拉以南的是帕提亚帝国；尼西比斯以北是亚美尼亚，对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而言，他们对尼格尔的支持给了他战争的借口。
——英译者注

2.9 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自称皇帝
[193年4月上旬]1.当尼格尔正在做着美梦，怀遄着某些虚幻或尚未确证的希望之时，叙利亚所发生的一切消息已经传到了潘诺尼亚和伊利里库姆居民那里，自然也传到了驻扎在当地的所有军团耳中——这些军队被派驻到多瑙河与莱茵河左岸防卫帝国边界，防范当地可能发生的蛮族入侵。
2.潘诺尼亚总督（此时他们由一位指挥官领导）是一个叫塞维鲁的利比亚人①，他是一位精力旺盛的天生管理者，由于习惯于忙碌的生活，他既能身体力行各种繁重的劳动，也能迅速理解新事物并将其立刻付诸实践。
3.当他听说罗马帝国政局风云变色、类似尼格尔与朱利安努斯之流竞相争夺大位的消息时，塞维鲁立即认定前者过于疏忽大意、后者则是十足的懦夫而不堪大任，于是决定介入上述纷争。他过去曾做过一些类似当今局势的梦境，并且得到各种神谕和预言的支持，所有这些神谕，无论真假，记录其预言的内容都与随之发生的真实历史惊人地相似。
4.塞维鲁本人也在其自传中记录过许多先兆，并且还把它们雕刻在自己的公共雕塑上，但是其中最后和最重要的、也是指引他实现抱负的登基之路，当然绝不会被忽略。
5.最初听到佩蒂纳克斯被拥立为帝的消息时，塞维鲁向新帝祭祀奉献并发誓效忠。当晚他入睡之后，梦到佩蒂纳克斯坐在由一匹雄壮高傲的公马拉着的皇家马车上，在罗马的诸神大道上疾驰。
6.然而当马车抵达广场这一共和国时代最受欢迎的民众聚会场地的入口处时，他看到那匹公马竟然把坐骑上的佩蒂纳克斯掀翻在地，然后跑到尚站在原地不动的自己背后，跪下并将他驼上马背，接着稳稳地驼着他走到广场中央，稍微停顿了一会就把塞维鲁带到最高处，于是他就这样得到了所有群众的祝福。即使到现在，在那处广场上仍然矗立着一尊巨大的刻画有他的那个梦境的青铜雕塑②。
7.塞维鲁因此强化了信念，对自己是诸神命定的帝位争夺者坚定不移，于是他决定试探士兵们的态度：首先，他在自己的营帐里召见了少数几位高位军官、护民官和功勋卓著的军士，与其讨论当前的帝国局势。讨论中，他叹息这个帝国的未来让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因为没有一个高贵或才能卓绝的人能将之掌控。
8.他极其鄙薄罗马禁卫军们背弃诺言、对皇帝及其臣僚刀兵相向的行为，告诉人们他迟早要回罗马向那些谋杀佩蒂纳克斯的凶手讨还公道，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伊利里库姆士兵们仍然犹记得佩蒂纳克斯在总督任上的光辉战功。
9.当马库斯尚健在的时候，佩蒂纳克斯曾带领他们赢得了数次对日耳曼人的胜仗，特别是他被任命为指挥官和伊利里库姆行省总督的时候，曾在与敌人的战斗中表现出非凡的胆略和勇气；同样，他在行政管理上也给予这些军民温和宽容的特殊权利，表现出仁善可亲的品格。由于上述原因，人们依然保留有对他的良好印象，对那些残暴对待他的凶手怀有刻骨的仇恨。
10.以此为借口，塞维鲁毫不费力地争取到了他所期望的军队支持。他假称自己并非因利欲熏心才欲争夺大位，而仅仅是希望向那些杀害皇帝佩蒂纳克斯的凶手发起复仇。
11.尽管当地土著出身的士兵们拥有强壮的体格和娴熟的格斗技巧，但是他们在智慧上却似未开窍，很久都未意识到自己被蒙蔽，所以自此以后他们就相信了塞维鲁要为佩蒂纳克斯复仇的借口，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最后拥立他为皇帝，为其夺取帝国大权东征西讨。
12.得到潘诺尼亚人的拥护后，塞维鲁又把这一消息散布到邻近行省和所有在罗马人统治下的北方民族中间，对他们许以重利和优惠，保证他们将来的丰厚回报，于是又轻松地赢得了这些人的支持。
13.他无疑能非常纯熟地玩弄各种手段，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自己的完美借口；然而，倘有必要，他决不会遵守誓言。只要对自己有利，任何时候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撒谎，在很多事务上他都表现得口是心非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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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时塞维鲁正在第十四“格米纳”军团驻地卡努恩图姆，指挥着三个军团，最终也正是在此地自立为帝
——笔者译注
2.不仅是骑马雕塑，后来建成的壮观的塞维鲁凯旋门或多或少地占据了同一地域
——英译者注
3.我们在此注意到赫洛狄安主观态度的另一例证，或许是因为出身叙利亚地区的地缘因素，作者对尼格尔不吝赞美之辞，而对作为其竞争对手的塞维鲁则多加指责。事实上，在群雄逐鹿的过程中，一般也唯有具备以上腹黑潜质的人选才能最终上位，赫洛狄安对塞维鲁的指责似有情绪化之嫌
——笔者译注

2.10 塞维鲁向士兵演讲
[193年4月初]1.塞维鲁向在伊利里库姆的所有士兵和军官写信寻求他们的支持，在召集了驻地的所有军队后，他当众宣布将佩蒂纳克斯的名字加入自己的姓名，寄希望此举不仅能赢得伊利里库姆人、还有那些仍然牢记那位皇帝的罗马人的欢心。[193年4月11日①]于是他在军营广场上召集士兵，走上为他搭建的高台，向他们作了如下一番演讲：
2.“正如你们虔诚地尊崇信仰诸神那样，我知道大家也必定因爱戴陛下而愿意效忠于他，因此诸位一定对罗马禁卫军的行为恨之入骨，誓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诚然，相比真刀真枪地走上战场，那些家伙更适合仪式般的表演。现在，应你们的请求，虽然此前我从未有过以下犯上的想法（你们想必也清楚我对陛下的忠诚），但出于忠义，我也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职责，在各位的支持下前去解决上述难题。
3.“我决对不会让罗马帝国的前途黯淡无光。这个帝国直到马库斯晚年治下依然显得井然有序、庄严肃穆而令人生畏。然而，在科莫德斯治下却发生了重大转折。尽管我们的确因为科莫德斯的年幼无知而遭遇不幸，但后者高贵的出身及其父亲的崇高威望已经能够抵消诸位的不满，我们更应该对他的错误给予宽恕而非记恨，我们不应把造成不幸的祸患归咎于他个人身上，而要更多地谴责那些围绕在他身边、引诱撺掇他犯错的奸佞们。
4.“而自更年长、更受人尊敬的佩蒂纳克斯执掌帝国后，我们已在心中牢牢地记住了他那勇于为民牺牲的奉献精神。禁卫军士兵们不仅无法履行保卫皇帝的本职工作，反而犯上作乱谋害了这位杰出的伟人。现在有一些家伙无耻地买卖帝位，试图把权势扩张到整个陆地和海洋。正如你们所听到的消息提示的那样，他现在已经被人民唾弃并且不再受到美梦破灭的禁卫军支持。
5.“当然，即使他们仍然爱戴信任他，凭借你们的人数优势、娴熟的战斗技巧及强势的斗志，一举碾压他们同样轻而易举。你们在蛮族之间的持续不断地实战条件下得到了最好的磨练，而且又习惯于平时的各种强力劳务；你们不惧冷热，穿过结冰的河流如履平地；你们从不担心缺水口渴，因为完全可以自己挖井取水；你们还被训练与猛兽搏斗。总之，你们的武勇是如此让人敬畏，无人敢公然阻止你们。
6.“对士兵来说，相比安逸的生活，危险的环境更能检验其战斗素质。那些长期纵欲享乐的酒囊饭袋们根本无法与你们相提并论，更不用说在战场上与你们狭路相逢。然而如果你们中有人注意到发生在叙利亚的事情，那么立即就能判断得出那里的事态变幻无关大局的结论。他们的成功希望是多么渺茫，那些家伙们甚至不敢向不属于自己边界的地方进军，当然更不可能大胆地制订向罗马远征的计划。他们自得地停留原地，自以为满足于短暂地纵情声色的物质生活就能让自己牢牢地掌控帝国大势。
7.“由此可见，叙利亚人、特别是安条克人只适合那些孩童式的游乐玩耍，据说他们非常热衷于支持尼格尔，但是其它行省和各地城市至今都未选择拥护任何一位更值得登上帝座的人选，这是因为现在还没有一位能让他们效忠的、拥有雄才大略的伟人出现，是以目前他们显然不得不将目光集中在那些跳梁小丑身上。
8.“但是如果他们得知了伊利里库姆军人已作出了自己的抉择、如果他们听说了我们这些无名之辈——相比我们的那位叙利亚总督如雷贯耳的大名——的业绩，他们将会发现，我绝不会表现出任何犹豫不绝、胆怯拖沓的行事作风。他们也绝不会选择直接抵抗英勇善战的你们，因为他们无论在体格、耐力和格斗技巧上都远远逊于你们。
9.“因此，我们必须在其他竞争者之前攻占那座帝都罗马，一旦我们在罗马站稳脚跟，进而控制其它地区将变得轻而易举。所以，我坚信以你们的实力和武备，完全可以把神圣的预兆变为现实！”
在塞维鲁说完自己的演讲之后，士兵们回以热烈的赞美掌声，欢呼他为奥古斯都和佩蒂纳克斯的继承者，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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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R.伯雷和T.范宁认为这一日期应为4月9日
——笔者译注

2.11塞维鲁远征罗马
[193年4月]1.没有丝毫拖延和浪费时间，塞维鲁宣布他决定即刻向罗马进军，并下令众人立即尽可能多地准备易于携带的行军装备。他给军队分发财物和远征补给，这样，经过一番劳作后，他踏上了自己的征途。他抓紧一切时间行军，途中禁止除必要休息以外的一切浪费时间之举。
2.他与士兵们同甘共苦，住在普通的行军帐篷里，吃喝与军士无异，从不觊觎任何皇族本应享受的奢华舒适生活。于是，他立即就得到了来自军队发自内心的爱戴，后者尊崇他不仅是由于此人能以身作则，更因为他有能力带领他们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士兵们义无反顾地执行他的每一条指令。
3.穿过潘诺尼亚之后，塞维鲁来到了意大利的崇山峻岭脚下。他行军的速度甚至超过正常流转的信驿交通，当他出现在当地人眼前时，人们才刚刚得知后者自立为帝或正在行军前往罗马的路上。意大利各城市惴惴不安地目视这支强大的武装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由于长久不接触军备和战斗，意大利人已经完全耽于耕种之流的和平生活。
4.当初罗马人仍处于共和国治下、由元老院选择将军掌管军事事务的时候，所有意大利人都能在国家需要时全民皆兵，他们由此能跨越陆地和海洋的界限，向希腊和蛮族发动战争。那时，天空下所能目及的所有陆地领土，无一不在罗马人扩张的帝国范围内。
5.但是自从奥古斯都攫取了这个政府后，元首们却免除了意大利人本应承担的平时耕种、战时出征的义务。但是帝国边境修筑的要塞和军营需要大量的保卫力量，于是只能在驻地选择雇佣兵作为边境防卫的主力。这个帝国现在主要是依赖各种河流、山脉和不可穿越的沙漠所组成的天然屏障提供的庇护。
6.所以当意大利人一听说塞维鲁带领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已经逼近，他们全部被这件突如其来的大事吓得不知所措，既不敢挑战也不想阻止他，只能打开城门，带着月桂树枝前去欢迎他。但是塞维鲁仅仅为此说了一两句话以示安慰，又耽搁了一番献祭仪式时间，就急匆匆地赶赴罗马。
7.当这些消息被朱利安努斯得知后，他立即陷入绝望之中，因为他要面对的伊利里库姆军团是如此强大而人数众多，而己方既缺乏罗马人民的效忠——他们憎恨他——又没有得到被其愚弄的禁卫军的支持。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凑集亲朋好友们提供的所有财富，包括那些挪为己用的公共开支和寺庙财物，并把这笔巨款分发给禁卫军士兵，努力补偿后者以获得他们的好感①。
8.然而尽管接受了这笔数额巨大的赠予，禁卫军却已不愿再为皇帝尽忠。因为他们认为后者的举措仅仅是在补偿当初他所许诺却一拖再拖的金钱补助。虽然此人的亲友建议他带领军队占据阿尔卑斯山的险要关隘，朱利安努斯却对此置若罔闻。阿尔卑斯山是一座很高的山脉——在我们的世界内再没有比它更高的山峰——它就像一堵围墙一样环绕着意大利，是她的第一道天然防线，这也是大自然馈赠给意大利人的一笔丰厚财富。由于阿尔卑斯山一直从第勒尼安海延伸到亚德里亚海，因此它是北方防线的一道无法被攻克的障碍。
9.但正如我说的那样，朱利安努斯不敢冒险离开罗马。他写信给禁卫军，恳求他们穿上铠甲、操练战斗技巧、挖掘战壕保卫城市，他自己则在城里做好与塞维鲁决战的一切准备。所有本为供罗马人游乐使用的大象都被武装训练为搭载士兵和战塔的战象平台，他寄希望这些战象会让从未见过这种巨兽的伊利里库姆骑兵战马受惊逃走②。于是，整座城市都在训练武装以备迫在眉睫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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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塞维鲁远征罗马期间，朱利安努斯并非如赫洛狄安所说的如此无能和不知所措，事实上，他曾做出一些努力来挽救其不可避免的危机，比如：他曾派人向塞维鲁麾下将士许诺，只要后者将塞维鲁拿下，他就赦免众人的大罪并将某个名叫瓦勒利乌斯·卡图里努斯任命为继任者，该许诺未收到成效；同时又令新任禁卫军长官图里乌斯·克里斯庇努斯到拉文纳掌控舰队以阻止塞维鲁进入意大利，但后者以极快的速度兵不血刃拿下了阿奎利亚等城，拉文纳舰队在克里斯庇努斯到达之前即已落入塞维鲁之手，克里斯庇努斯被迫逃回；同样，他企图派人刺杀塞维鲁的行动也失败了
——笔者译注
2.朱利安努斯试图将罗马城变为堡垒的计划理论上并无问题，但骄横跋扈又久未受训的禁卫军除了让目睹一切的狄奥等元老取笑外别无用处，召募的水手甚至不知道如何操作战船，被给予希望的战象因不堪忍受负重而将象兵全都抛甩下去，见狄奥.74.16
——笔者译注

2.12罗马的混乱
[193年5月初]1.正当朱利安努斯的军队龟缩在城内准备战斗时，有关塞维鲁的最新动态也传到了这座城市。塞维鲁下令自己的大部分军队化整为零，让士兵们在戒备疏松的情况下溜进城市。他们藏好兵器、换上平民的衣服，在白天、但更多的是在夜里踏上进出罗马的各条大道，轻松地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进入罗马。
2.敌人已经潜伏入城，而朱利安努斯仍然手足无措，对发生在眼皮底下的大事一无所知。当市民得知敌人的动向时，他们完全陷入了混乱：由于畏惧塞维鲁的实力，他们除了在口头上指责朱利安努斯胆小怯弱和尼格尔贻误战机外，不得不选择向其屈服。但当他们听说塞维鲁本人已经潜入罗马时，全都震惊得无以复加①。
3.蠢笨迟钝的朱利安努斯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当前局势，在征得元老院的同意后，他给塞维鲁写了一封信，向其许诺只要双方议和，他愿意给予后者皇帝头衔，一起分享共治整个帝国。元老院投票赞成此项协议，但是当他们意识到朱利安努斯面临的局面日益绝望无助时，所有元老立即抛弃了他，改投塞维鲁麾下②。
4.两三天后，元老们才得知塞维鲁已经到达罗马，他们方一边在口头上对朱利安努斯嗤之以鼻、一边在执政官的敕令下走进议事厅讨论相关问题，这个执政官当时负责在帝国陷入混乱之际处理罗马的各项政务③。
5.经过短暂商议讨论之后，元老院对当前的紧张事态作出自己的决议。与此同时，朱利安努斯仍然在皇宫中惶惶不可终日，他恐惧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的灾难，于是寄希望于恳求塞维鲁在名义上保留他的皇帝头衔，至于实权则全部交割给后者。
6.元老院知道朱利安努斯已经完全陷入绝境，因为禁卫军畏惧塞维鲁的实力而全体抛弃了前者。他们全体投票同意废黜朱利安努斯，另外承认塞维鲁为皇帝。他们挑选了一支由最有名望威信的元老与主要的行政官员组成的代表团前往拜访塞维鲁，并且亲手将象征皇室荣誉的各种饰品佩戴在他身上④。
7.一位军事护民官接受了处死朱利安努斯的任务。这位胆怯又可怜的老人就这样为自己购买帝位的可耻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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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确实如此，塞维鲁的人马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远征了至少上千公里，征服者本人在6月9日进入城市
——英译者注
2.朱利安努斯曾派克里斯庇努斯向塞维鲁求和，但后者被得到授权的对方前锋军官朱利乌斯·拉伊图斯处决，随后他又派继任者弗拉维·约维纳里斯与塞维鲁谈判，未果；最后恳求庞培亚努斯与自己共享帝位，又被拒绝。至5月底，他已被身边的所有元老抛弃，甚至禁卫军也遵照塞维鲁的命令逮捕了所有谋杀佩蒂纳克斯的凶手
——笔者译注
3.指执政官西里乌斯·美萨拉在雅典娜神庙召集元老讨论相关事宜的历史事件，当时塞维鲁尚在英特拉姆纳。元老们在会议上做出了处死朱利安努斯、承认塞维鲁为帝的决定，见狄奥.74.17.3-4 ——笔者译注
4.一般认为这个代表团人数不少于一百，他们在英特拉姆纳觐见了塞维鲁
——英译者注

2.13塞维鲁解散禁卫军
[193年6月2日]1.被众人抛弃的朱利安努斯尽管丢脸地向对手求饶，但最终仍被处死①。塞维鲁本人在听闻元老院的动向和和朱利安努斯的死讯后，对美梦成真非常高兴。他策划了一个诡计试图逮捕并监禁那些谋杀佩蒂纳克斯的禁卫军官兵。他秘密写信给那些护民官和百夫长，承诺如果他们能说服在罗马的禁卫军主动屈服并向新皇帝效忠，则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
2.同时他又写了一封公开信送到禁卫军大营，直接要求士兵们按照以往献祭或庆典时的惯例一样放下武器、脱下盔甲，集体公开地向自己宣誓效忠以展示自己作为皇帝侍卫并继续服务的诚意。
3.由于采信了上述要求，加上长官们的劝说，禁卫军于是卸下武器，带着月桂枝、身着统一的夏季军服走出大营。当他们抵达塞维鲁的军营后，就通知对方，他们已按照皇帝的命令来到此地集合以任其检阅并聆听其演讲。
4.禁卫军按惯例聚拢在皇帝演讲的站台周围，正在他们向皇帝致敬欢呼之时，突然，随着一声令下，他们全都成为阶下囚——此前按照命令组织起的塞维鲁军士兵纷纷包围了禁卫军，他们的对手此刻只能傻站在原地、用满怀恳请的眼神向皇帝求饶，不过，他们并未有一人真正受伤。塞维鲁下令他的士兵用牢固的铁链将禁卫军锁住，直到确认他们无力反抗为止。后者现在就像一群没有得到武装的平民，显然非常害怕遭到全副武装的敌人的伤害。
5.他的武装部队如同网鱼一般把这些人包围成一个圆圈，完全将后者当成了俘虏。随后，愤怒的皇帝才大声对他们咆哮：“你们现在应该通过刚刚发生的事情明白了一点：我方士兵无论在智力、数量还是武力上都远强于你们，所以你们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俘虏。我有权让你们去做任何我命令你们去做的事情，无论你们现在如何沮丧绝望或者一筹莫展。你们以前常常撒谎，现在我要为受害者伸张正义。
6.“因为你们所犯下的罪行是如此罄竹难书，即使罚遍所有的惩处方式也难以赎清。你们杀害了那位广受尊崇爱戴、本该得到你们保卫的老皇帝，又仅仅因为追求金钱的贪欲就把罗马人民那永恒留传的伟大帝国当作自己的私产一样进行耻辱的买卖贸易，而众所周知，后者是我们的一代代祖先经过英勇的战斗方建立并继承而来。
7.“所以你们根本无法履行自己保卫由你们亲自挑选的皇帝人选的职责，不，你们就像懦夫一样背叛了他。你们本该为自己那野蛮残忍的罪恶被处死一千次——倘若有人如此认为——那是你们应得的报应。你们也清楚地明白自己将会遭受的可耻下场，但我是个仁慈的人，我不会肆意屠杀你们。
8.“我并不愿把你们对待他人的恶行还施到你们自己身上，但我也明白地告诉你们再无任何机会继续担当皇帝侍卫的职责，因为你们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双手沾满你们本应护卫的皇帝和其他罗马高官的鲜血。我也不再相信你们保证给被保护者安危的承诺，虽然悲天闵人的性格让我赦免了你们及其亲属的性命。现在我下令这些包围你们的士兵解除你们的武装，包括你们身上佩带穿着的所有军服和装饰，你们只能衣不蔽体地离开。
9.“我命令你们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滚出罗马城，滚得越远越好，我以最神圣的誓言向你们公开保证，倘若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胆敢靠近罗马城周围一英里的范围内，他的项上人头就将不保。”
10.在他发布了上述命令之后，伊利里库姆的士兵冲上前剥下禁卫军随身佩戴的各种装饰有金银的仪式刀剑，接着又扯下腰带、军服及其佩戴的所有军队徽章，最后将赤身裸体的人们驱散。
11.禁卫军被迫屈服于此种侮辱，因为他们已被诡计制服。确实，他们现在什么事也做不了——一小群衣不蔽体的人们如何能反抗全副武装的军队？他们只能脸色灰败地选择离开。而且，尽管他们对给予自己的安全保证欣然受之，但依然悻悻地后悔出门前未带武器导致被如此丢脸和霸道的方式轻易困住。
12.塞维鲁对当下禁卫军的处理还采用了另一种策略。由于担心这些被解除武装的禁卫军士兵会逃回大营重拾武器，皇帝提前派人从各小道和旁路进入大营。这些士气高涨的人们在禁卫军回来之前控制了大营，夺取了那里遗留的武器，拒绝任何企图返回大营的侍卫。
这就是那些谋杀佩蒂纳克斯的凶手们所受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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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朱利安努斯于6月1日被处死，死时身边唯有养子勒本提努斯和一位名叫弗拉维·格尼亚里斯的官员
——笔者译注

2.14塞维鲁准备向尼格尔开战
[193年6月9日]1.随着塞维鲁在他所有剩下的全副武装的军队护卫下进入罗马，城里的罗马人开始出现害怕和恐慌情绪，因为人们听说此人胆大包天又贪财无比。元老院和市民们举着月桂树枝前来欢迎。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当然是皇帝本人，因为他以兵不血刃地方法实现了如此伟大的梦想。
2.此人在所有领域上都表现得极为出色，但其中最特别的是他那敏锐的判断直觉、可怕的耐心和积极面对任何突发事件的乐观态度。于是，当人们在城门口雀跃欢迎和元老院向其致意之后，塞维鲁来到朱庇特神庙奉献牺牲，并在神庙各处按皇室惯例献祭，此后才步入皇宫。
[193年6月10日]3.第二天他来到元老院，以非常温和的态度向所有在场元老作了演讲，并给他们刻画了一幅美好未来的蓝图。他一一挨个向每位元老问候，告知对方自己已为被杀害的佩蒂纳克斯报了仇，向他们保证在自己治下将重新恢复元老院的职权声望，再不会有人未经审判而被处死或剥夺财产，也不会再有告密者祸害社会，他声称将带给他的帝国无限的繁荣。他刻意模仿学习马库斯时代的处事经验，而且决心不仅仅是名字，连生活习惯也要向佩蒂纳克斯靠拢。
4.他的演讲赢得了一干元老们的支持，后者相信他的承诺；但是有少数年老的元老能清楚地认识到此人的真实品行，私下里说他确实是一个极其狡猾的人物，像这种人都知道如何精明地把控人心；他们还说此人随时随地都善于伪装和欺骗，而且，他永远只会做自己感兴趣或只符合自己利益的事，这些言论的真实性随后就被此人的所作所为所证实。
5.他在罗马只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与达观贵人一起欣赏戏剧、慷慨大方地给予民众馈赠、并大肆奖赏他的士兵①，他还从其军队中挑选出最优秀的士兵担任皇家侍卫②，以承担他所遣散的禁卫军的职责，随后他才启程前往东方。
6.由于尼格尔依然把他的时间都耽搁和浪费在安条克的奢侈享乐上，塞维鲁准备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对其发动突然袭击。他下令士兵为远征做好准备，同时四处招募新兵。他从意大利各城招募年轻人吸纳进军队，所有当初被他留守伊利里库姆的军队都直接向色雷斯开拔，并在那里与其大军会合。
7.他还组织了一支海军，搜集所有意大利的三层桨战舰搭载重装部队人员和装备到东方。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集合起一支规模巨大的强大军队，因为他需要这样一支大军对决尼格尔以及后者在欧洲另一侧大陆的全部敌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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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按《奥古斯塔史》所载，当塞维鲁进入罗马城的第二天、正在元老院发表演讲时，士兵却在闹事要求按BC 43年屋大维赏赐士兵的旧例给每人10000塞斯退斯的奖赏，最后他只给了其中的十分之一息事宁人，笔者认为这些士兵很可能并非禁卫军，而是来自日耳曼、多瑙河等地的非嫡系部队，见HA.Severus.7
——笔者译注
2.直到那时为止，禁卫军官兵仍然只从意大利人中招募，新的禁卫军的兵源则来自伊利里库姆。不久，就在他统治时期，塞维鲁又扩大了在意大利中部的驻军，由新组建的第二“帕提卡”军团驻守，换句话说，他建立了一支完全忠于他个人的新军队
——英译者注

2.15 克洛狄乌斯·阿尔比努斯被尊为凯撒
[193年夏]1.塞维鲁非常仔细地备战，他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现在他非常担心不列颠的军团，这些军团由最优秀的士兵组成，数量很多又极具战斗力，此刻他们正由阿尔比努斯指挥，此人是一位元老级别的总督，祖上乃是拥有丰厚家产的名门贵族。
2.塞维鲁企图通过诡计骗取此人的信任，因为他担心拥有强大势力的后者会滋生出夺取帝位的雄心壮志。特别是当塞维鲁忙于东方事务时，阿尔比努斯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财力、强大武力以及在罗马人中的人望占领罗马城和整个帝国。
3.于是他用欺骗手段假装要给予对方至高荣耀。阿尔比努斯由于在决断上过于自负甚至有时候太过天真，相信了塞维鲁在信上写的誓言。塞维鲁遂将其任命为凯撒，满足了后者分享皇权的欲望和野心①。
4.他极其虚伪地以最友善的态度写信给阿尔比努斯，恳请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到帝国福祉上。他在信中奉承后者正是当前时势所需的那种年富力强且出身名门的英雄，他本人年事已高，又常为痛风困扰，儿子也太过年轻不适合担当重任。阿尔比努斯轻易相信了塞维鲁的话，喜滋滋地接受了他所希望且并未冒着战斗的危险而得到的荣誉。
5.塞维鲁同时又把这份提议交予元老院商议，于是又加深了人们对他的好印象。他下令铸造刻有自己肖像的钱币，并通过树立自己雕像以及炫耀其它皇室威望的手段拉拢更多的支持。当他依靠策略牢牢地把握住阿尔比努斯的信任，无需再担心受到来自不列颠的潜在威胁，又事无巨细地确信自己解除了任何可能影响其后方统治的掣肘之后，皇帝才率领全部的伊利里库姆军团一起启程前去讨伐尼格尔。
6.他在远征过程中的停留地点、在视察每座城市时说的演讲、所有似乎是神谕显示的预兆、每处村镇发生的冲突、双方在历次战斗中死伤的人数，所有的这一切都被随军出征的无数为塞维鲁歌功颂德的历史学家和诗人所记录下来。但是我的目的是写一本记载过去七十年内历任皇帝功绩的编年史，而且我是以自己的经验筛选这些功勋记录，因此我仍然会按顺序依次记载那些确实发生过的有关塞维鲁的那些最著名和最杰出的成就，而将那些纯粹为了向他溜须拍马的阿谀奉承部分剔除，比如作家们时刻记录的他的那些生活起居撰述。但是，从另一方面讲，我也不会刻意忽略任何值得表述或铭记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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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范宁认为这一事件发生在当年的6月初，阿尔比努斯在荣升凯撒的同时也与塞维鲁一起当选AD 194年的执政官。一个月后塞维鲁即离开罗马向东方进军，同时派遣军队登陆北非以阻止尼格尔的埃及军队向西进攻北非粮仓
——笔者译注

3.2 塞维鲁在小亚细亚
[194年1月]1.与此同时，塞维鲁正率领军队急速向东进发，沿途既不休整也不补充粮秣，只为保持最快的行军速度。当他得知拜占庭这座拥有已知的最坚固城墙防卫的城市已被尼格尔占领，立即下令全军向希齐库方向前进。
2.当时小亚细亚行省总督是被尼格尔任命、正在当地备战的埃米利亚努斯将军。当他得知塞维鲁军已经迫近自己的管辖地界后，埃米利亚努斯立即带领由尼格尔派来支援他和自己招募组成的全部军队赶赴希齐库。两支军队在此地相遇，随即爆发了一场血腥的战斗①。塞维鲁军获得了战斗的胜利，尼格尔的士兵不是逃跑就是被杀，于是东方居民的美梦就这样被打破，而伊利里亚人的士气则更加高涨。
3.有许多人说尼格尔的战略目标因遭受埃米利亚努斯的背叛而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落空，他们列举两例将军的异常举动作为证明。一些人认为总督因为嫉妒和愤恨原来与自己平级的叙利亚总督称帝后一跃成为自己的上级，于是企图阴谋反对后者；但另一些人则指出他是因为其子的恳求而被迫背弃尼格尔。由于他的孩子们仍然定居于罗马，塞维鲁发现了这一弱点而把他们逮捕，并下令由侍卫严加看守。埃米利亚努斯为了保全孩子的安危不得不这样做，这已不是他第一次采用如此有先进之明的策略了。
4.早在科莫德斯时期，为了保证行省总督对皇帝的忠诚，他命令这些总督的子女必须作为人质交由皇帝看护。塞维鲁十分熟悉这套惯例，当他刚刚称帝而朱利安努斯仍然手握大权的时候，他曾非常担心子女的安全，于是派人秘密地将他们从罗马接了出来，以防止他们落入其他对手手中。
5.而当他成为罗马之主后，塞维鲁立即下令搜寻看押所有那些在东方和亚洲身居高位的总督和官员的子女，把这些人质置入掌心控制，这样东方的总督们就会因为担心孩子们的安危而背叛尼格尔；或者，即使他们仍然支持尼格尔的大业，也会因心有旁骛而陷入两难境地，于是就有可能为保护他们而贸然采取不智之举。
6.希齐库战败后，尼格尔的败军溃散到很远的地方，有些人甚至逃到了亚美尼亚山区。其他人则进入加拉提亚和亚细亚行省，企图在塞维鲁军之前逃回托罗斯山的要塞以寻求庇护。这时，塞维鲁的军队也继续前进，径直通过希齐库进入毗邻的比提尼亚。
7.当塞维鲁得胜的消息被公众得知，纠纷和争吵立即在所有行省城市中爆发。不仅仅是因为人们对敌对两位皇帝的立场相异，也由于彼此间嫉妒、猜忌、厌憎，以及对屠杀同胞的愤慨之情。
8.这就是古代希腊人的失败之处，持续不断的不同派系之间因政见相异而互相攻讦，最终毁灭了希腊。虽然他们祖先的争吵和内斗使其轻易地成为马其顿人的猎物和罗马人的俘虏，但这些出于嫉妒和猜忌他人而导致的咒骂和纷争却直到现在仍然在希腊城邦中大行其道。
9.希齐库战斗结果一为公众得知，比提尼亚的尼科米底亚立即改换门庭宣布向塞维鲁效忠，他们派遣使者前去觐见皇帝，欢迎他的军队并且承诺为其补给一切所需战备物资。另一方面，因为憎恶尼科米底亚人，尼西亚人依然支持尼格尔，于是溃兵和尼格尔新派来的军队都来到此城以拱卫比提尼亚。
10.双方的士兵分别从两座城市中冲出并各自列阵杀向对方，就好像在野战时各自从己方军营中列阵交战一般②。这样，在一场残酷的战斗之后，塞维鲁的支持者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尼格尔一方的幸存者不得不再次从当地逃向托罗斯山区，他们堵住了战略要道并充实了要塞守卫的防御力量。但是尼格尔却只留下一支他自认为足够防守这些关隘的军队，匆忙赶到安条克筹集军队和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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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根据狄奥记载（Dio.75.6.4），埃米利亚努斯在希齐库战败后试图逃亡拜占庭，但被坎狄杜斯俘虏处决，没有证据表明埃米利亚努斯在战斗中有背弃尼格尔的行动
——笔者译注
2.赫洛狄安对此战具体经过的记载过于简略，实际上尼格尔军在战斗中一度占有优势，而且，根据T.范宁的考据，此战更有可能发生于AD 193年12月底
——笔者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