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天道】【原创】Gone

短篇,缓更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5-12-17 19:32:00 +0800 CST  
Gone
(一)
清晨的A城总是拢在雾霭之中,朦朦胧胧看不见天空,更不用说常年藏在云朵后面的太阳。自从工业革命的的旋风从B城席卷而来,原本一派田园风光的A城也逐渐变了面貌。低矮可爱的房屋大有被变得越来越高的趋势,日渐增多的烟囱也都拔地而起,池塘小河的水慢慢变黑,不过这影响不了那些贵族们外出郊游,他们只不过把地点定的更加远离市中心罢了,可谁又知道哪天会不会所有的尚能入眼的自然美景都消失了呢?至于这给人们生活平添朦胧之美的雾霾,也不过是B城曾经有过的景色而已——虽然曾有近千居民因此丧命。可谁又在乎呢,不必在乎的,比起那些大大的烟囱,呼啸的火车,喘着气的汽车,比起它们所代表的所能带来的,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不过即使工业革命疯狂而至,A城也还有一个地方始终没变,那就是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小平民窟。不管过多少年,这里似乎一直都会是这个模样:破烂的房子把这块弹丸之地划分得更是狡兔之窟一般,脏兮兮的石砖地,好像用刷子也刷不下来的油污卯足劲吸在墙上,巷子尽头似乎是有一个垃圾堆,还好现在已是秋天,不会有太多难闻的气味。

Syusuke Fuji急匆匆地背了挎包从这些破烂房子中的一间跑出来,再不快点就要晚了,那些贵族老爷夫人们若是不能在早餐时读到报纸就要糟糕了,那他们可没办法在这天的沙龙聚会里高谈阔论一番了。想到这里,Fuji不禁轻声一笑,脚步也没停下,他也知道,若是误了事,倒霉的最后还是自己,何况,今天他还要帮隔壁女孩Tsing的忙呢。

Fuji是一个报童,每天天未亮就要去拿报纸,然后挨家挨户送到那些贵族们那里。归Fuji送报的街道,是整个A城最有钱有势的人所在之地,所以他常可得些小费,让其他报童羡慕不已。这条街本不属于Fuji的范围,只是报社老板看他一个孤儿不过十一二岁,还要照顾一个更小的弟弟,加之他本身又是个爱笑的孩子,怪惹人怜的,先前送这条街的孩子正好得病死了,就把这“美差”给他了。

Tsing也是一个报童,也是十来岁的年纪,也是孤儿。只是她是跟父母从C城搬过来的,因此有着这边不多见的黑头发黑眼睛。自从父母出车祸后,Tsing就跟着Fuji送报纸,不过她身体老是不好,Fuji也就常帮她的忙。

还好还好,当Fuji跑着步赶到报社的时候也不算晚,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照例笑眯眯地给那些长辈们打了招呼,就背着重重的挎包又是一阵小跑,先往Tsing负责的街道去了。

一条街走完,Fuji的包里终于只剩最后一份报纸了,与之相反,他今天又得了不少小费,那些搽着浓郁香粉的贵妇总是那么好心善良,他弯着眉眼想着,Tsing的药费应该凑齐了,还可以给弟弟Yuta买点白面包了,不由得嘴角也更加上扬了。

敲开最后一栋房屋的门,Fuji笑得更开心了,果然,Oishi管家的头发还是这么可爱呐。递上报纸,Fuji歪着脑袋说:“Oishi先生今天气色很好呢。”

Oishi摸摸脑袋,温和地笑着,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诶,Fuji发现了啊,大概是因为Tezuka先生今天不在家吧,会觉得轻松一些呢。”

“Tezuka先生…不在么…”Fuji小声说着。

“是啊,抱歉呢Fuji,这段时间先生好像挺忙的,不能给你上课了。”似乎是看出了这孩子有点失落,Oishi伸手揉了揉他蜜色的小脑袋。

Fuji也不躲,依旧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朝着Oishi笑着说:“没关系呢,当初Tezuka先生愿意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啊。”

Oishi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孩子的笑脸,一时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孩子啊,好像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在笑着呢……不过自己可不是先生,实在看不出这面具一般的笑脸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啊……

“Oishi先生,Oishi先生?”看着Fuji的手在面前挥了几挥他才又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一下。“Oishi先生走神了呐。”那孩子一脸狡黠。Oishi不由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有这么取笑大人的吗?”

Fuji也不恼,摇了摇头,“既然Tezuka先生不在家,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先生。”

刚要走,Fuji却又被叫住,只见管家先生从背后摸出了一个绿油油的小罐子,Fuji见了不由眼前一亮:“芥末!”上前拿了罐子,道了谢,Fuji就又向Oishi挥手告别了。而看着那一抹蓝色一闪而过的Oishi却暗自感叹:那孩子,也只有在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时才会流露一丝孩子气啊……

而拿着芥末的Fuji真的是太高兴了,今天虽然没有见到Tezuka先生,不能跟着他学知识,但却得到了最喜欢吃的芥末。虽然Fuji总是把好吃的留给弟弟Yuta,但终究还是个小孩,对着黑乎乎的面包提不起胃口,直到拿到了芥末,他才终于找到了爱吃的东西。Fuji小跑着买了药,又小跑着回到了那个算不上房子的住处。

然而,当他刚刚打开Tsing的房门,今天的好心情就当然无存了,他睁开蓝眼睛,装着芥末的罐子摔到地上,绿油油的芥末油爬上了乌黑的地板——

“Tsing!”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5-12-17 19:32:00 +0800 CST  
(二)
又一个清晨,天还刚蒙蒙亮,大多数的尊贵的人们都还在温暖的被子里。秋日的早晨多少还是有些凉意,加上炎热的夏季才过,秋天本就是惫懒休闲的季节,所以不少贵族们甚至都还是躺在床上享用早餐的。不过很显然,这条象征着繁华与富贵的街道的最后一幢楼的主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Tezuka早早地就起床了,今日的报纸还未送来,他便随意从书房中拿了一本书来打发这等待的时间。想来,那蜜发温和的孩子也是贪恋着被窝的吧?也是,毕竟他才那么小。如此看来,这位向来以严肃冰冷面孔示人的贵族先生脸上竟浮现了一丝温柔,却似乎是刻意忽视了他自己从七岁起便在祖父的监督下每日五点便起床了。
不久,门边传来铃声,那孩子总是这样,不早不晚每天都踩着同样的时间到,只是……
果然,书房门口只出现了Oishi一个人。Tezuka面色沉下几分,望向他的管家,等他开口:今天,又会是什么理由呢?
Oishi显然倍感压力,吞吞吐吐许久才又开口说话:“Fuji说……今天还要给仙人掌浇水……”话音刚落,他顿觉周身压力更大,不由落了一滴冷汗:Fuji啊,你找理由也找一个像样一点的啊……
抬眼看了下Tezuka,却见他只是把书放下,又推了推眼镜方才说道:“知道了,你先忙吧。”
Oishi擦了下冷汗,走出房间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不明白Fuji为什么会突然单方面地逃避着Tezuka先生的课程,这完全没有道理。虽说Oishi也是个心地善良的管家,没有因为Fuji贫寒的出身而看不起他,但多多少少还是觉得,身为贵族的先生,愿意去花费时间教导一个普通孩子,怎么看来那孩子都应该心存感激满心欢喜吧?可现在……好吧,Oishi承认,Fuji那孩子一点也不普通,也确实让人喜欢,若是出身不像这般,只怕……。也不知先生是怎么想的。Oishi摇摇头,也不去想了。
这边Tezuka却是再看不进书了,拿起Oishi刚刚拿来的报纸,随便翻了翻也没在看了。是的,他在想那孩子,Fuji。以前几乎每天都会来跟自己学习读书的Fuji已经将近一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对自己避而不见了。从家里屋顶漏水要修这样说得通的原因到今天要给仙人掌浇水这种说不通的,他倒是有点期待明天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鬼还会找些什么借口。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叫Tsing的女孩,Tezuka明白。那天他外出回来就看见Fuji背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往他家跑着,两个孩子破烂的衣衫在这条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是金碧辉煌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Tezuka没有犹豫,也不管那些邻居们会怎么想,抢上一步接过那女孩,抱进家中,随即就请来了医生。从医生进门到离开不过十来分钟,Fuji一直就低着头站在客厅的那个小角落里,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随后Tezuka就向Fuji解释了,Tsing所患的不是感冒,也不是肺炎,而是肺结核,几乎算得上绝症的肺结核。他记得,Fuji并没有什么表情或动作,直到他委婉地向他表示最好还是放弃。那一瞬间,Tezuka第一次看清了那个孩子蓝色的眼眸。以往总是在不经意间可以捕捉到一丝蓝色,这确实真真实实地与那片天空,或是海洋,对视。他不想掩饰自己的惊异,就像他未曾对自己欺瞒喜欢这个孩子的事实。但这短短一瞬,他竟什么都没有读出。
他知道,Fuji是难过的,是讶异的,是不满的,甚至,是对自己失望的。Tezuka不是心狠,也不是冷漠,只是对一个病入膏肓的孩子来说,与其采取痛苦的、不可能有作用的治疗,不如让她轻松一点。这,是最理智的选择。不过Tezuka终究也只是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青年,他不懂得怎样圆滑地解释这一切,当然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懂得,所以,这个道理,只有Fuji自己去想通。
于是他按下心神,走到工作室,继续头一天的工作。正当他打开图纸,想着还有哪些改进的地方,就听到敲门声,Oishi在经过同意进来后,说:“先生,Fuji来了,您想见他吗?”
一句话出乎Tezuka的意料,难道……不过他仍旧面不改色:“啊,我一会下来。”
Oishi轻轻点头后就掩上门出去了,Tezuka不急,Oishi知道那孩子喜欢吃什么,会拿给他的,也会陪他说会儿话的,不急,却掩饰不了微微上扬的嘴角。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5-12-17 23:32:00 +0800 CST  
(三)
Tezuka终于走下楼去,果然看见小小的Fuji坐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捧着一个提拉米苏的小蛋糕,一脸笑容的吃得满足,嘴角还粘上些碎末,显得可爱极了。而Oishi坐在他旁边,也是温和地笑着,眼神里是对这孩子的关心和宠爱。是啊,这样一个纯净的天使般的孩子,有谁会不喜欢呢?就连这个素来被亲戚朋友们比作少年老成的“冰山”的他,也在看到Fuji的微笑时柔软了心房。
第一次见到Fuji,是在他过来送报的时候,那时Tezuka从G城来这里学习也不过半年。那天早晨阴沉的很,彼时不满十岁的Fuji刚踏上Tezuka屋子前的台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无奈,小小的男孩鼓起勇气敲开门后向这家贵族大老爷的管家先生询问自己能否在门口待上一会儿,并诚恳地表示雨下小些就会马上离开。然而迎接他的是管家先生惊异的眼神和被请进屋里喝杯热水的招待,甚至他还和这间屋子的主人说上了话。
那场雨下了很久,Tezuka与Fuji也聊了很久。明明只是个出身贫贱的小孩,却在与自己交谈时流露出自然而然的从容。他尊敬自己,Tezuka想,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住的地址或我的身份。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这孩子只是单单把他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来尊敬,他毫不怀疑,无论他面对谁,都会怀着这样简单的尊重。由此,再望向那月牙似的眉眼嘴角,柔软的蜜色头发,略显苍白的面孔,就越发觉得可爱,甚至有些,心疼。
于是他提出要教导Fuji读书写字,他看到那孩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与欢欣鼓舞,他看到他一瞬流泻的蓝眸,看到他弯着腰对自己鞠躬,神情里有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不带着疏离的尊敬。然而接着讶异的就是Tezuka了。他发现Fuji原来是认得字的,各种学科的基础也不错,只是学得比较杂乱罢了,他也曾问过那孩子,不过对方只是微微一笑,避而不答,他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又从这孩子的笑里,找到了些距离。
到现在,Fuji跟着自己学习已经有两年了,Tezuka越发觉得这孩子是一个天才,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因此,他也知道Oishi在担心着什么,不过Oishi不也还是宠着他么?就像现在,为了让他好好吃些东西,特意做了Tsing不能吃,Yuta不爱吃的甜食。
看到Tezuka来了,Oishi站起身来,Fuji也连忙放下蛋糕起身行礼。只是有些紧张,两手扯着衣服下摆。
Tezuka不由得心里一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这样不安的情景啊。
“有事吗,Fuji?”
“Tezuka先生,我…我…”似乎是下了决心,Fuji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很抱歉,先生。我不该,不该生您的气。”
Tezuka看着眼前低着脑袋的小小身影,有些心疼。“是因为Tsing吗?”
Fuji咬着嘴唇点点头:“是……其实我知道先生的意思的,我明白的……与其让她痛苦着,不如……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接受而已啊,可还对先生生气,实在是不应该。我只是,我只是,想着能让Tsing再……哪怕再……”说道后来,Fuji已经带上了哭腔,眼睛也红了,怕是下一刻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Tezuka叹了口气,走过去也不管Fuji身上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衣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用手按住他的后脑,轻轻在他耳边喃喃道:“我知道,Fuji,我知道。”怀里这个照顾着弟弟妹妹,但也不过是个孩子的小男生终于哭了出来,并一发不可收拾,像是要把过去十来年的伤痛委屈都一诉而尽。
好久,Fuji才红着脸从Tezuka怀里挣出来,看着Oishi还在一旁,一脸温柔笑着看着自己,不禁又多了几分羞愧。下意识地攥紧了面前这个总是表情严肃怀抱却十分温暖的人的衣襟。
“小Fuji哭起来真可爱呢,平时太像一个小大人了。难过了哭出来才是个小孩子应该做的啊。”Oishi打趣道。
Fuji转过来瞪了他一眼,轻轻地打了一个嗝,小声说道:“不要再理Oishi先生了。”
一句话被Tezuka听到,不由嘴角上扬,接着就又听到怀里的孩子带着些不确定,问道:“那Tezuka先生还怪我吗,我还可以跟着你上课吗?”
Tezuka微抿嘴唇,深绿的眸子透过金丝边框的眼镜望向这孩子。Fuji紧紧攥住他胸口的衣服,双手有些微微地发抖,那抹蓝色——那片天空,那片海洋——就这么带着紧张、不安和期许,毫无保留地凝视着自己。他开口:“不,Fuji,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而且,只要你愿意,只要我还能够,我将一直教导你。”
孩子听到自己期望的答案,整个的松了口气,又恢复到让人猜不透的微笑,Tezuka却觉得这会儿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开心,心脏不由一跳,连着就宠溺地摸摸Fuji蜜色的小脑袋。
这么闹着,今天的课程肯定又是没法上了,Fuji有些遗憾地吃完了蛋糕,礼貌地向Tezuka先生和Oishi先生道别,然后抬起小脸,没有平素的面具般的笑脸,也不像刚才那么不安,只是平静而严肃地对Tezuka说:“不过,先生,我不会放弃的,再也不会放弃家人了。”说罢又弯了眉眼。
Tezuka点点头:“啊,那也要小心,不要被传染了。”
Fuji答应后便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想着回去后要向Yuta炫耀一下自己吃过蛋糕呢,不过弟弟不喜欢甜食呐,真可惜。
Tezuka也重拾轻松的心情,回到了工作室,但一封电报又彻底将来之不易的愉悦轻易摧毁。那封电报上只有两个字:加快。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5-12-18 15:54:00 +0800 CST  
(四)
春日的午后总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上,很是随意地把热量辐射到大地上。尤其是现在已是春深,时不时的还可以听见些蝉鸣,一声一声拉长了的叫声,催眠的作用正好。花开得大多谢了,叶子却绿得正好,只是在A城繁华的中心,有钱人家的小花园里,贵妇们为了一显自己能与花朵媲美的容貌和追求美丽的善良的内心,种植的总是花儿忽略了叶。当然,只除了这条街最后的一户人家。这家的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满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仙人掌,绿油油一片,偶尔也能看见一两朵花儿。
据说,这家的主人家世样貌颇受同是这条街的其他贵族小姐们的青睐,谁知道她们脑子里有多少空间是被除嫁给Tezuka先生以外的事情占据的,而且她们发誓,在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难看的仙人掌丢掉,种上更鲜艳更美丽,更配得上她们身份的花朵。不过,要说这位面色冷峻的Tezuka先生究竟是个什么爵位,这些小姐们还真不知道。但她们还是纷纷表示,不论Tezuka先生爵位高低,自己都会因为爱情而与他结为伴侣——当然她们也信誓旦旦地说,像Tezuka这样出色的人,至少会是一位伯爵的!
而这位臆想中的“伯爵”先生,此刻正坐在一辆Benz的小轿车里,结束他一个月的旅程。这个月他都待在故乡G城与祖父一起度过,面对了一个月祖父那么严肃的面孔,让他不由得有些思念A城家中那个时时带着笑脸的孩子。啊,若说他是孩子只怕他又要略略皱着可爱的眉头小声反驳自己哪,“我马上就要成年了,”Fuji通常会这样申辩,“Tezuka先生就不要叫我孩子了!”想到这里,一丝温柔浮现在这张被那些小姐们称为过于严肃却也因此性感极了的面孔之上,Tezuka按耐下让Oishi把车开快些的心情,借此机会让自己难得地沉溺在自己与那孩子的回忆当中。
那年冬天还未过完,刚刚承受Tsing被确认为肺结核的噩耗的Fuji,马上又遭受了失去弟弟的打击。Yuta在街上无端被一个醉酒的贵族殴打,虽然当时只是昏迷过去,但两天之后就永远地离开了。在料理完弟弟的葬礼——不过是在公墓里向看守祈求了一个角落用于安葬——Fuji就答应了Tezuka搬到他家来住的提议,连着Tsing一起。Tezuka至今记得那瘦小的身影背着Tsing站在门口的样子,那时Fuji的眼神空洞得让Tezuka心痛,不过显然Fuji意识到还有其他人需要他来照顾,没过几天就又戴上了微笑的面具。但他并不喜欢见到Fuji这样的笑脸,如同隔着一层薄纱,明明更加亲近,却又有实实在在的距离。
Fuji学习得很快,不到四年就从自己的学生成长到了助手,不仅仅在实验室中给予Tezuka帮助,面对日益紧张的局势也常常有独特的见解,而每当Fuji用他仍清亮透彻的眼睛望着Tezuka ,问他为什么各城之间无法和平共处,为什么人们不能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危机,后者都只能是保持沉默。Tezuka知道,Fuji并不是要求得答案,他都懂得,这不过是他对于这个残酷世界的控诉,向着Tezuka的倾诉,透过他十多年历经艰辛却依旧纯净如初的灵魂,这个让Tezua深深爱着的灵魂。
陷入回忆的时间往往过的很快,Tezuk不久就看到了自家院子里长势良好的仙人掌,心中又是一瞬的颤动。他记得Fuji曾说过,仙人掌,这种丑陋而卑贱,不受人喜欢的植物,不求过多的关照和养分,却酝酿着最明媚的花朵。当然这之后他又将各种情绪与眸色一同掩藏:“说到底还是我太懒了呢,对吧,Tezuka先生?”而自己说了什么?“无论种植什么,Fuji,不可大意!”当然惹来那孩子一阵轻笑。
没在客厅里看到Fuji,书房里也没有,知道自己今天回来的小孩一定会乖乖待在家里的,那他必定是在Tsing那里了。
果然,一会儿,Tezuka就看到那孩子站在自己面前一如既往地笑得温柔,下一秒,Fuji就出现在Tezuka的怀里,像一只渴求庇护的雏鸟。Tezuka不由叹了口气:不管Fuji怎样成长,在自己面前总会有那么些时刻像个孩子一般,如自己期望的那样。
“没事吧,Fuji?”
怀里的小脑袋摇了摇,“Tezuka先生呢,旅途还顺利吧?”
“…啊。”听到答案后,Fuji似乎犹豫了一下,挣开让他思念了一个月的怀抱,接着又问道:“那,那G城那边呢,Tezuka先生一切还好吧?”
如果可以,Tezuka真想狠狠教训Fuji一顿让他知道小孩子怎么可以操心大人的事,但他又怎么可能对着这样一个为自己担心的天使说一句重话?所以Tezuka只是伸手揉了揉那个蜜色的脑袋,“一切都好,Fuji。”然后迅速转移话题,“Tsing最近怎么样?”却看见Fuji难得的收了笑脸,低下了脑袋。
Fuji咬着嘴唇,他不想承认Tsing的状况实在是糟糕透了。其实在搬到这边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Tsing的病都很有气色,她甚至有时还能帮助厨房里的Takashi做些工作,对此Fuji很是开心,但后来Fuji惊恐地发现,Tsing竟然爱上了也是住在这条街上的一个青年,并居然还向自己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也是爱着自己的。可最后,那个青年就在三个月前与一位配得上他的小姐结婚了,而Tsing就此一病不起。
看到Fuji此刻的神情,Tezuka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是又将他拥在怀里,就像Fuji小时候一样,在他耳边轻轻低喃:“没事的,Fuji,没事的。”语气温和的,一如这个春日午后的阳光。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5-12-21 13:59:00 +0800 CST  
(五)
从G城回来的Tezuka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出去交际了,他似乎决心将大把大把的时间都用来待在家里,尤其是要和Fuji在一起。虽然那些名媛小姐们这段时间都不太高兴,但Fuji对此绝对是非常高兴地。当然,这个腹黑程度随着年龄一起增长的孩子会对他的Tezuka先生打趣道:“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在吃我的醋呐,是吧,Tezuka先生?”用疑问语气念出的名字尾音稍稍上翘,带着些孩子淘气的语气,可爱极了。
对于小时候面对自己的一味的尊敬,Tezuka显然是更愿意看到这样的Fuji,聪颖,听话,青春,少年人般淘气,只是Tezuka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疲倦与勉强,就像他小时候生病时装作精神抖擞地说自己没事一样。这也是Tezuka选择长时间留在家中的原因之一。他明白Fuji此刻的悲痛——也许在Fuji自己看来这种悲痛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是马麻木了,事实上,就在Tezuka回来一周后,Fuji最后一位“亲人”Tsing,在肺结核的折磨下永远地离开了。
没有要Tezuka帮忙,Fuji像当年料理Yuta的后事一样埋葬了Tsing,在公墓角落里无人理会的一方土地,就是这两个孩子最后的归宿。在拒绝Tezuka的帮助时,Fuji只是用他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蓝眸淡淡地望着Tezuka,说:“他们的灵魂已经去了天堂,身份的卑贱也就无所谓了,生前得不到的,死后更加没有意义。”
Fuji记得Tsing所爱的青年的婚礼,他是跟Tezuka先生一起去参加的,婚礼并不盛大,却埋葬了一个姑娘最后的希望。他不顾Tezuka的阻止,拉住青年问他,为什么要给她希望,为什么要在给予之后又全部收回,他只是默然地说,“她能给我爱情,她能给我的也只有爱情。”
回去的路上,Fuji坐在车里,一路眯着眼笑得勉强,“他向Tsing索求的不就是爱情吗,为什么当Tsing把自己所有的爱情都给了他,他又这样不屑?”
Tezuka在这些年里已经习惯了他的天才学生总是会问一些让自己措手不及的问题,只是,他从未听过这个一向善于隐藏自己情感的孩子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疲惫而麻木。他象征性地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像那孩子一般掩藏眸色:“每个人看重的东西是不同的,Fuji,有些东西在他们眼中比不过家族徽章上所纹的鸟。你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加在别人身上。”
“那么你呢,Tezuka先生?”Fuji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投向面前的人。
一瞬间,Tezuka压力很大,他再一次陷入那片天空,那片海洋,这让他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个上午,那个小小的孩子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带着些期许担忧和固执的情绪。“无论何时,都会坚持原则。”然而那孩子并没有扑到自己怀里,也不像上次那样笑得灿烂,摄魂夺魄的蓝色流转潋滟。Fuji恢复眉眼弯弯的样子,带着他越来越习以为常的面具,又一言不发地望向车外。
而现在,虽然同在一间书房里,Tezuka却明显有一种与Fuji的距离感,这让他难得的有些焦躁,不仅仅因为这孩子和自己之间的带着些礼貌的疏离,更多的是Fuji现在的状况,这种把心里所有的喜怒埋藏起来的状况,让他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收留他是否正确。无疑Tezuka给了他更加优越的生活条件,但同时,也让这本不应接触黑暗的孩子更加近距离地接触到他曾经现在甚至未来所厌恶的贵族们,甚至不得不戴上假面来面对他们。如果是那个每天早上送报的Fuji,是不是会真正快乐一些呢?Tezuka不喜欢空想,但这种疑问如今却时常让他困扰。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Tezuka先生的目光,Fuji也起头来看向对方:“呐,Tezuka先生看书不认真哦。”当然只是得到那人喟叹似的却又带些警告的低语:“Fuji。”Fuji不由得心头一跳,他喜欢Tezuka先生这样念他的名字,当低沉的声音含着些无奈和宠溺,常让他陷入一种恍惚而陶醉的状态,同时不由自主地想着Tezuka先生是不是也这样念着其他人的名字呢。
摇摇头,Fuji摆脱这恼人的想法,他喜欢Tezuka先生念他的名字,也喜欢在这样夏日的午后,什么也不用做,和他的Tezuka先生一起,静静地在书房里读着书。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5-12-25 23:13:00 +0800 CST  
感谢大家的支持!终于考完了,待我休息两天,把这学期反思写了就来写文~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1-23 10:15:00 +0800 CST  
(六)
Fuji有时会对自己与Tezuka先生之间的关系感到苦恼,准确来说,他正是在纠结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首先,Tezuka无疑是他的老师,无论是学术上还是人格上,当然不管是Tezuka还是Fuji都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性格会相差如此巨大,不过,这自然不会影响Fuji对他的Tezuka先生的尊重与感激。然而,自从Fuji以助手的身份同他的老师一起在实验室工作,并在后来又拥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后,Fuji想,他们至少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虽说身份地位相隔甚远,可是自己的实力是得到那人的认可的了。可是偏偏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一丝不满足。对于Fuji来说,他对Tezuka的称呼是老师也好先生也罢,或是哪天鼓起勇气真的喊他一声“吾友”,都无所谓,他只是觉得Tezuka是不一样的,是特殊的,自己是如此的依赖着他,却也同时希望着能独立与他并肩。所以,当他发现原来Tezuka先生有事情瞒着他时,这个即将成年的孩子,心里头是堵得慌的,不自觉闹起了小脾气。
一日,Fuji做完了一个实验,满心欢喜要拿着实验结果去给Tezuka先生看。虽然他们很默契地从不轻易进入对方的实验室,但Fuji像一个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糖果一样想要快些把成果给Tezuka看,所以便“闯”进了Tezuka先生的实验室。但是Tezuka当时并不在里面,无聊之下Fuji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草稿纸与图纸,却在无意中发现Tezuka先生似乎正在进行一个新的研究,而重点是,他从未对自己提到过这一点,Fuji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立场来要求Tezuka先生,心里再怎么堵得慌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于是悻悻地回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这份不开心就逐渐变为恐慌了。知道了Tezuka先生有事情没有告诉自己,敏感细腻如Fuji怎会不多加留心?他日常获得信息的途径就来自于Tezuka先生与那些被归为“不受欢迎的访客”的交谈片段,以及他偶尔装作无意瞥见的电报中的只言片语,但仅是这样,推测出的结果,就令人心惊。“威力”、“范围”、“链式反应”、“半成品”、“G城”……这些词语,在Fuji看来,指向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正企图向世界发动战争的G城,正在开发一种新型的武器,而或许负责这项研究的学者,就是自己敬爱着的Tezuka先生。Fuji知道Tezuka先生来自G城,知道他到这边来求学,却从未想过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此想来,年幼时,母亲拿着那本各城名门望族的家族族谱时,就曾对自己介绍过:“G城最为德高望重的家族……Tezuka家族,学术研究人才辈出……不统治G城,却有着极高的话语权……”原来如此,Fuji苦笑,只怕来A城求学什么的全都是个幌子,避人耳目罢了,或者借此机会打入A城的上流社会,获取A城贵族对这场战争的支持。Fuji感到自己与Tezuka先生的距离越来越大,他不能接受制造着战争机器的Tezuka先生,他所认识的Tezuka先生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看得见他茶色眼眸中的温暖,他知道他会接济平民窟的那些孩子,会在看到街边的乞丐时让Oishi管家施舍他们面包和热汤,即使是面对身边过于热情的贵族女孩,他也会耐着性子不至让她们伤心。因此,Fuji一直以来都想望着那双眼睛,看其中感情的流动,那么浅白,又那么深邃,他可以看见许多,却又往往在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没有读到。所以Fuji决定当晚一定要与Tezuka先生好好谈一谈。
晚饭后,Fuji与Tezuka一同在书房里看书,这是他们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般来说,两人都会安安静静地读书,直到房间里的钟敲响十一下,他们便会互道晚安,回房休息。但今晚显然Fuji不是这样安排的。
“Tezuka先生?”Fuji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被呼唤的那人将目光从书本中移开,望向Fuji。于是Fuji暗暗吸了一口气,说道:“事实上,今早我看了报纸,上面说,G城已经攻占了F城,接下来就要对B城开战了,是吗?”
Tezuka显然没有想到Fuji会问这样的问题,一直以来他都想要把这个孩子保护得太好,不愿让已是遍体鳞伤的他在接触越来越丑陋残酷的外面的世界。但他忽略了这孩子是那样敏感,只要他留心,又有什么事瞒得过他的?脑海里闪过几轮思绪,Tezuka明白或许是实验室里的图纸被Fuji看到了,这个聪颖的孩子稍加注意便明白了所以。Tezuka摘下眼镜,再次看向一片朦胧中的那个美好的带着光晕的影子:“恐怕是的,Fuji,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组织G城战争的脚步了。”
得到这样肯定的回答,让Fuji霎时嘴唇发白,他睁开那双似是容纳了海洋与天空的眸子,带着些孩童时的疑惑与不确定:“所以,为了尽快的占领更多的领地,同时让被侵略的城市毫无还手之力……”说到这里,Fuji蹙了下眉,似乎是要下定决心才开口一样,“所以,就要在研发杀伤力更大的战争武器吗?”
Tezuka从来都对Fuji的眼睛充满向往与恐惧,他渴望其中的纯真与自然,却又害怕倒映在这份干净纯洁中的自己。他料想Fuji说出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感受到他的孩子此刻的胆怯与勇气。他深深叹了口气,为的不是这难以回答的问题,却是在感叹自己与Fuji之间终究有一层难以跨越的隔膜,自己不能对他坦诚,而这孩子也始终抱着谨慎的态度对待自己。
“是的,Fuji,武器在战争中总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Tezuka先生,”这次Fuji更加不确定地问道,他咬了咬下唇,使它看起来没有那样苍白,甚至带着些试探的语气问道,“这样的武器,即使侵略者的工具,也会是反抗侵略的城市的筹码,对吗?”
Tezuka心中一恸,这孩子究竟明白了些什么,他有打算做些什么?但他还是缓缓点头:“啊,是的。”
Fuji浅淡地笑了一下,又恢复了眉眼弯弯的模样。默默不语似是发呆,纤细白净的手指轻轻抚摸起手中厚书的书脊,许久才开口道:“即使正直如安德烈*保尔康斯基,也会因保卫祖国而屈服于战争。”
又是良久无话,直到Fuji起身道过晚安,将要走出书房时,他才听到身后Tezuka先生独特的嗓音:“安德烈是军人,保卫祖国是职责与原则,也是本性。”Fuji身子一顿,终究再未回头。而在偌大的书房里,只剩Tezuka一人,他轻轻地对着面前的空虚,对着灯光中仍残余的光影,对着自己说:“若遇见了我的娜塔莎,必定不会做出与安德烈一样的选择。”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1-25 13:56:00 +0800 CST  
(七)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七月流火,天气转凉了。自从Fuji和Tezuka先生之间那场难得的略显严肃的谈话结束后,两人之间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尤其是Fuji,有时就像是要躲着Tezuka一样埋头在实验室中,要不就待在自己的小卧室里,蜷缩在窗帘后面,望着窗外干净的大街和对门那户人家漂亮的花园。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这样眯缝着眼睛,孩子般带着些好奇与疑惑窥视着外面的世界,却又藏在自己世界中的同时,那个在外面的世界引导着他,也占据着他内心世界的Tezuka先生也在旁边阳台的玻璃窗后,静悄悄地凝视着这蜷缩的一角。
躲在房子里的Fuji只关注着手头的事情,虽是越发的迷惘,但总算是把注意力慢慢转移,也没有其他的精力去思考那么多。自然,这个有意封闭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与G城沆瀣一气的J城已经占领了C城的大片土地,不知道F城正在酝酿着对G城军队的反击,不知道B城的统治阶层早已乱作一团,彼此争论不休,甚至没有去关注这幢房子里电话铃声频繁而刺耳,而向来从容的Oishi管家也忙得焦头烂额,又犯起了胃病。Fuji只是在这纷乱中静静的沉默着,思考着,逃避着。直到Oishi管家来敲开他的房门。
打开门的Fuji换上了一贯的笑容,丝毫不见上一刻仍躲藏在窗帘那一角的无措。
“有什么事情吗,Oishi先生?”Fuji歪着头问道。
Oishi没来由一阵心疼,最近Fuji和Tezuka先生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既心疼与这个聪慧得有些犯傻的孩子,又为Tezuka先生的处境和立场担忧,也真是操碎了心。
“Fuji啊,Tezuka先生又要回G城了,你不去送送他么?”
Fuji一瞬有些怔忡,他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Tezuka先生要回国,是G城那边出什么事情了?还是Tezuka先生的研究成功了?还是……
Oishi看着面前的孩子咬了咬嘴唇,表情就像当年向自己和Tezuka先生求助时那般无措,不禁苦笑:现在能让这孩子这般在意的也只剩下Tezuka先生了把,还真是……
Oishi微微低下头,说:“Tezuka先生的祖父让他回去一趟呢,Fuji。先生马上要出门了,Fuji不去送一送吗,最近乘坐飞机都不太安全,先生这次可是来回坐船呢,怕是要好久才能回来啊……”
好久吗……Fuji忽然就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回应了Oishi管家后,小跑着下了楼梯,奔至门口。每踩下一级楼梯,他都觉得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加重一分,等到他停下来望着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时,泪水已是止不住地默默下滴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我这样不确定的时候,在我这样迷惘的时候,你怎么可以离开我,带走我所有的念想与寄托,带走所有的温暖与思绪,只留下这座空城?然而Fuji只是透过一片水雾朦胧,弯下眼眸,将那身影,将那抹带着些冷意的茶色映在心里。
“呐,要一路保重啊,Tezuka先生……”
Tezuka看着他亲爱的孩子如一只雏燕飞向自己,却又在距离自己一米多处稳稳停住,他看着他泪水滑下,却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在他流泪时没有伸出手臂,环绕着他,安慰着他。他看他脸上泪水蜿蜒,看他蜜色柔软的发在微凉的秋风中微微扬起,看他白皙乖巧的脸带着些伤感,却仍是一脸微笑地为自己送别。
Tezuka低头伸手,扶了扶眼镜,掩了眸色:“保重,Fuji。”顿了一下后才又说道,“试着面对一下自己吧。”
G城。
祖父要求自己回G城的理由Tezuka猜了七八分,却始终没有料到全部。他怀着晚辈对长辈的尊敬望着立在落地窗边的那个身影,祖父虽已年近古稀,但仍旧精神矍铄,常给人以不怒自威的压力。
“本来时局这么乱不应该让你赶回来,只是有些事情电报或者电话里难以说清楚,又担心保密的问题,辛苦你来回跑了。”年迈的Tezuka公爵依旧背对着Tezuka。
Tezuka清楚这不过是祖父进入正题前的客套,于是也不做声,只是等着他继续开口。
“我知道学术研究向来不好设定时限,你想必也一直在很努力。但这终究是与G城的安危有关系,还是要加紧才是。”
“是。”Tezuka答应着。
“如果到与B城正式开战还没有成果,这个计划就暂且放弃。我已经与Sanada公爵和Seiichi公爵商议好了,授予你和他的那个孙子上尉的军衔,到时候到战场上不许丢家族的脸!”
这一次,Tezuka沉默了许久:“祖父,我们家族向来不问政事不谋武力,单纯只做学问,为什么要参与到战争中?”
“虽说Tezuka家族以学术研究著称,但既然国家需要我们,岂有坐视不理之理!这些年在A城,从小祖父教给你的家国之训都忘了吗!”
“自然不会,只是本不必有战争,是G城发起侵略,这样……”
“愚钝!这世上本就弱肉强食,G城拥有统治其他城市的能力,这么做是给那些弱小的城市生存下去的机会!”
“你只需照命令去做就好!过些天你同Sanada家的孙子一起去一次F城,那边战事还没结束,去磨练些日子!”
“另外,现在B城Sixsmith公爵听说已经病入膏肓,目前没有继承人。但听说他早年有一个私生子,我已派人搜寻,你在A城也要打听,如果可以控制这个私生子,也就控制了B城一半的政权。不可以让B城完全落入Atobe家族!”
Tezuka微微前倾身子,“……是。”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一间小小的实验室里,心不在焉的Fuji收到来访的通告。他漫不经心地前去接待,却在看见来人时睁大了双眼。
“好久不见了,Syusuke。”
“是你……Atobe……”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1-29 15:29:00 +0800 CST  
(八)
F城的反抗来得很激烈,漫天硝烟,哀鸿遍野,泥土,鲜血,耳边呼啸的子弹和从天而降的炸弹,难得地让Tezuka感到不安。不是没有想象过战争是怎样的,只是亲临战场,亲眼见到这样可怖的场景还是让他胸中憋闷,所期望的也只有这一切能快些结束。当现实的残酷与血腥不管不顾地劈头而来时,Tezuka所能做的无非是同大多数人一样,凭借心中最柔软的一角来熬过最绝望的日子。他常常抬起头,透过浓黑的烟雾窥探那片永远高高在上的蓝天,回想起Fuji恍如盛满星辰大海的眸子,也算是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聊以慰藉的一丝光亮。
夜晚,Tezuka经常看到Sanada公爵家的孙子与随军的军医一起散步,甚至旁若无人地在看似平静的夜空下静默,拥抱。他知道那个军医姓Seiichi,这个家族曾经也在G城的事务中有足够分量的发言权,却不知为何在自己去A城的这些年里逐渐没落。而如果这两人关系真如眼前所见,那Seiichi家族的衰败与Sanada公爵怕是有很大的关系。然而,这位公爵所做的,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不是吗?
此时此刻,夜阑人静,Tezuka对A城家中那个孩子的思念越发的浓,浓郁到郁结在胸中,沉甸甸地挤压着心脏。身处危险的时刻时,人总会难免自私,而Tezuka也不羞于承认,在子弹多次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满心的所思所想,所惦所念,无非是他心中反复呢喃的名字的主人,那个名叫Fuji Syusuke的孩子。这个在长辈与家族权威面前亦不屈从的青年,是头一次在生命中体会到了恐惧一词,他害怕再也见不到他的笑脸,再也触不到他柔软的头发,再也听不见他轻柔地叫着Tezuka先生,他害怕去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这一切一切的未知与不定甚至让Tezuka在接到Oishi的密报时保持相当的冷静,或者更确切地说,保持了表面上的冷静,天知道他看到密报里写着B城那个向来不知低调为何物的Atobe去造访Fuji时心里有多震惊和恼怒,谁会猜不出这意味着什么?但这些情绪在既定的事实面前又有什么意义呢?Tezuka叹了口气,他不愿去深究那个送报纸的流浪儿怎么会是B城公爵大人的……私生子,也不愿去臆测Fuji为何流落至此,他所关心的,只是Fuji会怎么面对这一切,真正的Fuji会怎么面对这一切。当然,无论如何,他都要尽他所能,护那孩子周全。
A城。
送走Atobe,Fuji提早向Oishi管家道过晚安,回到房中便趴在床上,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自Tezuka先生走后,Fuji仍旧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他不想再去关心周遭的一切,他只希望能待在这座充满Tezuka先生的影子的房子里。
早上下楼吃早餐时,他会看见Tezuka先生已经端坐在餐桌边,拿着报纸等着他吃早餐,而自己则会在“一大早就可以见到Tezuka先生”的欣喜之余,笑着感叹:呐,Tezuka先生还是像老人家一样起得那么早哪。
开始工作前,他会看见Tezuka先生将实验服穿戴整齐,却在瞧见自己后重新又把手套脱下,走过来替自己把白大褂的扣子小心翼翼一个不落地扣好,嘱咐着:“不可大意!”看到自己的笑脸后,又会一脸无奈地叹口气。
提出问题时,他会看见Tezuka先生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头,把稿纸放在自己面前,拿着笔引导自己演算,用低沉稳重的声音耐心地讲解。
晚上睡觉前,他会看见Tezuka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取下眼镜,毫不掩饰地展示着一天的疲惫,也毫不保留地向自己展示着独属于他的温柔,轻轻道一声晚安。有时,自己会任性地索要一个晚安吻,感受着Tezuka先生的气息,心满意足地结束这样平淡却无比美好的一天。
……
Fuji就这样完完全全地把自己藏匿在这个Tezuka领域之中,心甘情愿地沉醉着,沉溺着,直到Atobe的到来。
其实Fuji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那个Sixsmith公爵有任何交集的,毕竟,是他抛弃了他们母子,甚至为了掩盖他这段风流韵事,一度想要谋杀他们。然而现在却被告之这个他应该称为父亲的男人已经病入膏肓,而这个男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继承人。
他回想着Atobe的话:“我知道你恨他,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Sixsmith并不主战,家族内部也意见不一……G城很可能趁乱进攻……需要有人来主持家族事宜……”Fuji知道Atobe说的有道理,可是他的感情却远非“恨”这么简单,所以他只是以沉默来回答他儿时的伙伴。而现在,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幻想着Tezuka先生就在自己身边,Fuji轻轻地念着:“我该怎么办呢,Tezuka先生,怎么办呢,Tezuka……”
恍惚间,Fuji仿佛又看见,分别那天,站在门口的Tezuka先生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想抱住他,想拉住他,想告诉他自己不想他离开,却只能任泪水模糊了视线,在一片光影里,看那人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试着面对一下自己吧。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04 22:16:00 +0800 CST  
剧情越来越拖了,明明想两三句交代完的事情愣是写了一章…在此立个flag,一定要在寒假结束前完结!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04 22:22:00 +0800 CST  
(九)
当Tezuka仍带着伤回到A城的家时,Fuji已经准备开始收拾行李了。这孩子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小小的卧室,苦笑着想到头来终究是没能等到Tezuka先生回来,而前往B城后的前途渺茫,只怕真的真的要和Tezuka先生分别很久很久了呢,稍微有些不甘心哪……之后的一切却又好似做梦一般,Oishi管家在大厅中欣喜地呼声,自己急急忙忙跑到客厅去却不小心踩空一级台阶扭伤了脚,Teuzka先生连忙伸出手抱住他,一如既往地用清冷的声音告诫还是太大意了,但他的目光也是如从前一样,凝结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温柔,让自己在其中慢慢沉溺。
Tezuka看着怀里越发瘦削的孩子,无奈地暗暗叹气,稍用些力便将Fuji一把抱起,惹得他睁大眼惊呼出声:“你的手臂,Tezuka先生!”
然而这位高大的贵族老爷看也不看Fuji一眼:“不如担心自己的脚吧,Fuji,伤得重了哪里都不许去了!”随后便抿禁了刀刻般的薄唇,再不说一句话了。
Fuji在他的怀抱里只觉得笑着笑着都快哭了,不过终究只是更加抓紧了他的Tezuka先生胸前的衣襟,将那张早已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的小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至于Oishi管家嘛,本着尽职尽责的原则,已经上楼去把Fuji卧室的门打开了。
Tezuka把Fuji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脱去他的鞋袜。还好,扭伤的并不严重,白玉般的足踝也没有红肿的痕迹,看来Oishi准备好的药膏是没用了。但Tezuka仍轻轻捏着Fuji的脚踝,用指腹慢慢揉捏,试图让自己微凉的手指缓解一下他的疼痛。然而……
“Tezuka先生……已经,不痛了呢……”
Tezuka起身看见满脸通红的Fuji不由得轻咳一声,四下环顾,发现卧室里衣柜都已经打开了,似乎正要往外面收拾衣物。他慢慢走到窗边,背对着Fuji说:“已经决定了么。”
果然Tezuka先生早就知道了啊,Fuji脸上也恢复了往日里风轻云淡的微笑。Atobe的招摇拜访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大大小小的报纸的记者编辑们都在猜测他来拜访G城Tezuka公爵继承人究竟意欲何为,而Fuji在与之交谈时也没有避开Oishi管家,只怕这位兢兢业业的管家先生早就一边忍着胃痛一边把消息传给Tezuka先生了。Fuji默默的向Oishi管家常年不好的胃道声歉。
“是的呢,已经决定好了,要离开Tezuka先生了啊……”Fuji偏头看向打开的衣柜门,没有注意到窗边的Tezuka撩起窗帘的手蓦地攥紧了。
“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Tezuka先生的照顾啊,要不是Tezuka先生,恐怕我难以生活到现在吧,也学不到这么多有趣的知识……还有Tsing也是呢……”
似乎有什么湿乎乎的在眼眶里,Fuji觉得眼前又有些模糊了。
“不过最开心的,还是能够和Tezuka先生遇见啊,能够被Tezuka先生接纳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一滴,两滴。有什么顺着脸颊往下,落在手背上有啪的溅起。
“当时,他......要除掉妈妈和我,多亏Atobe找人帮忙我们才逃上来A城的船。妈妈是Fuji家的小姐,不会做工,在贫民窟遇到Yuta的爸爸,那时候我们以为就能这样简单地活下去了。”
Fuji抬手,孩子般抹掉脸上的泪水。
“可是叔叔去世了,被一个贵族的随从打死的,妈妈不久也病逝了……Yuta也,也离开了。我以为可以和Tsing守着慢慢过下去,可是Tsing也死了……有时真的好恨,最亲近的人都被这些贵族们害死了,可我有不得不依赖着这些人生活下去,卖报纸时是这样,遇到Tezuka先生后也是这样……”
“但我还是想要和Tezuka先生一起啊,想要一直和Tezuka先生一起啊,真的好恨……为什么要是我,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啊!”
Tezuka回过身,看到他的孩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蜜色的发因为泪水黏在脸颊上。他走到他身边,慢慢蹲下,替他将碎发拢到耳后:“如果我是Fuji,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的,平安幸福也不是只属于我们的。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因为战争而痛苦,也有无数的人希望守卫自己的家园。Fuji你明白这些,所以才会选择回到B城。”
“我很高兴Fuji不再依赖我来替你选择,也不再逃避,敢于面对从前的经历,愿意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Tezuka轻轻地,如珍宝般捧起Fuji的脸,让他仍带着泪花的眸子看向自己的。然后一字一句地,沉稳而郑重地说出下面的话。
“我不怕与你的分离,我相信在一切结束的那天我们终将再见。我同样深深希望着能够同你一直生活下去,我也很无礼地要求你,Fuji,把你的心保管在我这里。”
“和我在一起,Fuji。”
而回应他的,只有Fuji扑到怀中的重重的拥抱。Tezuka满足地喟叹,自他们上一次分离,这个拥抱已经缺席太久太久。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06 15:27:00 +0800 CST  
我觉得让Tezuka说那么多话真是有些崩了,不过有些感情呢还是说出来好嘛。下一章会解释人物心理的。缅怀一下打酱油的大爷和真田~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06 15:36:00 +0800 CST  
(十)
那一晚,Tezuka拥着Fuji在他那间小小的卧房入眠,心里被温软的满足感撑得膨胀饱满。怀里的少年很早就睡着了,轻轻的鼻息声也随着小小的身子一同起伏,虽是在睡梦之中也缩在自己怀中,手里也还紧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Tezuka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二十多年的人生里,Tezuka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人,他按照祖父的要求学习礼仪学习社交,他埋头在学术研究当中不能有丝毫的疏忽,他为了G城扩张侵略的野心进入A城的社交界试探着决策者们的态度,无论是哪个阶段的生活都如大山一般压在心上。
Fuji的出现并没有改变这一切,甚至让自己要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关照这个孩子,花更多的心思去想办法消除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让Fuji愿意完完全全地相信自己,依赖自己。Tezuka知道,对于Fuji来说,两人间最大的差距不是自己贵族的身份,而是在于Fuji对于自身幸福感到愧疚的执念。家人都因贵族阶级迫害致死的Fuji却在Tezuka家中富足地生活着,享受着温暖的床铺,精美的食物和学习认知世界的权利,这已经让这个敏感的孩子自责不已,若是再伸手要更多更多,那就真是一个坏孩子了啊。
拿着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惩罚,Fuji所逃避的,分明就是内心渴求着去追求幸福的自己啊!Tezuka欣慰地发现Fuji终于想通了时却讶异于这个孩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勇敢,他面对了自己也面对了现实,甚至果敢地依照内心所想做出来决定。虽然这次的分别或许会格外漫长,但也确如Tezuka所说,总有一天他们终将再见。所谓两情长久,不求朝朝暮暮。用力把Fuji往怀里按了按,Tezuka将呼吸埋入爱人蜜色的发中,与他一起陷入沉醉的梦中。
不过老天爷显然和这对刚刚在一起的伴侣开了一个玩笑。就在准备动身去B城的头两天,Fuji不大不小地病了一场。低烧几天的他团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看Tezuka老爷寒着脸服侍他吃饭喝药,然后藏在被子里偷偷地笑,结果笑着笑着突然流鼻血了。Fuji一脸茫然地擦了擦,原来发烧会流鼻血么……然后听着Tezuka先生不准再吃芥末的训诫,乖巧地盖好被子闭起眼睛装作睡着了,却又在他转过身时睁开了眼。
第N次抓到Fuji这么做后Tezuka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要怎样呢,Fuji?”
果然还是喜欢听着Tezuka先生这样叫着我的名字啊,Fuji偷偷想着,不过还是无辜地眨巴着眼:“我睡不着,Tezuka先生。”
“所以?”
“我想看星星。”
“不行!”大冬天的哪里有什么星星可看……
“可是在房间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呢,好无聊啊……头昏脑胀的也看不进书。躺了一天了我会长胖的啦,而且想要和Tezuka先生一起做些有趣的事情呢,毕竟马……”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Fuji立刻停止说下去。不久就要启程去B城,两人间不知会分离多久显然是一个谁也不愿提起的话题。
Tezuka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说Fuji长胖这件事他确实乐见其成,毕竟这孩子比起同龄人实在有些清瘦,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最后的时光他也想要好好珍惜。不过Fuji的健康还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然而,Tezuka大老爷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原则,他连同被子一起抱着身体还微微发热的Fuji爬上阁楼,蜷缩在突出的小阳台上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事实证明大冬天的还是可以看到星星的,虽然只是一两颗。
Fuji看着如深蓝帷幕般的夜空,伸出手,张开五指似乎是要抓住为数不多的闪亮的星,睁开的眼眸在黑暗中流泻蓝色的光华。
“都说人在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呐,可是在冬季却看不见成片的星河。是只有思念最深的人才会一直发出最亮的光芒吗?”
Tezuka抓住Fuji伸出的手,把它埋到被子里,然后开始思考该该怎么回答Fuji的话。作为一个纯粹的理学者,Tezuka很想强调两三年前就教过的知识——关于星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发光以及冬季难以看到星星的原因,但他的Fuji当然不是在要求自己再上一次天文物理课。
还没等他想好,Fuji就接了下去:“这样说的话,妈妈也好,Yuta也好,Tsing也好,都不是最亮的了呢。虽然一直想着他们,但因为Tezuka先生就在身边,没有孤单的感觉,连思念也不会那么浓了啊,不知道等我变成这样一颗星星时,他们会不会怪我呢……不过我成了星星后,一定一定会是最亮的吧,Tezuka先生会一直想着我的吧?”
Fuji扭过头,孩子一样去寻找Tezuka的肯定,他望着夜幕中他的老师他的同伴他的爱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心安的感觉一阵一阵地涌起。
“是的Fuji,我会一直让你成为最亮的星,直到我去你身边陪着你。”
Fuji听到回答,嘴角更加上扬,他弯了眉眼,冬夜里的寒风吹在他发烧的脸上竟有些舒爽的感觉。心满意足地往身后的温暖怀抱里又靠了靠缩了缩,Fuji不管不顾地闭上了眼,在Tezuka的气息中等待着睡梦的到来。
管它未来是福是祸,此刻的拥有实在太过美好。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13 23:23:00 +0800 CST  
虽然看的仔细我很开心啦,但这么敏锐我有些恐慌是不是要改剧情了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14 08:54:00 +0800 CST  
(十一)
“亲爱的Tezuka先生:
见字如面。
不知不觉在B城已经待了近半年了,一直收不到先生的消息也找不到办法通信实在是糟透了。好歹Keigo终于帮忙找了一个心腹避人耳目地跑去A城,Tezuka先生记得要把回信给他带来哦。啊对了,我非常非常不想看到心上只有“不可大意”四个字呢,就拜托先生多写几句啦!
在B城一切都好呢,不要太过担心,毕竟我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啊,刚刚忘记说了,我相信Tezuka先生一定也会把生日礼物同回信一起给我的!
其实呢,刚过来的一段时间也不是很开心的,宅子里很多人都不待见我,在外面也都是与些不友好的人见面,还要听他们高谈阔论。真的是很累人。不过难受了就会想一想Tezuka先生,如果是你,这些问题都不会造成困扰的吧?
写着写着就又开始思念先生了啊。现在B城正是夜里,外面的月色好美,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看着这月亮呢?Tsing曾经对我说过一句她家乡的诗,叫“千里共婵娟”,大约就是现在我所体会到的心境了。感觉如果和Tezuka先生看着同一轮明月,所有的想念都会随着月光一起到你身边去,那样,我们就都不会孤单了啊。
咳咳,不说这个了,免得先生你看信的时候心里开心得不行还要绷着脸以致扭曲着吓坏了Oishi先生……
事实上,大约一个半月以前,公爵就去世了。虽然我恨了他十多年,但真正等到这最后之时,却没有丝毫激烈的感情。我在床边看着他,看着他伸着手想要拉住我的手,却根本没有力气,看他徒劳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居然没有一丝快感。说到底,他犯了再多的错,终究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可怜人而已。如此想来,其实无论出身如何,决定高贵与低贱的,从来就是心灵的善恶与美丑,上帝所做的,无非也就是站在高处评判人心罢了。
还记得与Tezuka先生一起读《双城记》,那时还仅仅以为Carton是为了Lucie才在刑场替换Darnay,现在想来,大约也是因为Carton在Darnay身上看到了希望吧。正如同贵族中有如后者一样正直善良的存在,谁也无法否定所有反抗压迫的行为都是正义的,甚至是过于血腥的。天知道大革命时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私愤被残害在断头台下!
看吧,先生,我是不是长大了呢?嗯,就是长大了啊!
公爵去世后,我就开始完全接手他平日里的事务,开始时也是一团糟,好在Keigo帮了不少。大约是有些忙,前不久小小地病了一场,又认识了一位医生,他要我叫他Yuki,他真的非常非常厉害,也帮我处理事宜,在我情绪低落时也总是鼓励安慰我,是一位值得交心的朋友呢。多亏了他们,我才有时间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说,给Tezuka先生写信啦!
呐,Tezuka先生,你曾经对我说,再怎么正直的人也会屈从于战争。以前我以为,当战争开始,如果受侵略方投降,那本可避免无数的伤亡,可事实却是这样一来,便只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结局。我看到C城人民受屠戮的照片,恐怕人间地狱来形容尚且不够。天知道那些J城士兵会不会有负罪感!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结束这场战争的唯一途径也只有继续战斗了啊。
真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这样就可以与Tezuka先生见面了。先生一定要找出一个月的时间好好陪着我呢!
真诚的 Fuji
X年X月X日
Fuji写完这封信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才装到信封里,小心地封了口。他拍拍仍然因为低烧有些微红的脸,趴在桌上感到心跳得有些快。大概,是因为又和Tezuka先生有了联系的缘故吧?哪怕只有一丝的关联也会让他感到快乐。他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乐呵呵地傻笑着。这封信叫他看来真有些脸红,有些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都叫他写下来了,什么思念什么月光,也不知道Tezuka先生看信时是一副什么表情哪,如果写出这些令人脸红词句的不是自己,大约还是挺想亲眼看看的。
但事实上,Fuji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写出来,有些是他太过害羞,比如说,他无比想念Tezuka先生的怀抱,想念他身上令人安定的气息,想要像那个晚上一样,与他相拥而眠,能在第二天醒来时,就看见他温柔地注视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一生的珍宝;还有一些则是他不愿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写下来,那些话,他是想要亲口同Tezuka先生说的,在看着他的碧绿而深邃的眼睛时,当面告诉他——他爱他,想要陪伴他,想要与他看四季的景色,与他在一个有着自由的自然的空气的地方慢慢老去。
想着想着,Fuji抵挡不住睡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陷入梦乡的前一刻,他看见了Tezuka先生的脸,似乎在生气,估计是因为他没有乖乖去床上睡觉吧。
“对不起,Tezuka先生,可我实在困了。希望Yuki明天不要骂我啊……”Fuji喃喃着,就陷入一场甜美幸福的梦。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16 21:18:00 +0800 CST  
想想还是要说一下,双城记中律师Carton爱恋Lucie,但Lucie嫁给了与他长得一样的正直贵族Darnay。Darnay在大革命期间被判死刑后,Carton替换了他上了断头台。
其实想说的是,我所学过的教材里一直在赞颂各国革命的功绩,但是革命不仅仅是血腥的,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就好比法国大革命中,那些发起革命的公民在处置贵族时很多时候是为了泄私愤而没有公正地评判一个人的好坏,甚至又不少贫民也被这些公民认为冥顽不灵地支持贵族而被砍头。
我觉得一场革命,新的制度替换旧的,只不过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罢了,而不存在所谓的正义与非正义,真正的正义只存在于人心。
嗯,就是酱紫!以及,完结倒计时!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16 22:08:00 +0800 CST  
(十二)
夏日的午后总是令人心情烦躁的,太阳火辣辣地包裹着大地,知了隐藏在枝桠伸出一声一声地鸣叫。明明时局已经动荡不安到了人人自危,可是这种酷暑与闷热还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不可大意。Tezuka暗暗提醒自己。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按了按额角,避免汗水滴落有失礼仪。他默默看着眼前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的Wilson公爵,第一次觉得事情实在有些难办。但是,这也是最后一道关卡了。
在这场由G城和J城主导的战争中,A城一直是旁观者的身份。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A城不可能一直这么中立下去,就目前Jones公爵和Hall公爵分别对A城是否参战意见相左的情况来看,Wilson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如果A城对G城和J城宣战,那么其他国家获胜的概率就大一分,退一步来讲,至少也可以使得G城和J城在行动时有所掣肘。所以这道关卡,Tezuka不得不攻破。
“事实上,据我所知,Jones公爵手中的军工产业,早些时候您也是有投资的,”Tezuka搬出最后一张牌,“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Jones公=公爵是很愿意将您的分红提高一部分的。”
“呵,原来Tezuka先生今天是来替Jones当说客了。”Wilson终于抬起他油腻厚重的眼皮,从满脸肥肉中挤出一个假笑,“不知道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自然是比不上您日后所能得到的。”
“你倒会说话。只是这发国难财终究是不义之举啊。”说着Wilson还重重叹了口气,完了挪动着他山一样的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更何况我与Hall公爵一向交好,我要是主战了,他会怎么想?”
“我觉得三位若是能意见一致自是最好了。”
“真是笑话。你知道,前段时间底下那些贵族们吵吵嚷嚷这要搞什么民主,不能凡事我们三个说了算。说是要搞什么选总统,也学着开什么议会,这种情况下要三个人意见统一?难啊!”
老狐狸。Tezuka在心中想到,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Wilson想要的不是从Jones的军火利益中分一杯羹,而是要彻彻底底地打压他,在装出一派民主的嘴脸握着最大的利益,让底下的贵族们选择自己当总统,从而独揽A城的大权。如此看来,Tezuka手中的砝码显然不足以让他动心。只怕这也是Wilson不急于做出选择,早早作壁上观的原因了。
“听说G城的Tezuka公爵就是发起这场战争的几人之一,不知道阁下今天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啊?”
“自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了。”
“是么。想必我的意图先生你已经领会得很清楚了,我若是真的相信你是在替Jones招揽我,就不会告诉你那么多了。”
夏日的太阳依旧毒辣,透过窗帘也可以感觉到阵阵热浪,知了高亢的鸣叫在这阵沉默中显得更加突兀。Tezuka突然感觉头隐隐作痛,甚至都不想再去喝一口面前桌上解暑的茶水。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用军火利益说服了Jones公爵参战,没想到眼前的人更加不好对付,没有更多筹码的Tezuka今天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双方达不成共识,多说也无益。两人又来往几句后,Tezuka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中,Tezuka不顾Oishi关切的眼神,直接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只反反复复读着Fuji从B城给他的信,之后没有吃晚餐便睡下了。
凌晨,闹铃响了,Tezuka没有起床,他坐起身斜靠在床板上,伸手拿了床头柜上的收音机,打开,静静等待。作为B城管理者之一的Fuji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以各种形式发表演讲,或是表明B城管理者对于战争的态度,或是鼓励前线士兵和普通人民不要放弃希望。Tezuka听着Fuji从一开始有些紧张到后来从容自如地发挥,他并不真正关心他的孩子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想听着他远隔千万里经过了各种媒介才传来的声音,听着他的悲喜,听着他过得好不好,用最深切的思念抚平内心的褶皱。
“女士们先生们,所有B城的公民们,早上好。”
开始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说话带着些鼻音。Tezuka皱眉,想起Fuji信中提到自己低烧,不知是上次没有完全痊愈还是又生病了?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或许是历史上正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向每一位民众传递这样一个消息:对你们的心情,我感同身受。甚至希望能够挨家挨户向你们诉说这份心情……”
他的遣词造句越来越成熟,确实是个已经成年的大人了。Tezuka想着,不知道Fuji喜不喜欢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肯定是喜欢的吧,他可以想到无论自己送的是什么那孩子都会露出一脸高兴的表情,笑眯眯地对自己说,嗯,就是用现在这样温柔而清亮的声音说:“能收到Tezuka先生的礼物真是太好了!”
“我们被迫卷入这场战争,我们必须接受挑战,如果让罪恶大行其道,世界文明秩序将毁于一旦。当罪恶褪去伪装之后,只有赤裸裸地对强权的追求……”
有时候这种心情真是微妙,不到一年前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现在却独挡一面,站在成千上万的群众面前揭露这场战争丑恶的本质。可是再怎么优秀再怎么成熟,Fuji也终归是他想要庇佑一世的孩子。可是时局如此,任谁也无法从心所欲。
“战争不会只局限于前线,只有心怀正义才能正确行事。在此我们虔诚地祈祷,只要每个人坚定信念,我们终将获得胜利!”
“嘭!”一个在掌声中不那么明显的响声传了出来,在接着是女士们的尖叫和大伙儿慌乱的呼声,再然后直播断了,只剩下无线电“嗞嗞”的声音在静谧中和着心跳声。窗外天色已经泛白。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18 17:11:00 +0800 CST  
所以说Tezuka根本没有听Fuji演讲的内容( ´ ▽ ` ),演讲节选改编自《国王的演讲》中最后的演讲稿,如果有兴趣可以读一读英文原版。觉得遣词造句非常好呢,标准的英式英语。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18 17:31:00 +0800 CST  
为什么发不上来…好奇怪啊

楼主 曾记少年游  发布于 2016-02-29 13:13:00 +0800 CST  

楼主:曾记少年游

字数:27754

发表时间:2015-12-18 03:3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07 02:30:22 +0800 CST

评论数:12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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